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當年姜曼春病重，他選擇咬牙自己挺，後來受了陳勇的威脅，致使兩人多年分別。
陳南山不欲去回想那段不好的時光，因為每回一想起，賀秋鳴的那兩句話就會跳入他腦海。那個陽光明媚的下午，他最愛的人走到他跟前，留了兩句話給他，然後就徹底走出他的生命。
他說那就如了他的願吧。
陳南山在最開始也覺得這樣是好的，想着賀秋鳴走遠了，陳勇就沒辦法威脅他了。只是他嚴重高估了他自己，光看到賀秋鳴離開的背影，他就控制不住的想跑上去抱他，跟他解釋不是這樣的。
可是他不能這樣做。
姜曼春的事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更大一部分原因在于賀秋鳴，陳勇很聰明的拿捏住他，讓陳南山只能順着他的話去做。
事後陳南山去找賀秋鳴，然而賀秋鳴卻不見了，沒有誰知道他去了哪裏，也沒有誰願意告訴他賀秋鳴的去向，他陳南山真真正正的被賀秋鳴放棄了，就如他最開始說的話一般。
他說分了吧，他就走了啊。
陳南山從回憶裏抽身，控制好自己的表情，故作輕松道，“我怕給你添麻煩。”
那會賀秋鳴正忙着考本校研究生，陳南山若是把事情告訴賀秋鳴，必然會讓他分神，從而影響他備考。能和賀秋鳴在一起，陳南山就覺得很幸運了，所以就斷不能因為自己而影響了賀秋鳴成為更好的人，要是因為自己影響了賀秋鳴，那陳南山自己都原諒不了他自己。
所以陳南山覺得他的這個回答挺好，至少賀秋鳴應該回答不了。然而賀秋鳴不僅接了話，還成功的讓陳南山再開不了口。
“事無大小共進退。”賀秋鳴盯着陳南山的眼睛，笑的溫暖，可說出來的話，卻是字字誅心，“你說的話你都忘了嗎？”
怎麽可能忘得了？不敢忘也忘不掉。
陳南山高中考上了賀秋鳴在的學校，兩人本以為熬過了異校戀，現在到了同所學校總該能好好甜一甜了，卻沒想到學校突然嚴抓紀律，早戀更是在其中。雖然兩個男生親密一點也沒多大事，可怪就怪在學校為了防止早戀，更是不準跨班，免得學生跨班戀愛。這條校規一下來，得到各班班主任的嚴厲執行，平時嚴禁沒事跨班，更不用提跨年級了。
但是每個班級總有那麽幾個不聽話的學生，校裏明令不可以這麽做，卻擋不住他們想談戀愛的心，所以他們總會叫上自己的小女朋友，在學校後邊的古樹林裏聊聊天，牽小手，親個嘴。
然後某一周連續抓了好幾對後，校裏讓各班班主任開家長會時格外強調這件事，因而那段日子，班上沒被發現的情侶怨聲載道，說本來相處時間就少，現在更加沒什麽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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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南山沒受影響，依舊和賀秋鳴聊的火熱。但是他擔心賀秋鳴被家長說，每天聊天時都會提醒他兩句，普通的男女情侶談戀愛被發現了，會被家長責令分手，班上就有一兩對情侶因為家長幹涉而分開了，就更不用說兩個男生談戀愛被家長發現後的後果，陳南山不敢想，也不願賭。
所以在某一次被賀秋鳴抵在牆上親完後，陳南山趴在他懷裏緩神，喘着氣說，“以後事無大小共進退。”
賀秋鳴輕拍他背，下巴擱在陳南山頸窩，悶着聲音嗯了聲，聲調微微上揚。陳南山被他弄的有些癢，就往一邊躲了躲，然後細細解釋起來。他說以後他們肯定有很難的一關要走，要是不小心被父母發現了，絕不可以單方面做決定，因為在一起是兩個人的事，就算要分開，也該是兩個人的事，而不是某一方決定。
“好。”賀秋鳴親了親他嘴巴，低頭道，“你說的，我們都要記得。”
“必須。”
可是戀情被發現，陳南山選擇了自己面對，而不是他說的共進退。後來姜曼春病重，他單方面選擇了一個對賀秋鳴而言較好的決定，沒有去問賀秋鳴是否樂意。
約定是陳南山提出來的，可是先沒做到的也是他。
......
