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2)
媽的白頭發越來越多，爸爸的腰越來越不好。一天，寧宛如窩在舒舒服服的被窩裏對着喬磊發來的短信咯咯笑的時候，媽媽推門進來：“跟同學發短信呢？”寧宛如關上手機藏□□笑容嗯了一聲。
媽媽撫摸着寧宛如的頭發：“我的女兒都長這麽大了，越長越漂亮了，在學校談朋友了嗎？”
寧宛如本能的搖了搖頭。媽媽接着說：“也到年紀了，有合适的男孩就談着吧。你要願意你就跟你的男朋友畢業了留在北京，如果畢業也沒遇到可心的人，那就回老家吧，去那麽遠的地方媽媽也不放心”。寧宛如聽完，忽然鼻子一酸，投到了媽媽的懷裏。
寒假倏忽而過，很快到了開學的時候，寧宛如坐上了回校的火車，隔着窗外的雪花，看着爸爸媽媽在月臺上越來越小的身影，寧宛如有無限傷感，不過同時也很高興，能很快見到學校的好姐妹了。寧宛如內心裏不願意承認是因為很快要見到喬磊而高興，不過她回北京第一個要見到的就是喬磊，因為喬磊會去車站接她。
火車上用手機聽歌打游戲的寧宛如玩的不亦樂乎，看着窗外不停飄落的雪花，欣賞着大自然造化的純潔無暇。忽然火車哐當一下停了，寧宛如探頭往外看了一下：沒到站啊，為什麽停了？這時聽到廣播裏傳來聲音：“尊敬的乘客大家好，非常抱歉告知大家，因為大雪的原因，火車被迫暫時停止，何時可以重新出發暫時無法告知”。車裏頓時炸成了一鍋粥，過年回家的火車上人滿為患，有座的沒座的沒有人是待着舒服的，大家都期望早點到站。
結果半個小時過去了，一個小時過去了，火車依然在那靜靜地聽着，沒有絲毫要啓動的樣子。沒有目标的等待是最漫長和熬人的，寧宛如也越來越急躁，自己和一堆不認識的人困在狹小空間的漫天雪地裏，外面漆黑一片，只能看到遙遠的地方有點點微弱的光。寧宛如忽然有點害怕，給喬磊發短信說：火車晚點了，不知道幾點才能到。喬磊回了一句話：不管幾點，我等你。寧宛如看着這幾個字忽然覺得一股暖流湧向心田，隔着這茫茫雪地，隔着這燈光刺不透的黑暗，她知道有一個人在等她。
後來火車夜裏一點才到北京，晚點了整整四個小時，寧宛如拖着大箱子，看到在接站口穿得厚厚的羽絨服像大猩猩的喬磊的時候，像見到了久違的戀人，一下子撲到了他懷裏，抱着他的脖子，親了他一下。喬磊說：他當時心裏幸福的開了一朵花。
自此以後，寧宛如算是和喬磊正式确立了戀愛關系。寧宛如業餘時間開始喜歡畫一些衣服的款式，在同學中間也有了時尚教主的美稱。越來越多的姑娘喜歡請教寧宛如怎麽搭配衣服，喬磊會陪着寧宛如去服裝學院蹭課，蹭各種講座。趙琳打趣他們倆：“你們以後一個當服裝設計師，一個當建築設計師，倆設計師”。寧宛如婉兒一笑，對着正在照鏡子臭美的趙琳說： “我要當了設計師，以後你們結婚了婚紗都由我設計”。趙琳美滋滋的說：“這姐妹沒白交，看這架勢我結婚最早，第一個給我設計啊”。寧宛如拍着胸脯說：“沒問題！”看着趙琳對着鏡子左瞅右瞅看個不行，寧宛如過來指着她腦門上那顆碩大無比的痘說：“你愁啥呢，起這麽大個包？。趙琳說：“我男朋友不準備考公務員嗎，我着急啊？”“你着什麽急啊，他考又不是你考”。“他考等于我考，我後半輩子可都寄他身上了”。“你腦瓜這麽聰明，你自己好好準備準備，考上了，不比靠別人強”。趙琳說：“我高中學習可是學夠了，不想再費這腦子了，讓我男朋友替我努這力去吧”。說完，得意的挑了一下眉毛。
只是趙琳後來才明白，該自己付出的努力，從來不要想着靠別人。世道滄桑，人心易變，原本以為押了好的賭注，從此人生無憂，其實局勢可以瞬間翻轉，徒留一無所有的悵然失落。
十一、
轉眼已升入大四，同學間的氣氛好像莫名的緊張了起來。大家開始個忙個的事情，實習的，準備國考的，準備考研究生的，還要準備論文，除了家境特別好家裏安排好工作就等自己回去的，還有北京本地的，其他像寧宛如這些外地的又無親無故的人進入大四好像大學時光已經差不多結束了。
