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比兒女情長更重要的是權勢

第二天,江心朵在人攙扶之下可以下床走動了。與範婉媛一起到育嬰室去看她的小公主。

她們到那邊的時候,真真與宋瑾行也在隔着一層玻璃看着。

真真看到她們,馬上迎了上來,滿臉喜悅與感動,“朵朵,真的是個小公主,很漂亮很漂亮的小公主。”

雖然身體還是很不舒服,但是聽到真真這麽一說,江心朵心情也變得愉快起來,“我去看看。”

當她趴在透明的玻璃窗前,看着那個僅包着尿片的小小家夥剛好清醒過來,剛出生就已經擁有了覆蓋整個頭部的黑色頭發,一雙眼睛又圓又亮,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真的好小好小,看着她揮舞着粉紅色的四肢的模樣,她真的好想抱抱她,感受真實的她在她懷裏的感覺。

這個就是在她肚子裏陪伴了她七個多月的小生命啊,江心朵看着她的模樣,忽然有股想落淚的沖動。

“Sara,寶寶什麽時候可以出來?”她眼角含着淚問範婉媛。

“醫生說半個月之後,如果沒有什麽問題就可以出來了。你也要養好身體,要不然到時候怎麽抱寶寶呢?”

“朵朵,我也會幫你一起帶小公主。”真真湊上來道。

“你自己還是孩子呢!”伸手輕敲了一下真真的額頭。

“瑾行哥哥,你老是說我是小孩子,我不是了。快要十八歲了。”

“對啊,十八歲的大孩子。”宋瑾行眼帶笑意,再度望了一眼裏面那個嬌嬾無比的小公主。

當年的她,也是這麽小小只的,軟得不可思議,他第一次從範仲南手中抱過她的時候,似乎是一只手掌就可以捧起來,而且還緊張得要命。

只是,也不過一眨眼的時間罷了,當年的小嬰兒如今已經長大成人。

十八歲,确實算是成年了。

“朵朵,我們先回房休息。明天再來看小公主。”

不理會宋瑾行與真真兩人又逗嘴,範婉媛讓江心朵先回房。

她的身體才剛剛能走動,不宜久站。

“嗯。”

雖然很依依不舍,她還是離開了育嬰房,只盼着明日早點到來。

江心朵在醫院住了二十多天,一直到小公主從保溫箱裏出來,她們才一起出院。

可是,在這二十多天裏,範仲南一次也沒有出現,出院這天,她抱着還未取名的小公主站在醫院的門口等他,一直等到日落西山,他都沒有出現。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Sara,你說過,他會來接我出院的。你說過——”她緊緊地抱着小公主,一字一句地問着範婉媛。

範婉媛靜靜地看着她堅毅的表情,一瞬間,她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Sara,告訴我,他在哪裏?”就算他真的不要她,她也問個明明白白。

“他——”範婉媛久久沒有回她。

此時的她,心被劈成兩半,一半在站在江心朵這邊,另一半是範仲南那邊。她不知道要不要據實告訴她。

最後,在江心朵堅毅無比的眼神及表情下,她終究還是說了。

“Fran那邊最近發生事情真的很多,三個多月前涉入一樁跨國內線交易案而被審查,他被迫卸下了在範氏的職務,下個月範氏董事局要改選,因為Fran涉案問題,董事局部分董事對他已經不再信任,如果沒有董事局主席的支持,他很有可能——”

“董事局主席是範老爺子,對不對?如果沒有他的支持,他會失去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江心朵低下臉看着她的睡得恬靜的小公主,忽然明了,這段時間他沒來看她及所有一切的異常舉動的原因了。

原來他是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怪不得上次見他,他瘦了那麽多,可是,為什麽,他一句也不跟她提過?

是怕連累她嗎?還是因為就算他說了,她也幫不上任何忙,所以,連說都不必了?

