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栾星這幾天都盡可能的避着栾铮走，他這麽大的反應，再大條的人都能察覺，更何況栾铮本是一個非常敏銳的人。
終于在假期過了一半的時候，栾铮拉着他到了花園。
昨夜剛下了一場大雪，栾星還沒來得及堆雪人，他裝作什麽都不知道，蹲在地上團雪球。
“星星。”
栾星一驚，已經預料到栾铮會問些什麽，無外乎為什麽躲他……
“方簡這段時間跟你聯系過嗎？”
栾星詫異地擡起頭說：“沒有啊。”除了聖誕那天，方簡的确沒聯系過他，偶爾他給方簡發消息，那邊都是隔很久之後才回複短短一句。後來他忙着複習，把這事也抛之腦後。
“這樣啊。”栾铮沒深問，而是蹲下來幫着栾星揉雪球，“要堆雪人嗎，我跟你一起。”
栾星看了栾铮一眼，栾铮對他微微一笑，栾星低着頭說：“那好吧。”
寒假就這麽不鹹不淡地過去了，栾星總覺得有些事栾铮心裏很清楚，可他偏偏就是不說破。
這種感覺真是……太糟糕了！
開學第一天，老師把成績單貼在牆上，度過了一個逍遙假期的學生們開始哀嚎。其中，并不包括栾星。
半年，栾星把成績提高到480分，對于吊車尾的國際班來說已經相當不錯，當然，如果不是語文太拖後腿，他的分數能提高更快。
栾星趁着中午沒人看，把成績單拿到複印店裏複印了一份。
“480分。”栾星把成績單折了一下，老頭子這周生日，他就勉為其難地把這當禮物好了，一想到老頭子會有的表情，他就暗爽到不行，“有句話怎麽說來着，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中午到秦彥家吃飯，栾星先把成績單拿出來炫耀了一下。秦彥對于他這種提升習以為常，甚至看到他這次期末只進步了20名，相當不滿意地把栾星正要肯的雞腿給夾過來說：“最近是玩多了飄了嗎，你的水平可不止這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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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星：“……”這好像是我進入高三以來考的最高的一次吧！
“栾星，你還可以更好的。”
這話說得栾星膨脹的心立刻沉下來，他這半年一直在各種“吹捧”中度過，連老師每次都誇贊他為黑馬，時間長了，他真以為自己是黑馬了。
秦彥向來打一棍子給顆甜棗，他又把雞腿夾給栾星溫聲道：“繼續努力。”
栾星伸出手敬禮：“我保證！”
現在每周六的晚上沒有晚自習，剛好這天又是他爸的生日，栾星跟秦彥說了一聲，帶着成績單回了家。
雖然栾星每次稱自己爸爸為老頭子，其實栾庭輝今年剛50，加上條件優渥，保養得當，冒充剛40的人也不過分。
50歲的生日，栾庭輝就一家人聚在一起享受難得的安靜時光。
晚飯開始前，栾謙獻寶般把自己得的一個比賽證書拿出來，膩在栾庭輝身上說：“爸爸，我這次參加比賽得了一等獎。”
“好！”栾庭輝仔細看着比賽證書上面的字，笑的眼角全是細紋。栾星撇了撇嘴，珠玉在前，他這個成績單估計也沒什麽稀奇的了。果然如秦彥所說，這麽一點成績有什麽好炫耀的！
那邊栾謙還誇張地說着他的得獎過程，栾星百無聊賴地撐着下巴，盯着盤子裏的雞腿在心裏評價道：醬油放的有點多，沒有秦彥哥哥做的顏色好看。
“星……栾星……栾星！”
“啊？”栾星擡起頭，不太明白才過了沒五分鐘，老頭子臉色怎麽變陰了。
“問你話呢！你在想什麽！”
栾星一臉懵逼：“什麽？”
栾铮笑着解圍道：“爸就是關心你的學習，上學期期末考試的成績出來了吧。”
栾星興致缺缺地說：“出來了。”
“考了多少？”
“也沒多少，就四百多分吧。”栾星走到客廳裏，打算從書包裏把成績單拿出來，雖然和栾謙的證書不能比，可是再怎麽說這成績可比第一次強那麽多，甚至超過老頭子一些朋友的孩子，栾星想裝淡定都有點裝不下去，嘴角壓了幾次終于不那麽上揚。
“你說多少？”不止栾庭輝詫異，栾铮也吃了一驚。他們對栾星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剛開學時的103分。
“就四百多分。”栾星把成績單拍在桌上，“喏，自己看。”
栾庭輝拿過成績單，栾謙擠在旁邊一起看，原本栾庭輝是從最後一名開始找兒子，結果聽到小兒子的一聲驚呼：“不可能，栾星怎麽可能考第九名！你肯定怕爸爸罵你，所以作弊了吧！”
第九名？？
栾庭輝朝前一看，果然是的，看到明晃晃的484，栾庭輝心裏沒有一絲喜意，而是和小兒子的直覺一樣。他狠狠地一拍桌子沉着臉怒斥道：“栾星，你考得再差我都能接受，為什麽非要作弊拿個假成績來騙我！”
栾星設想了無數種老頭子聽到他成績時的反應，萬萬沒想到他會像彭佩一樣，一看到成績單就給他定了罪。一瞬間，栾星氣得臉都漲紅了，他深呼吸一口氣說：“我沒有！”
“你是什麽樣我能不知道？在國外上學的時候吊車尾，到這裏考試年級倒數第一，能考四百分，我看你從小學重新讀一遍來得更快些！”
楚欣趕緊出來打圓場：“你今天生日，發這麽大脾氣幹什麽。”
栾铮也應道：“爸，消消氣，栾星也是為了讓你高興。”
栾星本來就在氣頭上，聽到栾铮這麽說，不可置信道：“大哥，你也不信我？”
栾铮哄道：“我當然信你。”
這種哄小孩的敷衍态度讓栾星簡直要笑出聲了，彭佩這個看他不順眼的人污蔑他也就罷了，連親人都不信任他，他栾星到底是有多麽可悲。
這一刻，他突然有點明白，老頭子不需要一個優秀的孩子，每次脫口而出教訓他的話也不是說給他聽的，這些都只是讓老頭子自己有個心理安慰，讓別人或者說讓自己看到他栾庭輝對兒子費了多大的心，孩子養成了廢物跟他一毛錢關系都沒有。看啊，對于一個差勁的孩子，做爸爸的表現得多麽痛心疾首。
栾星站起來，把所有人都不屑一顧的成績單放回書包裏，不發一言，背着書包就朝大門口走去。
栾铮急着喊到：“星星！”
“別喊他！”栾庭輝氣得全身發抖，“這孩子就沒救了，讓他走，今天敢出這個門，這輩子就別回來了！”
栾星抿着嘴，打開大門，決絕地走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