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祁優手機上叫了一輛快車,沒多久車主就到了,祁優便拉着蔣南坐上後座,同時報了個地名。
“你還記得我住哪?”蔣南有些驚訝,或者說更多的是驚喜。
祁優瞥了他一眼,一本正經道:“別小瞧學霸的記憶力。”
事實上對于不重要的事情祁優也不會特意去記,現在想想,其實在商場的時候他就已經對蔣南很感興趣了,不然怎麽下意識就記住了對方的住址呢?
兩人安靜地坐在車上一時無言,蔣南還沉浸在不久前餐館裏那場疑似表白的對話中,祁優則是在思索自己究竟是什麽時候開始對這個男孩感情不一般的,突然聽見司機問道:“你們是剛考完高考來這邊慶祝的吧?”
“師傅您真是火眼金睛。”祁優笑道。
聽見自己猜對了,司機師傅說話頓時更有底氣起來:“嗨,你們這個年紀,一看就是高考生嘛,加上這兒又有不少娛樂産業,這還不是來慶祝的?你們考的怎麽樣啊?”
祁優笑了笑,轉頭湊近蔣南:“問你呢,考的怎麽樣?”
蔣南感覺到對方呼出的熱氣,臉都開始發燙了,卻還是抽出多餘的思考能力認真想了想這個問題,誠實道:“我不知道,就和平時差不多吧。”
“那你應該可以沖一沖一本。”祁優點點頭說。
“一,一本?”蔣南眨了眨眼,不敢置信地重複了一遍。
一本,他可想都沒想過。
“怎麽,對自己沒信心還是不相信我的判斷?”
蔣南低着頭:“我當然相信你,但是……一本還是不行吧……”
祁優失笑:“分數還沒下來呢,就在這說不行了。”
蔣南也嘟囔了一句:“你也說分數還沒下來了,怎麽就說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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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還敢頂嘴?”祁優做出一副要修理他的樣子。
“你們同學間感情真好。”司機師傅在前面感慨了一句。
“可不是嗎?”祁優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蔣南,蔣南別過紅通通的臉看向窗外。
正默默地回味着今天晚上發生的事,蔣南心裏的甜蜜喜悅就沒停下過,忽然感覺手指間暖暖的,他愣了愣,側頭看了眼祁優,對方沒看他,只笑看着窗外,手指卻已經纏上了他的。
蔣南心裏暖暖的,覺得時間要是停留在這一刻也好。
車子在蔣南姨母家樓下停下,蔣南下車前祁優對他說了句:“回去微信聯系。”
蔣南抿嘴笑着,認真點了點頭。
祁優又毫不避諱地說:“記得想我啊。”
蔣南睜大眼,通紅的臉頰隐藏在夜色下,他微不可察地輕輕點頭。
一直到蔣南走進樓內,祁優才叫司機師傅重新發車。
這回直到把祁優送到家,司機大叔也沒再說話,估計是納悶糾結了一路這倆小男生到底是個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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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數出來的那天,祁優還在和爸媽圍在餐桌前吃親戚送來的龍蝦,新請的保姆做這個很有一套,味道比外面的還要好卻更健康,對方做完就因為家裏有事提前走了,祁母還特地送了對方一份讓她帶回去給小孩吃。
快要吃完的時候,祁父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祁優突然問:“你該不是忘了吧?”
祁優一臉茫然:“什麽?”
祁母也一臉茫然。
祁父額頭上暴出青筋:“別給我裝,我有這麽好糊弄?”
“不是,爸,你到底在說什麽啊?”
“查分數的事都能忘你記性幹什麽吃的?”
“哈哈,乖兒子,記得明天做菜啊。”祁母一掃剛才的茫然,笑眯眯地看着祁優。
祁優:“爸,最近公司不是很忙嗎?難得您關注這種小事……”
祁父無語地看了眼幼稚的二人,說道:“我跟你媽昨天還在讨論你分數的事兒,怎麽可能今天就忘了?還有你,幼不幼稚?幫忙做個菜還要你媽靠打賭,懶成這樣。”
“媽!您這不公平啊!”祁優抗議。
“行了行了,廢話這麽多,趕緊去查成績!”祁父皺眉道,肉眼可見的偏心簡直人神共憤。
祁優這回考的和平時沒什麽兩樣,既沒有失利也沒有超常發揮,但分數也足夠高了,要進b市的最高學府看起來也不是沒可能。
雖說對自己的兒子一直很有信心,但真正看到這成績,祁母仍是咧嘴笑開了:“哎,你說咱兒子這回會不會是省狀元什麽的?”
