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眼看着這夫妻倆一副什麽都沒發生的模樣,再想到小妹受的委屈,王嬸子快氣炸了。
怎麽就有這麽厚顏無恥之人,看來老話說的是對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志邦這個孩子是她看着長大的,她怎麽想不到他能幹出來這種事情,定是那周翠花慫恿的。
這孩子向來憨厚老實,是幹不出來這種事兒的,只是他向來聽老婆話,肯定是那周翠花做的住,他沒辦法只能眼睜睜看着。
王嬸子這樣安慰着自己,只把一腔怒氣都放在了周翠花身上。
"嬸子,你這是幹啥?"周翠花委屈巴巴地放下了手,臉上一副憂愁的模樣,額頭上還有些點點血跡。
"嬸子,翠花還受着傷呢。"陳志邦抿了抿唇,拉了周翠花一把,把她拉到了身後,"您有啥不滿對我說就行,孩兒他媽……翠花她現在頭還疼着呢。"
此刻陳志邦清秀的眉眼間滿是愁緒,他看向周翠花的眼神帶着幾絲憂切。
一旁圍觀的鄰居們探着頭,支着耳朵,生怕聽漏了。
這秦家跟老陳家從上上一代起關系就好,這陳大爺跟已逝的秦叔簡直是親如兄弟,娶的婆娘關系也好。
王嬸子跟蔡大娘倆人就跟親姐妹一樣,就算王嬸子丈夫沒了陳家一年到頭都補貼他們家,蔡大娘也是一點怨言沒有,反而待這秦雲晏很是親厚,幾乎就是親兒子了。
也該人家家起來,光看這人品都能看出來,再加上現在這秦雲晏大發了,出息了,成了身邊大隊的大隊長了,可不得回報一下幫了自家那麽多年的大爺大娘了。
這村裏村外的都沒人不知道他們兩家的親厚,那都是一塊長大的。
可是今天倒是奇了怪了,蔡大娘不在家,王嬸子匆匆就過來了不說,還上來敲門就罵起來了。
這其中肯定有事兒。
吃罷飯,大家都沒啥事,聽着聲響可不都想出來看看熱鬧,到底啥事。
王嬸子臉色一沉,目光淩厲地看向周翠花,就知道她不老實。
也是,老實人哪裏能做出那檔子事兒呢。
周翠花竟是馬上撫着額頭,擠眉弄眼地說着,"哎呀,我這頭,我這胳膊都特別疼。我現在暈暈乎乎的,多難受。志邦,你快過來扶着我。"
邊說邊做動作,說話跟唱戲似得,聲音大的不行,就跟個大喇叭一樣周圍鄰居們都聽得一清二楚。
隔壁扒着牆看熱鬧的二孬噗嗤一聲笑了,"嫂子,你這是唱大戲了?哥,可得扶住嫂子啊。"
話音剛落,一陣嬉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一旁的陳志邦尴尬地扶了她一把,"孩兒她媽這是撞了腦子,現在不大清醒了,光說胡話。"
就算裝模作樣,也不是這麽個裝法啊,平日裏怪聰明,今天竟然鬧出了這麽個笑話。
"啥不清醒?"
這下周翠花惱了,不高興了。也顧不得演戲了,推了推陳志邦的手,倒三角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他。
別人笑她也就算了,他居然也跟着笑,周翠花心裏委屈死了。
自己男人不但不心疼自己,還跟着外人笑話她。
弄得陳志邦更尴尬了,倒是顯得他說謊話了,一臉窘迫地看向王嬸子。
王嬸子冷哼一聲,瞥了他們兩眼,"咋着了,不是不清醒,我看這不是挺清醒的。不止清醒了,這腦袋瓜裏頭裝的是水咋着?還晃蕩呢,可不就是腦袋裏進水了,可得好好治治。"
周翠花還好意思裝委屈呢,這傷咋來的,她心裏能沒數?
也就是小妹躲開了,這要是沒躲開,好好的小姑娘可不就破了相。
"嬸子說話咋這難聽呢?我這頭還受着傷,留着血呢。"周翠花忍了又忍,怼了一句,這個王嬸子一天天的把自己當陳家人了還,在這多管閑事呢。
"為啥流血你心裏頭沒數?個什麽玩意兒,你婆婆對你不好麽?天天伺候你吃喝,結果你就這麽對小妹。"
看她這麽一副樣子,王嬸子插着腰兇神惡煞地罵道,"沒良心的狗東西,居然下得了狠心這麽對你小姑子,還讓她下地?她早産三個月,身子骨不好,你不知道麽?還故意讓她下地做飯,你咋這有臉啊?你婆婆你走,你都不是你了。啥狗東西啊,呸,今天我就非得給你理論理論。"
"嬸子你瞎胡說啊?我啥時候虐待小妹了,你說話得講良心。我對小妹,那是一片好心,就跟我親妹子一樣。"周翠花瞪大了眼,死活不認。
王嬸子這個罵法讓村裏人聽了,只會讓她周翠花的名聲臭了,這怎麽行,她打死都不能認。
再說了,她本來就是為了陳佳妮好,小妹天天吃了睡睡了吃,那能行?
