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魚白
沈厘口袋裏的電話嗡嗡地響個不停,他此刻卻絲毫顧不上誰在找自己,他戰栗地和賀灼川擁抱,這一刻的驚喜讓他整個人都空白了起來,賀灼川側過臉親了親沈厘,他握住沈厘的肩膀,觸碰沈厘的嘴角。
沈厘今天戴了隐形眼鏡,一雙瞳仁又黑又亮,含着水光地盯着賀灼川,仿佛要把這兩個多月沒看到的時間看夠。
“怎麽會這麽早?”
沈厘說話間不自覺地上揚嘴角,賀灼川從未見過他這麽開心,眼裏有什麽東西在發光。
賀灼川低頭吻住沈厘的嘴唇,輾轉吮吸之後,聲音低低地含混,摟着沈厘說悄悄話一般:“事情提前解決,一小時前到的A城。”
路上一小時的時間賀灼川把這兩個月發生的事都了解了下,孫啓文确實是他找人弄到A城監獄裏的,也是他找人變着花樣折磨孫啓文導致他自殺的,但這不是什麽大事,被曝出來無非是他找的人裏出了內鬼。
他在意的是這件事牽扯到了沈厘,又讓沈厘再一次觸碰到這些惡心肮髒的人,賀灼川憤怒在這裏。
宋魚白現在在德國水深火熱,指望他幫忙不現實了,賀灼川只能铤而走險将秦伯溪那一群人用自己的手段處理了。
如果賀灼川再年長幾歲或許不會那麽做,但他畢竟年輕氣盛,做法極端激進,很快那家在A城聲名在外的著名會所“溪“便遭查封,同時牽連進這件事的還有很大一部分的官員財團,紀檢的工作突然繁忙起來,除了賀灼川被父母罵了個狗血淋頭,還有就是父母要求見一下沈厘。
沈厘知道這件事後愣了有五分鐘,接着慢悠悠擡起頭問賀灼川:“見我,是什麽意思?”
賀灼川将人摟進懷裏親了下:“就是看看他們兒子的對象的意思。”
沈厘臉頰帶上不自在的紅,他咬了咬下唇,似乎下定決心般:“好。”
只是眼底深深的擔憂出賣了此刻信誓旦旦的他。
賀灼川父母住的地方在A城算很一般的,兩室一廳,沒有電梯,沈厘覺得奇怪,因為都說賀灼川父母是高官,賀灼川邊開車邊給他科普:“就因為是高官,沒辦法逍遙奢侈啊,不過我爸也不是沒錢,他的資産比錢金貴,經常有些土地主給他送黃金和玉,那些東西都放別處,表面上看我爸就是個窮老頭。”
沈厘拎着早就買好的禮物跟着賀灼川走在黑漆漆的樓道裏,到了三樓賀灼川按了門鈴,門很快就開了,開門的是個保養地很好打扮得體的婦人,賀灼川叫了聲媽,沈厘提着氣叫了阿姨好。
那位婦人戴着眼鏡有些不茍言笑的樣子,對沈厘也不怎麽熱情,但還是點了下頭讓他們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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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厘緊緊握着禮物的帶子,心跳愈發忐忑。
房子很小,幾乎一眼看到底,沙發上坐着一個在看報的中年男人,賀灼川走過去不客氣地抽出他的報紙,哎了一聲:“裝什麽呢,我對象來了。”
那中年男人有些發福,似乎覺得被賀灼川抽出報紙很沒面子,他擡起頭看了眼沈厘,表情比賀母要慈祥些:“來了啊,坐坐坐。”
沈厘連忙喊了聲叔叔好。
至此兩代人面對面坐着,沈厘的臉都開始發白,佟繁戴着眼鏡不客氣地打量沈厘,沈厘微微垂着眼,嘴角勾地有些吃力。
“小沈今年二十六了?”
賀骢問,沈厘點頭,嗯了一聲。
“那比我們灼川大了有四歲啊。”
沈厘抿了抿唇,還是禮貌地點頭,賀灼川不贊同地看着父母:“你們有什麽要緊事就問,問完我們就撤,搞什麽封建爹媽見媳婦的戲碼。”
“你說什麽呢?”
佟繁語氣裏帶着怒意,賀灼川錯開眼神不看她,然後伸手握住沈厘的手,發現沈厘出了一手心的汗。
“我們灼川職業特殊,小沈你還能接受啊?”
沈厘擡起眼看向賀灼川的父母:“我沒關系的,我自己也是演員,也很特殊,我們會互相包容。”
“灼川可不是演員這樣能當着別人說的出口的職業,到時候有人問你你對象幹什麽的你怎麽說?”
