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賀秋鳴看到手機上的未接來電時，他才談完工作，那時離陳南山打的第一通電話已經過去半小時了，但陳南山并沒放棄，所以賀秋鳴才打開手機，就又接到了他的電話。

電話那頭陳南山的呼吸很重，不過他還沒來得及想清楚是怎麽一回事，就被陳南山幾發直球砸中心髒，咽下本來想問的問題。他知道陳南山的狀态很不好，于是問清楚他的地址後，賀秋鳴又匆匆交代了句等他，然後挂了電話就去買機票。

只是機票買的再快，他也還是要在機場等，所以當賀秋鳴到B市時，已經是淩晨。他先打車去陳南山住的酒店，在問了前臺得知人沒回來後，又立馬跑到先前問出來的公園，借着路燈在找陳南山。

賀秋鳴猜測過陳南山的狀态，卻實在沒有料到會是這個樣子。

救護車很快就來了，賀秋鳴跟着去了醫院，看陳南山進了急診，而他坐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急出了一身汗。賀秋鳴背靠牆壁，想起兩人在一起的那晚，也是半夜突然接到陳南山的電話，然後急的他騎着自行車跑到陳南山身邊。

如今也是。

夜裏接了個陳南山的電話，然後他就從另一個市飛到他的身邊，都只是害怕讓陳南山一人。

高強度的奔波讓賀秋鳴有些吃不消，但是想到陳南山身上的熱度，他又強迫自己醒來。于是在陳南山挂了水後，賀秋鳴先去了醫生那了解情況，然後又回到病房裏，在床邊坐了一宿，也看了陳南山一宿。

賀秋鳴無比确定他不想再看到這樣子的陳南山。

......

陳南山恢複的不錯，加上此刻看到心心念念的人，更是心情極好，臉色更是紅潤。賀秋鳴盯着他看了一會，然後問，“想吃什麽，我去買。”

現在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陳南山一直沒吃什麽，雖然挂了葡萄糖，但是賀秋鳴還是擔心他的身體撐不住，說完他站了起來，不着痕跡的活動了下筋骨，擡眸看陳南山，等着他的回答。

陳南山不想一個人呆在這裏，他想跟賀秋鳴一起出去，可是陳南山怕他說了賀秋鳴也不會答應，所以現在聽賀秋鳴這麽說，他沒有立馬回答，只一直看着賀秋鳴。

認識這麽多年的默契不是白來的，就陳南山那一眼，賀秋鳴就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麽。賀秋鳴嘆氣，心想既然已經做了決定，那以後這些事只會更多，他不可能每次都拒絕，所以他說，“那一起出去吧。”

昨晚看着躺在床上的陳南山，賀秋鳴去窗戶邊抽了只煙。事實上他已經很多年沒抽過煙了，倒是最近又開始抽了起來，一晚上的事在他腦海裏閃過，而他的眉頭也越來越緊皺，賀秋鳴摁熄煙，走到陳南山身邊，他擡手戳戳陳南山酒窩，緩緩笑了。

“陳南山，我會照顧好你的。”

從醫院後門出去是一條老巷，巷子兩邊林立着不同的店鋪。陳南山因為剛退燒，吃不了辛辣的食物，賀秋鳴就直接帶他去了一家賣粥的小店，給陳南山點了一碗白粥。

粥很快端了上來，陳南山看着全白的粥，實在是沒什麽胃口，賀秋鳴斜着看了他一眼，然後起身從旁邊桌端來白砂糖，往白粥裏放了不少趟，“先吃點這個暖胃，等回去了我再請你吃其他的。”

這下陳南山沒有其他反應了，低着頭小口的喝粥，時不時擡頭偷看賀秋鳴一眼，他覺得今天的賀秋鳴很不對勁。

賀秋鳴也在看陳南山，不過他的注意力集中在陳南山的臉上，昨晚看起來還極其恐怖的巴掌印現在已經好了不少，也不枉他一直在給陳南山敷臉，只是再怎麽看都還是覺得那個巴掌印多餘，活生生壞了陳南山的氣質。

“不疼。”陳南山望着他笑，“我結實着呢。”

直到聽到了陳南山的回答，賀秋鳴才反應過來他剛才不自覺問出了心裏想的事。他順手給陳南山遞了張紙，想到陳南山的回答，笑了一笑沒有說話。

陳南山沒在醫院住太久，下午吃了東西後就去辦理手續出院了，而賀秋鳴也一直陪在他身邊。因為發生了陳勇那樣的事，同學聚會什麽的陳南山是不可能再去了，至于體委結婚，他也只好拜托蘇荷幫他去一份份子錢，事後他轉賬給他。

只是他避開和陳勇見面的可能，不代表陳勇不會主動找他，所以在回酒店的路上，陳南山接到了陳勇打來的電話，他約他去山春園談談。陳南山自認沒什麽和陳勇可談的，所以在聽完陳勇說完這話後，他就挂斷了電話，顯然是不準備把陳勇放在心上。

他再厲害，也只是一個普通的有錢人，掀不起其他風浪。

賀秋鳴把陳南山送到酒店門口，枉顧陳南山驚訝的眼神，擡腳到前臺辦理入住手續，但是辦完後看陳南山還愣在門口，只好無奈道，“我們一起上去。”