不,就算她什麽也幫不上他,可她會一直默默地站在他身後,不管他要做什麽,她都會支持他的。

原來,朵朵不問,并不代表她什麽也不懂!範婉媛沉默地默認了。

Fran吃了那麽多的苦,努力了這麽多年,她不忍心看到他還會敗在已經掌控他幾十年人生的範仁敬手上。

可是,朵朵她——

“Sara,我要去英國找他。”江心朵的眼神再堅定不已。

“朵朵,不行。你不能去找他。”範婉媛直接拒絕了。

“不,這一次,不管你們有多少人攔着我,我都要去找他問個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她不能永遠站他的保護傘之下無知無覺地過着日子。

就算他擔心她會連累到他,至少他要讓她明白發生了什麽事,這樣讓她等他,等多久,她都無怨無悔。

一輛限輛版跑車從公路外面呼嘯而來,停到了她們站着的地方,車子剛停穩,嚣張的主人已經直接從車子裏跳了出來。

“朵朵,我帶你回倫敦找Fran。”

原來來人竟是最近一直與他老爸培養感情的洛斯。

——

當江心朵帶着小公主及身後的一整個醫療團隊趕到倫敦時,已經是三天之後。

陪同她的依然是範婉媛,因為她根本不可能讓行事仍欠火候的兒子帶朵朵回倫敦找Fran。

這是江心朵時隔将近一年後再次踏上倫敦,一年前,她一個人在大堆陌生人的陪同下一個人從新加坡來到這裏,與他結婚,一年後,她抱帶着剛出生的小公主來找她遲遲未歸家的爹地。

可是,範婉媛帶着她前往的不是之前她住過的那棟超級豪華大宅,而是離倫敦市區40公裏處的一個古老而巨大的莊園。

八月初的倫敦細雨紛飛,範婉媛與江心朵下了車,她們一人撐一把傘站在莊園門口。

“這就是我們範家大宅。我爹地從新加坡來英國,後來娶了我媽咪,這算是我媽咪的嫁妝。我跟我哥哥在這裏出生,長大,Fran也是。”

範婉媛輕聲跟她解釋道。

望着在雨中朦朦胧胧的古老大宅,江心朵心中感慨夾着澀然,原來這裏就是他出生長大的地方,可卻不是他親自帶她來。

莊園裏的管家前來應門,看到是範婉媛時,恭敬地叫了一聲‘大小姐’,然後用上一雙洞悉的眼眸看着江心朵卻沒有開口。

“老管家,你的禮儀修養去哪裏了?”範婉媛冷着聲音傲然道。

“抱歉,大小姐。老太爺吩咐了,玫瑰莊園只有範家人及貴客才能進入。”老管家仍舊不卑不亢道。

這是什麽意思?江心朵臉色一白。難道她不算他們範家人嗎?

“您老是眼花了嗎?是不是應該退休了?沒看到你面前的是範家的少奶奶嗎?”範婉媛怒氣飙升,口氣越發氣勢逼人。

“抱歉,老太爺說我們範家的少奶奶已經換人了,不再是您身邊這位江小姐。”

“誰說的鬼話?”範婉媛氣得差一點把腳上的高跟鞋脫下來砸到老管家花白的腦袋上。

她父親真的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了嗎?

而江心朵努力地壓抑住內心翻湧的不安,她朝老管家道:“我要找範仲南。”

老管家再度看了一眼江心朵才道:“少爺可能不方便接待您。”

“什麽不方便?我回自己家還要看他方不方便?你不去通報是吧?我去,滾開。”範婉媛怒了,傘也不撐了,推開擋在門口的老管家,徑自往主屋走去。

“大小姐,您——”老管家沒想到一向優雅的大小姐會這麽粗魯地推開他,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往主屋而去。

而江心朵,望着範婉媛越走越遠的身影,心中的血液卻一點一滴地冷卻下來。

她沒有跟上去,因為她知道,她沒有資格。

“聽說你想見我?”範仲南一身的黑色襯衫與長褲,撐着一把黑色大傘從主屋走出來,在離她一米之後停下來,看着她,一臉的漠然。

原來,他真的在家,可是,如果不是範婉媛去找他,他是不是就會不出來見她?

