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出來混都是要還的
廖文瑞覺得自己被衰神附體了,很想偷偷去算個命驅個邪。怎麽姓窦的突然就這麽陰魂不散了呢?
電視臺那邊他是管不着,電影那邊他又不好駁井宴的面子。哎……廖文瑞郁悶地喝了點酒,跟宋嘉告別,慢吞吞地回家去了。
的士司機也沒認出他來,一個人聽着歌挺嗨的。他剛上車的時候歌還是“老公賺錢給老婆花,老婆你辛苦啦”,然後就切成了他的歌。廖文瑞:“……”
他聽着自己的聲音,又想到自己的歌和剛剛那首大衆嗨在一個歌單裏,心理頗為複雜。
司機還聽着聽着哼了起來,勉勉強強有幾個音在調上。“總是難把真話說出口……”大叔忘情地唱。
廖文瑞:“……”
他有點忍不下去了,禮貌建議道:“不好意思……可以換一首嗎?”
司機:“哦,你不喜歡聽劉逸的歌啊?稍等!”
廖文瑞沒話說了,他靠在座椅上,喪裏喪氣地想,管他呢,愛怎麽樣怎麽樣吧。
從私家菜到他最近的住所也有半個小時的車程,廖文瑞坐着無聊,又不是很想搭司機的話,借着幾分醉意打起了瞌睡。
他半睡半醒的時候,不由自主地回想自己當初是怎麽甩了窦玏的。
他吓壞了,說實在的,吓壞了。
這話說出去任誰也不敢信,他在網上瞎幾把談的朋友,到了想約一炮的時候才發現對方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童星。窦玏看着卻好像不怎麽驚訝,反而是很失落地問他:“你很失望嗎?”
這不是廢他媽話嗎!
廖文瑞心情更煩躁了,他想揉頭發,但是全身都被緊緊包裹着,一身的脾氣都沒地方發。他揣着兜,想要轉身,又逼自己面對眼前的這個混小子:“……”
窦玏也固執地看着他,一時誰都沒有說話。
最後廖文瑞敗下陣來,他擡手捂住臉:“別鬧了,口罩戴上,萬一有人認出來。”
窦玏抿了抿嘴,沒有動作。
“我想見你,我怕你難過,所以我想見你。”窦玏說,“要我陪你去喝酒嗎?”
喝個屁啊!
廖文瑞現在滿腦子只剩下怎麽跑路,他醞釀了一下情緒,盡量和平地說:“不喝了,先吃個飯吧,我一會兒要去見新經紀人。”
窦玏本來恢複了的神色又馬上摔了下來,跟上廖文瑞的步子:“一會兒?不是說好了今晚一起……”
他這樣的語氣,就像即将被主人抛棄的小狗,惶恐不安,可憐巴巴。廖文瑞狠了狠心,頓住腳步回頭。少年的個子在同齡人裏已經比較高了,能和廖文瑞平視,甚至還高出來一些。
廖文瑞不太敢直視他,覺得他現在看自己的眼神就跟看一個負心漢一樣。他低聲說:“我們的事……之後再說吧。”
窦玏緊緊地攥住了他的手臂。
“為什麽?就因為我比你小?”
廖文瑞糾正他:“小很多。”
“就因為這個?”
“除了這個還能有哪個。”廖文瑞使勁抽回了手,“我要是早知道你是……”
話到這兒戛然而止,廖文瑞覺得直接說出來有點狠,沒再說話了,氣氛有點凝滞。
窦玏說:“所以你想和我分手?我不能接受。”
“你騙了我,你不接受什麽?”廖文瑞火氣上來了,也顧不上這是不是公衆場合,大聲說,“這事就這樣了!”
“你也騙了我。”
“……”
好吧。廖文瑞心虛了,他擺擺手:“對,所以我們互相撒謊,誰都不信誰,沒繼續談的必要了。”
“我不接受。”窦玏還是這麽一句,跟複讀機一樣。
“我管你接不接受,你不接受,要接着煩我,我就去找你爸,告訴他他兒子在騷擾我,他想要公了還是要私了。”
窦玏:“……”
他瞪着廖文瑞,眼睛都瞪紅了,捏緊的拳頭上青筋凸起。
可廖文瑞一心想逃,根本沒有去關心這些。“算我拜托你,就別給我添亂了,我現在沒有時間陪你玩過家家。”
那時候窦玏是個什麽表情來着?記不清了,反正不太好受的樣子。
廖文瑞被司機喊醒,微信支付車費,迷迷瞪瞪下了車,司機臨了還在後頭說:“別忘了五星好評啊小哥!謝啦!”
給個屁啊,廖文瑞一邊拼命回想和窦玏的那段孽緣一邊還要分心吐槽司機,老子又不是叫的滴滴。
他自個兒走了一小段,酒醒得差不多,進小區的時候保安攔住了他,見了他的臉之後才恭敬地放行。“廖先生。”
廖文瑞摘了帽子之後就沒再戴,轉彎上樓,開門的時候腦子還在想,窦玏這些年裏确實老實,再也沒有聯系過他。
那陣子他空虛了很久,幾次拿起手機還想和那個賬號說說話,但是每次都來不及點開就放棄了。
他分不清真相揭露之前自己喜歡的是什麽,是窦玏扮出來的這個人,還是那種有人依靠的結實感。
但是這些東西在一夜之間全都沒有了。
到家裏他又接到了井宴的電話。“準備睡了嗎廖爺?”
