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宇宙慣例:告白也不在一起
如果要搬出那句俗氣的話,廖文瑞想說:完了,老子的心跳漏了一拍。
如果這時他是言情小說裏的主角,作者一定會加上一點浪漫的元素,比如風拂起了他額前的頭發,兩人的視線相交,心神各自一動,紛紛別開眼……
如果此時他在一部分集為45的電視連續劇裏,這會兒最好要帶一個BGM——當山峰沒有棱角的時候,當河水不再流……或者是放上一段結婚進行曲。
但是回到現實,此時并沒有任何輔助的工具,如果進入慢放狀态,場面就會顯得尴尬。
廖文瑞:“這……”
窦玏:“很難回答嗎?”
這不是廢他媽的話嗎!
“也不指望你現在回答我。”窦玏說,“你不一直是這樣麽,遇到事情就逃避,一點長進都沒有。”
廖文瑞一下漲紅了臉:“我——”
聽聽!聽聽!這是一個剛告白過的人該說的話嗎!
“你現在什麽都不用說,我太懂你了,瑞哥。”窦玏低聲說,“我們有的是時間。”
窦玏牛逼大發了。
廖文瑞還沒搞清楚情況,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就被窦玏抓在了手心裏,耍得團團轉。
這是報應。
不能否認的事實是,他被窦玏吸引了。窦玏已經長大了,有臉有實力有身材,還有錢,天底下不知道多少女孩子想嫁給他。這樣一個優質男人,放在廖文瑞的眼前擺着,他不可能不心動。
但他想不明白窦玏為什麽還對他這麽執着,也不懂他這個樣子哪兒還值得窦玏喜歡。越是費解,他就越是不願意去細想。
說實在的,以前的窦玏喜歡的又是他的什麽呢?
人如果在深夜思考情感問題,勢必就會想去找人咨詢,他轉了一圈沒找到合适的人,兜兜轉轉鎖定了支持他談戀愛的井宴。他給井宴發消息:宴姐,我有話要說。
井宴:別說了,我都懂,我也有話要對你說。
廖文瑞:/發呆
井宴:尤耒一時半會兒是涼不了,不過沒關系,這次夠打他一陣子臉了。
廖文瑞:啊……
井宴:尤耒的粉絲去窦玏微博底下撕呢,但是哪兒撕得過窦玏的粉啊,之前他和張魏歡在一起,張的粉還沒撕夠他呢,這會兒兩面夾擊。
井宴:我本來打算讓這個事發酵兩天,準備的東西還沒來得及用上,窦玏動作太快了,省了我不少事兒。
井宴:你估計是不會去看現場的,用不用我幫你截點兒有意思的吧。
廖文瑞:我想說的不是這個……
井宴那邊“正在輸入中”的界面保持了好一會兒,然後不見了。井宴:哦,那你要說啥?
廖文瑞:你說假如有個比你小的,長得比你俊的,還比你有出息的,看上了你,怎麽搞?
井宴:/吃驚
井宴:你死心吧,廖爺,我不會為了你搞婚外戀的。
廖文瑞:……
深夜情感讨論宣告失敗。
窗戶紙捅破之後,廖文瑞就沒有再正面看過廖文瑞的臉。
然而龍師傅作為一個鋼鐵直男,并不能感受到兩人之間的貓膩,開始安排兩人打他們的第一把劍。
窦玏在工作室裏能不穿衣服就不穿衣服,廖文瑞擡頭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他認為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一直逃避,不就對上了窦玏說的話麽。
可人的心思并不能受大腦自由控制,他頻頻出錯,這塊鐵還是被打廢了。
窦玏手裏廢了一塊,他手裏廢了一塊。龍師傅對這個結果不太滿意,讓他們多做了兩個小時的活兒。
臘月裏的天氣,廖文瑞手凍得通紅,窦玏看不下去,說:“剩下的都讓我來吧。”
廖文瑞垂着眸子,他想了半天,覺得自己這麽多年來還真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窦玏。”廖文瑞決定打一個直球,他嘆息着,吐出了一串兒長長的白汽,“你喜歡過女孩子嗎?”
“沒有。”窦玏說,“喜歡我的倒是有很多。”
廖文瑞撇了撇嘴,想笑又笑不出來,他的內心隐隐有些焦躁,很多情緒想要表達,但是又沒有合适的言辭。
“瑞哥,以前在網絡上的時候,你把我當成什麽?”窦玏的眼睛在夜裏亮晶晶的,宛如天空中寂寥的寒星,“我那時候不願意承認,但是能感覺出來,我只是你用來平複心情的道具。”
廖文瑞一時語塞,無法辯駁。
“我們……先從朋友當起吧。”
這是廖文瑞思考了很久之後得出來的結果。他的勇氣有限,說不出傷害窦玏的話。但他也無法拒絕窦玏,或許他是喜歡窦玏的,但這點微妙的喜歡夠不夠他去承擔和窦玏在一起的後續,他不能确定。
窦玏發出了一聲輕笑:“哪種朋友?瑞哥。”他用目光把廖文瑞從頭打量到尾,“炮.友也算是朋友。”
廖文瑞打了個哆嗦。
“開玩笑的。”窦玏收起那種侵略的氣息,低聲說道,“不逼你,慢慢來吧。”
說出了當朋友的這句話之後,廖文瑞确實自在了不少。第二天一起早,他和外面的美嗓公雞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忽然産生了去看看窦玏在做什麽的想法。
他偷偷摸摸地扒在窦玏的房門外,隐隐約約地聽見他在說話。
“大王如果……好生之德……殺戮蒼生的不是龍淵,而是……”
這像是在對戲本。廖文瑞忽然開始心癢,想試試和窦玏對戲的感覺,看看能不能有進步——本來這也是他來這裏的目的之一。
但他又不願意直接說想讓,別別扭扭的,半天都沒想好要不要敲門。小妹從樓下經過,看見他在窦玏的門口來來回回踱着步子,納悶道:“瑞哥?”
