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愛情,醞釀中

一個周末過後,又迎來了繁忙的周一。

放學後,楊容容趕着去做她還保留的唯一兼職,江心朵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一趟中央圖書館借了幾本翻譯工具書,準備幫一個找了她許久的出版社翻譯一本德文小說。

這可是她考了德文翻譯證後第一次翻譯德文小說。

以前都是只接英文版的,但是出版社的編輯很喜歡她認真負責的個性,加上她的用詞又生動貼切,所以知道她也有德文翻譯證後直接就找上她。

之前因為要結婚,她回絕了一次。

這次編輯知道她回國複學後,又聯系上她,說之前請了另一個翻譯,但是前三章的譯本她不是很滿意,後來又一直沒找到合适的,就耽擱了下來。

現在不管如何,都讓她接手過去。

如果是之前,江心朵不保證自己會接。不過,今天一大早,範仲南因為離開總部太久而要回英國,之後可能還要去歐洲各國巡視業務,所以,未來一段時間內,他是不會呆在新加坡了。

他不在這邊,那她的時間就可以自由支配了,而且晚上時間也多,所以,她才答應接下來。

當她從圖書館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

夕陽未落,整個校園裏三三兩兩的人群或并肩而行,或坐在草地上惬意閑聊,一片安靜平和。

江心朵提着有些沉重的包包,剛步下最後一個臺階,一個熟悉的面孔已出現在他面前。

“丁管家?”江心朵有些驚訝範家的管家竟然會來學校找她。

應該不是特意來接她放學的吧?

“少奶奶,老太爺回國了,想見您一面。”丁管家的态度一如平常般恭敬有禮,“請這邊上車。”

老太爺?那就是範仲南的爺爺範仁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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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仲南早上才飛回英國,他下午怎麽就到新加坡了?

江心朵順着管家手指向的方向,一輛黑色的車子正靜靜地停在路邊的大樹下。

江心朵上了豪華房車特別訂制的偌大後座,她懷裏還着抱着剛才從圖書館借出來的厚重的工具書,她的對面,坐着範仁敬。

年逾七十的範仁敬,是整個範氏家族的大家長,個性強勢決斷,範家上下的公事私事全憑他一人決策,在未接手範氏財團之前,個性強勢如範仲南也要看他七分臉色,行三分事。

這幾年,雖然已經把財團大部分的決策權交給範仲南,但手握財勢幾十年的他,嚴肅得幾近苛刻的臉龐仍舊讓人有些心顫。

“爺爺……”不管怎麽樣,他都是範家的長輩,她不能失禮于他。雖然她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在範仲南前腳剛飛離新加坡,他後腳就單獨來找她。

看這情景,似乎是有意避開範仲南。

這一聲‘爺爺’喊出口後,原本一臉嚴肅的範仁敬竟然笑了,依然哄亮的笑聲回蕩在緊閉的車廂內。

那笑聲,不像是快樂,反而帶給江心朵一抹不可理解的嘲諷。

她有叫錯嗎?

等範仁敬終于停住笑聲時,江心朵咬着唇硬着頭皮問道:“我有叫錯嗎?”

“你沒叫錯。是我失态了。”範仁敬畢竟是經過商場歷練數十載的人,情緒收放自如不在話下,停止笑聲後,他恢複了嚴肅的表情。

“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單獨見你嗎?”範仁敬問道。

“不知道。”江心朵實話實回。

“你們結婚也有幾個月了吧?”

江心朵乖巧地點頭,他不會千裏迢迢從英國回來就問這個吧?果然,下面才是問題的關鍵——

“你還沒有懷孕嗎?”

