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秦暮深的那一個眼神, 是極致冰冷的。只那麽一眼, 就讓沈榆渾身戰栗。
拍攝結束, 看到秦暮深徑直離去, 她也顧不上許多，沒來得及跟導演打招呼，也朝着他離去的方向沖了出去。
可秦暮深走得很快很急，壓根就沒想等她，等她追出路口，他的車子早已駛向路口盡頭，慢慢消失在視線之中。
沈榆喘着粗氣, 氣得跺了跺腳，生氣道：“什麽意思嘛。”
方平和方結也追了上來，方平拍了拍沈榆的肩膀，安撫道：“小姐別急，我已經讓蕭姐開車過來了，咱們追。”
“追什麽追，我才不要追！”沈榆嘟囔。憑什麽要她追，明明是他耍脾氣。他又憑什麽生氣了？
方結直接道：“小姐就不想想秦少為什麽生氣嗎？”
“誰知道他, 我還委屈呢。”
話說着, 蕭姐的車已經開了過來，方平方結帶沈榆上車。方平一邊幫沈榆調整衣服, 一邊道：“小姐，你別氣。”
方結給沈榆遞去一杯溫水，道：“聽說秦少很早就來了, 不過他一直在旁邊看着，也沒告訴我們。”
“那他來了為什麽不說？”沈榆訝然。所以秦暮深就一直在看着她拍攝？她忽然頭痛，她剛才沒做什麽讓他生氣的事情吧？
“我覺得秦少是查崗呢？”方平神色嚴肅起來，“你想想，小姐要和安華拍戲，要我我也不放心。”
方結補刀道：“況且，小姐今天和安華好像很熟悉好默契的樣子。”
沈榆：“啊？難道他吃醋了？”
“所以啊，小姐，趕緊去找秦少解釋清楚。”
沈榆心裏也是一陣波動，可心裏也隐隐有氣，她什麽也沒做，他怎麽就生氣了呢？她要是主動去找他，豈不是妥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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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到此結束。”
清冷的男聲一聲令下，席位上的精英們便一一起身離席。秦暮深收好文件，目不斜視地率先走出了會議室。
江旭跟在身後，給秦暮深彙報了一些工作情況。秦暮深有些心不在焉的聽着，他拿起手機看了一下某個聊天記錄框，上條消息還是之前發的呢。
就一點也不着急？
就不擔心他還在生氣？
真是可惡，可恨，可氣。
“呵呵。”他勾起一抹冷笑。
這聲冷笑讓還在報告的江旭打了個寒顫，江旭問：“少爺，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
秦暮深沒回答，只斜眼問了句：“開會期間，有人來找我嗎？”
這個有人，當然意有所指。
只不過江旭這會兒還沒明白，只馬上回答道：“有的！”
秦暮深眼睛一亮。
“周越少爺正在等你呢。”江旭笑嘻嘻道。
秦暮深：“……我問的是別人。”
別人？
江旭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道：“少爺！你說的是沈小姐嗎？那個……目前，沈小姐沒有來過哦……”他的聲音到最後越來越小，因為秦暮深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電話呢？”
“電話也沒有……”江旭道，“少爺您別着急，可能沈小姐正在忙呢……”
“閉嘴。”秦暮深冷斥道。忙？有他這麽忙嗎？不至于一個電話都沒有。果然，她是真的不在乎他的想法，自然也不會介意他是否誤會。
辦公室內，周越正在閱讀報刊。看到秦暮深黑着臉走進來，就笑着調侃道：“你看見我就這表情？”
秦暮深：“不然？”他說着就把文件甩到桌子上，然後坐下來，疲憊地合上眼。
“呦，在生誰的氣呢？”周越把報刊放下。
“還能有誰……能讓少爺生氣的也沒幾個。”江旭在一邊小聲叨叨着。
周越一想也就明白了，他說：“你說你，生悶氣有什麽用？沈榆說不定還不知道你氣什麽呢？”
“随便，無所謂。”秦暮深道。
“啧，既然無所謂，那就陪我出去喝個酒？”周越挑眉。秦暮深沒說話，可周越已經走過去一把拉起了他。
“清越”酒吧是當地的一所高檔酒吧，管理比較嚴格，環境比較優雅，消費水平高，所以到這裏來喝酒解悶的男男女女大多是這附近一帶的公子哥們和小姐。
酒吧內的一處角落。
秦暮深手裏晃着酒杯，他出神地看着酒水，枉顧四周的喧鬧。周圍投來不少暧昧的眼神，伺機在一邊蠢蠢欲動的女人數不勝數。有幾個大膽想要上前搭讪的，都被守在旁邊的江旭攔住了。
