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意中人
孫悟空留意了一路, 都沒有發現大兄弟再出現過。于是他偷偷在心裏給前面那兩個互相友愛的倆人記了一筆賬。
唯一比較感興趣的便是，孫悟空發覺自從廣綏真人一來，牛魔王就變得極其的安靜, 一句話都不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廣綏真人是鐵扇公主的師傅, 牛魔王怕，還是什麽, 總之他現在還安靜，甚至可以說是憂郁。
出于對義兄的安慰, 孫悟空特意放慢了腳步, 他扛着金箍棒, 等着牛魔王趕上來。而後孫悟空輕輕拍着義兄的肩膀。
沒事，不過嫂子的師傅，不用緊張。
牛魔王好不容易醞釀的悲傷情緒忽然被孫悟空的打碎了。他眨了眨微紅的眼睛, 而後略微迷茫看向前面的真人，結果又被吓回慫慫的模樣。
“其實她并不吓人，兄長何必怕成這樣？”孫悟空繼續安慰。
“不是為兄不敢，而是……”牛魔王欲言又止, 他看着一臉天真的孫悟空，就覺得心累。
自家鐵扇是黃綏姑娘唯一的弟子，自己娶了鐵扇那是好事, 但怕就怕在，自己不久後又娶了一個。
黃綏姑娘是誰啊，那是大家寵着的小祖宗，她哪能容忍自己唯一的小弟子嫁的那人, 再娶別人呢。
牛魔王現在仍心有餘悸，幸好這裏有孫悟空在，有夷行在。牛魔王瞄了前邊的唐三藏，又松了一口氣，現在還有金蟬長老在。
方才夷行僅是出現了一會兒，牛魔王還來不及與兄長訴哭，但夷行卻随意說了幾句，他看看孫悟空又消失。
他這會才想明白，一直以來他以為自己看花眼的那人居然是夷行。曾經自己竟然一度猜測夷行是孫悟空的器靈。現在想一想實在是罪過。
但一思及那人是孫行者，牛魔王又想通了，若是那是孫行者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傳說中魔祖大人的寶貝疙瘩是行者，這件事擱在上古時期，誰不知道？
記憶是一下子回來了。但牛魔王卻陷入了沉思與不解。當初衆仙家将黑炎封印在此，當初太上老君也說過終有一日它會再次複活。
現在看來，複活已經複活了，牛魔王就是不解。現在天上那麽多厲害的神仙，合力将黑炎制服并不算什麽難事，尤其是當初黑炎已經被夷行重擊過。即便是重生了，它的實力也會大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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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這個結界也是奇怪，既然黃綏姑娘已經來了，對黃姑娘這種人族之人，自小研究陣法的，應當也會解開，從她能進入結界便能看出來。
但為何她現在只是和他們一塊走，而不是為直接唐三藏他們解開結界。
莫非真是為了金蟬長老轉世，能成功取得真經，而設下的局？
還有夷行，看着架勢，似乎僅有對夷行有記憶之人，才可以看到夷行的真身啊。大哥為了行者都跟着重生了，他又為何不喚醒行者的記憶。反而是隐身在行者的武器上？
現在的重點又是，黃綏姑娘和夷行居然叫自己不要和行者亂說話。牛魔王覺得甚是委屈，他與行者也是故人啊。前世他們是結拜兄弟，今生也是結拜兄弟。
看，多有緣。
這種動腦子的事，對牛魔王就是一個坎。剛剛想了一會兒，他就有點頭暈眼花了。
前面帶路的石頭妖情緒也開始亢奮起來。早些年，它只是一顆普普通通的石頭，後來練成妖。好不容易要稱霸附近幾座山頭了。但就是這時候，它發現自己出生的家裏，忽然多了去了很多自己陌生的氣息，一個賽一個可怕。
在一個冰冷的雨夜裏，石頭妖正煩惱于今晚不能吸收日月精華的時候，忽然自己腦海裏就響起了一道聲音，那時候聲音自稱是黑炎，它說它要帶着自己統領七界。