江心朵不願意讓自己的思考往壞的方向去想。

“嗯。寶寶我已經帶來倫敦了。你要看她嗎?”因為天氣不好,又船車勞頓地從美國趕到這裏,她還太小,不适合這樣奔波。

如果不是為了來找他,她也不會讓她的小公主這樣辛苦。

“我現在沒時間。”他的口吻如同她初初認識他時那般的冷淡,斂眸地瞅着她已經快速恢複纖細的身材,“現在你已經見到我了,還有其它事情嗎?”

“我……”想知道,你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她想與寶寶陪在他的身邊。

江心朵微啓紅唇,想要告訴他自己的心意,但才出聲,就被他冷峻的眼神給震住了。

“沒事就離開這裏吧。”

“你說什麽?”她真的懷疑她剛才聽到的那句話。

她帶着孩子千裏迢迢來找他,他不但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有,還冷漠地讓她離開?

“沒事就離開,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範仲南仍舊冷漠地直視着她,看着她的臉色在瞬間變得慘白。

他冷硬的話語每一個字都像鞭在她的心上似的,江心朵感覺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了。

“為什麽?”為什麽會變成這樣?這不是她認識的那個男人。

範仲南卻沒有回應她。

“範仲南,你看着我說話,告訴我,為什麽會這樣?告訴我?”她丢開手中的傘,向前,雙手揪着他的襯衫,眼眶含着淚,卻又勇氣十足地質問他。

“江心朵,我們之間結束了。”他冷冷地說道

她不可置信地瞪他,就算是用肉眼,此時,她似乎可以看到,他們之間有一道永遠也跨越不了的鴻溝,黑黝黝地,深不見底的溝渠将她遠遠地從他身邊隔開。

可他們是夫妻,不是陌生人啊,他們的孩子出生還不到一個月,他甚至還沒有看到她一眼啊。

“為什麽?”她能問的,來來去去卻只有這三個字,而原本揪着襯衫的手也慢慢松開了。

她曾經以為,自己與他靠得很近很近,她也以為,自己是懂他的,但此時,他們之間的距離比陌生人還不如,甚至疏遠得望不到盡頭。

“江心朵,我迫切需要一個合格的繼承人來鞏固我的地位。”他毫無感情的陳訴。“很多事情你不會懂,也沒有必要去明白了。”

因為,她生的是個女兒,所以,不符合他迫切的要求,是吧?所以,他連去看都不去,不是嗎?

多麽的悲哀!

直到這一刻,江心朵才明白,她在他心裏的位置,只不過是一個生孩子的工具,她非但沒有走近過他,更是他随時可以丢棄的物品。

可是,他曾經對她的那些好,都是假的嗎?如果都是假的,他怎麽可以做得這麽真實呢?真實到讓她如同做了一場又一場的美夢。

現在,夢該醒了!

“所以,你要跟我離婚,是真的。”就因為她沒能給他生一個繼承人,也不願意再給她機會了。

因為,這個世上,還有很多的女人可以為他生孩子,而報紙上即将與他訂婚的某千金便是其中之一。

不但可以給他生很多很多的孩子,甚至還能為他及公司帶來無法用數字表達的利益。

那她江心朵,又能給他帶來什麽?

明白了,她真的不是那麽癡纏的人,她要的,也不過是一個明白罷了。

“離婚協議我會讓人拟好給你簽字,贍養費用你可以自己提。”

是啊,都要離婚了,以他範仲南的身價,不管她江心朵要多少都可以支付出來的吧?

原來,每一樁走到盡頭的婚姻都是如此的相似,都可以用金錢與數字來做最後的結束,她一介凡人,同樣也免不了俗。

“我還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很奇怪,她竟然沒有哭,還可以如此冷靜地詢問他。

範仲南沒有應聲,但是卻用眼神告訴她,他在等着她問。

“你,有喜歡過我嗎?”

問出這句話,她的心髒像是被人緊緊揪着,真的快要喘不過氣了,可是,她還要留着一口氣等他的答案。

不問愛,因為他從未對她說過愛意,所以,她只問他,有無喜歡過。

也因為,他曾經在他面前就過喜歡,他說的,只要你生的,我都喜歡!

