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體（蟲～）
昏暗的空間裏，無數的黑影在周圍飄蕩着，無意識地穿梭在煙霧與岩壁之間。
寬大的地底世界，只有黑暗與無邊的寂靜。岩壁上閃着許多猩紅的眼睛，在周圍漆黑一片中，顯得極其幽深。
一抹白色的身影慢慢踏進這片空間，她負手而行，不緊不慢地走到裏面最為寬敞的地方。
那裏似乎隆起一塊黑霧，而黑霧中只傳來了微弱的呼吸聲。在寂靜中居然有些安寧。
廣綏真人收回目光，她将手上拿着的法器舉到身前。心中隐隐覺得心安。
若不是來前太上老君贈予的這件隐身法器，哪怕她本事再強大也不敢貿然前來。
過了片刻，廣綏真人才擡起頭來，繼續看向那團黑霧。她眼底漸漸出現了追憶，已經過了那麽久了啊。
耳邊傳來了腳步聲，以及幾股氣息。廣綏真人偏頭看了一眼，便不動聲色地身形一閃，躲到了一邊。
僅是十多個呼吸的時間，幾道身影便已經來到地面。剛剛落到這裏，岩壁上的眼睛忽然悉數睜開，硬生生地将這原本漆黑的空間照得明亮起來。
剎那間，這片空間被紅光所籠罩住，而最中央的地方正漂浮着一團黑霧。仔細看着，那黑霧間居然有着數根鐵鏈。
那幾個來人中，為首的赫然就是當出在密林中的那幾個妖怪。
山妖和黑影單膝下跪在黑霧面前，而身後的妖怪也緊跟着跪下。
“大人金安。”
那黑霧毫無動靜。
而後黑影擡起頭來，她面容平靜，眼底帶着一絲潮熱。
“大人，行者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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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下，那黑霧動了動，在風中，那鐵鏈也跟着動了起來，發出清脆的聲音。
“我們按照大人的吩咐，将行者帶回來。”
說着黑影皺下了眉頭，她繼續道：“但是行者身邊的那個和尚卻是礙眼，若是可以……”
話還沒有說完，那黑霧中的鐵鏈發出了劇烈的聲音。
黑影往身後一掃，原本一同的山妖一等連忙朝着黑霧拜別。
于是地面上僅剩下黑影一個在原地。她擡頭看着黑霧，神情也變得冷峻起來。
黑影低頭看了一會，而後自顧站了起來。
“大人知道那和尚就是當年的金蟬子，”黑影挑起嘴角，“他們一早就想将行者掌控。”
“但是大人，我殺不得他，西天那群佛對我有恩。”
黑霧中再次恢複了平靜。
“當初我效力于你，只是因為大人可以讓行者回來，并且……”黑影臉上劃過溫和的笑意，“大人和行者本就是一體，等你們融合之後，成為了真正的天地靈者，您會實現我的願望的。”
黑霧內再度響了起來，良久後，裏面傳來一道聲音。
“吾……應允了你。”滄桑而寂寥。
黑影挑起嘴角，她仰着下巴，“那就多謝大人了。”
黑影深深吸了一口氣，她掐着手指，輕笑，“行者似乎已經發現端倪，那我們便去了。”
“對了，”黑影又停下腳步，她轉身看向黑影，她皺着眉頭，忍不住道：“當初行者歸墟之後，大人可曾記得，夷行大人的去處？”
話音剛落下，那黑霧中的鐵鏈發出了劇烈晃動，就連周圍的岩壁上的眼睛也跟着晃動。它們發出嘈雜而刺耳的尖叫聲音。而空間內的氣息肆意充斥，極為混亂。
黑影抿緊嘴唇，她捏着衣角，最後朝着黑霧輕輕點頭，而後便轉身消失在原地。
久久過後，空間還回響着那些聲音。尤其是黑霧中的氣息更為強大，隐隐約約還聽到了一些斷續的聲音。
夷行……孫……
隐匿在暗處中的廣綏真人蹙起眉頭，她臉上神情已經恢複了平靜。
她從方才黑影消失的地方收回視線，而後看向黑霧。
當初諸神将黑炎魔封印之後，七界恢複了安寧。
過了許久，太上老君當時算出黑炎魔出世的時間，也接近了。
黑炎已經不見了兩魂五魄它要想重新得到天地之氣，必然要恢複自身靈魂。而恢複的方式，僅有把它出生時另一個完整的靈魂吞噬，重新融為一體。
黑炎與行者一同從一個精華而生成了兩個靈魂。黑炎已經氣數将盡，它現在只是在賭——試圖喚醒行者體內那股“惡”，然後和自己融為一體。這樣，它便又能重新出世，再度将天地占為己有。
雖然當年行者已經歸墟，但最後一絲靈魂卻被夷行大人滋養下來。經過無數年的天地精華，他已經成為了一個新的行者，有了新的生命。
廣綏真人最後看了那黑霧一眼，她眸中無一絲波動，耳邊似乎還回響着方才的嘶叫。