江心朵飛快地擡眼,與範仁敬對上,然後又把視線轉移到車窗外面,“還沒。”

從美國回來後,她的月事還來過兩次,而下一次的時間還沒到,大概快了吧?她的生理周期也不是非常準時。

不過,從他回國後的這段時間,他們在一起都沒有做過預防措施,也有可能有了。

江心朵雖然否認了,但臉上猶豫不決無法确定的表情範仁敬自然沒有錯過。

“既然你不确定,明天我們一起去醫院做個檢查。如果沒有,那就順便檢查看看是不是哪裏出問題。”範仁敬一向習慣了給任何人任何事做決定,面對江心朵的事情也是如此。

江心朵驚訝地望着面前那個一臉嚴肅說出那番話的老人,範仲南的爺爺。

她知道,他們之所以會結婚,是因為他想要孩子,但是結婚後,他就從來沒有提過這個問題,她也就理所當然地順期自然了。

但沒料到,範鐘南不急,倒是老人家這麽急着來催了。

“我身體很好,不需要做檢查。”江心朵下意識地就回拒了。

這樣略帶強硬的逼迫讓她想起了那次爸爸要逼她去證明自己清白的檢查……

他現在跟父親當時的做法又有什麽不一樣呢?

“好不好不是你口頭說了就算。”範仁敬口氣強硬,帶着不容拒絕的意味。

他以為江心朵是性情溫柔,沒多大主見的女人,也以為範仲南需要那種不會反駁的女人,但顯然,他低估她了。

“如果您是為了這件事而來,可能讓你失望了。”範仁敬的強硬也逼出了江心朵一直藏得很好的倔強,“如果沒有其它事,我想先走了。”

看到江心朵想起身下車,範仁敬也沒有伸手攔她,他只是靜靜地看着她,慢悠悠開口,“那天在婚禮上,相信你也看得出來我跟仲南之間的關系并不好。”

他跟範仲南的關系不好,與她有無懷孕有什麽關系?

江心朵欲起身的動作停了下來,重新注視着範仁敬,等着他接下來的話。

畢竟還是年輕稚嫩啊!範仁敬眼裏閃過得逞的笑意,“你們的婚姻,我從來沒有反正半分,我尊重仲南的選擇……”

聽到範仁敬這樣說,江心朵握在身側的手緊了又緊才努力壓住要當衆揭他短的沖動。

婚禮當天,在古堡,在那個小房間裏,她親耳聽到他懷疑她清白的話,如今在她面前卻擺出一副長者為尊的模樣。網

是不是所有在商場上沾染過的人都是這樣表裏不一?

“仲南從小就在我身邊長大,可是與我并不親。他沒有與你談過他父母的事情吧?”

不要說他父母,就連他的親朋好友他都從來不跟她提起,甚至有一種不想讓她認識的感覺。如今被人這樣當面點出,江心朵心中不是沒有澀然的。

睡在枕邊的男人,是她的丈夫,理應是關系最親密的人,可她卻仍然對他的一切一無所知。

江心朵的沉默不言證明了範仲南從未跟她說過這些事情,範仁敬了然。

“看來,你對他一無所知。就算是住在範家大宅,綠蘿園你也沒有走進去過吧?”

他竟然也知道綠蘿園?也對,他怎麽也是範家的大家長,那裏也是他的家吧?又有什麽是他不知道的呢?

而她,在那裏住幾個月,确實是沒有去過,那又怎麽樣呢?那裏到底藏着什麽不能見人的秘密嗎?

她一向不是個好奇寶寶,如今被範仁敬這麽一說,倒是勾起了那個好奇心。但也僅僅是好奇而已,如果範仲南不願意讓她知道,她執意要去探究,只怕會讓自己難堪。

“其實我也沒有進去過。”範仁敬自嘲一笑。

江心朵再一次驚訝于範仁敬的話,但她沒有去探究,“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麽?”

“既然你這麽直接。我也不喜歡迂回。你跟仲南的婚姻,說白了就是一場各取所需,相信他也告訴過你了。可想要孩子的不是他,是我。仲南長大了,可以這麽說,他已經不在我可以掌握的範圍之內。但他卻是我範仁敬唯一嫡出的血脈。我一生最不喜歡的事情就是無法掌握,既然他想飛出我的掌心,那我只能另尋繼承人。我整個偌大的範家不可能交給一個不聽話的人。”

江心朵驚愕地瞪着範仁敬,眼神複雜得無以掩飾。

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啊!這麽說自己的孫子!難怪範仲南的脾氣也是如此怪異!

