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西西裏玫瑰 11

只有進入19世紀的巴勒莫,才能知道凡多姆海恩大公在這裏是多麽的受人尊敬與愛戴, 他大概也是兩西西裏王國唯一在歷史上擁有如此正面評價的大貴族, 然而這位擁有無與倫比的才幹的貴族, 最終死于1848年的秋天的一場火災中……

——《西西裏近代史》

giotto和他的小夥伴們現在就身處19世紀的巴勒莫,并切身體會到了自己的老師這些年為巴勒莫帶來了什麽。

毫無疑問, 他是一個好人,對自己的領民們來說是一個好領主,對國王來說是好臣子, 他不曾辜負自己的貴族名號與肩負的職責, 就連向來吝于誇贊人的彭格列雲守阿諾德, 都對這位大公給與了高度評價。

但他唯一的錯誤就是站錯了立場。

阿諾德是這麽說的,兩西西裏王國的現任國王不是什麽好人, 同理, 凡多姆海恩再怎麽好, 效忠這麽一位君主, 就已經是對人民的迫害了。

根據雲守得到的情報,西西裏革.命組織派遣入巴勒莫的不僅有幻術師, 還有一群實力不低的刺客, 他們的職責就是找出凡多姆海恩, 殺了他。

就在此時,文森特居然也順着阿諾德這條線給他們遞了情報,上面就有一群人找到的凡多姆海恩大公莊園的薄弱處, 大家可以從那裏潛伏進去。

随着情報過來的還有一封信,上面有着一些寫得淩亂的語句。

“giotto, 你知道我一直不贊同你這麽做,我也不知道我現在做的對不對,但在看到你沒有待在彭格列總部的時候,我居然感到了欣喜,總之,我能幫你的就這麽多了,把夏莉帶回來吧,我知道你喜歡她的,是吧?”

面對看了信以後面露調侃的夥伴們,giotto表示“我不是我沒有”,“我和夏莉真不是那種關系啊”……

講真的,giotto自覺看到夏莉感覺和阿諾德的感覺差不多,又信任又有點敬畏,但同時因為對方身上的女性色彩讓他感到親近,那種感覺就像是……呃,看到嚴厲版的媽媽?

初代目被自己腦子裏的想法囧了一下,但他的确對那位看似柔弱的女士抱有敬畏之心,仿佛對方是披着姑娘皮的大齡長輩似得,總之就是生不起暧昧的心思。

直到此時此刻,大家都還抱着“也許能救到夥伴大家一起回去”的想法,或者說那就是giotto來此的目的,但上天總愛捉弄人,這條人生經驗今天也會由凡多姆海恩老師教給大家。

接着他們就像是開挂一樣的潛伏進了凡多姆海恩莊園,他們驚訝的發現莊園裏空無一人,僅有的幾個女仆也是昏倒在地,莊園在此刻的防護幾乎為零。

這自然不會是那些潛伏進來的組織刺客做的,他們要有這本事的話,凡多姆海恩大公早在多年前就去見了上帝。

等giotto到達目的地——據說是用來囚禁夏莉的花園的時候,正好看到在大家印象中總是很纖細總之看似柔弱的夏莉,提着一把西洋劍利落的将潛伏進莊園的幻術師,以及刺殺團隊的其餘幾人幹翻。

确切的說,是都殺了。

而僅從夏莉這快得幾乎看不見的劍術,就足以讓giotto全身繃緊,不敢再上前一步,那種鋒銳的仿佛能刺穿自己心髒的危機感,讓他恨不得轉身就逃。

但事實卻是giotto沒能跑掉,且不說他本人是僵立在原地,花園周圍也燃起了紫色的焰火。

那是霧之炎,幻術師們常有的死氣之火。

夏莉看到了giotto等人過來,笑了笑:“你是為我而來的,對嗎?giotto。”

giotto感到自己的口腔內部幹澀起來,幹澀的舌頭不知道如何動,嗓子也幹啞的幾乎發不出聲音來。

他幹巴巴的叫道:“夏莉,你這是……”

“如你所見,幹掉想要刺殺我的刺客。”

夏莉在此時用的詞語非常微妙,她說“刺殺”而不是“滅口”,這其中深沉的意味簡直讓人不願深想,但夏莉會強逼着giotto去想的。

彭格列的首領頓了頓,問道:“我知道這些人來殺你是不對的,但是夏莉,你殺掉同一組織的夥伴的話,就真的沒有辦法回去了,你的上級不是對你寄予厚望嗎?他将整個組織的情報線給你。”

阿諾德握緊手铐,繃緊的身體随時準備撲上去與夏莉戰鬥。

這位情報大師被逮住是一回事,但如果她叛變了的話,對組織能帶來的損失就太可怕了,這也是他為何願意與giotto過來的原因,如果夏莉因為被人刺殺而對組織不滿,并因此投向凡多姆海恩大公一方的話,後果絕對沒人願意看到。

夏莉沉默了片刻,搖搖頭:“我沒有上級。”

“從始至終,我都沒有上級,giotto,沒人可以指揮我,無論是國王,亦或者是我掌控的那些情報線的前任主人。”

“那、那是什麽意思?夏莉,你不可能沒有上級,你才21歲,而這些勢力在我出生前就存在了!”

