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沈幼一直算挺讓人省心的姑娘,該自己買的東西,從來不麻煩陸周沉。
高中那會兒,陸周沉也沒做過這種事情。
陸周沉這會兒拎着剛買的止痛藥,站在超市的貨架面前,看着這些花花綠綠的包裝,完全沒什麽頭緒。什麽250mm,175mm,索性,所有規格拿一包,去收銀臺付錢。
收銀員是個小女生,第一次見人買這麽多姨媽巾,先是發愣,不确定地問:“先生,都要嗎?”
陸周沉淡淡地“嗯”了一聲。
收銀員利落地掃碼,裝袋。
等他回到車上,沈幼咬着唇,捂着肚子。
陸周沉掰了顆止疼藥出來,沈幼接過,就着水吞下,疼得閉上眼睛,不想說話。
陸周沉看看她,起步,加速朝酒店開。
她以前雖然也痛經,但是沒這麽厲害,疼到吃止疼藥,他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陌生,讓他隐隐不安。
或許,他應該重新認識她。
到了酒店,沈幼急着去房間,陸周沉倒也沒放心上,這種事情,他幫不上忙。
沈幼一進房間,先去衛生間處理了一下,然後翻箱倒櫃地找特效藥。
剛才在車上,頭已經隐隐地疼了,等到了酒店,疼得像要炸開。
明知道一般的止疼藥對她沒用,但能解決一分是一分。
翻出特效藥,又吃了一顆,蜷縮在被窩裏。
一夜過去,沈幼頭疼好多了,就是渾身無力,嗓子有些難受。
今天,她和陸周沉約了去看現場,下樓吃過早飯,見陸周沉已經在大廳裏等她。
于行見了沈幼,先給沈幼遞了個保溫杯。
沈幼還有些懵,于行笑了笑:“沈小姐,陸總讓廚房給您煮的紅棗姜茶。”
“謝謝。”
沈幼拎着保溫杯,坐到陸周沉身邊的沙發上。
陸周沉在打電話,示意她稍等。
嗓子裏正幹,所以趁他打電話的時候,喝了口姜茶,還不錯。
兩人到現場,坐車,繞着藍灣那塊地四周開了一圈。
沈幼一邊看,一邊記錄周圍的環境等。
建築設計需要考慮的因素很多,實用性,美觀性,周遭環境對建築的影響等等。
轉了一半,車在半路爆胎了。
“下車。”陸周沉推門,沈幼跟着下去。
兩人下車,吃了一嘴的泥,後方,有人按了按喇叭。
“帥哥,我捎你們一程?”一個身穿迷彩服的年輕女孩戴着墨鏡,探出頭。
陸周沉轉頭一看,笑了,雙手叉腰走到那車面前。
沈幼的視線,也随着陸周沉的身影緩緩移動,最終落在那年輕女孩身上。
年輕女孩跳下車,摘了眼鏡。
陸周沉摸了摸徐莞爾的頭:“調皮。”
沈幼嗓子發緊,握着杯子,喝了口水,看着陸周沉跟那年輕女孩說說笑笑的,她背過身去。
徐莞爾給陸周沉遞根煙,看看陸周沉身後:“嫂子?”
陸周沉點上,吐了吐煙圈:“不是。”
徐莞爾“哦”了一聲,有點遺憾:“還以為你終于開竅脫單了呢。”
“脫不脫單和開不開竅沒關系。”陸周沉閑閑地說。
這話要是別人說的,徐莞爾可能覺得對方在吹牛,但是從陸周沉嘴裏說出來,還是有可信度的。
徐莞爾還是不屑地“切”了一聲:“我不跟你說了,我今天要進山。你在這兒待幾天?”
“兩三天吧。”陸周沉也不太确定,沒事可以多待一天,但就怕臨時有事兒。
徐莞爾拍拍陸周沉肩膀:“那行,我争取明天出來,看能不能跟你吃頓飯呗。”
陸周沉抽完一支煙,扔了煙蒂,用了踩了踩:“看我安排。”
“找打!”徐莞爾作勢要打陸周沉,越過陸周沉,見他身後的美女好像在擦眼睛。
心想,完了,她這哥哥,不知道又招惹什麽愛哭的妹妹了。
“去看看啊,要是對人家沒意思,也沒拖着人家啊。”
陸周沉皺眉:“我拖過誰?”
徐莞爾還真找不出什麽人,她跳上車:“說好了,等我回來啊。”
“嗯。”陸周沉淡淡應聲,轉身往回走。
嗯?
真哭了?
陸周沉見沈幼一直背對着他揉眼睛,有些意外。
“沈幼?”他走近,見沈幼沒反應,把沈幼的身板扳過來。
沈幼眨着眼睛,難受的要命,這裏風大,剛才眼睛進灰。
是真進灰,半天沒弄好。
“別揉了。”陸周沉看架勢不太對,“我帶你去醫院洗洗。”
沈幼搖搖頭:“只是進灰,一會兒就好了。”
“眼睛紅成這樣,還是去看看吧。”陸周沉心疼得緊,正好,于行叫的車來了,陸周沉二話沒說,把沈幼架上副駕駛。
沈幼還真是張不開眼睛,正好閉着眼睛。
奇怪,只是進灰,怎麽一直這麽難受?