“我想跟你做一個交易。”說了這麽多,這才是範仁敬今天真正的目的所在。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江心朵水眸清澈地盯着他。

“盡快懷上仲南的孩子,給我一個真正的曾孫。只要你懷上後一确定是男孩,我會比仲南當初給你們江家多一倍的支票彙入你的私人帳號。條件是接受我的安排離開仲南,直到生下孩子為止。”

原來不過是另一個想利用她做生産工具的人!但是他這種行為卻比範仲南當初卑劣無數倍。

範仲南至始至終,從來沒有說過任何一句他的不是,但是身為長者,他在她面前,卻表明了為了一個聽話的嫡生繼承人來代替自己不聽話的孫子。

他到底把範仲南放在哪裏?

這樣毫無半點人性的親人……他是怎麽過了這麽多年的?

她真的不敢相信,範仁敬大老遠的背着範仲南從英國回來,就是對她提出這樣的要求。

她咬牙,“我不知道你跟範仲南之間到底怎麽一回事,但我不拿自己的孩子做交換工具。”

之前為了錢嫁給範仲南,至少她認為,在一場正式的婚姻中,孩子的名分是名正言順的,就算她與範仲南之間沒有感情,但孩子至少可以在有父母陪在身邊一起成長。就算範仲南生性淡薄寡情,至少,有她這個母親在,一定會給他(她)更多的關心與愛護。

如果真的如範仁敬所說的那般,把孩子交給他,孩子的一生豈不是被毀了?

她自認為,自己為江家,為江漢生所做的已經夠身為女兒所要承擔的了。就算是江家再發生什麽事情,她也無能為力。

所以,範仁敬所提出的條件對于她來說,毫無意義。

“據我所知,你跟仲南并沒有任何的感情基礎。如果有了那筆錢,你可以離開範家,跟你青梅竹馬的戀人雙宿雙飛。”

青梅竹馬的戀人?她與一鳴哥?他為什麽會這樣認為?

江心朵不想知道他到底知道她多少事情,也不想再與他這樣唯我獨尊,沒有絲毫感情的人談下去,她用沉默來告知範仁敬她的拒絕。

找開車門,下車,她一分鐘也不想多呆下去。

她怕,她會罵人。

當初她确實是因為錢與範仲南結婚,但她早已在心底對自己說過無數次,未來,她不會再因數錢出賣自己。

就算範仁敬要把整個範氏財團給她,她也不會絲毫動心。

在車門關上前,範仁敬的話再度傳來,“在你沒生孩子之前,我的條件一直未改變。如果你改變主意了,歡迎打電話給我。”

江心朵沒有回應,腳步更快地離開那部讓她喘不過氣的車子。

十一月的風,仍舊帶着夏日的燥熱。

江心朵疾步地走出學校大門,正欲往平時等待她的車子方向而去,包裏的手機鈴聲清脆地響了起來。

把手裏的包輕放到路邊齊膝高的綠化帶上,她拿出手機,竟是範仲南。

她沒有多想就按下了接聽鍵,低沉的男性嗓音傳了過來:“放學了?”

“嗯。今天去圖書館了。現在準備回家。”她乖乖地回應着,心中郁悶因為聽到他的聲音而好轉許多。

“有沒有人去找你麻煩?”遙遠的大洋彼岸,範仲南坐在範氏財團總部的豪華辦公室裏,他的面前,堆着幾十公分高待他批閱審核的文件。

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回到倫敦,他便直接來到公司,處理這段時間堆積下來的公事。但偏偏有人不想讓他好過。

他才踏進辦公室的門,新加坡那邊就來電,說範仁敬回去了,目的當然是江心朵。

這老頭子,就不能讓他安生一會。

江心朵沒想到範仲南會這樣問,那他應該是知道了範老爺子來找她了?

