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沈幼一路跑回房間, 大口喘氣, 靠着門板, 還在想陸周沉最後那個眼神,有點無賴, 又有點勾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最近敏感了,自從那晚跟着他回去後,她就隐隐覺得陸周沉有點……怪?

也不能說怪, 他們之間,除了工作以外的交流似乎變多了。他會問她什麽時候回來,也會主動要去接她, 甚至會跟她鬧着玩, 本來她等着兩個人都把那晚的事情淡忘,沒想到,他今天又提起來。

而且,似乎想要傳達什麽信息。

但也許,是她想多了,他不過是随口一提。

他現在越發成熟,也越發讓人琢磨不透,沈幼不敢随意揣測。

想到接下來還要跟他合作這麽久,她真是擔心, 自己哪天會全線崩潰。

她摸了摸脖子裏的汗,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這麽稀裏糊塗一夜,第二天,沈幼起晚了, 到藍灣的臨時辦公室的時候,方工,還有幾個其他工程師都在,陸周沉也在。

他們幾個人圍在一起抽煙,一直到行政小餘叫了聲“小沈老師”,幾個人才一起轉過頭來。

沈幼放下包,刻意避開陸周沉的視線:“對不起,我睡過頭了。”

方工寬慰道:“沒事,沈工,陸總說了,這個項目先暫停一下。”

“暫停?”沈幼有些驚訝,當時競标的時候可是說,這個項目時間很緊張,怎麽還暫停了。

方工帶着其他幾個工程師出門,笑着說:“陸總跟你說。我們先走。”

幾個工程師陸續離開,辦公室裏,只剩沈幼和陸周沉。

沈幼一時有些尴尬,不知道說點什麽。

陸周沉倒是坦然的很,走過來,看了眼她耳朵上熠熠生輝的小碎鑽,很滿意。他看了看手表,拿起外套,走到沈幼身邊,虛虛地挽了她一下:“走,下樓吃點東西。”

沈幼往桌子邊靠了靠,攏了攏耳邊的碎發,低聲道:“我在酒店吃過了。”

半真半假的一句話,陸周沉聽出她在躲他,可這回,他可不打算慣着她。

“那邊走邊說。我還有一個半小時上飛機。”

沈幼一聽,忽然擡頭,長長的睫毛忽閃了一下,想也沒想,脫口而出:“你又要走?”

又?

陸周沉琢磨了一下這個字,意味深長地盯着沈幼,嘴角邊不禁漾起一個微笑。

沈幼察覺他的笑意,迅速垂下視線,有些懊悔地咬了下唇,潛意識已經完全出賣她了,而他,一定也察覺了。

她開始依賴他,對他突如其來的離開,開始不适應。

她本以為,他會一直在藍灣待着,直到這個問題解決……

陸周沉撓了撓鼻尖兒,故意逗她:“如果你叫我留下來的話……”

“我不是這個意思。”沈幼趕緊解釋,一着急,臉也跟着紅。

陸周沉也就是說說,他不能不走,就算沈幼要他留下來,他最多是帶她一塊兒走。

他昨晚接到陸康秘書的電話,得趕去疆城一趟,山高路遠,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

他不放心把沈幼一個人放在這裏,所以臨時決定,這裏的事先緩一緩,等他回來,再跟她一起去找盧工。

不過,沈幼今天的反應,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她是舍不得他了?

看她臉紅,陸周沉也注意分寸,不再開玩笑:“回頭我讓于行給你買票,你也先回明城。”

沈幼點頭答應下來。

送走陸周沉,沈幼回了明城,照常工作。

藍灣的工作暫停,但其他項目的工作接踵而至,加班還是像以前一樣嚴重,好在,莊揚,老陳他們很照顧她。

她本以為,藍灣的工作,最多暫停幾天,沒想到,陸周沉一走,竟然一周了還沒有一點消息,也沒給她發任何消息,像人間蒸發一般。

“小沈老師,你這圖紙拿錯了。”

“什麽?”助手拿圖紙過來的時候,沈幼還在出神。她最近的工作狀态都不怎麽好。

她拿起圖紙一看,果然,今天明明是要去a公司的,卻拿了b公司的圖紙,真是昏了頭了。

“小沈老師,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助手側身看了看沈幼。

沈幼搖搖頭:“昨晚沒睡好。”

助手倒是信了,幹這一行,忙起來,往往第二天挂着黑眼圈去見客戶。

“那你要注意身體。”

沈幼回神,換了圖紙,叫上助手:“走吧。”

疆城。

“要他轉院,說了幾遍不聽。”周荷無奈地跟陸周沉說着話。

陸周沉站在醫院外面,看看病床上的陸康,沒說話。

周荷真是要被他們父子磨死了。

“還生他氣呢?”周荷見陸周沉不說話,試探了一句。

當初陸康執意要陸周沉在國內上大學,因為陸康給陸周沉規劃的不是從商,而是從政,但陸周沉态度也很堅決,所以父子關系已經僵化了好多年。

“沒。”陸周沉淡淡地說。

“你們父子是一個比一個倔。”

陸周沉沒回應周荷的話,只是抽着煙說:“不能由着他。給他轉院吧。我來安排。”

“哪那麽容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周荷順道扯了陸周沉的煙,“你現在煙瘾怎麽這麽大?”