沈厘頓了下,開口:“程序員。”
賀灼川一口水差點噴出來,這三個字為什麽顯得這麽單薄貧瘠。
這時候賀骢組織了下語言,啧了一聲:“也不是這麽說,你可以說,網絡技術顧問什麽的……”
他賀骢的兒子是程序員,這話怎麽聽怎麽別扭。
沈厘點點頭說好。他們最後沒有留在賀灼川父母那裏吃飯,回去的路上賀灼川郁郁寡歡,喃喃道:“原來我在你心裏只是一個程序員。”
沈厘無奈地看賀灼川:“以後是網絡技術顧問了。”
賀灼川還是不得勁,他嘆了口氣:“等宋魚白的事兒解決了我得讓他辦個網絡公司。”
沈厘這才想到宋魚白,賀灼川之前沒細說沈厘便也沒放在心上,此刻沈厘便好奇地問賀灼川宋魚白怎麽了,因為賀灼川雖然回了A城但賀铮卻沒有回來,沈厘也覺得奇怪。
賀灼川笑得有些神秘,他挑了下眉:“宋魚白要結婚了。”
沈厘眼睛倏然睜大:“什麽?”
賀灼川繼續道:“我和我哥這次去執行的任務就和他家有關,宋魚白家是個有一百多年歷史的大家族,全球經脈錯雜,敵對勢力也不少,只是大家不會輕易沖突,這次他們家旁支出現了內鬼,養了一個連的雇傭兵,還都是最變态的那種,我和我哥去就是解決這個人,在人家國家地盤裏不能動用大規模武器,那人對我哥又了如指掌,所以難上加難。宋魚白那代裏他年紀最大,長輩們也都考慮到了家族聯姻的必要性,宋魚白有選擇權,但這回好像是他自己答應的,所以我和我哥剛結束任務便聽到了宋魚白訂婚的消息,我哥還被邀請去做伴郎了哈哈。”
賀灼川的笑裏帶着些幸災樂禍和唯恐天下不亂,沈厘卻還未緩過神來:“可是魚白不是對你哥?”
賀灼川點頭:“對啊,宋魚白是全天下皆知,你是不知道我哥,知道宋魚白訂了婚之後那表情,啧。”
賀灼川搖了搖頭:“難以形容。”
“過幾個月我們去趟德國,去參加宋魚白的婚禮,順便繞一趟我們之前說好的芬蘭。”
沈厘點頭,他給宋魚白發信息,問他是不是要結婚了,宋魚白很快回複了,語氣看不出來,只回了個嗯。
沈厘不知道怎麽勸他,盯着宋魚白的信息心裏也堵得慌。
“所以你哥其實也喜歡宋魚白對嗎?”
晚上沈厘靠在賀灼川懷裏問,賀灼川嗯了一聲:“我哥那人很不一般,我相信他能眼睜睜看着宋魚白結完婚,可能還會親自把他送進洞房,沒辦法的。”
沈厘摟緊賀灼川,他不清楚賀铮和宋魚白之間發生過什麽,只覺得賀灼川珍貴,他擡起頭吻了下賀灼川的下巴,賀灼川摟緊沈厘的腰:“看緣分吧,他們可能沒有我這麽幸運了,不過這世界上也确實沒有幾個人能有我幸運。”
賀灼川從小便被關在國外訓練,那時候網絡技術剛剛興起,各國都在争搶網絡高手,A國當時國力不夠強盛,賀灼川是少數幾個A國從小花錢培養的孩子,說好聽點是黑客,說難聽點是高智商計算機,賀灼川有一陣子看到電腦和鍵盤就吐,有兩個孩子受不了直接自殘自殺想回去,賀灼川那時候比其他孩子沉默,只覺得周圍的都不是人,自己想家想爸爸媽媽,只是想着想着也就不想了,他覺得孤獨覺得冷,後來出來了有朋友了,他混跡在各種場合裏混跡在人群裏,但他少年時骨子裏散發出的那種冷靠人群根本溫暖不了,賀灼川看任何人都帶着防備和敵意,他更習慣在黑暗的房間裏和發着冷光的電腦對視。
後來看到了沈厘,他只覺得這個學長永遠那麽幹淨溫潤,和他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他不舍得碰他,更不适應用那樣發着冷的态度接觸他,只是站在他身邊,自己心裏那樣嗡嗡發麻的感覺就少了很多,心髒平靜舒服,像每一個正常成長起來的孩子一樣。
所以最開始發現沈厘出現在溪,賀灼川是憤怒又不可置信的,他憤怒沈厘為什麽要打破他在自己心中的幻想,他憤怒着憤怒着,才發現自己對這個學長不僅僅是想靠近,而是想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