若非如此,這支勢力的那位神秘的主人,也無法在組織中擁有那般高的地位,這些年來,組織也是倚靠這位神秘的人物提供的金錢與情報才逐漸發展壯大,而組織內部有五位高級幹部,但其中僅有三位知道對方的身份。

可惜這三位此次卻都保持了沉默,另外兩位做下決定要抹殺夏莉,否則以夏莉的身份,哪怕是看在她身後的那位,也不會有人敢于動她。

夏莉一挑眉:“誰告訴你我只有21歲?既然看到了我會幻術,你就該明白一個幻術師想要隐藏好自己的年齡有多麽容易。”

giotto咽了咽口水,心中不祥的預感浮出水面。

下一秒,紫色的火焰從夏莉身上浮起,giotto直到現在之前,甚至都不知道原來夏莉一直是被火焰包裹着的。

接着,一個身材修長、穿着黑色西裝的青年出現在他們面前,他有着墨發金眼,神情冷淡,嘴角帶着一抹仿佛是嘲諷的細微笑意,俊美得不似俗世凡人。

giotto睜大了眼睛。

半響,他叫道:“……老師!”

一直波瀾不驚的雲守阿諾德這時也驚愕的轉頭:“giotto,你在叫那家夥什麽?”

彭格列初代目曾經是凡多姆海恩大公的學生,他這輩子也就這一個有名有姓的老師,之後彭格列家族敗落,他上不起學,其餘貴族要學的東西都是他母親教的。

藍寶手中的武器則是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他怔怔的叫道:“夏莉……不是夏莉嗎?喂,你別開玩笑了,把夏莉還給我啊!”

“藍寶,別發瘋!”阿諾德一把将想要沖過去的藍寶扯住往身後一甩。

他冷靜的看着對面,眼中浮現敵意:“那家夥很危險,不敢相信,年紀和giotto父親差不多的家夥看起來這麽年輕,可惜情報部門之前都沒有拿到他的外表資料,我都被吓了一跳。”

“一開始就不存在夏莉,那只是我僞裝時的身份而已。”

大公平靜的看着他們:“就像是你們看到的這樣,giotto,你的父親死前在革.命組織內部擁有的就是這樣的位置,而我在他死後出于同情,幫他接手了這些人,後來又因為興趣,就出手幫助你們發展,看看你們。”

他嘆息一聲:“可惜了,這個組織在發展得過程中,有幾個人已經被權利腐蝕了,甚至還因此開始內鬥,所以我利用公爵的身份和職務将他們都清理了,這樣革命的道路也會更加順暢吧,結果卻被你們找到了這裏。”

“如果讓外人知道我的身份居然是革.命組織幹部的話,我就有大麻煩了,所以不好意思,我的學生,你要和你的夥伴一起在這裏留一陣子,在清掃完畢前,你不能離開。”

說着,大公提起長劍,左手燃起紫色的霧之炎。

giotto全身緊繃起來:“清掃是什麽意思?老師,你要殺掉誰?”

“當然是冗餘的那部分。”

大公一言不合就動手,而giotto立刻與夥伴們四散開來。

他一邊躲避大公的攻擊,一邊大聲喊道:“你要清掃誰?卡爾姆先生、希凡多先生還有麗莎娜他們也要清洗嗎?老師,他們是你下令動手殺掉的嗎?”

“是我又如何?他們是那兩個已經腐朽掉的家夥的死忠,不清理掉他們,組織就會不穩定。”

大公一劍刺穿雲守的胸膛,掐着藍寶的脖子将他扔到牆壁上,砸出一個人形的坑。

就算本職是法系,但以他的層次,神級以下打近戰也差不多是無敵了,在某些方面,他的境界和層次更高,就注定了他的不可戰勝。

“阿諾德,藍寶!”

giotto看着兩個倒下的夥伴,還有他們身下的血泊,突然意識到大公絕不是和他們玩玩而已。

他要将他們留在這裏,如果他們反抗的話,凡多姆海恩就不吝于下殺手了。

對于彭格列初代目來說,這世上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就是傷害他的夥伴,無論是誰都不能這麽做!

