第30章 030
俞婉很想多接幾單定制生意, 可沈元華這種醉翁之意不在酒的, 她真的寧可不做。但伸手不打笑臉人, 沈元華笑容燦爛, 俞婉只得耐着性子接待了他, 聽沈元華介紹他遠在家鄉的妹妹的身段、喜好。
沈元華離開時,俞婉将他送出自己的辦公室, 一擡頭,看見對面南側的辦公室前,陸季寒側對着她倚在二樓的落地窗邊, 手裏夾着一根煙。那邊陽光耀眼, 俞婉看不清陸季寒的神色, 但俞婉猜的出來, 他肯定又要“生氣”了。
果然, 下午快下班時, 陸季寒又來了她的辦公室。
俞婉意外地看向他手。
陸季寒左手拎着一盒蛋糕, 右手……反鎖了門。
“你怎麽總是不開燈?”陸季寒閑聊似的問, 順手開了燈。
才下午五點,辦公室雖然有點暗, 可俞婉覺得光線還行,就沒想浪費電, 現在點燈一開,辦公室立即明亮了很多。
她緊張地站在辦公桌後, 陸季寒将蛋糕盒子放在她旁邊, 然後繞過她關上了窗簾。
俞婉莫名又記起了昨天下午, 他落在她額頭的一吻,今天,還會那麽簡單嗎?
“我記得你喜歡吃蛋糕。”
拉好窗簾,陸季寒拉了客椅擺到俞婉的椅子旁邊,拍拍椅子,陸季寒示意俞婉坐下來。
俞婉垂眸說:“我該回家了。”
陸季寒看着她的眼睛:“不急這一會兒,這可是我親自去買回來的蛋糕,你若不給我面子,我會生氣。”
又是生氣,俞婉現在最煩聽見他說這兩個字。
“四爺到底想做什麽?”俞婉沉着臉問,如果他是因為沈元華來的,那麽要親就親,早親完她早離開,不需要拐彎抹角的。
小女人壓抑着火氣,陸季寒看得出來,他覺得好笑,對她壞她防備,對她好他也不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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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元華想追你,我也想追你,手段不同而已。”陸季寒一邊打開蛋糕盒子,一邊語氣輕松地說,說着還看了俞婉一眼:“放心,我不會再引起他接近你生氣,他還不夠資格。”
俞婉似乎明白了,看看桌子上的蛋糕,她試探着問:“那我可以不吃蛋糕嗎?”
陸季寒嘴角的笑頓時消失了:“你可以試試,後果自負。”
俞婉不敢再挑戰這人的脾氣,抿抿唇,她将自己的椅子往旁邊挪了挪,然後才坐下。
今天陸朝清買的是巧克力蛋糕,濃郁的巧克力香氣在兩人中間萦繞,俞婉管得住眼睛,卻控制不住口水。下班時間,本來就是該吃晚飯的時候,專心致志畫了一下午圖的俞婉,餓了,再加上她喜歡吃蛋糕,巧克力的香氣令她無法抗拒。
這是人的本能,與送蛋糕的人是誰無關。
蛋糕并不大,陸朝清切成兩份,一份擺到俞婉面前。
在他催促的目光下,俞婉接過小叉子,低頭吃了起來。
陸季寒對蛋糕的興趣不大,慢條斯理吃了兩口,目光漸漸移到了俞婉臉上。她今日穿了件白底的刺繡旗袍,旗袍領口淺青色鑲邊,再往上就是她白嫩的脖子,仿佛青青的蘭葉叢中冒出了一朵白色花骨朵。