“是範老爺子來找我。”

她沒有再叫他爺爺,因為剛才他的一番話讓她知道,他根本沒把範仲南當他自己的孫子,更不要說她這個在他眼中不過是個可以随意用金錢交易的生子工具。

既然他對她一點尊重也沒有,那她也沒必要去高攀地叫他‘爺爺。’

聽到江心朵的稱呼,範仲南凝重的臉柔和下來,“他找你做什麽?”

本來還擔心她招架不了老頭,但是聽她的語氣好像并沒有受委屈,好像還多了一抹小小的憤怒與不滿。

她要把與範仁敬的對話一五一十地報告給他聽嗎?江心朵猶豫了一會沒有應聲。

“他跟你說什麽?”範仲南沒有得到她的回應又追問。

“也沒什麽。就是問我有沒有懷孕而已。”江心朵還是選擇把範仁敬找她的目的說了出來。至于他說的其它事情,她沒有勇氣去找追問答案,那就當作沒聽到好了。

他就知道老頭子的目的是這個,範仲南沒有驚訝答案,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中,他只是沒想到老頭子會這麽沉不住氣地趁他不在的時候找上江心朵。

“那你有懷孕了嗎?”範仲南口氣輕松下來,松掉領帶,整個人陷進真皮大沙發裏。

明明這不過是再簡單不過的問題,明明外人問起來的時候,她可以面不改色地回答。

但是同樣的問題換了個人來問,她竟覺得有些羞赧地臉蛋發熱,而且問的那個人還是她老公。

江心朵,你要不要這麽沒用?這麽簡單的問題都回不出來!

“有,還是沒有?”哪怕是看不到,範仲南也想像得出來,那張俏臉一定是又紅了。

“沒有啦。”如果再過幾天,她的生理期沒有來的話,那就有可能是了。但現在什麽狀況也沒有嘛。

“那就是我的努力不夠了?”聽到那一聲帶着些許撒嬌的聲音,從來不與任何人,特別是女人開玩笑的範仲南也忍不住出口逗她。

“才不是。”同樣也不習慣他這樣出口逗弄人的江心朵跺了跺腳,完全一副小女人的嬌态而不自知。“車子來了,我要回去了。”

再說下去,也不知道他會講出什麽讓她無法回答的話來。而她說的也是事實,原本停在車位裏的範家車子,司機遠遠地從後視鏡裏看到她從大門出來,卻又停在路邊接電話,所以他幹脆把車子開過來。

範仲南雖然很想再逗逗她,但知道她的羞怯,所以也不再繼續下去,但該交待的事情還是要說清楚。

“以後他再來找你,不必理會他。還有,從明天開始,你出門,不管去哪裏,我會讓兩個保镖跟着。”

“不用啦。”她除了學校,就是範家,兩點一線,能去哪裏?帶保镖來上課?她又不是什麽重要人物,有必要搞這麽大的陣勢嗎?

“他們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影響。除非必要他們不會出現在你面前。”範仲南保證道,只是在暗中保護她不被任何人打擾,他的這個決定不會因為她不同意就放棄。“先回去吧。我還有事情要處理。”

“你不休息嗎?”江心朵沒有意圖反駁他,算是默認了那件事。雖然她不是什麽重量級人物,但是也算是在這個圈子裏長大的,針對名人富豪的綁架勒索案層出不盡。

雖然她結婚這麽久以來,并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發生,但是範仲南的身份畢竟不同。如果哪天真的有人要拿她來威脅他,那時候再來防範就遲了。

她不願意因為自己給他帶來麻煩。沒有任何來由,這個念頭就這樣在心中橫生而出。

“事情太多。”對于公事,範仲南不想談太多,他在飛機上睡了四個小時已經足夠了。

“再忙也要休息吃飯嘛。”說出這句話後,江心朵有種想要咬掉自己舌頭的沖動。這分明是向他示好嘛!

