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任務
如果說中原做任務的風格是直截了當,該什麽時候幹什麽時候幹,該幹什麽就幹什麽,毫不拖泥帶水,那太宰的作風就和他恰恰相反。
任務過程中劃水摸魚,吊兒郎當,一不小心就拐進哪間房屋裏觀察适合上吊的房梁,或者被路邊一個不按規定擺放的垃圾桶吸引去了注意力。
但偏偏他在玩耍中不會遺漏任何一點任務信息,并且不會真正地耽誤進度——他總是掐着最後一秒完成。
當他倆湊在一起的時候,中原發飙的次數比平時直線上升。每處理一個敵人都好像在處理太宰,踩裂地面的時候仿佛腳踩的是太宰的狗頭。
……咳,我并非有意如此形容,這是我從直屬上司的表情中讀到的想法。
我在混戰中敏捷地躲避着子彈——在我的動态視力、預判力和反應力通過訓練得到提高後,做到這個份上并不難。
按上司中原的原話是:“這是異能力者必備的素質。如果連子彈都對付不了,更別提其他比子彈麻煩得多的東西。”
我的異能力并非攻擊性異能,因此他對我的體術要求更高。
太宰先生負責動腦,中原和我們主要負責動手。
我用匕首幫忙解決了兩個遺漏的敵人,當鮮血從他們的大動脈飛濺出來的時候,我沒有用“虛無”,而是任其濺在我的身上。
在“雙黑”出動的情況下,一切結束時,港口黑手黨的損失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太宰先生喊着“無聊啊真是無聊”,拎着一袋不知道什麽時候買的水果,在一地槍支、屍體和沖天的血腥氣中悠悠走開,好像剛在水果市場轉了一遭。
遠遠地還傳來一句“這次的任務報告也拜托打賭輸了的中也哦~”
我就這樣看着中原的額頭蹦出了兩條“井”字形的青筋,暗中感嘆不愧是太宰先生,推托任務報告的手段層出不窮。
中原對着他離去的背影咬牙切齒,然後對我們說:“走了,回去。”
他看到我,頓了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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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傷了?”
我說:“沒有,謝謝中原先生關心。”
中原還在氣頭上,乖巧一點準沒錯。
中原道:“時機抓得不錯,但手法很外行。回去之後多找紅葉大姐練練。”
我知道他是在點評我的“戰果”,點頭應道:“是。”
“表現不錯。”當中原和我錯身而過時,他這樣總結。
我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想起了他曾經給我送的那箱牛奶,于是在回去前特意買了同個牌子同個口味的一大箱,以示任務成功的慶祝。
——來到港口黑手黨一個多月,我的第一次工資已經發下來了。
當我把這箱牛奶從外面搬到中原辦公室的時候,我引來了許多注目。
于是我送了本部大樓守門的墨鏡大叔一瓶,送了路遇的尾崎紅葉一瓶,送了首領家的小女孩一瓶。
說實話,我本以為他們不會收下,但他們都收下了。
沒有人問我為什麽突然買這麽大一箱牛奶,因此我也沒有将“為了第一次外勤任務的成功”這個理由告訴任何人。
港口黑手黨的人不會彼此之間打探為什麽要加入黑手黨,和你所做行為的種種怪異。大家都默默地遵循首領的指令,為了組織的利益、自己的需求而奔走。
這是個不吝于用暴力與違法手段獲取經濟利益的組織,外人看來冰冷如器械,內部也确實等級森嚴,但有一種微妙的人情将所有人聯系在一起。
我帶着一瓶牛奶來到西餐館,很巧合地遇上了來吃飯的織田作之助。
“織田先生。”
“啊,是竹下君。好久不見。”
距離上次見面已是半月有餘,回想起那次因見面導致的受罰仍是膽戰心驚。
“我們作一個交換如何?”我提議。
“什麽交換?”
我把這瓶沒開的牛奶推給他:“這個給你——我用自己的工資買的。你想辦法幫我帶一杯太宰先生最常喝的酒。”
“因為酒館不允許未成年人進入?”