她的嘴唇很紅,小口小口地吃着巧克力蛋糕,她微微張嘴的時候,陸季寒的喉嚨跟着滾動。
俞婉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她不禁加快了進食速度,巴掌大的半塊兒蛋糕,俞婉很快就吃完了。
“我可以走了嗎?”俞婉對着蛋糕碟子問。
“蛋糕好吃嗎?”陸季寒答非所問。
俞婉抿唇,點點頭。
“那你是不是該送我一樣回禮?”陸季寒幽幽說。
俞婉難以置信地看了過來。
陸季寒搶在目光相觸之前,如猛獸獵食般一把抓住俞婉手腕,使勁兒一拉,俞婉就朝他撲了過來。俞婉沒料到他會偷襲,驚慌之中她試圖攥住桌子,陸季寒卻搶先将她整個人都摟到了懷裏。俞婉仰面跌坐在他腿上,還沒看清,眼前一暗,陸季寒迅速壓了過來。
他一手扣着她腰身與雙手,另一手扣着她後腦,強勢地撬開了她的牙關。
男人的吻強勢而急切,俞婉掙紮了片刻,只是徒勞。
她慢慢地不掙了,閉上眼睛,等他欺負夠了再放開她。
她的乖順正合了陸季寒的意,他放慢了速度,一點一點品嘗她的唇舌,全是甜甜的蛋糕味道,懷裏的身子也小巧玲珑地像塊兒蛋糕。
陸季寒一邊親着,一邊抓起她的一只小手,擠進西裝,隔着襯衫貼到了自己胸口。
他身上很熱,除了那溫度,俞婉還感覺到了他強健有力的心跳。
“從我第一天遇見你,這裏想的就全是你。”按着她的手,陸季寒慢慢擡起頭,在她耳邊說,“婉婉,我想你心甘情願地給我,可我的耐心有限,不知什麽時候就忍不住了。”
俞婉的手還壓在他心頭,她的人坐在他懷裏,他如何個難忍法,她很清楚。
如坐針氈,俞婉也真的怕了,怕他強來。
她對陸季寒也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他吃軟不吃硬,俞婉閉着眼睛,道:“四爺想要我的人,随時都可以,但除非明媒正娶,否則我不會心甘情願地給任何人。”
陸季寒不說話了。
半晌,他默默松開了手。
“多謝四爺。”俞婉低聲道,說完不緩不急地站了起來,整理好旗袍,她便悄然離開了。
辦公室的門被人打開又關上,陸季寒懶懶地靠着椅背,盯着她吃剩的蛋糕沫兒看了很久很久。
元宵節那晚,街上有燈會,宋氏要帶兩個兒子去看燈,笑着叫女兒一起。
俞婉柔柔地笑:“娘與弟弟們去吧,我怕冷,看家好了。”
女兒一直都是個安靜的,與陸子謙離婚後,除了上班其他時間更不喜走動了,宋氏在心裏嘆了口氣,便領着鳳時、鳳起兄弟出門了。
俞婉關上鋪子門,回了自己的閨房。
晚上七點多,永平巷後街突然響起了一陣陣煙花竄空的咻咻聲,左鄰右舍紛紛去看煙花了,俞婉出于好奇,也從後門走了出去。後門外是一條小河,河面上每隔一段距離都搭建了石橋,煙花升起的位置,就在距離俞家最近的一座石橋上。
所有街坊都望着那邊,俞婉也望了過去,就見石橋上有兩道身影,其中一人彎腰不停地放着煙花,另一人背對她靠着石橋護欄,那人穿着黑色西裝,背影修長而孤傲。
好像,是陸季寒。
他為什麽要跑到這邊來放煙花?