“我不是小孩子。”她的關心确實是讓他心情愉悅,老頭私下回去找他而帶來的陰霾及憤怒已經消散,相信他今天的工作效率一定超高。

“我挂了。”江心朵想挂機,正欲伸手把放在花鋪邊的袋子提起來,司機已經代勞了。

“我會盡快處理好這邊的事情早點回去。”

在挂機前,他向她鄭重的承諾。

江心朵坐上車子回家,車子裏冷氣十足,她卻仍舊覺得自己的耳根發熱。

……

回到範家,江心朵發現,剛才在校園裏出現的管家已經比她早一步到家了。正站在大門入口處等她。

看到江心朵,他臉上沒有任何不同的表情,也沒有要向她做任何解釋,微微地恭身,“少奶奶,歡迎回家。”

江心朵也不是愛追究的人,她颔首,應了聲就欲屋裏走。管家卻又道:“少奶奶,家裏有客人在等您。”

聽到說有客人,江心朵有些驚訝,“什麽客人?”

“是範婉媛小姐過來。”

範婉媛又是誰?

只是,既然姓範,那便是範家人了?而且管家的态度很恭敬,江心朵沒有多問,直接往客廳而去。

等下見到就知道了。

“回來了?”

江心朵剛走進客廳,耳邊就傳來了優雅低柔的女性嗓音。

她詢聲望去,那個一身優精致打扮,手持精致的茶杯的女人,不正是上次來家裏吃過一次飯而範仲南并未給她做任何介紹,英文名叫做Sara的女人?

原來她也姓範,那便是範家的人了?另一個年輕女子難道也是他們範家人?

看江心朵明顯是愣住,範婉媛放下手中的杯子,淺淺一笑,“怎麽?不歡迎我來?”

“不是的。”江心朵回神,走到她身邊的沙發上坐下來,想了想,還是叫了她的名字,“Sara,範仲南今天一大早就回倫敦了。”她不會是特意來找她的吧?

可她們僅有過一面之緣,平時生活中也沒有什麽交集的。今天怎麽這麽奇怪,範仲南一離開,就有那麽多與他相關的人找上門。

想到剛才到學校的範老爺子,還有他對她所說的那些話,江心朵心裏仍舊納悶與不解。

“我不是來找Fran的。”範婉媛不甚在意道。

那就是來她的了?

江心朵猜測道:“我能幫你什麽嗎?”

看着江心朵小心翼翼的模樣,範婉媛差一點就失笑,“這段時間我要住在這裏,沒問題吧?”

她要住在這裏?還要住一段時間?她可以做主讓她住下來嗎?江心朵有些猶豫了。

她是範仲南的妻子,是這個家的女主人,要讓誰住下來不是什麽大問題,問題是範仲南一向不喜歡外人來訪,雖然這個女人也姓範,可能是他們堂姐之類的,但她與她才第二次見面,這樣就答應把人留下來會不會太冒然行事了?

她還是打個電話給範仲南确定一下比較好。

沒等江心朵回應,範婉媛已經從她臉上的表情知道她在想什麽了,她微微一笑了然道:“剛才在你進門之前,我已經跟Fran說過這件事。你可以跟他确認一下。”

聽到她說已經跟範仲南确認這件事,江心朵放松了下來,“那就好。希望你在這裏可以住得開心。”

“謝謝。”範婉媛微微一笑,看向正往她們而來的管家,以主人的架式開口,“丁管家,讓廚房上菜。”

“大小姐,少奶奶,請兩位移步客廳。”管家微頓身子後往廚房方向而去。

而江心朵再度因為管家對範婉媛的稱呼而愣住。

大小姐這個稱呼帶着尊敬,這麽說來範婉媛不是範仲南的姐姐,就是他小姑姑之類的。

“朵朵,吃飯去吧。”範婉媛優雅地起身,走到江心朵身邊,伸手拍拍她的手臂,“我想,Fran應該沒有跟你說過我們家的事情,你日後叫我Sara便可以了。不必拘謹太多。”