剛剛稱霸附近幾座山頭的石頭妖就被說得心動。但好景不長，黑炎大人居然還帶了很多手下，其中兩個要同自己駐紮的兩個，一個是山妖，實力強大，另一個是一個女人，修為更是深不可測。雖然自己是排汗老二，實際上實力遠遠不如其他兩位。
現在好了，山妖和大姐都不在了，現在就是自己當老大了。但被打得厲害，石頭妖已經收斂了，不敢有什麽可怕念頭了。其實稱霸附近幾座山也很厲害了。
石頭妖記得當初自己感知到的那個地方已經這裏不遠了。它情緒越發地高漲起來。
等把這幾個祖宗送走，自己紙醉金迷的日子就來了。
走到一路，廣綏真人仍在和唐三藏說，他們說了一路，硬是從道家講到佛家。
廣綏真人說，其實她出生亦可說佛，也可以說道。但最關鍵的是，她是天生神力，天地眷顧的人族之女。
唐三藏不太懂這人族之女是什麽意思，他倒是在書裏看到過伏羲女娲造人，與黃帝炎帝的事跡。
“若是可以，聖僧有機會與我師傅相見，想必你們會有話說。”真人道。
“想必仙子的師傅定是高深莫測的隐世神人。”
廣綏真人笑着沒有答話，隐世是隐世，但品行就不知道好壞了。
她眼底帶着一些戲谑之意看着唐三藏，她記得那會還沒拜師，就見自家師傅總愛纏着還是金蟬長老。
師傅喜歡熱鬧，喜歡逗人，尤其是逗那些喜靜的，唯恐天下不亂。而金蟬長老就是師傅最喜歡逗的了。
若是師傅出關來了，見到這今非昔比的金蟬長老，不知道他會作何感想。
畢竟相處了半日，真人發現，這聖僧居然話痨到即便将三天三夜的話，都不帶重複的。
廣綏真人忽然隐隐期待師傅出關了。然後她可以反着嘲笑師傅，喲呵，您家寵着的小師侄現在話比您還多，到時候怕是您覺得煩了，風水輪流轉啊。
正想着，廣綏真人還打算與唐三藏說說自家師傅，忽然感到了一股微弱至可以忽略的氣息。
真人愣了一下，而後她看向孫悟空的金箍棒。
只是一眼，卻被孫悟空給捕捉到了，他下意識地攥進金箍棒，眼神也犀利起來。
這師姐想做什麽。
情況似乎有些嚴重，廣綏真人都來不及搭理行者，便已經收回視線，她站直看向眼前一處，面容沉靜。
[夷行大人，那小妖正帶着我們去陣眼？]
[是。]
話音剛落下，廣綏真人心中便有了較量，于是下一瞬，她便直接叫住了唐三藏。
“仙子這是？”
“聖僧，天色漸晚，我探到前面還有幾座大山，那山裏險峻，夜裏怕是難有落腳之地，不如我們便先在此歇着？”
唐三藏皺着眉頭，他上前探了探，看着視線內的一片青蔥，而後點點頭。
“那就依仙子之言，暫且在這住一晚。”
真人滿意了。
她回頭對着孫悟空笑着點點頭，而後偏頭看到一臉迷茫的牛魔王，當下臉色就不悅了。
呵。
牛魔王：“……”
慫得揣手彎腰低頭。
今晚月明星稀，月光毫不客氣地将亮光傾瀉在大地上，草地樹葉與小溪上都被鍍上一層溫暖柔和的亮光。
走了一天的路，晚上大家都安靜了一些。沙悟淨和小師弟小小聲的，情緒激動的，壓抑着讨論大師兄當年的豐功偉績。談到激動的時候便相似一笑，略猥瑣。
和真人說完了一個話題，唐三藏便盤腿坐下，合起雙手念起了經文。
廣綏真人掃了那邊的牛魔王等一眼，默聲冷哼一聲，便端起了一副和善表情，走到孫悟空這邊。
抱着頭倚靠在樹低下，耳邊聽到細碎的腳步聲，孫悟空睜開眼睛，而後就看到了笑意盈盈的師姐。
他挑着眉，心裏說不上高興或者不高興。
真人看孫悟空醒過來後，便負手而立，她微微彎腰對着孫悟空道：“白天趕路，帶的幹糧沒有了，怕是晚上誰醒了會餓，不如師弟，我們去找些野果吃如何？”
找野果？而且他們這些人還會怕餓？孫悟空巡視了一眼，目光掃到盤腿打坐的唐三藏身上，便深深吸了一口氣。
那就走吧，凡人真是麻煩。
見孫悟空很幹脆地跟自己走，廣綏真人都覺得意外。但更多的是驚喜。
倆人臨走前，廣綏真人看了一處，她極快地眨了眼睛，而後端出一副極為勉強的表情，但眼底卻是盛滿笑意。
你看看，我都按照你的囑咐把行者帶走了哦。
倆人并沒有用法術直接走，而是步行，先看看這周圍有什麽漏網之魚什麽的。
牛魔王本是蹲在一塊大石頭上的，他悶着一張臉。大氣不敢喘一下。
現在好了，黃綏姑娘走了，他也漸漸恢複了一點精神。
