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如果秦暮深能跟她表白, 那一定是最幸福的事。
這麽多年的喜歡, 需要一個明确的回應。
可面對她投來來的炙熱眼神, 秦暮深卻一下子慌了神。一向穩如泰山的他竟然窘迫起來, 他忽然覺得自己無底洞的心事，忽然被人探知，而無所遁形。
他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大方又自然，垂下眼，轉移話題道:“我不唱歌。”
我不唱歌，已經是回答了。
在沈榆看來。
她原本熱切的眼，一下子就暗了下來。她失望至極, 只能緊緊握着話筒，掩飾自己的失落，低聲地“哦”了句。
當晚尹露和周越有沒有發生什麽，沈榆不知道。當他們再次走進包廂時，尹露已經醉得有些不省人事。可周越卻對沈榆說，拜托你送她回家。
你呢。她問。
周越沒說話，只是淡淡一笑。
而尹露卻偷偷握住了沈榆的手。沈榆的心一緊，像是明白了什麽。
他們已經達成了某種默契或者協定, 而她作為旁觀與看客, 只有遵守，別無他法。
分別的時候, 周越的眼是眷戀的，也是心痛的，但又隐藏着一股絕然。
沈榆把尹露攙扶到車裏, 幫她系好安全帶，
又蓋了一張厚厚的毛毯，讓她可以好好睡一下。
等她回過神，準備關上車門時，卻發覺秦暮深還站在車子面前，月色下，他的目光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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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說些什麽，但動了動唇，還是忍了回去，準備關上車門。秦暮深的手一把攔住，他問:“幾點回來，我去接你。”
“不用，我今晚陪她。”她說。尹露這個樣子她實在不放心，加上她現在有些失落，不知道怎麽去面對他。
秦暮深征了一下，又道:“明天呢。”
“再說吧。”她避開，然後猛的把車門重重關上。
她知道秦暮深還在看着她，可是她只能目不斜視地看着前方，踩了油門，絕塵而去。
只剩兩個男人孤零零地站在街頭。周越先回了頭，他苦笑:“女人到底在想什麽。”
“鬼知道。”秦暮深深有同感地附和。
“那你呢？”
“什麽。”
“不告白嗎？”
秦暮深蹙眉，不自然地輕咳兩聲，說:“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倒是你，到底和尹露怎麽樣了。”
轉移話題一直都是他的強項。
“哈哈哈！算你還關心我！”周越笑哈哈地摸了摸鼻子，“我啊，就這樣吧，她還沒徹底放下那個人，我……我也看不透我的心。”
雖然他不似秦暮深那般如高嶺之花不可接近，但他到底也有一個男人的尊嚴，他無法忍受自己喜歡的女人還和另一個男人糾纏不清。
而她，至始至終沒有做出選擇。
他無法對她做承諾，也無法說服自己去愛一個還不能完全屬于自己的女人。
暫停吧。
雖然周越只說了一兩句，可他相信秦暮深是能理解的。
他有些不甘心地又問了一句:“如果是你呢？如果沈榆還有別的男人，難道你能忍受？”
“不可能。”秦暮深幾乎是立刻反駁道。他神情變得狠厲，他冷笑道，“她已經嫁給了我。”
“那有怎麽樣？你不是說你們簽訂了協議嗎？彼此自由。如果她哪天喜歡上了別的男人，或者別的男人喜歡她，噢，喜歡她的男人肯定很多，然後對她苦苦追求，她動心了，要和你離婚，那你呢？”
周越的話就像是一把大錘子，給了秦暮深悶頭一棒。起初覺得無比荒唐，可仔細推敲，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你想想，自己的老公對自己不冷不熱，又不喜歡自己，可別的男人對自己體貼入微，誰不心動呢？”周越見秦暮深臉色難看，又繼續添油加醋道。
別的男人倒是一直有很多，喜歡她的男人一直都很多。
比如，那個安華。
想起這個安華，秦暮深心裏就很不痛快，尤其是看到安華看沈榆的眼神，是那麽的溫柔與寵溺。
越想越可恨。
“你閉嘴。”秦暮深連忙打住，他快控制不住自己的腦洞了。
“反正我要是沈榆，我遲早要跟你離婚。”周越揶揄道。
秦暮深堅定道:“我不會讓她跟我離婚的。”
“因為你喜歡她，可是你不說她肯定不知道，說不定還以為你很讨厭她呢。”
秦暮深默然，他不知道怎麽去反駁這話，只能忽略。
不是不讨厭，有時候是真的很讨厭她……不會照顧自己。