又不是豬,要養膘呢。
再說了,長嫂如母,婆婆不在,就該聽她話呢。
周翠花覺得自己理直氣壯,但是個中緣由她是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我呸,你胡說八道。你嘴裏頭都沒一句實話,這可算是本性暴露了,天天在這裝裝裝,今天咋不裝了。"王嬸子冷笑一聲,指着周翠花,扭頭對着看熱鬧的人們說,"看見沒,這都是周翠花,老陳家大兒媳婦。因為婆婆公公進城看小兒子帶了點東西過去,心裏頭不服氣了,就把火撒到小姑子身上。我家小妹發着燒,愣是讓這對黑心肝的夫婦拉到地裏頭幹活去。不幹活就沒飯吃,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周翠花是地主老財出身呢,還敢剝削小姑子,啥東西啊。"
一說到地主老財,大家都敏感了,就是二孬這樣的混混也忍不住跳了下來站在地上正色了。
這可不是鬧得玩兒的,搞不好得□□呢。
"真的假的啊,這周翠花雖然長了一副兇相,但是還怪聽婆婆話嘞。志邦這孩子平日裏最老實了,能眼睜睜看着小妹被欺負?不至于吧……"
"哎,你可別相信這,知人知面不知心。"
"就是,這小妹前幾天就是發着燒下的地,我還問了兩聲呢。那小臉慘白慘白的,整個人有氣無力的,幹活差點沒摔倒,可給我吓得不清。"陳三嫂子抱着自家娃,一臉心有餘悸。
"這麽說來,是真的呀?那這可真是過分啊,看不出來啊,這兩口人心這麽狠。我呸,對婆婆有氣撒到小妹身上,算啥本事。"金婆子吐了口唾沫以示自己對那夫妻倆的唾棄。
村裏村外的,誰不知道陳老大家姑娘八個月早産了,都說七活八不活,差點這孩子都沒養住。
這陳小妹是三天兩頭生病,連個大名都不敢起,都是小妹小妹叫着,生怕叫閻王爺知道了名字帶走了去。
志邦志遠還有這雲晏這仨都疼小妹疼的緊,也就是這兩年小妹的身子骨才好起來了,這才敢讓她去城裏讀書了,那擱在小時候那蔡大娘是都不敢離手的。
家裏頭啥活都不敢讓她碰,更別提下地了,只是沒想到這夫妻倆真是狠心啊。
這是想要小妹的命啊……生着病都得下地,更別提平時咋虐待孩子了。
四下一分析,都是倒抽一口冷氣,就是大老爺們都是後背一涼。
早産的孩子生着病下地,這不就是想看着她死呢麽?
這親哥親嫂咋就這麽狠心呢。
果然應了那句老話啊,娶了媳婦忘了娘,這是連妹妹也忘了,以後娶媳婦可得看好了,可不能找個這麽個東西。
這大爺還有大娘要是再不回來,小妹這孩子不得被磨磋死也不吭聲,這孩子秀氣不好吭聲,這也就是讓王嬸子見着了,要是沒見着,孩子沒了老兩口只怕都不知道為啥。
街坊鄰居們看周翠花夫婦的眼神都一樣了,都跟看那毒蛇一樣。
陳志邦暗道不妙,一時間額頭上布滿了汗珠,現在只怕其他人都誤會了他們了。
他又不是不知道妹妹幹不了重活,那不是也親自過去幫她幹了半天活麽?
看着周圍人帶着異色的目光,周翠花後知後覺發現不對勁,後背一涼。
不行,不能認!
周翠花咬牙狡辯說,"嬸子,我沒有,那是小妹自己想鍛煉鍛煉,我才讓她去的。這孩子不能因為跟我吵架了,就胡說八道啊,你叫小妹過來,我問問她。這樣,嬸子你先進來我給你好好說說這個事兒,我跟志邦兩個人都疼小妹跟閨女一樣,咋可能苛待她呢?
是小妹生我氣了,一時沖動瞎胡說的吧。我跟志邦平日裏的為人,鄰裏鄰居的都看在眼裏,我們咋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啊。爹媽又不是不回來了,我犯不着這麽對小妹啊。"
周翠花叫着冤枉,話音中透露出絲絲委屈之意。
不得不說,她這話一出,剛才還确信無疑的鄰居們又開始遲疑了。
這麽多年了,陳志邦是啥人他們還是知道的,老實本分,還孝順,他咋着也不應該看着媳婦欺負親妹妹吧。
雖然周翠花平日裏小氣些,也做不出來這種害命的事兒,萬一真出了啥事,她咋跟公婆交代呢。
只她的話,王嬸子一句不信,小妹打小就身子骨弱這讓她生着病下地幹活那不就是擺明了故意欺負人呢。
"是啊,嬸子,天地良心我跟翠花都不是那人啊。你先跟着我進家裏頭吧,進來我再給你好好說說我跟小妹的誤會,說真的小妹下地那幾天不是我幫她半晌就是靜婉幫她半晌,從來沒說讓她自己幹一整天過啊。我們也都知道小妹身體不好,就想讓她鍛煉鍛煉。"陳志邦真心誠意地看着王嬸子,好像真的确有其事一般。
這下王嬸子遲疑了一下,難道她跟志邦還真是好心?
不對,自己怎麽被繞進去了,再怎麽好心,生着病能讓人下地去,還能是好心好意?
想抓花小姑子的臉,能是好心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