他轉過頭,痛心的看着對方,理智逐漸蒸發,他憤怒的喊道:“可那些被你殺掉的人裏面有很多都是無辜的啊!你這樣是錯的!”

橙色的火焰從giotto身上燃起,漸漸沖破了紫色火焰的封鎖,将整個莊園都燃燒起來。

死氣之炎的确是特殊的火焰,但其本質仍然是火焰,因此帶有高溫的特性,也可以點燃周遭一切。

擁有西溪裏最強劍士之名的凡多姆海恩大公的确是giotto此生遭遇的最強的對手,他的劍術比之朝利雨月要更加快速、簡潔,且完美的就像是教科書一樣,完全無法從中看到弱點。

但在超直感的幫助下,giotto總能險之又險的躲過對方的攻擊,并在戰鬥中适應了對方的節奏,甚至通過本身的大空火焰進行反擊。

而周遭的花草、家具都被點燃,火光蔓延開來。

就像歷史所說的那樣,凡多姆海恩大公死于火災。

後來發生的事情giotto其實都記不太清了,他只知道自己好像是贏了,火焰被自己摁進了對方的胸口,如同奇跡一般,他擊中了對方的要害。

但在贏了以後,他甚至還沒有贏的實感,只看到自己曾經的老師面露驚愕之色,然後對他露出贊許。

“出乎了我的想象的攻擊,漂亮的攻擊,giotto。”

那是giotto有生以來第一次,從自己向來嚴苛的老師口中得到稱贊。

然後一只手按在了他的頭上。

大公坐在火海中,按着giotto的頭,對他說道:“你長大了。”

giotto在那一刻卻給不出多餘的反應,他太疲憊了,腦子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大公胸口的鮮血那麽明顯。

奇怪啊,明明先前還是敵人的,為什麽此刻,對方的聲音卻變得這麽溫暖?好似是兩個許久不見的故人在說話一樣。

接着他聽到大公對他說:“告訴我,你會堅強的活下去。”

giotto像是複讀機一樣,面帶茫然的說道:“我會堅強的活下去。”

然後他好像又看到對方笑了。

“很好,記住,你要好好的渡過這一生。”

而我,現在也要順應歷史離開了,抱歉吶,原本還想在這裏多保護你一些年的,現在卻只能這樣倉促的離開。

誰知道只是随便看看因為一時好奇從未來摸過來的歷史書,就得知了這件事呢?違逆歷史的代價有點大,也會影響到作為時間基石戒靈的你,所以我只好走了。

不過,我也終于認清楚你永遠不會是我的老友了,但你也是giotto,是我的學生,下次重逢……我們再認識一次吧,那時候,我會将一切的原委告訴你。

看着似乎還不敢相信一切就這麽結束的giotto,龍馬心想自己現在就像個死前洗白的boss一樣,怪惡俗的,但心裏又有點打擊報複成功後的酸澀和沉悶。

很多年前,他的老友在得知他遇到危險後,從遙遠的星系趕到他的身邊,為了他與強敵而戰,然後就那麽猝不及防的被擊中要害死了。

要說他弱小的時候失去很多那也是沒辦法,可是當時他都已經那麽強了,怎麽還是會失去自己重要的朋友呢?

這到底是為什麽呢?

而那個家夥在臨死前還用沾滿鮮血的手按着他的腦袋,對他說:“告訴我,老友,你會堅強的活下去。”

但龍馬只顧着憋住眼淚去了,沒來得及回他一句“我會堅強的活下去”,他就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從此再無相逢。

離開前,他回想那個年輕版giotto的面容和神情,再次意識到,逝去的不會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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跡部坐在書桌上翻着書,就看到少年走進來,在他面前蹲下,倚在他的膝蓋上閉上眼睛,跡部頓了頓,用手順着他的頭發。

“認清了?”

認清他們和曾經已經是兩個人了嗎?認清為何我從不會在那些故人的現時間線同位體面前露面了嗎?

少年悶悶的回道:“嗯,認清了……”

跡部嘆氣,俯身抱住他,在愛人的耳邊說道:“你就是個執着的笨蛋,我還在這裏啊。”

被老伴說是“笨蛋”的龍馬把自己埋在跡部懷裏,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你才是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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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8年的那個秋天,giotto殺死了自己的老師、夥伴。

但就像是他的老師說的,清理掉某些會在組織內為了權利內鬥的家夥,革.命反而更順利了,于是那一年在西西裏燃燒的革.命之火席卷了整個歐洲,而兩西西裏王國的國王在失去得力幹将後,最終迫于民衆壓力,建立了民主議會。

那場革.命之火有着彭格列的影子,也是從那時起,giotto終于坐穩了裏世界第一教父之位。

1849年,第一次反奧戰争失敗,彭格列退回西西裏開始休養生息,giotto開始對黑.手黨感到厭倦,他甚至開始理解為何自己的老師要發動組織內部清洗,卻最終無法對那些曾經作戰的夥伴動手。