喬磊開始在一家建築設計院實習，夢想成為傑出設計師的喬磊計劃繼續去國外學習讀一個碩士學位。一開始不太想離父母太遠的寧宛如，後來勉勉強強同意也申請去國外留學，打算學服裝設計，追求自己的夢想，但前提是能申請到獎學金。所以倆人都在很努力的準備雅思考試和各種材料。因為兩個人在校成績都挺優秀，尤其是喬磊還得過全國性大學生設計大獎，所以希望還是挺大的。兩個人曾經坐在學校操場的草地上暢想過未來，喬磊說開自己的設計事務所，要自己設計他們未來住的房子，寧宛如要當服裝設計師，結婚時穿自己設計的婚紗。
不過一次偶遇擾亂了寧宛如的心境。那時寧宛如在一家公司實習，錢給的少的可憐無比，還被人當成萬能小工，各種打雜都幹。但好歹是名號很大的一家公司，還是一位師姐提攜寧宛如才得以進去，雖然幹的都是毫無技術含量的活，但是有這實習經歷寫在簡歷裏也是好看，所以寧宛如一點不抱怨，給啥活都幹，大家對她的印象還不錯。
一天，公司高層開會，臨時缺人，讓寧宛進去倒茶水。林宛如走進會議室，一眼就看見了霍啓恩。他變了很多模樣，瘦了，老了，看着很疲憊，很嚴肅，寧宛如瞬間有窒息的感覺。寧宛如走到霍啓恩旁邊，用微顫的手給他添了茶水，霍啓恩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寧宛如像腳底下踩着棉花一樣出了會議室。在議室門口，寧宛如不知道為什麽眼淚流了下來，她想：即便霍啓恩擡頭看她，估計也認不出來她是誰吧。會議結束一個同事大姐打趣寧宛如：宛如，剛才給霍總倒水怎麽那麽緊張啊？“看見大老板，心裏忐忑嘛。”“你沒發現霍大老板今天特別嚴肅嗎，知道為什麽嗎？”同事八卦的神情湊過來，寧宛如本來很讨人女人神秘兮兮的表情扯人閑話，但這次卻豎直了耳朵想聽。“這個霍總啊，剛跟他老婆離婚了，聽說她老婆還給她帶綠帽子，被男方的老婆捉奸在床。這男人啊，最要的不就是面子，況且還是霍總這樣的大老板”。
後來的話寧宛如就沒有聽進去了，寧宛如忽然特想笑：離婚了，離婚了。寧宛如從來沒想過人結婚了還會離婚，記得剛上大學聽到霍啓恩結婚的消息，寧宛如覺得天塌地陷之後就徹底死了這條心，硬生生把霍啓恩從自己的記憶力删除了，沒想到，今日再相逢，他離婚了。曾經根本就沒有删除，只是被自己強行遮蓋住的記憶瞬間滿血複活，寧宛如不知所措。
人心一旦有了別的想法，動搖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喬磊很快發現了寧宛如以為自己掩藏很好的內心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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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宛如跟喬磊在一起時，走神的次數越來越多。喬磊看出了她心事重重的樣子，問她，寧宛如卻總是說沒事。兩人一起上自習，寧宛如開始經常腦袋趴在一邊看窗外的風景，喬磊有一天生氣了，拉着寧宛如出來：“宛如，你最近怎麽了，跟我在一起老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我沒有啊。”“可是你最近老是走神，準備考試也不認真，你不想跟我去國外讀書了嗎？”寧宛如好像忽然很生氣：“喬磊，你不要老拿這個壓我好不好？”喬磊急了，“我不是拿這個壓你，這是咱們說好的啊，要一起努力去國外讀書，實現咱們的理想”。“喬磊，這根本就是你的理想，我本來就想在國內待着”。“你還是把這句話說出來了，你是不想去，還是不願意努力，還是你不夠愛我，不想跟我一起去啊！”年輕的喬磊在壓力之下情緒激動第一次沖寧宛如吼，吼完之後就後悔了，看着跑遠了的寧宛如，心裏懊悔不疊。