廖文瑞虎軀一震,手指比在嘴邊:“噓……”
小妹覺得他行為怪異,還是沒憋住嗓門:“您在豆豆的門口蹲着幹嘛呢。”
廖文瑞反駁說我哪有蹲着,但窦玏已經打開了門,默默地看着他。廖文瑞來不及撤退,只好順勢開口:“內什麽,你一個人看劇本……挺無聊的哈……”
窦玏讓開一步,忍着笑說:“還好,不無聊。”
廖文瑞皺眉,這小夥子怎麽不按套路出牌呢,昨晚剛說好的一起當好朋友,今天說不給面子就不給面子。
“但是瑞哥你看起來有點無聊,”窦玏說,“那就一起吧。”
廖文瑞勉強算是得了個臺階,保住了這段塑料朋友情。
他上次來這個房間還是喝醉了,在窦玏的床上醒過來。窦玏還沒來得及整理床鋪,被窩睡得一團亂,廖文瑞終于發現了他不是那麽一絲不茍的一面,居然還覺得有點可愛。
房間裏開了空調,比起室外來會暖和一些,窦玏剛剛就打着赤腳站在地板上,廖文瑞問:“你不冷嗎?”
“有點。”窦玏說。
“那你還打赤腳。”
“我在找那種顫抖的感覺。”
廖文瑞無言以對,他翻開窦玏的劇本,發現上面寫了不少批注。紅藍黑三種字體加在一塊兒,看得人眼花缭亂。
“瑞哥,你覺得歐冶子是個什麽人?”窦玏穿上了棉拖,坐在他對面,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廖文瑞也查過資料,甚至還買了不少書,自認應該算比較了解這個歷史人物,但窦玏這樣一個簡單的問題卻問倒了他。他腦子裏想到的形象都不夠具體,很浮。
“之前我試過一場戲。”窦玏說,“但是陳導說,我演的不夠好。”
廖文瑞心說你演的還不好,那這個世上能演的好的也沒幾個了。
“一開始我不服氣,覺得他有點苛刻。”窦玏說,“但是來這兒以後,我慢慢想通了,之前我一直把歐冶子當作偉人來演,但是現在我更覺得他像個普通人。”
窦玏的手指在桌上比劃着,“他是劍癡,只會鑄劍嗎?一開始是這樣的,但他也應該有喜怒哀樂,也有自己的思想。在他砍柴的時候,淘沙的時候,每一錘打下去的時候,他都在思考。他的思維不固定,一直在變動,一開始他在想如何鑄劍,後來他又在想鑄劍的意義所在,到最後,他意識到他能左右劍的好壞,卻左右不了貪欲與人心。”
廖文瑞點點頭,示意他繼續。
“我上次把鐵打壞的時候,師父說要想變成大師,就要先經歷失敗。所以我想歐冶子遭遇失敗時,和我的反應應該也是一樣的。”窦玏說,“聖人的煩惱并不比普通人的煩惱高尚多少,痛苦時也有眼淚,開心的時候也會笑。”
“那智者呢。”廖文瑞覺得自己像是在上表演課,覺得怪有意思的,“假如是你演智者,你要怎麽演?”
窦玏搖頭:“不,我不能帶偏你的想法,瑞哥。如果你是智者,你覺得你是為了什麽而存在的?”
廖文瑞的腦子在這一瞬間飛速地轉動着:為什麽智者會出現?他對于歐冶子來說,應該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這樣想着,視線漸漸失去焦點,沒注意到窦玏的臉已經慢慢朝他靠近。
等他發現的時候,窦玏的一雙眼睛已經到了他眼前。他一下緊張起來,沒有後退,反而問:“幹、幹什麽?”
窦玏卻沒有下一步動作,他用語言引誘着廖文瑞:“瑞哥,你看我的眼睛。”
廖文瑞清楚地看到了裏面的兩個自己。
這一瞬間,他醍醐灌頂:哪有什麽智者,所謂的智者,不過是歐冶子的另一個身份。
他是歐冶子的靈魂。
不知道為什麽,因為這個想法,廖文瑞的心情前所未有地開始悸動,完全無法平息。
作者有話要說: 主持人:兩位對于得不到心至少也要得到身體這個觀點,有什麽看法?
廖文瑞:寫好了是強制愛,寫不好是渣攻賤受。
窦玏:太黃暴過不了審的,親。
卡文使我更不了五千字:)
還是發二十個紅包當補償好了……留評的小天使裏随機抽二十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