牛魔王剛剛想要過去和赤龍他們說什麽，但一個轉身，便看到了一道金色的身影。他臉上一喜，當下就要拜下，但又立即反應過來，這動作有些怪異。
他掃了周圍，見孫悟空不在，才低聲喚了一聲“兄長”。
夷行背着手望着孫悟空和廣綏真人離去的方向，待他們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內之後。他才将視線落在牛魔王身上。
他們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見面了，除去牛魔王沒有記憶的那些時間。上一回，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大戰上。
夷行勾起嘴角，臉上浮起一抹溫和且和藹的笑意。他伸手舉到牛魔王的頭上，輕輕拍了拍。
“這麽多年了，已經長大了。”
熟悉的聲音傳到自己的耳朵，牛魔王就算是一個大漢，也忍不住想要有哭的沖動。
眼前的這個人是自己的兄長，世界上最親近的長輩。
他還記得，那時候他即将踏進死亡之路的時候，自己最難受的竟然是要與兄長分離。
那個人将自己的性命從死門關裏帶回來，又是教會自己所有的本領。雖名為兄長，卻盡着父親的責任。
恢複記憶的這半天裏，牛魔王無時無刻地不在想着，自己死後，兄長他們如何了。而現在兄長仍在，那他為何沒有了身體，而是以虛靈狀态存在。
牛魔王覺得自己很是委屈，對于當年的情況都一無所知。
“你只記着，不要和小五說些什麽事，只當他就是你如今的兄弟便好。”夷行輕輕搖搖頭，但聲音還是那麽溫和。
牛魔王驚訝，“為何？”
這個問題今天黃綏姑娘已經同自己講過了，黃綏姑娘也是讓自己不要和孫悟空說些什麽。
一個兩個都那麽說，牛魔王更是不解了。而且兄長與行者的關系一直都是親密的，按理說，兄長不是迫不及待地同行者在一起嗎？現在反而是只跟在身邊？
愛情旅途上極為順利的牛魔王，并不是很懂他們這些苦命鴛鴦的想法。
“那兄長……”
“待時機成熟，一切都會回歸原體。”
高深莫測的話，牛魔王也是不理解的。他在兄長面前如同孩童一般，只管聽了便是。
“其實行者記不起來兄長也沒事，兄長為何不直接以真身示人？好歹能與行者說說話不是？”牛魔王嘟囔着，他揣着手，然後又蹲在石頭上。
“兄長也看到了，行者那性子與當年并無兩樣，不喜熱鬧。要說是狠些的，那便是大鬧天宮了。”
夷行臉上的笑意消去了一些，他負手上前走了一步，他擡頭看着皎潔的月。
“我知道。”
牛魔王也反應過來，他笑呵呵道：“我怎麽忘了，兄長在行者取得修為後，您便一直待在行者身邊的。”他抓起一把草，無聊地吹了吹，“不過我倒是沒想過，原來兄長一直就藏身在行者的金箍棒內。”
夷行輕輕眨眼，他仍是看着天上，沒有回頭，也沒有點頭。
“當年魔族幾乎族滅，我當是兄長會回去重建魔族。”
“哪裏都有新的人，沒了我，也是一樣的。”
牛魔王晃晃腦袋，也算是承認了。
“那兄長就不和行者說說話什麽的？當年行者可就跟您有話說了，哎？說不準您一出現，即便他不記得您，還樂意與你聊天呢。”
夷行臉上的笑意終于忍不住露出來，但更多的卻是無奈。他搖搖頭，嘴角微微上揚，也沒有要和牛魔王說什麽的意思。
“你可知為何此處有個結界？”夷行忽然問道。
“因為那邪祟？”牛魔王臉上的笑意也收住，臉上凝重了起來。随後他又疑惑了，“但那黑炎本領早就不如當年，而兄長您以及天上拿群神仙，對上它并非難事啊。”
“是黑炎。”
“兄長？”
“日後你便知道。”夷行深深嘆了一口氣。
牛魔王在原地一臉迷茫撓頭，什麽意思？
而另一邊說是出去摘些野果的廣綏真人與孫悟空，卻安靜得多。
廣綏真人愛說話，但跟前這人卻是個悶性子，孫悟空不說話，她也不敢吱聲。這是從前世便留下的印象了。
一人一猴走在林裏，雖然月光已經被遮住了大半，但對于他們來說，并非是什麽困惑。夜裏白天，眼力都是一樣的。
良久的平靜後，孫悟空終于開口說話。
“師姐為何會來此？”這是今天孫悟空思考了半天的疑問。