“難受?”陸周沉側頭問。
沈幼點點頭。
陸周沉下意識撫了撫沈幼的頭,加了加油門:“一會兒就到了。”
沈幼閉着眼睛,感受到來自頭頂的安撫,聯想到剛才他拍那個年輕女孩兒的樣子,心裏一陣堵。
幸虧閉着眼睛,否則,估計她眼睛也會忍不住紅起來。
一路到了就近的小醫院,陸周沉給她挂了急診。
驗血,等結果。
等化驗單出來,給醫生看了看,醫生一邊點開電腦開方子,一邊随口道:“發燒引起眼部結膜炎,先消炎。”
發燒?
怎麽還發燒了?
陸周沉在一邊聽得迷迷糊糊的,用手搭了搭沈幼的額頭,還真在燒。
早上他也沒看出來:“發燒怎麽沒說?”語氣裏帶了點責備,更多的是自責。
沈幼早上只是覺得渾身無力,嗓子疼,頭疼是常事,沒放心上:“我不知道是發燒。”
“自己的身體自己不知道?”陸周沉聲音大起來。
沈幼有點委屈,知道他是脾氣急了,可她是真不知道,他兇什麽兇,所以就不說話。
陸周沉平時脾氣控制的好,但一遇到沈幼的事兒,就容易急,見沈幼不說話,知道自己剛才過了,心軟下來,拿了單子。
“在這坐着,我去拿藥。”
沈幼點頭。
“別亂跑。”陸周沉交待一句,“聽到沒有?”
沈幼心裏也挺煩躁,嫌他啰嗦:“我能跑哪兒去?”
陸周沉頓了頓。
他怎麽知道她要跑哪裏去?
陸周沉拿了藥回來,讓人安排了vip病房,陪沈幼去注液。
發燒,犯困,躺在病床上睡着了。
陸周沉又不放心,又找了專家咨詢,确實沒什麽大問題,等進了病房,見沈幼已經睡着了。
他在病床前站了一會兒,看她面容安靜地睡着。
說不上是什麽情緒。
剛才還真以為她是哭了。
雖然舍不得惹她哭,可要是她還能為他吃醋,他倒是不介意她哭一回。
想了想,沈幼不愛哭,以前就不愛哭,難過了,就躲起來,陸周沉心疼歸心疼,但她想一個人的時候,他就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守着,絕對不打擾。
沈幼的點滴要挂三天。
第二天,她打算自己去挂的,一出門,陸周沉已經在外面等。
她沒拒絕,讓他陪着去,省得他又說她。
挂完點滴已經很晚了。
回來的路上,陸周沉接了個電話。
“行,地點發我。吃清淡點。”挂了電話,轉頭對沈幼說,“一個妹妹請吃飯。”
妹妹?
沈幼想起昨天見到的年輕女孩,本來就沒什麽胃口,不是很想去。
“你可以先送我回酒店嗎?我不打擾你和你朋友吃飯了。”
沈幼自己都沒察覺,說這話時,一股酸味兒。
她生着病,陸周沉不放心,轉頭看了她一眼:“不可以,一起吃。”
沈幼:“……”
徐莞爾找的地方還真不賴。
環境優雅,人少,關鍵是菜好吃。
沈幼坐着,聽着陸周沉和徐莞爾一直聊着,不說話。
徐莞爾今天和上次那身迷彩服不一樣,換了件裙子,眼睛大大的,很漂亮。
“那算什麽?我的目标是墨脫好不好?幫我剝個蝦。”徐莞爾是徒步愛好者,和陸周沉聊得來,也是因為徒步這件事。
“你不怕你哥罵了?”陸周沉笑着,徐莞爾扔過一個蝦,陸周沉還真拿起來剝。
沈幼咬着一根菜心,用餘光看着蝦在陸周沉手裏翻來倒去,很快,一個蝦剝好,陸周沉把蝦扔到徐莞爾碗裏。
再看陸周沉,這頓飯,他笑得這麽輕松,他以前也愛笑,但最近她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麽笑。
感覺自己這電燈泡,都有點礙眼了,于是,悶聲吃菜,味同嚼蠟。
“他啊,忙的很,哪有時間管我。”徐莞爾笑着,看沈幼吃的不多,拿了菜單,問陸周沉,“沈幼姐姐愛吃什麽?你給她點?還是她自己點?”
徐莞爾早注意了,陸周沉雖然跟她說着話,可眼神動不動就飄到一邊的沈幼身上去,恨不得把眼睛長在沈幼身上。
呵,沒意思才怪。
陸周沉拿過菜單看看,随手指了兩個。
徐莞爾看看陸周沉,又看看沈幼:“沈幼姐姐,這兩個行不行?”
沈幼沒什麽胃口,随他們點,去了趟洗手間。
等她回來的時候,徐莞爾不在,只有陸周沉了,她桌上倒是多了一碗剝好的蝦仁。
“莞爾呢?”她問。
“走了。”陸周沉随口道。
沈幼坐下,對着面前的一碗蝦仁,不知道該不該吃,她愛吃蝦,但她剛發過燒,不能吃。
而且,他這什麽意思?
陸周沉看沈幼咬着筷子,對着蝦仁發呆,故意夾了一個自己吃,随性地笑着:“借你的碗用用。”
沈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