煙瘾的事兒,陸周沉回答不上來,應該是沈幼回來後,煙瘾才上來的,以前抽不了幾根。

至于陸康……

陸康早年在疆城當市長秘書,和當地的一個姑娘相愛,但那個姑娘後來在沙漠穿越中遇難了。

陸康後來棄政從商,離開疆城,但每年這個時候,他都要來疆城待上一個月,雷打不動。

要不是這次他的胃有查出來有些問題,周荷和陸周沉也不會這麽堅持要他回明城的。

周荷已經勸了好幾天了,但陸康堅持在當地就好了,一直僵持不下。

陸周沉頓了頓,眼望着遠處的山,聲音铿锵有力,态度堅定:“綁也要綁回去。他要怪罪,我一人擔着。”

明城。

沈幼答應高姐,去她家裏吃飯,剛下班,高姐已經打電話來催了。

“幼,到哪裏了?要不要我找人來接你?”

沈幼攔下一輛出租車:“不用不用,我已經打上車了。”

高姐這才滿意地挂了電話。

沈幼到高姐家。

“快來快來。”高姐十分熱情。

沈幼一進門,看到一桌子的菜,聽高姐說,都是她婆婆做的。

都是些家常菜,但沈幼看着那一桌子菜,有種久違的溫馨。

沈幼姑姑不愛做菜,她在國外這幾年,幾乎沒怎麽吃過家常菜,想吃中餐的時候,都是和顧商延兩個人去下館子。

這麽一圓桌菜,她已經不知道多久沒見過了。

沈幼坐下,轉頭問高姐:“不用等姐夫?”

高姐搖搖頭:“不用等他,忙着呢。我們先吃。”

沈幼問:“檢察官這麽忙?”

高姐忍不住點頭:“你是不知道,我們大學談戀愛,基本就是圖書館見,各學各的了。”

沈幼聳聳肩。

聽上去也不錯。

“我是被他騙得太早,否則,誰要跟他上一所大學啊……”

高姐正在抱怨的時候,高姐老公蔣山回來了。

蔣山一邊在門口換鞋,一邊已經開始反駁高姐:“我不在你就喜歡胡說八道。要不是我當年盯着你學習,你能考上明大?”

高姐翻了個白眼:“懶得跟你争啊。我那是自己考上的,你別邀功。”

“是是是。我在外面吃過了,我去看看女兒。”蔣山一路就朝着嬰兒房去了。

高姐忍不住說:“這男人啊,有了女兒,就不要老婆了喲。”

蔣山擡了擡眼,看高姐一眼,但沒多說,還在逗着女兒。

沈幼聽着高姐和她愛人的對話,有些觸景生情。

其實,高考志願,她和陸周沉都只填了一個志願,明大,但他們,都沒來得及等到開學。

從高姐家出來,沈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高姐家喝了點女兒紅的緣故,她忽然有些想念陸周沉。

沈幼縮了縮脖子,在公交站臺上坐了一會兒,翻出陸周沉的號碼,猶豫了一會兒,撥通了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

就在她以為他不會接了的時候,那邊傳來了一道聲音。

“喂,哪位?”

沈幼沒料到是周荷的聲音,臉上一陣燙,一時語塞,“啪”一下,挂了電話,又在站臺坐了一會兒,一陣冷風吹過,讓她清醒了不少。

她剛才有點沖動了。

周荷挂了電話,有些愣神。

她很少接陸周沉的電話,剛才完全是……好奇……

因為來電顯示是“姑娘”,這稱呼,連她這個老母親,一顆心都怦怦了幾下。

不得不說,她這兒子,騙起姑娘來,還真是讓人招架不住。

陸周沉換了西服下來,準備陪周荷去一個慈善晚宴,周荷把手機扣在桌子上。

“怎麽?”陸周沉見周荷拿着雜志,盯着他看,眼神裏,滿是探究。

周荷放下雜志,摘了眼鏡,嘴角噙着笑問:“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陸周沉打領帶的手頓了一下,不過,愣怔轉瞬即逝,随後又鎮定自若地打着領帶:“還不是,在追。”

周荷看看陸周沉,越發覺得,這兒子,太像他爸爸了,此刻,他聲音是冷靜的,眼神裏卻有噴薄欲出的火。

“走了,周女士。”

周荷心想,回來再好好盤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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