疑惑剛冒出來,石橋上的人忽然動了,俞婉心一慌,迅速退回院子,并關上了大門。
門板擋住了那人的視線,卻擋不住連續不停的煙花爆響。
俞婉仰起頭,夜空中煙花一朵一朵綻放,絢爛耀眼,遠天的明月都成了黯然失色的背景。
俞婉明白那些煙花是為了誰放的了,她也承認,陸季寒對她确實存了幾分真心,否則他的強迫不會一而再地半途而廢,他不會為了她強闖親生父親的書房。然而俞婉更清楚,她嫁過陸子謙,她觸怒了陸榮,她與陸季寒根本沒有可能。
最後看眼煙花,俞婉快步回了房間。
母親弟弟們回家後,俞婉就鑽進了被窩。
河面的煙花還在繼續放着,仿佛無窮無盡,俞婉拉起被子蓋住耳朵,依然能聽見那聲音。
二月下旬,陸家又辦喜事了,二爺陸伯昌與柳靜娴大婚。
報紙頭條刊登了這樁盛事,吃午飯的時候,陳蓉指着報紙,一臉羨慕地對俞婉說:“嫁進陸家當了少奶奶,這輩子都衣食無憂了,四爺又俊又多金,可惜四爺看不上我,倒是你,年紀輕輕的,長得這麽美,可以努力試試哦。”
陳蓉抛了俞婉一個媚眼。
俞婉笑而不語。
進了三月,南城開始連續地下雨。
這天下班,俞婉走出服裝店,剛要撐傘,忽然瞥見路邊站着一個穿灰色長袍的男人,那身影有些眼熟,然後,對方擡高了傘,露出一張溫潤如玉的臉龐來。
俞婉愣住了。
陸子謙朝她招招手。
俞婉特別慶幸,月初陸季寒去申城談一筆明星代言的生意了,過幾天才會回來,不然被陸季寒撞見陸子謙來找她,陸季寒一定會真的發怒。
知道陸子謙肯定有正事,俞婉撐開傘走了過去。
“我送你一段。”陸子謙溫聲說。
俞婉默許了。
兩人各自撐着傘,并肩走在雨中的東大街街上,行人來去匆匆,都急着回家,沒人關注旁人。
“大少爺怎麽知道我在這邊上班?”俞婉疑惑地問。
陸子謙笑,她的事情他都知道。
“老四,有沒有為難你?”他扭頭看她。
俞婉搖搖頭,神色自然,一來她已經習慣陸季寒偶爾的動手動腳,二來陸季寒确實沒有太過分。
陸子謙不是很信,若說陸家三位少爺誰最像那人,一定是陸季寒,俞婉在他身邊,終難自由。
“明天我要出國了,随老爺去趟南洋。”避開一位迎面走過來的路人,陸子謙稍微靠近了俞婉。
俞婉立即記了起來,上輩子陸子謙的确有一趟南洋之行。
“什麽時候回來?”她客氣地問。
陸子謙目視前方,輕聲道:“順利的話,六月底或七月初。”如果不順利,可能就不回了。
俞婉叮囑他照顧好自己。
陸子謙嗯了聲,見路上有輛空的黃包車,他伸手叫了過來,再對俞婉道:“上車吧,別讓伯母久等。”
“你呢?”俞婉問他。
陸子謙指了指遠處一輛汽車。
俞婉懂了,撐着傘小心翼翼地上了黃包車。
陸子謙陪她走到車邊,車夫擡起車杆,就要走了。
“婉婉。”陸子謙驀地低聲喚她。
久違的稱呼,讓俞婉心中一顫,她下意識地看向陸子謙。
雨好像更大了,水汽氤氲了男人清俊的臉,那一瞬,俞婉看不清陸子謙的眼睛。
“走吧。”陸子謙只是笑了笑,說完後退兩步。
車夫見了,這邊出發了。
俞婉忍不住回頭,路邊,一身灰袍的陸子謙站在傘下,溫柔地朝她笑了笑。
俞婉莫名地不安。
車夫跑得很快,她看不見他了。
陸子謙卻一直站在那兒,直到黃包車轉了彎,他才走向那輛黑色汽車。
汽車開回陸家,有人傳話,讓他去見老爺。
陸子謙笑笑,從容地去了陸榮的那棟兩層小樓。
陸榮人在書房。
“父親。”陸子謙推門而入,聲音平靜。
陸榮面容冷峻,盯着他問:“你去見她了?”
陸子謙颔首,看向陸榮時,他眼裏甚至帶了一絲平和笑意:“即将遠行,與故交打聲招呼。”
陸榮看着養子的眼睛,忽然覺得,此時的養子,有些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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