而周越似乎也有些心不在焉。他全程盯着酒吧前臺上的一個男人，那男人正拿着手機與人聊天，手裏還叼着煙，說話時眉飛色舞。
中途，有人叫他傅南方。
“你仇人？”秦暮深見周越這般盯着那人，難得主動開口問了句。
周越拿酒與秦暮深碰杯，笑：“不至于。”
“情敵？”
“也算不上。”周越垂下眼，淡聲道。
“你和尹露算怎麽回事？”秦暮深問。
尹露喜歡周越，他這是知道的。周越也喜歡尹露，這是他看出來的。這兩人也時常一起出去玩，同出同入，可這麽久了，也沒有個在一起的準話。
連他和沈榆都結婚了。
可他們還是這般暧昧，卻又不挑明。
周越的感情生活向來不用他操心，女朋友不間斷，要甩也是他甩別人，從不拖泥帶水，可這回風格卻不像他了。
“不知道。”周越避開了話題，他又抿了一口酒，說，“我不像你，我沒有定性，誰知道我是不是耽誤人家呢？”
在感情方面，他們簡直是兩個極端。一個不談戀愛，高嶺之花，而他則是游戲人間，但真心很少。
他沒怎麽認真地愛過一個人，所以，當面對尹露大膽又直白的愛慕時，他有些退縮了。
無法抗拒，又不敢接受。
他怎麽了？
秦暮深有些不解。
周越就笑：“這麽多年，你的身邊也就一個女人，現在是，以後也是。”秦暮深在這一方面與他也有一些相似，也是某種程度上的一邊抗拒一邊無法抗拒。
而他自己都看不懂，也不曾去看懂，去看清。
秦暮深一怔，有些發窘，可細細一想，好像真的是。雖然喜歡他的女人從沒少過，有些根本接近不了他，有的就算千方百計的接近他，也被他遠遠地隔開了，比如林如果。
只有沈榆一直在他身邊。
無論是她自己跑到他身邊的，還是他走向她身邊的。
似乎一直如此。
并今後也一直如此。
他似乎從未懷疑過這個問題。
就像他雖然一直覺得自己很讨厭沈榆，也覺得她可氣可恨可惱，卻又忍不住去關心她，照顧她，理會她。
也從未懷疑過自己這輩子只會和她在一起這件事。
“你想說什麽？”他道。
周越就笑：“你很專一。”
“我沒有選擇。”秦暮深為自己開脫道。
“是你自己不選擇。”周越反駁道，“你媽媽讓你照顧沈榆，讓你娶沈榆，你一一照辦。你爸媽讓你接管公司，可你照辦了嗎？沒有。你百依百順的，只有沈榆這個人。所以啊，不是沒得選擇，是你自己選擇了沈榆而已。”
秦暮深只覺得臉火辣辣地疼了起來，他橫了周越一眼，說：“你醉了。”這些簡直是胡話，話說八道的話。
他從未深究過自己的情感。
可周越的話卻一下子掀開了了所有的迷霧，讓他一下子無法接受。
周越的話無非是告訴他，他喜歡沈榆，一直都喜歡。
周越沒再反駁。
夜色漸漸濃重。
秦暮深也越來越坐不住，酒一杯又一杯地下了肚子，可手機一遍一遍地看，依然沒有任何消息。
“怎麽會有那麽驕傲的人？低一下頭都不肯。”秦暮深看着空酒杯，低聲念了句。
此刻，他已經有些口不擇言了。
“你說是不是？我就沒見過誰有她脾氣那麽壞的。”他說。
小時候就這樣。
一不順她的心，她就要哭，就要鬧。
別的女孩子卻比她懂事很多。
周越笑：“你也有責任。”
秦暮深：“？”
“如果不是你寵着慣着，她哪能這麽肆無忌憚？”
“不管她。”秦暮深氣惱道。
又過了幾十分鐘。
秦暮深把空酒杯狠狠一放，起了身。周越擡眼，問：“怎麽？”
“我回去了。”
“這才兩個小時，再玩一會兒？”
“不了。”
“回去找沈榆？”
秦暮深一聽，義正言辭糾正道：“不是，我是回家。”
“回家不就是找沈榆？”
“我回去睡覺。”
“哈哈，好，回去吧。”周越見那人撒謊也不臉紅，便也不揭穿他。
秦暮深見他那模樣，有些不放心，便讓江旭留下來看着了。走之前，他特地看了一眼那個叫傅南方的男人。
濃眉大眼，長得很是莊正。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人應該是尹露的前男友。
秦暮深回到家以後，在大門糾結了十五分鐘，這才打開門走進去。走進去的時候，他也想過怎麽走才更有氣勢，可是，總覺得還是自己輸了一般。
為什麽他生氣，低頭的還是他？
越想越生氣，于是走進屋後，他目不斜視地走進自己的房間，卻發覺屋內一片飄着一陣詭異的味道。
像是燒糊了的東西。
而沈榆好不容易才把煤氣竈關掉，正氣惱地看着被自己煮幹了的湯。直到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她一回頭，就看到秦暮深正看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