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災難

王皓軒朝着器材室一路狂奔過去，孫婷婷在電話裏有些焦急的聲音夾雜着電流聲一直在他腦海裏循環，快，快，王皓軒的步伐也愈發快起來。

經過中心路轉彎的時候，不小心撞上了一個騎着單車的同學，那個同學連人帶車整個倒在了地上。

王皓軒穩住身子，頭也沒回，擺手說了聲對不起，便又往器材室跑去，身後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趕着投胎啊，瞎眼玩意兒。”

器材室是學校大學生藝術聯合中心放置器材的地方，就在學生會辦公處的一樓走廊盡頭。

終于看到了器材室有些破舊泛黃的門牌，王皓軒在門前停下，撐着膝蓋喘着粗氣。

因為每個部門都有自己辦公的場所，其實這個器材室更大程度上就是一個雜物間，平時也很少會有人涉足。

王皓軒緩了緩呼吸，看過去，器材室的門正虛掩着，隐約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出來，王皓軒伸手抓住門把手，突然莫名地感到一絲緊張。

又想起孫婷婷在電話裏的聲音，王皓軒一咬牙推開了門。

看到裏面的場景後，王皓軒整個人呆愣在原地。

孫婷婷并不在，但有別人。

器材室裏有兩個人，其中一個王皓軒挺熟悉，那是孫婷婷的室友之一，叫什麽文君，姓陶好像。

另一個人，王皓軒不熟，但認識，或者也可以說幾乎全校的人都認識他，學生會的主席，孫山烨。

而此時的兩人，以極其暧昧的姿勢摟在一起，滾在地上。

王皓軒四處打量了一下，孫婷婷不在，他不禁舒了口氣，然後準備轉身離開，好似自動屏蔽了眼前的兩個人。

王皓軒心裏還是有些吃驚的，孫山烨是出了名的品學兼優，才大三，就已經加入了一流導師的實驗室，還自己負責完成了一個科研課題，發過數篇論文，學生工作也做得十分漂亮，典型的優等生。

不過王皓軒很快就接受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也是，這樣才正常吧，哪有人會真的那麽完美，有光的地方，怎麽會沒有陰影呢。

王皓軒握住門把手，準備離開，就聽到陶文君喊住了他，聲音聽起來顫巍巍的。

“王皓軒，等一下。”

背後傳來哭泣的聲音，“救救我。”

王皓軒轉過身，仔細看了下眼前的兩人，孫山烨将陶文君壓在身下，不過現在已經站了起來，自若地整理着衣服，陶文君蜷縮着身體，眼角還帶着淚，頭發有一小撮散落了出來，衣服有些淩亂，還有被撕開的痕跡，顯然并不是被溫柔解開該有的樣子。

王皓軒明白了，孫婷婷給他打電話的原因，那麽焦急的原因，他也明白了。

一股煩躁湧上來，王皓軒朝着門打了一拳，走過去拿起陶文君的手機對着兩人拍了張照片，然後拉起了陶文君，“照片是證據，你可以去揭發他，怎麽做你自己決定，快走吧。”

陶文君踉跄着站起來，看着自己已經破爛不堪的襯衫，有些不知所措，眼看着又要掉眼淚，王皓軒不耐煩地脫下自己的體恤扔給她，“穿上。”

看陶文君還想說些什麽，“男生光着上身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你先穿着，穿好了就快離開。”

陶文君将王皓軒的體恤套在自己的襯衫外邊，拿起自己的包準備離開，卻突然被孫山烨抓住了手腕，一下甩在了一旁的架子上。

陶文君有些吃痛地蹲下來，孫山烨拿過她的手機準備将照片删掉，王皓軒上前照着孫山烨的臉又是一拳，“你他媽個禽獸。”

孫山烨啐了口嘴裏的血，沒管他，打開手機的相冊。

王皓軒上前想把手機搶過來，孫山烨躲開，一來一往，兩人幾近扭打起來。

王皓軒活動了幾下關節，朝陶文君擡了下下巴，“你先走”，然後看向孫山烨，“媽蛋，我一肚子火呢，正愁沒地方洩，你他媽就撞上來了。”

陶文君看了眼孫山烨手裏的手機，有些猶豫，但還是拿起包匆忙離開了。

王皓軒朝孫山烨勾了下手，就像紀傑那天晚上的動作一樣，“來吧。”

孫山烨在手機上點了一下，然後将手機朝王皓軒一扔，拍了拍手，冷笑了一聲，徑直朝着門走去。

王皓軒搶先一步走到門邊，一腳踢上了門，門搖晃了幾下，吱呀地□□了幾聲。

王皓軒咬着牙憤憤地說，“喂，別他媽太瞧不起人了，删了照片又怎麽樣，只要我給陶文君作證，你那光鮮亮麗的檔案，”說着王皓軒放慢語速，用手比了個叉號，又擡高了下巴微眯着眼看着孫山烨，滿含嘲諷地說，“呵，優等生？”

孫山烨的表情黑了下來，瞪着王皓軒，但很快又恢複常态，“好啊，你不就是想找人打架洩火嗎，來，我陪你打。”

王皓軒雙手交叉壓了下關節，朝着孫山烨揮了好幾拳，但都被他躲了過去，王皓軒的火蹿得更高了，媽的。

再一次拳頭揮出去後，被孫山烨接住了，孫山烨手肘一個用力，王皓軒的手被強制地疊在了背後。

王皓軒擡起腳朝後面狠狠踢了一腳，因為視線的原因，王皓軒看不到孫山烨，但孫山烨的悶哼聲告訴他踢中了。

王皓軒想趁機搶回先機，剛用力試圖掙開雙手，就被孫山烨一腳踹在了腘窩，疼痛感針刺一般傳開，膝蓋一軟，跪在了地上。

好熱。器材室沒開空調，再加上剛才的打鬥，現在一停下來，王皓軒感覺自己就快要炸開了，裏外都被一團火占據着。

王皓軒此時光着上身，跪在地上，雙手被禁锢在身後，皮膚因為高溫而微微泛紅，汗水順着鬓角流下，淌過臉頰，脖頸，落在鎖骨上窩，停留了片刻又沿着胸大肌滑落，似乎能夠就此蒸發掉。

