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四 回 女

虞褰櫻這才附在虞褰棠耳邊說道:“太子雖是皇上的親侄兒,到底還是比不得親子的。

上回在容王府太妃壽宴上,妹妹應該也聽見一耳朵了的,說皇上有意立自家兒子為儲。

既這麽着,太子的儲君之位可就懸了。若妹妹這時候被聘選為太子嫔妃,待太子被廢之時,妹妹又會是什麽光景,妹妹可要想明白了。”

渣男如今的光景的确是如虞褰櫻所說,可虞褰櫻這麽個小丫頭能想到的事,對女兒珍愛有嘉的誠國公又怎會想不到的。

這是因為誠國公知道,以誠國公府如今的權勢,當今皇帝是絕對不會選自家女兒給太子為妃的,所以誠國公這才放心讓女兒去聘選。

是賤女她自己花癡掉智商,設計了一出落水被渣男所救的戲碼,這才成了太子良娣。

也讓誠國公府不得不上了渣男的賊船,被皇帝處處針對,如履薄冰。

至于最大好處的受益者——渣男,不管他有沒看出賤女的設計,當時救賤女的心又有幾分是真的,便都不重要了。

虞褰棠聽完虞褰櫻的話,也明白了這姐們兒的意思,只是面上不顯,還露出了幾分不知所措,說道:“幸虧長姐提點,我竟從沒想過還有這樣的結果。只是我親名已達禮部,這時候想要退卻,也不能夠了。”

聞言,虞褰櫻一時沒掩飾好眼中的光芒,兩眼晶晶亮地說道:“若妹妹實在想回避聘選,眼前就有辦法的。”

虞褰棠瞧見了虞褰櫻的欣喜,暗道:“如今果然是還年輕,喜怒都還藏不住。”

但嘴上,虞褰棠卻說的是,“不知長姐說的是什麽辦法?”

虞褰櫻故意等到虞褰棠急得六神無主了,才又說道:“依我說,妹妹這病是得得正好的,就算是天子也沒道理讓病入膏肓之人,參加聘選的不是。”

虞褰棠很捧場地拍手稱道:“長姐說得極是。若非長姐,我是再想不到這樣的法子的。”

虞褰櫻說道:“妹妹是局中人,這才沒我看得透罷了。”

只是虞褰棠又皺了眉,說道:“只是我若不去了,族中還不知會是哪位姊妹要頂替我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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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褰櫻略垂眼道:“不管是誰,只要不是妹妹你就好。”

這話一說,虞褰棠也只得強忍住直冒的雞皮疙瘩,和虞褰櫻上演一出姊妹情深,抓住她的手說道:“知道長姐都是為了我,可若是頂替我的人是別人就罷了,要是長姐的話,可不就害了長姐,所以此法也不好。”

虞褰櫻聽了,趕緊又說道:“再不會是我的,妹妹忘了,我可是失怙之人。”

虞褰棠又道:“當真不會是長姐替我?”

虞褰櫻又安撫道:“再不會的,你只管放心。”

好容易把虞褰櫻送走,虞褰棠搓了搓手臂,心說:“這位姐們兒,這回是要換目标刷好感度了?不過也是,渣男的那位太上皇老子現在可是還在蠻夷手裏,沒被接回來呢。”

端起手裏的蘭花茶,虞褰棠又暗暗掂量道:“就不知道她打算用什麽辦法參選了?我就拭目以待了。”

因此到了夜半之時,虞褰棠就又發病了。

菀樟園裏的管事嬷嬷也不敢自專,趕緊就去正院回了誠國公夫妻。

誠國公夫人聽了回話,披了件衣裳就奔菀樟園去了。

誠國公則吩咐人去請大夫。

來到菀樟園,瞧見把頭都磕青了的虞褰棠,誠國公夫人頓時泣如雨下,“囡囡,我的兒,你這是要了我的命了。”

虞褰棠佯作沒聽見,勢要往牆上又撞去。

誠國公夫人如何能答應的,再不顧勸阻毅然沖到虞褰棠面前。

虞褰棠見狀,想收力道也來不及了。

被撞了個滿懷的誠國公夫人,只覺得胸口鈍痛翻湧,可抱住虞褰棠的手,卻沒松半分。

誠國公正好這時到,見狀想要把人分開,誠國公夫人卻是死活不肯,越發使勁抱住了虞褰棠,“讓她撞,撞我身上,也總比碰牆上的強。”

虞褰棠故作慢慢回過神來了,喚道:“娘。”

誠國公夫人咽下了口內淡淡的血腥味,柔聲答應道:“囡囡別怕,娘在了。”

虞褰棠忽然又兩眼一閉,昏死過去了。

唬得誠國公夫人駭然叫嚷:“大夫,快叫大夫……”憑誠國公如何勸說都不中用,誠國公夫人就是不撒手。

好不容易等到虞召南把惠民藥局的正使領了來,誠國公夫人連回避都顧不上了,抓着虞褰棠的手,就讓正使趕緊把脈。

正使低頭跪下,三指搭在虞褰棠的脈上。

虞褰棠的脈息和症候,正使倒是聽副使說過了,因此這會子沒在脈息上看出端倪來,也有了心理準備的。

正使請完脈,略觀了觀虞褰棠的面色,又問了問症狀,才要起身回話,就見虞褰棠在轉醒。

虞褰棠慢慢睜眼,又擡手揉了揉眼睛,說道:“好黑,怎麽不掌燈?”