她怎麽會不知道呢。
如果他讨厭她，是絕對不會和她結婚的。
那他要怎麽辦呢……
告白嗎……
腦海裏閃過這個念頭的時候，秦暮深自己都愣住了。
他喜歡她嗎。
他自己的心已經承認了嗎。
沈榆幾乎一夜未睡，昨晚幫尹露醒酒，照顧她照顧了大半夜，誰知這丫頭居然半夜驚醒，拉着她唠嗑了一晚上。
說來說去就是男人。罵男人，罵完一個又罵一個，最後，淚眼汪汪地問她，我是不是很壞。
沈榆搖頭。
她能理解，很多時候以為自己已經放下了，但但故人帶着回憶再次出現的時候，你才發現，自己依舊難以割舍。
早上秦暮深有來過電話，但她徑直去了片場，沒讓他來接。
拍完戲後，她也沒告訴秦暮深，而是自己一個人來到了秦暮深的公司。
這是她第一次來。
決定要來還是因為尹露說的話。當她也跟着抱怨秦暮深的時候，尹露冷不丁地哼了聲，反駁道:“秦暮深比宋奕南那個狗男人好多了。”
“榆兒，你有沒有發現，每次都是秦暮深來找你，你都不去找他？”
“人家秦暮深也無怨無悔的，你還說人家不好。秦暮深明明對你超級好。”
“反倒是你，可壞了。”
尹露的話一下子點醒了她。沈榆回想了一下這些年的相處，秦暮深有時候雖然嘴巴上說她嬌氣，說她脾氣壞，可是……卻一直照顧她，保護她。
而她還喜歡對他發脾氣。
這樣壞的她，怪不得他不喜歡。
“都結婚了，你還矜持什麽？那是你的男人，你不上，別人就上了。”
“撩啊，上啊，不然你想着有朝一日和他離婚？還是一直這樣不問不說不主動，等着守活寡？”
尹露的話總是這樣一針見血。
但她還是下定決心來找秦暮深了。
她戴了墨鏡，還圍了一條紅色圍巾，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生怕被人認出來。
她走到一樓前臺，詢問了秦暮深所在的樓層，便全程低垂着臉上樓。
恰好進了電梯，碰上兩個穿着職業工裝的女生。她們兩個人挨得很近，很是激動地讨論着什麽，也不管沈榆還在。
沈榆假裝帶着耳機，但耳機裏其實是沒放音樂的。她豎起耳朵認真地聆聽着八卦，因為她分明聽到了秦暮深的名字。
“哎，聽說小江被炒了，你知道嗎？”
“誰不知道啊，我今天看見她哭着收拾東西出去的，太可憐了。”
“是啊，我聽說她是因為……想勾引秦少……”
“真的嗎？所以秦少沒看上她，把她開了？這也太狠了。”
“害，要我我也看不上她，土裏土氣的，秦少怎麽會喜歡。”
“也不知道秦少喜歡什麽樣的……”
“聽說秦少結婚了，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真的又怎麽樣？聽說那只是家族聯姻，秦少又不喜歡他老婆。”
操。
沈榆快壓抑不住心裏的洪荒之力了，是哪個大嘴巴亂說的？
呵呵，秦暮深不喜歡她，難道喜歡她們？
不用看就是觊觎她老公的壞女人。
果不其然，接下來的對話又讓她爆炸。
“那倒也是，說不定秦少老婆還沒你漂亮呢！”
被奉承的那個女的聞言，開心一笑，佯裝嬌羞道:“真的嗎？你說，秦少喜歡我這類型的嗎？”
“你這身材，哪個男人不喜歡？你一會兒進去送資料，秦少肯定要多看你幾眼！”
“哈哈哈，我今天特地塗了香水，一會兒我就在他面前彎腰……”
呵呵呵呵。
沈榆白眼都要翻上天了，她斜了一眼那個女人，惹。
身材的确很火爆，那正裝裙子似乎還被她改短了，短得引人遐想，露出白花花的大腿。身前的風光也十分理想。那妝容更是濃豔，光粉底大概都塗了十層。
媚俗。
粗俗。
秦暮深會喜歡這個女人才怪呢！她正想回頭好好訓斥一下那個自以為是的女人，但轉念一想，她不能沖動。
先看看秦暮深的反應。
只要他敢多看一眼，她就把他眼睛挖了！哼！
樓層到了。
沈榆默不作聲地跟在她們身後，她悄悄地站在角落裏，看着那個女人走進秦暮深的辦公室。
她正準備計時，可剛低眉去看手表，就聽到砰的一聲，那兩個女的已經灰溜溜的出來了。
臉色看起來很難看，其中一個還捂着臉，眼睛紅紅的。
這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麽……快的嗎？
沈榆有些看傻了，直到叮鈴一聲，一個微信消息彈了出來。
秦暮深:快進來。
天啦！
他怎麽知道她來了？
沈榆臉刷得一下就紅了。她正糾結要不要去廁所補個妝的時候，秦暮深已經出來了。
他依靠在門框邊，雙手插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問:“查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