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皮城
朝陽透過松葉尖上結着的冰棱照射下來，打在地上形成斑斑駁駁的樹影。在林中小路上不斷前行的艾瑞莉娅，心裏回憶着沒多久前與艾希分別的情景。
“非常感謝，艾瑞莉娅。我已經派人去請麗桑卓和瑟莊妮去協商，應該沒有問題。”艾希看着她，眼中充滿感激之情。
“別這麽說，我也沒做什麽，只是随口一句而已。”艾瑞莉娅微笑道。
“如果真的能依靠戰争學院解決，那能避免多少生靈被塗炭……你就是弗雷爾卓德的大英雄了！至少我能代表我的部落，與艾歐尼亞友好交往，永不言戰！”
“真的嗎？”艾瑞莉娅驚喜的說，“如此真是感謝！”
“你們順着這條路一直走，不用多久就可以到皮爾特沃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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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恩人感覺很好？”一個冰冷的聲音在艾瑞莉娅耳邊響起，将将她從回憶拉回了現實。她偏頭，泰隆正斜眼看着她，“要是我就不相信戰争學院，條文的漏洞太多。”
艾瑞莉娅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是嗎？可至少戰争學院卻讓德邦和你們諾克薩斯這麽多年相互牽制着呢！”
泰隆一愣，似乎被她噎住了。“道不同不相為謀！”丢下這樣一句，他一個前躍走到了艾瑞莉娅前頭。
艾瑞莉娅望着他孩子氣的背影，不由得竊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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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幾天的風餐露宿。在新一天的太陽照耀大地時，雙刀終于可以看見在湛藍的天空下的那座城邦，城門上清楚的寫着：皮爾特沃夫。
入城的時候并沒有也不需要任何門禁檢查。不愧是“進步之城”，艾瑞莉娅心想，久聞皮城有着全大陸最精英的警衛團隊，據說他們之中的警花非常厲害。不過一傳十十傳百，紛紛揚揚的，也分不清真假了。
走進城中，雙刀四處打量着城內的情況。街道上一片繁忙，兩旁的樓屋錯落有致，在藍天的映襯下，仿佛世外桃源。因為入城的人很多，人群十分密集。正在此時，一個戴着鴨舌帽的男人從後面撞了一下艾瑞莉娅。男人的力道很大，把艾瑞莉娅撞得一個不穩，差點摔一跤。
“啊，不好意思。”男人回過頭來道了一聲歉，随即加快了步伐。
艾瑞莉娅一向善解人意，于是也沒有太在意。然而泰隆警惕的聲音卻響起：“快看看錢袋。”
艾瑞莉娅一愣，右手在腰上一模——空空如也。她瞬間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怒意漸起。
好啊，居然偷到我頭上了！
她右手一揚，十字劍正要張開，左手卻被一陣溫熱的力道拉住了。艾瑞莉娅一怔，心跳瞬間漏拍。她反過頭來，只見泰隆拉住了她的胳膊。雖說之前給他包紮過傷口，但此時她的心卻仍然忍不住一跳。
泰隆也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行為，連忙放開手，有些不自然的躲開她的眼神，嘴上只是輕輕道：“別暴露。”
艾瑞莉娅也急忙移開目光。正在此時，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槍響。二人偏頭望去，只見那個帶鴨舌帽的男人中槍倒地，而不遠處，一個女人緩緩放下手中的□□。這女人戴着一頂紫色的高頂禮帽，身着紫色小洋裙，踩着一雙紫色長筒高跟靴，面容姣好，身材火爆，臉上戴着勝利的微笑。
周圍一片靜默，片刻之後才隐約響起議論之聲。
“哇！那女人是誰啊？”
“你外鄉來的吧！她就是全大陸都赫赫有名的，我們皮城的超級警花凱瑟琳啊！”
“噢！我聽過我聽過！沒想到她的傳說居然是真的！厲害啊！”
凱瑟琳上前看了看那小偷的情況，滿意的笑了笑之後，她朝着一旁目瞪口呆的雙刀走去。
“別擔心，只是麻藥而已。我是皮城女警凱瑟琳，請跟我回警局做下筆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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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仍舊暈暈乎乎的犯人交給屬下，凱瑟琳回到雙刀在等候的辦公室。
分別就坐後，凱瑟琳并不急着問問題，只是用她清亮的眸子看着艾瑞莉娅：“我認識您，刀鋒意志艾瑞莉娅小姐。”
“诶？”艾瑞莉娅一愣，腦海中第一反應就是：“難道我已經上了皮城的通緝令？”
聞言，凱瑟琳噗嗤一笑，連泰隆都忍俊不禁。
“不不不，請放心，”凱瑟琳搖搖頭，“我去過一次艾歐尼亞，在那兒見過您的畫像。”
“啊，這樣。”艾瑞莉娅知道自己犯傻了，臉色微紅。
凱瑟琳把目光移至泰隆身上，“這位是……”
“我是她的保镖。”
又是這句托詞，卻讓艾瑞莉娅心中又是一陣悸動。他的高傲她一直看在眼裏，然而他卻屢屢降低身份幫她解圍……
為什麽？
他們……不是敵人嗎？
一旁的凱瑟琳不疑有他，點了點頭，向艾瑞莉娅道，“請問您是為了兩國關系而來嗎？”
“啊，不是的，”艾瑞莉娅搖搖頭，“事實上我只是路過。”
“那麽冒昧的問一句，您是要去哪呢？我可以為您指路。”
“謝謝。”艾瑞莉娅猶豫了一會兒，但鑒于兩國向來友好，這位警長也是鼎鼎大名，再加上自己人生地不熟的，“我們想去諾克薩斯。請問哪條路是最快的？”
“諾克薩斯……”凱瑟琳秀眉微蹙，“要去諾克薩斯，走祖安這條路是最近最快捷的，但祖安裏都是一幫瘋子，那地方甚至比諾克薩斯還危險……”
“我又無法拒絕的理由，所以，我不怕什麽危險！”艾瑞莉娅堅定的說道。