人家都這麽說了,她當然不會再追問。

江心朵柔柔一笑,“好。”

這一頓晚餐,依然是中西餐合并。

各式的中餐菜肴是為江心朵準備的,範婉媛依舊是上次來時的一般吃她的西餐。

江心朵不是多話的人,而範婉媛則是遵循上流名媛用餐食不言是禮貌的規矩,靜靜地用餐。

所以,從用餐開始到結束,都是靜靜地進行。

晚餐後,範婉媛回了樓上已經給她準備好的客房,江心朵則是回主卧室。

坐在卧室內的書房裏,江心朵把圖書館借來的幾本工具書一一擺好,打開筆電收郵件,打算先看看出版社的具體要求。

大概要求,主編有跟她說過,一些沒有來得及談清楚的細節連同原稿一起發給她。

這是她第一次翻譯德文書籍,她也怕自己把握得不好,所以也格外地注重。

不過,把原稿下載到筆電存檔後,她卻遲遲沒有去閱讀,而是望着對面書牆發呆。

書架上面放着的都是她喜歡的書,事實上,這個小書房在結婚後就變成她專用的。不管是書架還是辦公桌上,都是她的東西。

她現在盯着書架看,當然不是發現架子上多了什麽讓她感興趣的新書,事實上,可以說她是在發呆,也可以說她在想事情。

這事情,當然是與範家有關。

範仲南,範老爺子,還有如今住在範家的範婉媛以及綠蘿園……

他們之間似乎有着不可言喻的複雜關系,讓她一頭霧水的怎麽也想不透卻又沒有那個一追究竟的決心……

唉……

她嘆了口氣,收回目光,落在筆電旁邊的手機上。

忽然有一股打電話給範仲南的沖動,在她還不明白自己的行為時,已經撥通他的號碼。

“怎麽還不睡?”

一直到他的聲音傳入耳內,江心朵才直覺到自己她像又做了一件傻事。

她其實沒有什麽大不了事情找他啊。

“那個……”她懊惱着咬着唇兒,“今晚有客人在家裏住下來了。”

腦子裏糾結半天終于找到個合理的借口。

“我知道。”範仲南一邊在已經審核過的文件上簽字一邊低聲回應她。

沒有他的同意,範婉媛也不敢冒然去範家大宅住下來。更何況她現在住在範家。

既然他都知道了,那她好像也沒有什麽事要跟他說了,正想跟他說要挂斷,那邊卻傳來電話響的聲音,季哲的聲音清晰的透過電波傳了過來——

“BOSS,所有與會人員已經到齊。”

“五分鐘後我過去。”範仲南簡單應後就按掉內線,放下手中的筆。

知道他有公事要忙,江心朵不想打擾他,“沒事我挂了。”

“等下。”範仲南出聲阻止了她,“Sara她住在家裏不會有什麽影響。你不用怕她。”

範婉媛在外人面前一向都是精致包裝的優雅名媛千金樣,私底下的态度卻有些嬌蠻無理,就怕江心朵會不習慣她的行事作風。

不過,在範家,她不至于會給江心朵難堪。

“我知道。她沒有為難我。”原來他擔心那位大小姐會為難她?一絲絲暖意在胸腔內蔓延開來。

“早點睡,有事情随時打電話給我。”

“嗯。”

電話挂斷之前,江心朵并沒有如他所交待的,早點睡,反而把精力放在了那份德文原稿上面。

新加坡這邊的夜晚九點,剛是倫敦的下午一點,隔着遙遠的千山萬水,他們卻在同一個時空,都還在做着自己的事情。

這樣寂靜的夜晚,不一樣的心情。

有些東西消失了,有些東西正在重新醞釀,愛情,也是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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