祁優道:“估計懸,肯定還有考的更高的。”
他平時和他校聯合模拟考最高也就考過第三。
“那也很不錯了。”祁父也難得露出一抹微笑:“這個暑假帶你出國旅游。”
祁優笑:“謝謝爸。”心裏卻想到了另一件事。
蔣南那邊此刻也挺熱鬧,姨父一家人都圍在了桌前,就連原本說這完全沒興趣的林斌也好奇的湊了過來。
蔣南愣愣看着電腦上顯示的488這個數字,心髒砰砰直跳。
“小南考的不錯啊,這個分數應該能上一個不錯的二本。”姨母眼中帶了分驚喜,畢竟蔣南從小學習就不好,這樣的分數還是出乎了他們的預料。
考得上一個稍好一點的大學對于遇見祁優前的蔣南來說跟做夢差不多,但在上次聽祁優那一本正經地分析後,蔣南甚至覺得自己說不定可以考的再好一點,他想起寫題時自己有幾處粗心的地方,心裏還有點後悔。
但驚喜的感覺仍是如影随形。
蔣南當天和林家一家人一起外出吃了頓大餐,餐桌上他第一次鼓起勇氣認認真真地向姨父姨母,表姐甚至表弟表達了自己一直以來的感謝和感動,真誠的語氣直接把劉小華的眼睛也說紅了。
“小南,你将來會有出息的,你的爸媽要是知道,一定也……”劉小華話沒說完就意識到什麽,止住了話頭。
蔣南的表情微不可察地一僵,很快就狀似什麽也沒發生一般說道:“沒關系的,他們要是知道,一定也為我開心。”
當天晚上在床上躺着時,蔣南呆呆望着窗外的月亮,始終睡不着。
這一年來,蔣南看似已經徹底走出了父母早早離開的傷痛,事實上他只是把那些情緒深深埋進了心底的角落裏,輕易不敢去觸碰,但今天分數下來的時候,他再度無可避免的想到了二人。
想着他們知道這一天的時候會是什麽表情,會有多高興。
從前蔣南其實一天都不見得能見到父母幾面,更別提和同齡孩子一樣出去吃好吃的,或者去游樂場玩了,他們總是很忙,回家的時候也是一臉疲憊,話不多,但蔣南清楚他們也在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給蔣南一個讓人安心的家。
他們是幼年的自己唯一的依靠。
蔣南始終記得他們看自己時充滿希冀的眼神,記得父親寬厚的肩膀,記得自己有一次曾經騎在對方肩上,母親則在旁邊笑意盈盈地看着。
想起當初知道他們走了,再也回不來的時候,蔣南人生頭一次體會到了晴天霹靂的感覺。
這個晚上,像是一切的情緒都被翻了出來,蔣南緊緊抱着被子,眼淚控制不住地奪眶而出。
蔣南忽然感覺床頭的手機震了震,他打開手機,看到是祁優發來的微信。
“考了多少分?”
短短的五個字看在蔣南的眼裏有點模糊,蔣南眨了眨眼,把眼淚逼回眼眶,認真把自己的分數報告給對方。
很快那邊就回了。
“南南真棒!”
對方和小孩說話一般的肉麻語氣成功讓蔣南破涕為笑,伸手抹了把眼淚,在手機上打出“你真幼稚”四個字,臨要發出時猶豫一瞬,又把這四個字删掉了,發了一個得意叉腰的小人過去。
祁優回了他一個“臭不要臉”的表情,明明剛才是他自己說的“南南真棒”。
蔣南問:“你呢?”
祁優也把自己的分數發了過來,蔣南看到對方和平時無異的高分,臉上露出一個喜悅的笑容,發了個和前面叉腰同款的喜慶小人給他,心裏默道自己回頭得多下點表情包。
兩人又你來我往地聊了好幾句,祁優似乎也察覺到了蔣南不太對勁的情緒,一直耐心的回複着,時不時就逗他幾句。
“等志願填報完,我們出去玩吧?”祁優問。
蔣南看到這句話,眼前一亮。
和祁優兩個人出去玩嗎?
不對,現在他們已經相互知道彼此的心意了,那應該不能單純叫玩了,應該叫約會吧?
約會兩個字在蔣南心裏過了一遍,他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臉上露出了愉快的笑容,眼淚在盛夏的夜晚早已被蒸幹,不久前的失落和壓抑一掃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