凱瑟琳看着她，眼中閃爍着敬佩之色，“我知道了刀鋒意志閣下，如果需要什麽請盡管提。”
“不，您為我們指路已經非常感謝了，凱瑟琳警長。”艾瑞莉娅微笑道。
“不必這麽客氣，叫我凱瑟琳就好。”
“那麽叫我艾瑞莉娅就行啦。”
凱瑟琳笑着點點頭，剛想說什麽，辦公室的門忽然被敲開了，“凱瑟琳警長！從外城闖進來一個女瘋子！正在四處搗亂，真是個神經病！蔚執法官已經去逮捕她了，不過好像有點棘手……”
“讓蔚有些棘手？”凱瑟琳皺眉，“看來這女人不簡單……”但艾瑞莉娅還在這，總不能扔下客人不管吧。
艾瑞莉娅看出了凱瑟琳的為難，善解人意的笑笑，“警長去忙吧，我們也事态緊急，就不多打擾了。”
凱瑟琳略帶歉意的笑笑，“真是抱歉。”說罷又招呼手下，“你去代我送送客人，我即刻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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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殿下，諾克薩斯的大軍已經占領了蘇爾城！我軍堅守到了最後一刻，才被迫棄城。”
“知道了，下去吧。”嘉文煩躁的揮了揮手。德邦的軍隊援助艾歐尼亞已經半月有餘，卻遲遲沒有逼退諾克薩斯的大軍。先不說這麽久耗費了多少人力物力，再這樣下去鹿死誰手還真不一定。他們來的時候就低估了諾克薩斯的軍隊數量，現在敵衆我寡……不僅如此，艾瑞莉娅也已經走了這麽久，而且音訊全無，甚至可以說是生死未蔔……
坐在一旁的卡爾瑪想法也差不多。二人同時沉默着，偌大的議事大廳只聽的見兩人的呼吸聲。“尊敬的卡爾瑪，眼下只剩一個辦法了。”嘉文思慮半晌，附在卡爾瑪耳邊輕言了幾句。
“這……”卡爾瑪愣了愣。
“沒辦法，只能這樣了。”嘉文堅定的一颔首。否則再這樣下去，不光艾歐尼亞保不住，他們德邦的大軍也可能全軍覆沒。戰事已經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德邦想抽身也不可能了，唯今只能堅持住，逼退諾克薩斯才是上策。
卡爾瑪自然也明白這些道理，略一沉吟，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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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聽見艾瑞莉娅的呼聲，泰隆轉過頭來看着她。
被他這麽看着，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艾瑞莉娅臉色微紅，猶豫了半天還是問出了口。
“你為什麽……”
泰隆卻會錯了她的意，打斷道：“我很早就看見那個女警現在不遠處，料定了她會出手。你如果暴露了實力，弄不好圍觀的人群中就有諾克薩斯的眼線，萬一被看見——”
他突然住了口，因為他發現自己拉住她居然是出于保護她的想法……！
艾瑞莉娅似乎也發現了，卻不知道還說什麽。沉默，在二人中蔓延着，只聽得眼前的篝火不斷發出燃燒的“噼啪”聲。
半晌艾瑞莉娅似乎似乎在自言自語般，輕聲道：“謝謝你。”
泰隆抿了抿嘴唇，雙眼只看着篝火，努力想表現出他的不屑：“別多想，我不是在保護你，我只是……”
“那你為什麽一而再再而三的說是我的保镖？”
聽到她這一問，泰隆怔住了。
是啊……為什麽？
為什麽這一路上他從沒想過要殺了她？
為什麽他居然想要保護她？
為什麽在她尴尬無法解釋的時候他出聲說是她的保镖？
為什麽看着她着急他會開心，看着她難過他會心痛，看着她犯傻他會笑出聲來？
一切，只是因為那個可笑的賭約嗎？
……艾瑞莉娅，為什麽，你總是問出些我無法回答的該死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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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隆！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對不起……”
“泰隆……”
“艾瑞莉娅，我會回來的，相信我好嗎？”
“……可是……我舍不得你啊……你明明知道……我好喜歡你…………為什麽……”
“…………”
“……告訴我，你有沒有一點點……哪怕一點點的……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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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然記得十多年前這個讓他無法回答的問題。他永遠也不會忘記自己面對這個問題時不知所措的心。
“我是不是和你認識的什麽人很像？”
艾瑞莉娅的聲音将他拉回現實。泰隆轉過頭，發現她正看着他，目光灼灼。
“……是啊。”他不知怎麽的就脫口而出，“一個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
好像……比自己都重要點。
這樣的想法冒出來後，他心中的不适竟悄然散去，甚至臉上都帶了一絲微笑，“為什麽會這麽想？”
“因為……”艾瑞莉娅望着滿天的繁星，“我總覺得你很熟悉，你對我好像也很了解，可能是我和你那個重要的人習慣也很像？”
他乍一聽，心中頓時警鈴大作，但見她似乎沒有回憶起什麽，也就微微放下心來：“是啊。”
“冒昧問一句，她是你的……夫人嗎？”她沒發現自己語氣中的小心翼翼。
“不，她……”泰隆這才發現，他竟不知道她在自己心裏究竟算什麽。朋友？師妹？還是……
“那麽，她還在嗎？”不等他回答，她又問到。
泰隆也望着天空，一個苦澀的笑容湧上嘴角。
“……她還在，我卻不在了。”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