可如今,他不僅不喜歡,還要丢了她,丢了她們。

偏偏,她傻,還要問,傻傻地問。

好久,好久,她沒有得到答案,似乎也不想再等了,因為答案已經在心中。

于是,轉身,步入雨中,一步步離開他,越來越遠——

“江心朵——”他在雨中叫住了她的名字,她沒有停下來,可是他的聲音依舊清晰地傳入她的耳朵內,他說——

“對于男人來說,這個世上有比兒女情長更重要的東西。”

是什麽呢?她已經不想知道了,在她打開車門,擡腳上車前,他的聲音再度傳來,卻只有兩個字:“權勢。”

原來,權勢對于男人來說,比任何東西都來得重要。

也對,有了權勢,男人想要什麽沒有呢?他的選擇沒有錯,錯的是她,太自以為是了。

江心朵關上了車門,也把她身後的人關在外面,不過是一層車門,卻像是一堵厚重的高牆把他們隔絕開。

“開車,回去。”她對前面的司機吩咐道。

她們暫住的地方是範婉媛在倫敦市中心的別墅,地方夠大又方便。

車子啓動,緩緩地離開那座莊園大門,那扇大門,她其實從未走進過,那裏面曾經發生,現在發生的,未來發生的事情,一切都與始終在門外的她毫無關系。

這一場婚姻最大的紀念品就是,上天賜給她的小天使。

想到那個從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她的視線忽然變得模糊——

寶貝,你爹地不要你了,媽咪要。

媽咪,只有你了!

——

手撐着傘的範仲南,深沉的目光一直盯着那輛車消失在他眼前,他才轉身往莊園裏走。

望着那座在雨霧中的莊園,過往的一幕幕在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他仿佛還可以聽他到嘲弄的聲音,他大步地往主屋走。

從現在開始,他人生中最艱難的一場硬仗才正要開打——

——

“你到底想怎麽樣?玩弄別人的命運,很過瘾是不是?”範婉媛一身濕透的沖進了範仁敬的書房,雙手成拳頭,重重了捶在他面前的書桌上。

“洛岩恢複得如何?”範仁敬不為所動,只是擡起臉看了一眼範婉媛後又低下了頭,繼續看着他手上的書。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範婉媛的口氣裏充滿了嘲諷。

“你也覺得是我做的?”範仁敬淡淡地問道。

“是不是你做的,你心裏明白。”

“那你今天是回來找我算帳了?”範仁敬放下手中的手,雙手交疊置于小腹上。

“你真的那麽狠,為什麽不連我也一起殺了?”範婉媛的情緒更加激動起來,一雙美眸噴着憤怒的火光。

他承認了,他承認是他做的了!

承認得那麽談坦然,好像他要對付的人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一般。

那個人不是別人,是洛岩啊!跟着他二十多年,幫他打下了範氏一半江山的人,還是他女兒的丈夫,他怎麽下得了手?

“他知道得太多了,一個不為我所用的人,留下來對我沒有任何的好處。”洛岩知道的事情,明裏,暗裏的,絕對是最多的一個。

如果他沒有要離開範氏,或許他不會想到對他動手。畢竟,這些年,範氏有如今的規模,他立下了一半的汗馬功勞。

可是,他要離開範氏,帶着他知道的太多東西離開,真不是一件好事。

他唯一沒料到的就是女兒對他竟然這般用心,就連他去美國也要一道前往,她最大的幸運大概就是沒在那場車禍中出事。

“你到底還有沒有一點人性?”範婉媛的心真的冷到底,徹徹底底地的絕望了。

“婉媛,你真是幼稚。你爹地我二十多歲從新加坡來到倫敦,要想在這個歧視亞洲人的國度裏站穩腳根,我要付出多少艱辛與代價不是你能想像的。沒有手段,心不夠狠我能走到今天?範氏能有今天如此的規模?範氏是我一輩子澆灌出來的心血,是我的榮耀與驕傲,在我有生之年,我一定不會讓它就停留在現在這個規模。企業要擴大,要發展,并購是最直截了當的方式。你知道我們的投資領域最薄弱的方面是什麽?石油業。美林旗下不僅有業內遙遙領先的金融石油業務,他們手裏的幾個開發中的油田價值更是無法估量——現在有機會讓我們在這片領域中獨占鳌頭,為什麽要錯過呢?”