“是的。”
“啊……讓我想想。”
“不可以麽?”
我抿了抿唇,失落地看着他。
每當我在訓練後做出這樣的表情時,常能從中原那兒得到一句鼓勵的好話。
因此我得以發現,我的外形搭配這樣的表情是具有一定作用的。
織田看了我一陣,露出一點糾結的神色,最後果然還是答應了:“可以。不過僅此一杯,你不要自己去買酒喝。”
穩重的男人取走了我桌上的牛奶,慎重道:“平時喝這個正好。”
我心滿意足:“明天同一時間在這裏不見不散!”
織田摸了摸我的腦袋,道:“好。”
這應當是長輩對後輩的動作,但我感受到的是一種平等的、尊重的愛撫。
接受中原先生的訓練後,我警惕任何人的靠近,警惕對于人體致命處的觸碰。
我唯獨對兩個人升不起警戒心。
一個是太宰先生,另一個就是織田作之助。
然而我失約了。再下一次和織田見面是半個多月後,而這半個月內我對于太宰先生那杯酒一直耿耿于懷。
第二天我被首領傳喚。
他叫我見面還挺方便的,畢竟中原先生工作地點在三十多層,而首領就在頂層四十層,走樓梯都不用走多久。
當然,有電梯我還是選擇坐電梯。
首領和我見面的時候,整個房間裏只有他、愛麗絲和我三個人。
愛麗絲是首領家的女孩,和我差不多大,看起來很像真人,但她其實是森鷗外有自主意識的異能力。
“秋~~你來了!”
愛麗絲對我有莫名的好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上次送她的牛奶。
“是的,我來了。Boss,找在下有何事吩咐?”
之前找我單獨談話也不在少數。
森鷗外先是扯了句無關緊要的話:“竹下君喜歡這裏的風景嗎?”
頂層房間極其寬敞豪華,鋪設名貴的長毛地毯,窗戶是巨大的落地玻璃窗,能将城市盡收眼底。
我搖搖頭:“沒有喜歡或不喜歡,興趣不大。”
“這樣啊……我建議竹下君可以培養些新的興趣愛好,除了太宰君和喝牛奶。”
我一時摸不清他的意思,只好颔首以示明白。
“言歸正傳,這裏有個只有竹下君才能完成的任務。前些日子聽中原君彙報得知,你已經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和作戰能力,真是十分飛速的進步啊!”
我不置可否,等待首領接下來的話。
“這是一個秘密監視任務。機密程度為,知情人只有兩人——我,和你。”
“監視的對象叫做坂口安吾,是一位手段高明的情報員。他盜取了Mafia有關公司的大筆錢財,目前正在橫濱被Mafia的追蹤部隊追蹤。遺憾的是,他已經成功逃亡了将近半年的時間,實在有損Mafia追蹤部隊的顏面。”
森鷗外雙手交疊,情緒莫測。
“你的任務是,在追蹤部隊的協助下找到坂口安吾,使用‘虛無’跟在他身邊,并實時對我彙報他的動作。”
“這件事,除了我以外,你不能對其他人洩露半個字。”
“是。”
我對于任務同樣興趣不大。中原中也教導我說,首領的決定都是為了組織的發展,所以有任務照做就是了。
森鷗外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道:“如果這個重要的單獨外勤任務順利完成了,我會在太宰君面前如實表揚你。”
在太宰先生面前表揚我……
完蛋,這個獎勵真的很誘人。
“是!”
我昂首挺胸、氣勢高昂地回答。
森鷗外很是欣慰,欣慰裏又有一絲複雜:“竹下君的願望真是很簡單。”
首領您說得對。
可是,它簡單,卻不容易達到啊。
誰讓太宰先生那麽嫌棄我呢。
接下來半個月,我就跟在了坂口安吾這個搶錢逃亡的男人身邊。
我原以為只要将他抓捕就好了,但森鷗外下達的命令卻沒那麽簡單,好幾次明明有機會将他一網打盡,森鷗外都命令我繼續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