“沒呢……”廖文瑞身心俱疲,“您倒是挺有精神的啊。”
“想睡,孩子鬧又爬起來了。”井宴這會兒應該是躲在陽臺上打的電話,聲音壓得比較低,“你什麽想法?”
“什麽什麽想法?”
“劇本啊。”井宴說,“你還沒考慮?”
“啊。”廖文瑞提起這個就頭疼,他總不能告訴井宴窦玏是他前男友所以最好別合作,但是就算告訴了井宴她也只會戳着他的腦袋說他是豬腦殼。
井宴的語氣很認真。“廖爺,我這段時間一直在想你的事。以前那些先不管,我們只看未來。你不可能一直接這個綜藝那個綜藝客串兩個好片拍幾個爛片,這樣是能混日子,但不是你該混的日子,你才三十歲,你的事業沒有到底。”
她的話讓廖文瑞陷入了沉默。
他很敬重井宴。井宴是他的第二個經紀人,也帶他最久。
說是經紀人,他和井宴更像是知己朋友。當年他和庚娛的合同到期,自己有了經驗名氣和資本,想自己開一個工作室,井宴二話沒說就離了職,繼續當他的經紀人。
那時候他是有些迷茫的,是井宴一直在他身邊:“你挺直腰板走你的,後面有我呢。”
井宴當然真心希望他重新站起來,是他一直逃避,固執地當一條鹹魚。
“本子我接了。”
井宴反而有些驚訝了:“你想好了?”
“想好了。”窦玏再怎麽厲害,也是個毛頭小子,還能拿他怎麽樣啊。
井宴很欣慰,但還是讓他明天看了劇本之後再做最終決定,又跟他雜七雜八地扯了一些,互相道了晚安。
這晚廖文瑞卻睡不着,他幹脆爬起來,一封封地看郵箱裏的信件,井宴已經把劇本的梗概發給了他。下載好文件,他迫不及待地打開,想倒杯茶,又怕真的睡不着,抿了口白開。
電影名拟定叫《名劍》。
這種古裝片廖文瑞幾乎不去碰,他演的最多的也就是現代電視劇,偶爾在電影裏亮亮相。這個本子很好,不光導演是名家,制片和編劇也是鼎鼎大名如雷貫耳, 再往後一看,光是簡介就已經撲了他滿面的厚重感。
故事的主角是一代鑄劍祖師歐冶子,這個人廖文瑞很熟悉,從前他老爹愛收藏劍,他也打小耳濡目染。
歐冶子鑄龍泉劍的故事家喻戶曉,但鮮少有真正以他為主角的影視劇。根據這個梗概看來,劇情并不完全符合史實,最終的目的是講人性與家國倫理。這樣的電影注定小衆,拍了多半是奔着拿獎去。
窦玏雖然縱橫了娛樂圈也快二十年了,但成年後還是剛和觀衆打照面,第二部電影接的居然就是這樣的小衆題材,果然算是很有野心:掙的是實力小生的名聲,圈的全是演技粉,加上星二代頭銜,星光璀璨,前途無量。
他再仔細一看故事,發現這裏面歐冶子身邊總有個智者。
這位智者不是凡人,是集天地靈氣而形成的靈體,他點通了歐冶子,讓他精煉于冶鐵術。而井宴要為他争取的角色,就是這位智者。
這個挑戰實在是有點大,窦玏不由得早早地擔心起了試鏡問題。
梗概他反反複複看了好幾遍,好劇情其實是會影響人的,他甚至開始期盼起了正式的劇本,希望明天早點到來,好早點去工作室。
窦玏呢?
想到這個名字,他心裏難免有些忐忑。早知道後來會有并肩作戰的這一天,他當初怎麽會把話說得那麽絕。不過管他呢……這麽多年過去,小孩子忘性又大,肯定早移情別戀了。
道理他都懂,實話實說,在真正見到窦玏之前,廖文瑞真的一點都不慫。
但是在兩天後、在廖文瑞進電視臺之前,他眼睜睜看見戴墨鏡的窦玏從保姆車裏鑽出來,忽然就重新縮進了車裏。
正準備下車的塔塔:“瑞哥?”
廖文瑞做了個深呼吸,他問塔塔:“妹子,你如果再見到從前傷了你自尊心還罵你是小屁孩還威脅你的人,會怎麽辦?”
塔塔一臉輕松:“不會再見到的啦,我對讨厭的人有自動屏蔽機制。”
“但是那個人非湊過來跟你面對面了呢?”
“哦,這樣嗎。”塔塔思考了一下,“嗯,我恐怕會在他喝水的杯子裏下藥吧。”
廖文瑞:“……”
“或者想盡辦法讓他難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出來混嘛,總是要還的啦。”
作者有話要說: 主持人:請問窦先生最新的戀愛情況是?
窦玏:把某個甩了我還罵我小屁孩的魂淡重新弄到手了。
廖文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