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這個世界太瘋狂了

濃香居位于定州城內最繁華的街道柳條巷內。

柳條巷因為四通八達，胡同交叉錯落，似柳條垂長，所以特以此命名。

街道并不是特別寬敞，除了一條主街能容納三兩馬車并排走過，其他的街道都比較狹窄。加之周圍又有很多小攤販在販賣，街道就顯得更加擁擠不堪了。

楚惜言卻很興奮。她雖然來過這裏，但是卻總不能盡興。因為一是兜裏的銀子有限，二是她也不喜歡所有人都防備和有點厭惡的眼神。

但是此時，她帶着面紗走在蕭麟兮的身邊，卻格外感到安心和幸福：今天她不但第一次有了朋友，而且第一次可以正大光明、肆無忌憚的随處閑逛。

楚惜言和一個未見過世面的孩子一樣，一會看看這個，一會又摸摸那個。不是拉着蕭麟兮去看看皮影戲，就是拉着他去瞅瞅捏唐人。而且還破天荒的自己花銀子給所有人買了一份桂花糕，當然，除了她自己愛不釋手之外，別人都是一口沒動。

書望就更是鄙夷的哼了一聲。

楚惜言卻一點也不在意，繼續拉着蕭麟兮走走停停。

蕭麟兮本來是極其不喜歡這樣人多的地方的。他心裏對這種近距離接觸是非常排斥的，甚至他覺得這裏的空氣都很不幹淨。但是，此刻看着楚惜言一臉興奮、笑顏如花的樣子，生平第一次他沒有立時從人群中落荒而逃。而是強自克制着和楚惜言一點點的在人群中朝前走去。

倪禮笑在後面看着楚惜言一臉春風燦爛、笑靥如花，蕭麟兮卻雙唇緊閉，強自忍耐的樣子，便不由得覺得今年格外是個好年頭，連樹上的喜鵲也叫的分外的清亮。

終于，蕭麟兮的忍耐到頭了。

濃香居巨大的牌匾出現在衆人的視線內。

“到了！”楚惜言興奮的回頭看着蕭麟兮說道。

蕭麟兮的臉色已經非常不好看了，能一直忍耐到此時，已經實屬不易。此時，看見可以脫離外面的喧嚣，他簡直是一分鐘都想再呆下去了，舉步就朝裏走。

然而就在這時，蕭麟兮感覺自己的衣服被人輕輕拽了一下，他立時皺着眉回頭。

楚惜言有點怯怯，卻又有些不确定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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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麟兮緊皺了一下眉頭，眉眼轉動之間，立時明白了楚惜言的意思，她還是不太确定她是不是真的要走進去。

蕭麟兮一句話也不說，而是冷着臉将楚惜言的小手緊緊握在自己的手裏，便再不回頭的拉着她一起走進濃香居。

濃香居的老板叫蔡福，是個個頭中等卻始終面目慈善的中年人，修剪精致的三縷美髯讓人一眼便能看出這是個脾氣很好、修養也很好的生意人。

蔡福看見書望，立時認出這是下午來訂餐的那位說話很霸氣的小哥。便笑着走過來，朝着蕭麟兮拱手作揖，“公子大駕光臨，真是蓬荜生輝。您預訂的位置已經準備好了，請跟我來！”

說着，便笑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蕭麟兮似乎很習慣別人的這種姿态，他看也不看的拉着楚惜言就朝着他們定制的裏面最靠窗的位置走去。

楚惜言的手被蕭麟兮緊握着，自己也緊緊的貼着他，就如同一只小型樹袋熊一樣，差點就挂在蕭麟兮身上了。低着頭，一副我很有罪的樣子。

蕭麟兮似乎感覺到了楚惜言的不安，轉過頭，微微側低下頭看着那個已經快埋到地上的小腦袋。

“地上有銀子嗎？”蕭麟兮第一次開口冷冷的道。

楚惜言猛地一擡頭，一雙眼睛如同小鹿一樣驚慌。思考了一下蕭麟兮的問話，立時搖了搖頭。

“沒銀子你老低頭幹什麽？把頭擡起來！”蕭麟兮的聲音并不大，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裏面卻總是含有一種讓人無法拒絕的威嚴和氣勢，似乎他的話就是聖旨，你不去做你就死定了一樣。

楚惜言當然是更不敢違逆了，但是也不知道為什麽，只要在蕭麟兮的身邊她似乎就不那麽害怕和感到陌生了。

深深吸口氣，楚惜言将頭擡了起來，依然緊握着蕭麟兮的手，讓自己努力的鎮定下來。

蕭麟兮知道楚惜言感到害怕，便什麽也沒說的，只是更用力的握住她的小手，将自己的大半個身子擋在她的面前。

書望訂的位置是全酒樓最好的位置，雖然不是單獨包間，但是雅致的流蘇紗簾半遮半擋的将裏面形成一個相對對立的世界，但是卻又能清晰的看清外面的世界。

蕭麟兮拉着楚惜言最先落座，倪禮笑坐在蕭麟兮的另一邊，書望坐在最外面，吩咐着店家上菜。

蔡福神态可掬的給幾位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客人介紹了本店的特色，而且還親自沏上碧螺春給幾位品嘗。言語不多，卻精辟不斷，讓蕭麟兮對這個飯店老板很有印象。

醉品桂魚和八寶野鴨兩道招牌菜上來之後，蔡福便非常适時的退了下去。

楚惜言看着面前的兩道菜，眼睛裏充滿了好奇，難道做飯也可以做的這麽漂亮嗎？以至于她根本就不舍得去動筷子。

蕭麟兮不着痕跡的看了楚惜言一眼，便拿起書望剛剛已經為他沖洗幹淨的碗筷輕輕夾了一口菜，細嚼慢咽的咀嚼起來。

“楚姑娘，我們吃飯吧！”倪禮笑看楚惜言還在瞪着眼睛充滿驚豔和好奇的盯着面前的兩盤菜，便笑着舉筷示意了一下。

楚惜言這是才拿起筷子，将臉上的面紗拿下一半，一臉我很舍不得的夾起一個蜜豆放在自己的嘴裏細細品嘗。

“真好吃！”楚惜言立時笑着說道。

“好吃就多吃點！別光顧着看。”說着，蕭麟兮将一塊鴨肉夾到楚惜言的碗裏。

“恩！”楚惜言笑着對蕭麟兮點了一下頭，然後不客氣的将鴨肉放到自己的嘴裏咀嚼起來，卻絲毫也沒發現書望和倪禮笑有些吃驚的眼神。

倪禮笑到底是有身份的人，趕緊低頭掩飾了一下自己的驚訝。

書望卻似乎忘了什麽，目瞪口呆的看着楚惜言和她還在咀嚼的小嘴：他剛才不是看錯了吧，他的爺竟然用自己的筷子給別人夾菜？天上是下紅雨了，還是六月飛霜了？

世界實在是太瘋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