一個僅僅剩下地魂，哀與惡的邪祟，還能找出什麽火花？
……
一邊的孫悟空和牛魔王已經回到了森林中。
唐三藏失蹤了不是小問題，那可是要把自己帶出牢籠的引路人啊。
“賢弟，你說你對着你那金箍棒說什麽呢？”
牛魔王跟在身後，扛着自己混鐵棒。看着孫悟空一直側頭看着自己肩上的金箍棒，偶爾還說那麽幾句話，便不由問一下。
孫悟空沒有理會牛魔王，他照着金箍棒裏面的大兄弟給的指引，朝着前面一步步走去。
大兄弟已經好些天沒有出現過了，搞得孫悟空還有點不習慣。現在好了，唐三藏失蹤了，孫悟空才想起了自己的大兄弟。
淡金色的流光在陰暗的樹底下散着淡淡的光線，它像一條引路的線一樣，晃晃蕩蕩地往前飄着。
有了一個方向，孫悟空反而不那麽擔心了。其一是源于信任大兄弟；其二就是抓走唐三藏的那個水妖，就是觀音菩薩點化過的。
雖然還不知道那水妖為何忽然将唐三藏擄走，但觀音菩薩選的人，必然是有大富大貴的。唐三藏這一時半會的應該出不了什麽問題。
走了大半天，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樹梢被晚風吹得響動。
孫悟空擡眼看着頭上，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慢慢在心底湧起。
“賢弟，你到底在說什麽？”牛魔王覺得無趣，便決定找點事幹幹。
自從賢弟入了佛門就覺得他越來越奇怪了。
孫悟空終于回頭看了牛魔王一眼，他眨着眼睛，一本正經道：“問路。”
“哎呀！”牛魔王驚訝了起來，他好像想到了什麽，于是一臉驚奇地湊上去。仔仔細細看了孫悟空的金箍棒，要不是孫悟空将金箍棒換到一邊，他甚至還想摸一摸。
片刻之後，牛魔王神色帶着幾分羨慕，“莫非你這金箍棒已經生了器靈？”
未等孫悟空回答，牛魔王就唏噓地将自己的混鐵棍拿出來。他掂了掂，便語氣失落，“為兄這武器怎麽不聽話？”
孫悟空挑了挑眉，他沒有直接承認，也不否認。
誰知道金箍棒裏面的大兄弟是什麽東西，總之自己也很想知道便是。
“你那器靈靠譜嗎？”語氣還是帶着羨慕之色。
孫悟空勾起唇角，心情忽然愉悅起來，然後點點頭。
這個時候只管接受贊美便是。
“這能說話嗎？我怎麽聽不到？”
“能化為人形嗎？”
“是公器還是母器？”
“成年了沒有？”
孫悟空扣扣耳朵，自動把牛魔王的廢話給抛到一邊。果然有了妻兒的妖怪就是不一樣，早年他還是風流倜傥，英姿勃發。如今跟個管家婆一般，問這問那，實在是啰嗦。
也怪不得他能與唐三藏成為知己。
“賢……”
“噓！”
孫悟空忽然将金箍棒拿在手上，他連忙制止了牛魔王的話。
“怎，怎麽了？”牛魔王連忙住嘴，而後小小聲道。
孫悟空皺着眉頭，擡頭看了上面，又巡視周圍一番。
方才的一瞬間，他似乎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好像是唐三藏？
“你知道在哪裏嗎？”孫悟空輕聲問道。
他低頭看着那已經在原地旋轉的金色流光，嘴角不由翹起。
孫悟空無奈笑了笑，他蹲下來，擡手拍了拍那串流光。
“沒關系，我來找。”
一旁看着孫悟空拍着空氣的牛魔王：“……”
這是在做什麽？
“我知道了。” 孫悟空說完，那流光好像很高興一般，又轉了轉，最後才飄上來在金箍棒身上轉了轉，回到裏面。
“老哥，我們走？”
“找到了？”牛魔王小心翼翼問。
孫悟空搖頭，“沒有，往前走，也許就看到了。”
牛魔王：“……”
猴子的世界。
牛魔王嘆了一口氣，他扛起混鐵棒就要跟上去。但剛剛擡眼皮，牛魔王就被吓了一跳，他張了張嘴巴，心裏莫名一慫。
這這這……那身影怎麽又出現了？
好些天了，他又看到孫悟空身旁那負手而行的，身穿淡金色衣袍的身影。
那身影比孫悟空又高上一些，他與孫悟空并肩走着，一虛一實，看着竟然還覺得有幾分和諧。
“老哥？”孫悟空回頭加了一聲。
“哎！”牛魔王回過神來，他刻意地躲開一些，好讓自己心裏不要那麽慌張。
慫，莫名就慫了。
“小白龍和你屬下也可以叫回來了，待會……”孫悟空的話戛然而止，他臉上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
而牛魔王也聽到了聲音，他暫時将那慫慫的情緒給抛去，然後将注意力投到聲音發出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