“所以,你就想盡一切辦法,逼得Fran不得不低頭?”範婉媛冷笑。“夏威夷的案子,是你故意陷害他的吧?”

也就是因為那個案子的失手,讓Fran現在不得不屈服。

“他很聰明,做事滴水不漏。可我範仁敬是什麽人?比他多吃了幾十年飯,難道還會被他算計不成?”

“搞得人家妻離子散,你就開心了?”

“我有給過他選擇的。是他兩樣都不要,又怎麽能怪得我了?我這是讓他認清現實,範家究竟是誰說了算。”範仁敬的語氣變得倔傲起來。

“那你之前答應過他的事情呢?他已經把孩子抱回來了。”

“我答應的事情,絕不反悔。”只要他配合好與美林集團的婚約,一切都不是問題。

他太了解人性的弱點了,他要跟他鬥,還是差一點火候。

“你做了那麽多缺德的事情,不怕有報應嗎?”

“報應?”範仁敬聽完,冷冷一笑,像是聽到什麽笑話一樣。要報早就報了,可他現在依然好好地活着,依然在商場上運籌帷幄,叱詫風雲。

“你知道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是什麽嗎?”範婉媛恨恨地望着他,“為什麽我會是你的女兒!?”

如果可以,下輩子,她寧可投胎做豬也不要做這種人的女兒。

這個家,在有生之年,她也不要踏進來一步了。

她滿懷悲傷與憤恨地離開書房,想快步離開,卻想到了那個出生後就被帶回來的小家夥,不知道怎麽樣了?

她轉身,想找傭人帶她去,範仲南卻一身濕透的從外面進來。

“朵朵呢?”看來他們是已經談過了。

“走了。”範仲南淡淡道。

“你就讓她這樣走了?你不怕她再也不回頭?”

範仲南沒有回應,轉身往樓上走。

“孩子呢?我想看看他。”

“他很好。不必擔心。”

也就是說,她也沒有看她的必要了。

想到江心朵一個人離開,範婉媛同樣也不放心,看了一眼範仲南上樓的背影,再看一眼這個她出生長大的地方,随即毫不留戀地離開。

範仲南回到樓上換了衣服,便到專屬的嬰兒房,傭人看到他進來,馬上起來報告,“少爺,小少爺剛睡着了。”

他揮手示意她出去後,走到小床邊蹲下來,看着那個吃飽喝足的小家夥睡得香香甜甜,無知無覺——

看了好一會,他正欲伸出食指想碰碰他的臉,放在口袋裏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震動起來。

他不得不起身,往外面走。

“怎麽樣?”他回到自己房間後才接起來電話。

“Fran,那個女人跑了。抱歉。”

看來有人早一步做了提防了。

“我知道了。”範仲南沒有生氣。就算她跑得了一時,跑不了一世。這輩子,除非她不再出現在人群中,要不然,不管要花多少時間,花多少金錢,他都要把她給挖出來。

“洛岩的手術很成功。”宋瑾行總算了報了一件稱得上好的事情給他。

“我等他回來。”範仲南挂了電話。

——

江心朵回到範婉媛的別墅,小公主已經剛睡着,她在床邊看了她好一會後才回到自己房間。

身上被雨淋濕的衣物都沒有換上來就直接倒在床上,将自己抱成一團,小臉埋進在被子裏嘤嘤地哭泣了起來,就像最無助的孩子般流淚不止。

這一個夜裏,江心朵發燒了。

整個人燒得昏昏沉沉的,怎麽也叫不醒,吓得範婉媛把幾個前來看診的醫生罵得狗血淋頭,仍舊沒有辦法。

不得已,她只好打電話給範仲南,想讓他過來看看,他卻冷冷地說了一句:“我不是醫生。”氣得她馬上把電話給摔了。

這混蛋,她從來沒有覺得他是這麽混蛋!