不說這裏是結界，她能進來可以說是法力高強，但進來之後呢？
那黑炎的手下，黑衣女子見着了廣綏真人卻直接下跪，又哭又笑地直呼她為主母。還說什麽生生死死。
而且說是師姐，那也是廣綏真人自己說的，孫悟空在菩提祖師那待了那麽些年。他可未曾聽說說有那麽一個師姐。而且師傅的弟子幾乎都是男子，若是有那麽個師姐在，他也不會不知道。
本來還沉浸在孫悟空和自己主動說話，并且懷疑自己的激動心情中的真人還沒有來得及細細體會這向往的感受。
她就忽然感覺到孫悟空的眼神，廣綏真人立即精神起來。她臉上的笑容稍微收斂住了。
“你可有什麽話說？”
“你如何确定，你就是師傅的弟子？”
廣綏真人低頭淡笑，“我倒是忘記了，先前的時候，你并未見過我。”
說到這裏，真人也是想捶胸頓足，當年孫悟空來拜師的時候，自己偏偏在閉關。等她出關的時候，孫悟空已經被壓在五行山下五百年，并且要跟金蟬長老的轉世唐三藏去西天取經。
于是剛剛出關，廣綏真人迫不及待地要前來與孫悟空會合。
那可是她等待了那麽多年，才等到行者的轉世。當初被師傅坑了，算錯了日子，才與行者錯過的。
但還好，現在總算也是見到了。
“我閉關了一千年，前不久剛剛出關，師弟自然是不認得我的。”雖然內心已經情緒激動得不行，但真人還是保持了師姐該有的氣場。
她一手背在身後，一手置于身前。真人上前走了幾步，神情多了幾分追憶。
“我是師傅第一個弟子，也是門中除了師傅外，最年長之人。”
孫悟空收起金箍棒，歪着頭看着廣綏真人，但對她的話還是半信半疑。
“我是師傅故人的女兒，所以當初我落難，師傅見我孤苦伶仃便收了我做弟子。”
孫悟空又是皺眉，怎麽還說起了身世？
但廣綏真人明顯不想直接回答孫悟空的問題，她沉着臉，神情極為嚴肅。
“我本名黃綏，是人族首領之女，當初名為黑炎的邪祟禍害七界，而我所在的人族被黑炎屠滅，族中僅剩我與一個仆人。”
“那個阿江？”原本不耐煩的孫悟空就想抱着金箍棒走人的，好端端的直接說個證明是師傅的弟子便好，怎麽還說姓什麽名什麽。但聽到黑炎的名字，孫悟空便直接閉嘴了。
“嗯，你或許不知道，當初七界神明為了鏟除黑炎，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死去的神明又何止十個百個。”
雖然話題已經飄遠，但孫悟空卻更在意這個黑炎的問題。
上古邪祟……孫悟空眼底一片平靜，他手指輕輕敲打着金箍棒，情緒慢慢飄了起來。
既然是上古邪祟，它為何會出現在自己的夢中？而且它對自己并無惡意，只是黑炎卻想呼喚自己。
“對，後來我原本的夫家也死了，我就被師傅給帶回去重新修行了。”廣綏真人話裏不知道摻了多少自己的私聊，她半真半假地算是把自己的家底給孫悟空道了出來，非常自然。
“阿江與我一樣都是人族，我不知道她當初沒有死去，現在看到卻跟黑炎待在一起。”廣綏真人眼底帶着一絲不忍與難過。
“你們看不到她身上的氣息也不是什麽不得了的，她本體本就是人族。”
這個疑問倒是算解決了。但孫悟空卻對這個沒有什麽興趣，他更想知道那個黑炎的事。
“黑炎就被封印在這個結界之內。”廣綏真人忽然道。
“我來，便是奉了師傅與太上老君之命，前來查探此事。”
“封印？”
“嗯。”廣綏真人又走了幾步，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它是天地所生，受土地保護，原本它該是人神共羨的神靈，但它卻沾染上了惡。”
“那個惡将它完全給邪祟化，當年各界合力才将它封印下來。現在算來，它也要重生了。”
孫悟空抱着金箍棒，仍是不解，“那為何不直接将它殺死，何必等到此時？”
廣綏真人一頓，她轉身看着孫悟空，神情複雜。待孫悟空看過來時，她又換上了凝重神色。
真人苦笑，“我早說，它是受天地保護的。”
“若是黑炎想毀了這個天地，而天地幫着黑炎，那豈不是說天地也想毀滅這個天地？”
真人一愣，她眼底劃過一絲痛楚，而後閉上眼睛，“是啊。”