他想,自己最終走上了老師的老路,卻沒有老師的果決。

不過他覺得這樣也好,雖然像老師那樣冷血果斷應該能做成不少大事,但是自己大概也不是能做大事的人吧……啊,這裏沒有嫌棄老師的意思。

無論如何,對方是在史書留下一筆的巴勒莫大公,且留的還都是美名,僅此一點,就說明老師其實是個很好很好的人了。

後來giotto還做過一個有關老師的夢,夢裏少年版的老師喝醉了酒,躺在一片楓林中睡得香噴噴的,楓葉落下層層疊疊蓋住了他,而自己上前推了推對方。

“醒醒,別睡在這裏。”

少年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對他笑了笑:“喲,giotto,你旅行回來了?這次又見到了什麽風景。”

giotto聽到夢中的自己溫和的說道:“我這次去了穆華莎星,那裏的水晶花開的很好,旅途中還遇到了不少有趣的事情,你起來,我一件一件說給你聽。”

1851年,初代霧守Demon?Spade聯合二代首領Sivnora?Vongola(即初代的表弟)發動叛亂, Giotto?Vongola退位,與雨守、雷守等人前往日本隐居,時年27歲。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初代看到自己的後代沢田綱吉喚醒了戒指并啓動了繼承儀式,他看到了那孩子對于黑.手黨世界的排斥,卻也看到了他本身的覺悟。

就讓這個孩子來試試吧,也許他能走出先輩們沒能走出的道路。

時光荏苒,那個孩子在成長,漸漸變得沉穩、成熟起來,九代目在經過幾次測驗後,就決定讓那孩子前往西西裏的彭格列總部,接受繼承人的最後一段教育,為接任做準備。

某一天,少年被斯巴達教師的訓練整得爬出訓練場,他唉聲嘆氣:“啊,都說西西裏美得像是人間天堂,佛羅倫薩更是天堂裏最美的鳶尾花,可reborn能把這裏變成地獄!”

他們的訓練場地就在佛羅倫薩。

giotto心說自己的老師才叫斯巴達呢,喊對他動手就真的動手,幹掉過很多他曾經的夥伴,而且當他老師的時候一句好話沒給過,唯一一次說好話還是臨死前。

但一個老師能對學生的人生軌跡造成的影響也的确很驚人就是了,giotto後來常常覺得,自己的人生軌跡一直有對方的痕跡。

後來再仔細想想,其實老師扮演成夏莉時給他的幫助也有許多是真的,自己也的确因為對方在人生道路上免去了不少災難,只是那些幫助都太隐晦,自己也是後來像個老爺爺一樣回想人生時,才從細枝末節中發現了那些曾經沒發現過的事。

也許……那個人對自己是有師生情的吧?雖然他們甚至沒能好好坐在一起說過話,等終于正式的面對面了,還因為站在對立的立場上互相厮殺。

只是不知現在自己的後代和他的老師這一對師生,又會在人生的道路上對對方的人生造成什麽影響了。

他笑着說道;“既然訓練已經完成,要不要出去走走?亞諾河那邊的風景就不錯。”

年輕的十代目頓了頓,眨巴着蜜糖色的大眼睛,決定爬起來根據曾曾曾的爺爺的建議去游佛羅倫薩。

好歹也是出國了,總要去逛逛才夠本對吧?

這麽想着,少年叫上夥伴們,在和家族裏的幾位長輩打過招呼後就跑了出去。

嗯,佛羅倫薩的風景很美,百花大教堂旁邊的鐘樓和曾曾曾爺爺同名,這裏的意大利面也好吃。

直到到達亞諾河畔,因為夥伴中年紀較小的藍波調皮,綱吉和他一起掉進了河水中,好不容易被獄寺、山本等夥伴撈上來,綱吉趴在地面咳了幾聲,就見一塊手帕遞到自己面前。

他接過手帕感激的說道:“謝謝。”

然後陌生的聲音回道:“不用謝。”

少年怔了怔,擡起頭,就見墨發金眼的青年站在他面前,面帶笑意。

“初次見面,我是越前龍馬,和我的男朋友一起來西西裏度第一百零九次蜜月。”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戒指裏的彭格列初代目有話要說。

等等,年輕人你叫越前龍馬而不是斯邁爾.凡多姆海恩嗎?

再等等,那個年輕人有男朋友?

才一個照面呢,giotto覺得自己的鬼生觀都被刷新了!

下一秒,他看到了那個和自己的老師一模一樣的年輕人看了彭格列戒指一樣,那目光仿佛穿透了戒指,直看到giotto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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