孫山烨用腳勾來一邊廢棄的籃球網，捆了王皓軒的手。

王皓軒想站起來，又被孫山烨摁了回去，他掐着王皓軒的後脖頸，貼在他耳邊說，壓低聲音，“光鮮亮麗的檔案？呵，那你知不知道我還是跆拳道黑帶，嗯？”

孫山烨手上加了幾分力道，王皓軒感覺渾身有些乏力，好像力氣都被抽走了一般，随即有些自嘲地笑了下，看來自己來之前應該好好找許思宇算一卦，再燒根香拜一拜紀傑。

王皓軒覺得自己真是衰透了。

但氣勢絕對不能輸，遂還是嘴硬着挑釁，“黑帶又怎樣，難不成你要殺了我，堵上我這張嘴嗎，優等生？”

說完後，王皓軒勾着嘴角，一臉狂妄地看着孫山烨。

孫山烨一把拉起王皓軒，推到了一邊的牆上，力氣真的很大，王皓軒感覺身上隐隐泛痛，想起了剛剛陶文君撞在架子上那一下，不禁在心裏吐槽，下手這麽重，也太不懂憐香惜玉了吧。

王皓軒被迫面對着牆壁，孫山烨站在他身後，一只手環過他的腰腹繞到了前面。

孫山烨的手異常的涼，被觸碰到的時候，冷熱交融又散開，王皓軒不禁打了個顫，“你他媽到底打算幹嘛？”

孫山烨将手指伸進王皓軒的嘴裏，強硬地撐開他的嘴。

“唔嘔，咳，咳咳，”王皓軒有些幹嘔，想偏頭躲開，卻又被孫山烨拽住了頭發，然後孫山烨将嘴貼近他的耳朵上，“幹嘛？還能幹嘛？當然是堵上你的嘴，不過方法有點不一樣罷了。”

王皓軒伺機擡腿給他一下，但現在的姿勢，他實在是有些力不從心。

孫山烨抵住他的腿，“別着急，有得是讓你慢慢體會的，不然還有什麽意義呢，你說是吧。”

王皓軒用力扯着後面的籃球網，卻怎麽也掙不開，有口水從嘴角流了出來，王皓軒想閉上嘴，也想咬斷嘴裏的那幾根手指，但還是失敗了。

孫山烨另一只掏出自己的手機，也對着王皓軒拍了幾張照片。

伴着“咔嚓”一聲，像是可樂沖破了瓶蓋，委屈一股股打破結界，眼淚也不争氣的流了出來。

孫山烨輕蔑地笑了一聲，“呵，這就哭了？早了點吧。”

“啊。”

孫山烨在背後能看到王皓軒雙手瞬間緊緊攥成了拳，手臂上的肌肉有些痙攣地抖動。

疼，王皓軒沒有喊出來。

太疼了，王皓軒感覺自己都快要昏過去了，快門的聲音一聲聲沖破耳膜，如同扭曲了一般，在腦海中撞擊，頭痛得幾欲裂開。

“吱呀~”

這時突然傳來門被推開的聲音。

王皓軒瞬間睜大了眼睛，渾身的肌肉也瞬間緊繃了起來，死死盯着門外的方向，全身開始劇烈地掙紮起來。

絕對不可以，不可以被看到。

門又被推開一些，一個熟悉的，心心念念的身影就這麽突然出現在了王皓軒面前。

王皓軒停下了掙紮，眼神瞬間失去了高光，渾身也似是卸了力氣，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在一層層地破碎崩塌。他将頭抵在牆上，閉上眼，不敢看孫婷婷的表情，他怕那會将他維系的最後一塊殘片也擊碎。

孫婷婷看着兩人，嘴唇動了動，但什麽都沒說出來，她有些消化不了自己眼前的場景。

孫山烨，和王皓軒，怎麽，怎麽可能？

孫婷婷看向王皓軒，他的手還被捆在身後，臉色有些蒼白，隐隐有血滲出來，刺痛了她的視線。

王皓軒的身體開始劇烈的顫抖，不甘，羞恥，疼痛，還有被踐踏的自尊，都一股腦地侵襲入他的心髒，開始啃食。

孫山烨猜到了王皓軒和孫婷婷的關系，冷笑了一聲，在孫婷婷有動作之前退了一步，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徑直從孫婷婷面前出了器材室的門。

孫婷婷很想拽住孫山烨，讓他解釋清楚，但她還是沒有這麽做，而是急忙走過去把王皓軒的手解開。

雙手獲得自由後，王皓軒背對着孫婷婷，把褲子理好。

沉默在窄小的空間一層層凝結，形成醜陋的瘢痕。

片刻後，王皓軒自嘲地勾了下嘴角，便準備離開，踏出一步後，整個人明顯地踉跄了一下。

孫婷婷嘴唇翕動，似乎是想說些什麽，最終出口卻是，“你的，上衣？”

王皓軒頓了下，“在陶文君那兒。”

說完後便離開了，步伐看起來有些微的不自然。

孫婷婷看着王皓軒離開，輕聲說了句，“對不起。”

但王皓軒似乎并沒聽到，或許，沒聽到，他會更好受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