幾個呼吸後，她才淡笑了下，“不過好在黑炎實力被削弱了，即便它出來也威脅不了我們。”
原以為會發什麽大狀況的孫悟空：“……”
那你們之前為何做出一副世間要毀滅了的模樣？
“但是行……悟空，”廣綏真人及時地改口，她睜着眼睛直接看着孫悟空，她臉色凝重，帶着比之前更加認真的神情。
“黑炎出世之時，還曾有一個生靈與它一同出生了。”
廣綏真人抿着嘴唇，她像是極不願說起那事一般，她嘆了一口氣。
“那另一個生靈與黑炎不一樣，因為生得晚，原本共生的運起都被黑炎帶走了。他沒有被天地保護，而是會死亡。”
廣綏真人的聲音不自覺染上了哭腔。
“但是那個善良的生靈重生了，現在黑炎要将那個被它遺忘的生靈，再次将他的運起奪走，然後妄想再一次造成如當年一樣的黑暗。”
孫悟空的心髒好像忽然停止了一般，但他腦海裏卻很平靜，他不過是在聽一個別人的故事。但心髒卻忽然窒息了，血液也像凝固了一樣。
廣綏真人呼吸忽然一滞，她反應過來自己似乎是說得太多了。
她不動聲色地擡眼看着孫悟空，見他神色凝重，真人暗暗咽了一口氣，自責了起來。
完了，說得多了，飄了。
廣綏真人腦子裏快速轉動着，她清了清嗓子，而後漫不經心道：“當初我夫家也是差些滅族了。”
她又瞄了一眼，見孫悟空仍沒反應，于是又繼續道：“魔修與道修，佛修關系都是極好的，好在後來各界關照了下，才又重新振作起來。”
孫悟空敷衍地點點頭，魔修什麽的，他也不是很感興趣。
“雖然魔族振作了，但當時的魔祖大人，也是我那夫家，卻沒了性命。”
孫悟空：“……”
他扣扣耳朵，然後又敷衍道：“嗯，你嫁的還是魔修。”他也對這勉強相信是師姐的人，感情史不是那麽幹感興趣的。
“不是不是，還沒嫁哩。”廣綏真人連忙擺擺手，她情緒好了許多，“都是上一輩随口拍板的事，也算不得真。”
孫悟空道：“哦。”
“不過我那夫……那魔祖大人也是待我如親妹一般。”
孫悟空還是敷衍：“嗯。”
甚是無聊。
“魔祖大人是有了意中人的，那意中人可是厲害了，長得英俊不說，還樂于助人。”說起這個廣綏真人就開心起來。
“當初我與阿江兩個，從人族走到魔族得花好長時間，這路上不比你們如今去西天取經輕松。”
孫悟空的打了一個哈欠，然後看着師姐，還在說。
“那會我與阿江正遇上一夥風妖，我們被卷入風沙中，險些就要遇難，那時候你猜怎麽着？”
孫悟空又打了一個哈欠，“你那夫家救了你還是那意中人？”
“自然是意中人！”廣綏真人情緒激動，“那會他穿着黑衣，拿着長刀，忽然而降，我當以為，他是天神。”
孫悟空面容複雜地看着大師姐，他輕輕嘆了一口氣。
這種看上了未來夫家的意中人的感覺很奇妙吧。
廣綏真人不知道孫悟空心裏想些什麽，但她已經陷入追憶中無法自拔。
再回過神來時，廣綏真人便慢慢緩和情緒，她眨着眼睛看着孫悟空，心裏那莫名的感覺還是居覺得神奇。
不是如當初那般少女心性，而是對自己曾經經歷過，那種屬于自己美好的感情。以及現在看到當初的英雄，看着他死去，又看着他重生。
廣綏真人淡笑着，“對了，悟空。”
“嗯？”孫悟空應了一下。
“你可知魔祖大人叫什麽名字？”
“什麽？”
“夷行大人，他叫夷行。”
孫悟空一愣，廣綏真人說這句話的時候，格外的認真。他也便聽了去。
夷行？
“嗯，大戰的時候，他的意中人差點魂飛魄散了，然後他将自己的魂魄給了他，保他來世平安。”
廣綏真人閉上眼睛，“然後他也失去魂魄，他留着最後一魂，來到意中人的旁邊，等着他重生，最後悄無聲息地永遠在他身邊。”
孫悟空輕輕點頭，他莫名地覺得心髒麻木了，那種麻木是被深深陷在血肉裏面。明明是不相識的人，卻滋生了莫名的情緒。
“好了，這裏像是沒什麽吃的，我想大晚上的，許是沒有什麽人會醒過來的。”
說着廣綏真人便拍拍裙角，越過孫悟空走了回去。
孫悟空：“……”
他一下子回過神來，他面無表情看着師姐的背影，那你出來的目的又是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