喬磊之後一直找機會跟寧宛如道歉，可是寧宛如就是躲着他不見。一個星期之後的一天晚上，寧宛如約喬磊在學校的池塘邊見面，借着燈光，寧宛如看到喬磊好像整整瘦了一圈，眼窩深陷着，忽然心裏有點心疼。寧宛如就說：“喬磊，你聽我說。你那天吼我的話，我回去想了很久”。喬磊說：“宛如，我…..”寧宛如立刻打斷了他：“喬磊，你聽我說完，我想明白了，我想我是不夠愛你，我不是不願意努力的人，如果這個決定是我做出的，我會自己努力得到，可是最初做出這個決定的人是你，你想讓我跟你一起努力去追夢，我沒有愛你到這個程度。喬磊，我們分手吧。”
看着面前的大男孩眼淚快要流出來的樣子，寧宛如一扭身打算走了，剛走兩步，喬磊追了上來，緊緊抱住她，好像要把她按進自己的骨髓裏一樣。寧宛如掙紮着要走，喬磊像發狂的野獸一樣開始吻寧宛如，用自己堅硬的舌頭撬開寧宛如的嘴，好像要把她整個人吸到自己的身體裏面。後來終于放開了寧宛如，寧宛如摸到嘴唇上的血，不知道是喬磊的還是自己的。寧宛如看着喬磊說：“可以放開了吧，我走了”。喬磊好像瞬間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氣，放開了雙手，寧宛如在他的眼睛裏看到了憤怒，自責，不舍，埋怨以及受驚孩子般的驚慌失措，以至于多年之後她還會在夢裏看到這雙眼神。
十二、
北京一家高檔的KTV，燈紅交錯，畢業前最後的狂歡與道別。
寧宛如，趙琳，柳顏，肖晴晴還有滿霞霞，五個花朵一樣的姑娘最後聚在一起，把酒言歡，放聲歌唱。
趙琳的男朋友在趙琳無微不至的呵護下一舉考上了國家公務員，不久将去某中央機關上班。寧宛如說：“琳琳，你這寶算是壓對了啊，現在高枕無憂了吧，就等着過門當新媳婦了吧”。趙琳嘎嘎大笑：“那是，我這火眼金睛是幹什麽的，專瞅着潛力股呢，像我們這種患難過來的夫妻才能長久”。“什麽時候能參加你的婚禮啊”，肖晴晴問。“必須很快，都準備好紅包啊，準備倆！”“為什麽要準備倆”，寧宛如不解。“準備好給我兒子的紅包啊”。其他幾個人面面相觑的一下，都要上去摸趙琳的肚子，趙琳一把甩開：“沒懷上呢，先別激動，但這是分分鐘的事，一年之內肯定讓你們當上小姨”。寧宛如拿個啤酒瓶子舉杯：“來，為了慶祝琳琳早日當娘，先幹一杯”。五個酒瓶子碰在一起，清脆的聲音如同鈴铛在響。
那天晚上滿霞霞唱了好多王菲的歌，流年，情書，開到荼蘼，致青春，唱完致青春，所有人哭作一團。寧宛如奪過滿霞霞的話筒說別唱了，滿霞霞奪過來，最後唱了《我願意》，滿霞霞是坐在地上哭着唱完《我願意》的，唱完之後，罵了一句：“姐她媽之後再不唱這首歌！”寧宛如跑過去摟住了滿霞霞。
有些痛，永遠會是痛，讓她慢慢結疤，以後再也不要觸碰。否則你以為沒事了，揭開傷疤，有觸目驚心的疤痕，疤痕下面有汩汩流淌的鮮血。
那天晚上肖晴晴喝了很多很多的酒，她說：“我要回家了，回海南了，以後見大家的機會會很少了，你們都要好好的”。說着，咕咚咕咚喝了一瓶的酒。寧宛如當時眼淚刷刷的流，她一直覺得肖晴晴家境很好，但是好像不快樂，她把自己像那身上穿的名牌服裝一樣把自己包裹的很嚴，她忽然後悔沒有跟肖晴晴多交流談心，這樣或許能幫她分擔一點心事。寧宛如拿掉肖晴晴喝的只剩一點的啤酒瓶說：“晴晴，你一定要好好的，快快樂樂的知道嗎？”肖晴晴看着寧宛如，忽然哭得泣不成聲，寧宛如記得似乎在肖晴晴的哽咽的哭聲中聽到她說：“我沒有快樂起來的能力”。
那天離開KTV的時候，酒量好的柳顏扶着踉跄的寧宛如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寧宛如隔着醉眼看到一個長的五大三粗不像好人也有點微醺的男人扭着柳顏的胳膊問：“咦，這小妹在哪見過吧”。柳顏甩開那男的胳膊說：“你認錯人了！”然後低頭拉着寧宛如趕緊往前走。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見得光見不得光的，能跟人說的不能跟人說的，想跟人說的不想跟人說的都有。就像大家不理解寧宛如為什麽會放棄喬磊那麽登對的男孩，這段秘密心事寧宛如跟誰都沒講，包括最好的姐妹滿霞霞。
至此，青春散場。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