陳南山覺得驚喜來的有些突然。如果說在醫院時，他還只是稍微感覺賀秋鳴有變化，那現在他就可以肯定賀秋鳴變了，變的對他陳南山好像更好了。

賀秋鳴當然知道陳南山心裏的疑惑，但是他并沒有去解釋，畢竟這事一兩句話說不清楚。他的房間就在陳南山隔壁，在幫陳南山打理好各樣事情後，賀秋鳴退出他的房間，回了自己的房，然後就一直坐在床邊沉默。

次日，陳南山醒來後，賀秋鳴早就醒來了，而且還給他發了微信，叫他醒來後一起去吃東西，然後兩人是下午的飛機，倒是一起去機場。

陳南山稍微回了一下微信，然後飛快去洗漱，怕浪費掉和賀秋鳴的相處時間。賀秋鳴說到做到，這次沒有再帶他去吃那麽清淡的食物，而且帶他去了一家當地特色菜館，期間陳勇打了個電話過來，要約陳南山去談談，陳南山嘲諷的笑笑，沒去在意陳勇哪來的他的電話，連回都沒回他的話就挂了電話，然後把人拉黑。

蘇荷知道陳南山要回去了，說要過來送他，也被陳南山婉拒了，說他是和朋友一起走的，讓她別擔心。

“誰啊？”賀秋鳴合上手中的書，看陳南山也收好手機，問了兩句，“看你聊的挺開心的。”

“蘇荷，”陳南山靠上椅背，怕賀秋鳴不認識，又多解釋了下，“就我高中那同桌。”

賀秋鳴舌尖滾了滾這個名字，腦海裏的記憶和人挂鈎，他自然是知道蘇荷的，從前也沒少因為她而吃醋。真沒想到，畢業這麽多年，她和陳南山還會聯系上，賀秋鳴笑着看陳南山，問，“沒記錯的話，她是喜歡你吧？”

賀秋鳴突然的熟稔，讓陳南山有些招架不住，而聽了他的問話，陳南山也想起了從前因為蘇荷，他沒少被賀秋鳴折騰的事，“也許吧。”

反正他不喜歡她。

這麽想着，陳南山又打開微信，找到當初蘇荷問他感情的那條微信，仔細的看了又看，然後打字回複。

和他對象怎麽樣了？一直在他心中。

晁年知道賀秋鳴去B市了，不過不知道他去那是為什麽，所以當他突發奇想來機場接機，然後看到陳南山和賀秋鳴一起出來時，他沒忍住對賀秋鳴遞了個兄弟你厲害的眼神過去，賀秋鳴卻只是挑挑眉，什麽話都沒說。

陳南山本來是想直接回去的，因為相比起三個人的相處，他更喜歡兩個人的聚會，只是耐不住晁年熱情，于是剛下飛機的兩人，被拖到了晁年提前訂好位置的餐館吃飯。

晁年話很多，一到餐館，就開始吐槽賀秋鳴壓榨勞動力，搞得他已經連續加了好多天班，而那些工作也才完成了一半。賀秋鳴沒接話，他一直看着陳南山，然後在他要去吃那些辛辣食物時，拿筷子敲他筷子一下，打斷他的想法。

說了一半，晁年才發覺壓根沒人理他，不僅不理，對面兩人吃東西還吃的正歡。賀秋鳴低垂着眼，嘴角噙着淡淡笑意，偶爾看陳南山一眼，這時嘴角會微微上揚，而陳南山垂首在吃東西，面上也是一副喜色。

晁年知道，賀秋鳴這是真的開心。

他再去看陳南山，眉眼的确好看。比如現在發現他在看他時，陳南山冷着臉瞥了過來，然而在對上賀秋鳴的視線後，他就整個人軟了下來，嘴角噙着一抹笑，下垂着眼看賀秋鳴，撩人極了。

晁年無奈苦笑，心道莫不是單身久了，現在看到陳南山和賀秋鳴這勁頭，都覺得羨慕。

中途陳南山去了趟廁所，頓時房間裏只剩下賀秋鳴二人。晁年看了眼陳南山離開的方向，對着賀秋鳴吹了個口哨，“老賀，就他了？”

賀秋鳴摩擦酒杯，眼神清明，他看看晁年，終是回了句，“誰知道呢。”

晁年咋舌，不信賀秋鳴這話，但也不繼續問下去了，換了個話題說，“秦總他們公司同意合作沒？”

秦總秦兵，也就是賀秋鳴這次出差對象，和他合作的這筆生意很大，若是成功了，能夠直接在W市開拓市場，為後面的新産品迎來消費市場，而賀秋鳴他們公司也将盈利不少。

賀秋鳴點頭，“成了，我們只要把技術做好就行。”

晁年松了口氣，成功了就好，總算沒有荒廢他們一群人熬夜趕的方案。只是晁年有點疑惑，也頗為無奈，于是他看坐在一邊怡然自得的賀秋鳴，問他，“老賀，我們用得着這麽拼嗎？”

一個月，趕了好幾個重要的合同，技術部的人都快熬禿了頭。

賀秋鳴不知想到了什麽，臉色一怔，但很快又恢複正常，所以晁年并沒有發現他的異常，“再這樣下去，我們公司的人大概會猝死。”

“這個合同後，我們放幾天假，”賀秋鳴笑笑，“後面也不怎麽需要加班，你們可以過個自己想要的生活。”

“這才差不多，先替兄弟們謝了。”晁年拿酒一口悶。

賀秋鳴也端起酒，一口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