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

賀藍晚上約了傅紫喝酒, 在城東新開的一家酒吧。

臺上年輕的少女抱着吉他在唱歌, 軟綿綿的腔調,藏着江南煙雨的哀愁,賀藍陷在沙發裏,哼着口哨聽了半天, 冒出一句“沒勁兒”。

傅紫笑說:“你懂什麽,這歌現在可流行了。”

賀藍大笑,說我當然不懂, 我就喜歡女人露大腿跳熱舞。

“傻逼。”傅紫沒好氣地白他一眼。

兩人對坐着抽煙。

傅紫說:“前幾天看到野哥了。他真行, 穿起西裝來人模人樣的,有那麽點意思。”

賀藍一愣,問在哪見着的。

他是真好奇,這人最近憑空消失了似的,公司也不去了, 他哪都找不見他。

“醫院。估計是哪不舒服, 臉色看着也不好。”傅紫睨着賀藍,嘲道:“怎麽,你不知道啊?你倆不成天粘着麽?”

賀藍不理會她的陰陽怪氣,嘟囔一句我他媽知道個屁。

遲野從回來後就不知道去了哪,這麽多天基本沒出現過, 公司的事全靠視頻電話解決。跟在國外恨不能把一天當成一周過的工作狂判若兩人。

“怎麽會去了醫院呢……”賀藍咬着煙琢磨。

傅紫冷不丁問:“我問你,野哥這幾年有女人麽?”

“沒那個時間,他每天抱着電腦睡的。”賀藍別有意味地瞧她一眼,“你不之前還跟我說遇着真愛了麽?喲, 小野一回來就想爬牆?”

傅紫撈起空酒杯就砸過去,賀藍手疾眼快接住,她瞪他半晌,問了一句:“你還記不記得那個初衍?”

賀藍抖煙的手指一頓。

“她還在海城。”

賀藍漠漠唔了聲。

傅紫繼續說:“上個月我打車,發現她開出租車呢。”

賀藍掐滅煙,似笑非笑地揚眉。

“你想說他倆要舊情複燃?”

傅紫努努嘴。

“算了吧,沒可能。”賀藍把酒杯舉到半空,然後猝不及防地松手,玻璃碎了一地,酒液四濺。

“你知道這四年小野成什麽樣了嗎?他誰也不信,連我都防着,更別說去找初衍了。”

傅紫神情複雜。

賀藍眼裏的笑意格外涼薄,“他啊,已經徹底變了。”

**

深夜,初衍安靜睡在病床上。

月亮被浮雲掩住。

忽然,病房的門被人打開,走廊的光透進來,映出地上瘦長的影子。

門被關上,那道黑影卻沒消失。

遲野走到床邊,居高臨下看着她。垂在身側的手微不可見地輕顫。

她到底沒有死。

遲野說不清是慶幸還是失望,只是胸口發疼,喉間一片苦澀。

不知站了多久,床上的人咳嗽了聲,而後緩緩睜開眼。她恍若還在夢中,回望他的眼睛沒有焦距。

遲野在床邊坐下。

初衍的眸光随着他的動作而移動。

他倏地勾起唇,悲涼而諷刺。

修長的手指撫過她脆弱纖細的脖頸,初衍聽到他沉冷的聲音,嘶啞的,好像要嘔出心頭的血。

“你知道我有多想就這樣掐死你嗎?”

遲野垂下眼睫,冷靜地道:“多少次,我想殺了你,然後殺了自己。”

可在說完這話的下一秒,他抽回了手。

初衍驟然落淚。

他撫過她眼底,嘲弄地說:“你以前不會哭。”

她多狠啊。

玩弄他,惹怒他,還能沖他笑得嬌俏妖媚。

淚水沾濕了他的手,遲野喉結微動,想把她抱緊,最後卻只是用手蓋住了那雙讓他迷戀的美麗眼睛。

“我也會累的,初衍。”

當愛和恨都走到了絕境,他還能怎麽樣呢?

如今他身陷囫囵,進退都是錯。

遲野靜坐良久,而後起身。

初衍雙眼緊閉,溫熱不斷湧出,一滴滴漫進短發裏。

“以後別哭了,好好活着。”

門被重新阖上。

一片靜谧的黑暗中,初衍終于痛哭出聲。

**

離開醫院後,遲野回到那個鎖了初衍二十天的房子。

這房子他在四年前買下,本打算和戒指一起送給她。

他走進那個雪白的房間。

薄毯丢在地上,看了大半的書倒扣在桌上,旁邊躺着的紙上被随意塗抹着圖形,她用這個來計日子,就像記錄她最後的生命。

遲野把紙整整齊齊地疊好放進上衣口袋。

他在床上坐到天亮。

恍惚間仿佛回到四年前,他滿身血污坐在公園裏,看着太陽照常升起,看着人間重新熱鬧起來。

海平面在陽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遲野輕輕阖上眼。

有什麽滑過臉龐。

那是他曾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有的東西。

天光灑進來。

男人微攏的掌心裏,一顆藍色小痣若隐若現。

雪白的房子不是囚籠。

她才是他一生都走不出的牢。

作者有話要說:好像快完結了……

晚上應該還有一更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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