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奶糖

心中這團疑雲被何小飛死死地壓了下來,沒告訴任何人,包括常石。因為他知道常家的秘密,這間管教所內沒有第二個人知道,常石和常磊并非親生兄弟。當年常家小夫妻婚後十年無子,托人以非法手段從鄉下弄來個尚在襁褓之中的嬰孩,誰知造化弄人,剛領來一個月妻子竟意外懷孕了,兩人思慮再三,還是把常石留下了。

但日後諸多事情,都讓夫妻倆後悔不已,一定是這個不清不楚的野種把自己親生兒子帶上了歧途。

何小飛心裏清楚得很,這兩兄弟骨子裏是不同的,常石生性暴戾兇殘,常磊至多是頑劣。

常石是惡魔,這個念頭在何小飛腦中根深蒂固,他永遠忘不掉那個晚上,好像也就跟現在差不多的時候。在無人的工地上,那個女孩恐懼地哀求,她說她想回家去過生日。何小飛早知道自己是同性戀,對女孩硬不起來,但常石拿着刀逼他上。最後,是常磊幫着瑟瑟發抖的他打飛機,對着已不知生死的女孩子弄了進去。

常石要把他也拉進去,他是同犯,是參與者,如果法律要制裁,他也逃脫不掉。

比成年人更甚的狠毒殘忍,在這個未成年人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何小飛站在近乎植物人的常磊面前,這是他第一次走進重症監護室,他用力地掐了掐常磊的手背,多希望他喊一聲疼。

然而并沒有,于是何小飛想,無論如何他都要弄清楚真相。

“小超對不住了,又要麻煩你。”管教辦公室裏,蔣雲峰換下警服急匆匆地就要走。

“沒事的蔣哥,有事你盡管說。”

顧超理解地說,蔣雲峰家裏的情況所裏都知道,妻子患紅斑狼瘡多年,女兒小學六年級,因為需要經常陪妻子複查治療,蔣雲峰不得不經常跟顧超換班。好在顧超好說話,也是單身,只要蔣雲峰提他都答應。

“對了小超,過幾天的技能比武別忘了。”蔣雲峰好心地提醒了聲。

為了檢驗監獄警察的業務技能,所裏要進行一年一度的技能比武,考核分四項,分別是隊列演練、聽聲點名、基本情況和談話水平。除了管教要參加,還要抽一個班學員來配合考核。

往常挑的都是一班,但今年不知怎麽,顧超想叫上三班試試。

最近三班消停了不少,傳說因為張潦文化課上動粗這事,領導把顧超罵了個狗血噴頭,顧警官拍着胸/脯保證肯定把人管好不然年終獎金他不要了。這小道消息楊帆都說給張潦聽了。

也因此,常石有好幾次挑事,張潦都給忍下了。不過自從醫院探視回來後,常石情緒也不高,三班倒真是平靜了一陣。

“顧警官,你在偷偷摸摸看什麽呢?”

楊帆探到顧超身後問。下午放風時間,一二三班在操場上自由活動,顧超搬了個小板凳坐在樹下從帽子裏拿出張折疊好的紙來。

紙上密密麻麻寫着他所管教的學員的犯罪事實、改造表現和體貌特征等,到時考官會随機抽查問取。

顧超回頭看了楊帆一眼,正巧看到不遠處站着的張潦,兩人視線一碰撞,張潦把頭轉開了。

“唉,過幾天又要技能比武了,每年都便宜了一班那幫小子。”顧超有意地對着楊帆說。

“顧警官,怎麽個意思?”

“拿了獎全班可以加工分。”顧超挑了挑眉,“還有神秘大禮。”

“真的嗎?”楊帆的眼睛亮了亮。

“晚上睡前點名時,我會來問問各班參與的意向。”

十一月的秋風吹在身上帶着寒意,枯黃的落地堆了滿地,顧超背一會兒收起紙,視線在操場上掃了下,找到了靠在籃球架邊的張潦。

“最近表現不錯。”顧超走過去并肩站着。

張潦沒說話,垂下頭雙手插在了兜裏。

“把手拿出來。”

見張潦沒理他,顧超無奈把手伸進了他的褲子兜裏,往他手心裏硬塞了一樣小東西。張潦擡起半垂的雙眸,漂亮的眼尾有着一閃而過的意外,他僅僅摸着就知道,手心裏是一顆大白兔奶糖。

“獎勵你的。”顧超說。他通過這幾天的觀察發現,其實張潦很愛吃甜食,湯圓要芝麻餡的,大餅要吃甜的,豆花要加白糖的,這挑剔的嘴讓顧超意識到他也不過還是個孩子。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