陳南山縮了縮脖子，看着賀秋鳴的眼睛，到底還是什麽話都沒說出來。賀秋鳴看他這樣，松了口氣的同時也不由嘆氣，“算了吧，”他沒有再逼陳南山回答，只是說，“今天是出來玩的，就開開心心玩。”
陳南山還沉在自己世界裏，沒有聽到賀秋鳴的這句話。賀秋鳴看他沒反應，又說，“晚上這條街很熱鬧，而且還有歌手在唱歌，到時我帶你去看看。”
“前面東巷有一家主題酒吧，每天晚上都有不同的主題，今天不知道是什麽主題，我們等會也去看看？”
他記得陳南山喜歡這些有趣的玩意兒。
“賀秋鳴，我喜歡你。”一直沒給回應的陳南山擡頭，說了這樣一句話，又補充道，“很喜歡很喜歡。”
本來在說晚上安排的賀秋鳴，也被陳南山這一舉動給弄懵了，他看着陳南山澄澈的眼睛，心中苦笑，沒有再忽視自己的心，重逢幾個月來第一次直面回應陳南山的感情，他說，“我知道。”
他知道他的喜歡，只是不知道他自己的想法。
陳南山微微驚訝，沒有料到賀秋鳴會回應，所以在聽到賀秋鳴的回答後他有一點開心，因為好歹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感情，只是同時也覺得難過，因為賀秋鳴給他的回應只是他知道。
“那賀秋鳴，你心裏那堵牆是什麽？”
他的心裏橫梗一道牆，阻攔着陳南山向他更靠近，偏偏他還摸不明白這堵牆是什麽。
賀秋鳴了然的看了眼陳南山，哪怕過了這麽久，陳南山還是最了解他的。晁年奇怪他怎麽還不和陳南山在一起，章丘衍問他是不是喜歡陳南山，唯有陳南山明白直了的問他心裏的那堵牆是什麽，而他和陳南山最後的關系如何，重點從來不在他是否喜歡他，而在于他能否跨過他自己設的那堵牆。
跨不過，那他和陳南山和好的可能渺茫，跨過了，那漫漫餘生只他一個。
至于所謂的牆也很簡單，他就是介意當年陳南山獨自做決定，然後在被抛棄後害怕陳南山再次這樣。說他沒安全感也好，講他戲太多也罷，他已經不是十六七的少年，開始一段感情需要考慮的要多了很多，如果年輕十歲，哪怕情況再遭，他也敢拉起陳南山的手跑，有那個自信讓陳南山非他不可，可是現在他二十六七，轟轟烈烈戀愛過，也為一個人要死要活過，餘下的生活，愛情就不那麽重要，重要的是自己，他要保護好自己，不再難受的要死要活，所以若是不有足夠想明白，他寧願一直單着。
賀秋鳴笑笑，看着陳南山，緩緩吐出那個答案，“你。”
他心中的那堵牆那道坎，一直是他陳南山。
陳南山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個回答，一時沒反應過來，懵逼的看着賀秋鳴，他想再問賀秋鳴為什麽會這樣，但明顯賀秋鳴不準備給他這個機會，早早的打斷了他的思緒，“事情并不是一定要想清楚的，不定哪天就明白了。”
“嗯。”
“你要休息麽？”賀秋鳴指指床，“我就坐在旁邊不打擾。”
來的飛機上，陳南山一直在睡覺，顯然就是昨晚沒睡好，賀秋鳴不提也就罷了，他這一提，他倒真有些困。
只是讓他在賀秋鳴旁邊睡覺，他怎麽可能睡的着。
但是剛剛和賀秋鳴聊了那麽多，陳南山也沒經歷再去計較那些了，所以賀秋鳴話音一落，陳南山就不客氣的躺上床了，而且還往賀秋鳴坐的那邊滾了滾，他想離賀秋鳴近點。
賀秋鳴瞥了眼他的小動作，沒說什麽，只是把房間空調溫度調高了點，然後說，“睡吧。”
說完就像他說的那樣，坐到旁邊去了，陳南山看他這樣，不由有些哀怨的看着他，坐那麽遠他怎麽靠着他。
算了，就這樣吧。
陳南山翻了個身，開始培養睡意，于是也就沒有看到身後的人，在他轉身後，嘴角漾起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