一室燈火中的誠國公夫人等,心內就是一擂。

誠國公夫人更是身形恍惚了一下,半天才哆哆嗦嗦地擡手,在虞褰棠眼前晃了晃,說道:“囡囡你說什麽?”

“娘,你在的?”虞褰棠眼無焦距,伸手去摸,在碰到誠國公夫人時,倏然驚慌,“娘你在這,可我怎麽看不見你了?”

說着,虞褰棠又閉眼用力揉了揉,再睜眼還是眼無焦距。

虞褰棠伸手四處摸去,怯怯道:“我看不見了?我這是看不見了?我是真的看不見了……”

沒說完,虞褰棠就又昏了過去。

這一下,把誠國公夫人唬得也昏死了過去。

嘈雜慌亂中,到底是誠國公穩住了局面,最後還讓虞召南連夜出了京城,去找他的兩個雙胞胎弟弟,讓雙胞胎請神醫華杏林救治虞褰裳。

不說請不請得來華杏林,次日原該在城外觀廟裏還願的老夫人,和陪着去伺候的老三兒媳婦就回府了。

老夫人一回來,來不及盥洗更衣,柱着壽星杖就來看虞褰棠了。

那時候虞褰棠正因為昨夜戲精了一回,挺費神的,正在補覺,便不知道老夫人來了。

老夫人聽說虞褰棠還在昏睡,也不敢驚動,但叫來了誠國公夫妻,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通罵:“我去時,二丫頭還好好的,如今怎麽就成這樣了?

我當日是怎麽說的,就該讓二丫頭随我一起去還願。你們偏不依,說是聘選在即,出不得岔子。現下如何了?還不知道是不是神明怪罪了。我的二丫頭,都是你爹娘害了你。”

說得惱火了,老夫人還拿壽星杖打誠國公幾下。

要不是虞褰櫻來勸了,誠國公夫妻還不知道要被老夫人拘到什麽時候了。

待誠國公夫妻走後,虞褰櫻侍奉老夫人盥洗更衣,又吃了一盞清火寧神的蓮心茶,才對老夫人說道:“老太太不該怪罪叔父和嬸母的,如今二妹妹不得好,他們可是比誰都心疼的。如今還是想法醫治二妹妹的病才是,不然在即的聘選,咱們家便說不過去了。”

老夫人放下手中的茶,唉聲嘆氣地說道:“唉,還能有什麽法子的?恩典求不來,不管是王府的太醫,還是惠民藥局的醫官,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也只能照實回禀你妹妹的病了。”

虞褰櫻道:“的确是該如此。皇太子知道了,別往別處想便好。”

老夫人不解道:“咱們退選,皇太子還能有什麽別的想法?”

虞褰櫻說道:“祖母你想,以如今皇上和太子快擺上臺面的不和看,咱們家若這時候退出聘選,和明言不支持太子,是有何分別的?”

老夫人聽了,果然倒吸了一口氣,說道:“聽你這麽一說,果然好懸。不管是皇上,還是太子,咱們家還要不偏不倚了才好。”

虞褰櫻又說道:“正是了。既如此,聘選咱們可退不得。”

老夫人一聽又為難了,“可你妹妹的病……”

虞褰櫻說道:“換個不會被輕易選上的人就是了。”

老夫人也深以為然,但又說道:“咱們家就你姊妹三個,你便不必說了,你三妹還在襁褓中,都是不合适的。族中雖還有幾個女孩子,卻都是不知所謂的。這可怎麽是好?”

虞褰櫻故作玩笑說道:“老太太這麽說我可不依,孫女怎麽就是不合适了的?”

老夫人撫着孫女的臉,也笑說道:“你娘頭一個就不能答應了。”

虞褰櫻說道:“我娘雖舍不得我,但要是為了咱們家,娘是會答應的。家裏的前程,可是爹一直都耿耿于懷的。

而且孫女又是個失怙的,不管皇上,還是太子,都絕計看不上孫女。這樣便能平安無事地落選了。

只有這樣,對咱們家來說才是最好的結果。”

說起英年早逝的長子,老夫人一時也難受得很,但聽見說皇家是看不上她大孫女的,老太太頓時又惱了,“我大孫女是再好不過的了,憑什麽就看不上了?!”

虞褰櫻又笑道:“老太太這麽說,到底是希望孫女兒被選上,還是沒被選上的好?”

老夫人一愣,“這……”

虞褰櫻又說道:“不管如何,這事還要祖母與叔父商議着辦了。”

老夫人點點頭,“也罷,你且回去吧。”

回到小院,虞褰櫻聽說母親虞關氏又犯了心疾,便存心先不說要替虞褰棠進宮參選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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