幸好,第二日天快亮的時候,她終于退燒了。

她在倫敦整整休養了一個星期,身體才恢複過來。

這其間,她除了走出房門看小公主以外,就沒有下樓過,也很少說話。

範婉媛擔心她得抑郁症,想要帶她出門走走,她卻搖了搖頭:“sara,我想去澳洲。”

媽媽,弟弟,還有姐姐都在那邊,那裏都是她最親近的人。

不是說sara對她不好,相反,就是因為她太好了,她沒有辦法再這樣過下去。

畢竟她已經不是範家人了,與她們在一起,難免總會想起那個讓她傷心的男人。以後可能還會再見面。

她不以為自己可以這麽堅強無所謂地帶着孩子平靜地與他見面,既然已經結束,那便結束個徹底好了。

“朵朵,一定要走嗎?”範婉媛說不出強硬阻止的話。

她也知道,暫時離開,對她才是最好的。

不管以後,他們是否還有緣分在一起,但兩個孩子終究要牽連一輩子的。

“sara,謝謝你。”

謝謝她這段時間以來對她及孩子無微不至的照顧,要不然她一個人不知道該要怎麽面對這些忽來的變故。

“回去那邊後,要記得跟我保持聯絡。有什麽解決不了的事情要第一時間告訴我,知道嗎?”

江心朵含着淚點頭。

江心朵帶着她的小公主離開時,倫敦的天空仍舊下着纏綿的細雨,就像她心中一直沒有停過的雨一樣。

機場的廣播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前往墨爾本的班機即将啓航,讓沒有檢票的旅客抓緊時間。

江心朵抱着她的小公主,後面跟着範婉媛不放心她搭機而送她到那邊兩個保姆,可她卻忍不住地一再回頭看着。

似乎想從來來往往的陌生人中,看到那個曾經最熟悉的身影。

可是,一次又一次的,她仍舊失望了。

當飛機起飛沖上雲霄時,江心朵終于明白,他們真的結束了!

原來,只有她一個人仍願意傻傻地還懷着最後一丁點期望罷了。

從夏天開始,又從夏天結束。

一切都結束了。

——

江心朵帶着女兒回到墨爾本,母親及姐姐才知道她最近在倫敦發生的事情。

江靖雅與她抱着頭痛哭了一場,而母親則是接過那個漂亮得像瓷娃娃的女孩兒一邊贊嘆一邊抹眼淚,可是,她們又怎麽忍心責怪已經夠傷心的她呢?

回到熟悉的親人身邊,江心朵的生活不再與那個男人有任何的關聯。就連範婉媛,她也很少跟她聯系,每一次都是她主動打電話過來她才會與她聊上幾句關于寶寶的事情。

她努力地照顧孩子,努力地融入新的生活,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恢複了平靜。

南半球的墨爾本,十月正式進入春季。陽光明媚,空氣中都彌漫着濃郁的花香,觸目所及盡是繁華似錦。

就在這樣一個色彩缤紛的春天早上,母親帶着剛滿三個月的貝貝到花園去走走,江心朵做好早餐從廚房出來,卻發現原本在看新聞的弟弟不知跑哪去了,而電視卻依然大聲地播放着。

她解開身上的圍裙,走過去,拿起遙控器,正欲按下開關,美女主播說出的那一串話卻讓她的動作頓住了——

“……美林集團與英國範氏財團已經達成合作約定,據悉,三日後,範氏財團的繼承人範仲南将與美林的千金舉行訂婚儀式……”

她手中的遙控器直接掉落在地。

在墨爾本的第一個春天,江心朵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輕。

仿佛認知了事實花了她所有的力氣,就連抵抗力也跟着解除防備,只要一有風吹草動,她就會生病,進出醫院的次數比她家的小貝貝還要頻繁。

而她真正的好起來,是在她的小公主十一個月的時候,搖搖晃晃着短短的腿向生病的她邁來,第一聲雖然模糊卻讓人軟到心坎的:“媽——咪——”

那一聲‘媽咪’讓她終于漸漸恢複了元氣,從此開始認認真真地過她自己的生活,不再理會那些屬于另一個世界的人、事。

——————題外話——————

明天開始進入下一卷!親們,群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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