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配
許未晚偏頭, 與齊星熠對視，同時停下腳步。
聞聲看去, 弟弟許歸程和她有過一面之緣的喬曦并肩走來。
許歸程俏父，與許未晚像母親阿依古麗的異域風情五官不同，他五官更加斯文幹淨, 但眉眼深邃。
他鼻梁上架着一副鑲金邊框眼鏡，如許未晚如出一轍的桃花眼冷冷掃過齊星熠，最後落在許未晚臉上，臉色稍霁。
“姐。”他叫聲許未晚, 眼皮掀開寡淡弧度看向齊星熠：“他為什麽在這裏？”
語氣是毫不掩飾的敵意與厭惡。
許未晚知道弟弟因為自己當年和齊星熠在一起後所受委屈, 對齊星熠就很抵觸。
她有點心虛開口：“媽讓他來的。”
“哦？”
許歸程明顯不信，可姐姐此舉明顯是護着齊星熠，讓他有些挫敗。
氣氛有些凝結, 四人就站在單元樓下, 彼此沉默, 只有冷風呼嘯而過。
“二哥，你怎麽會在這？”一邊喬曦脆生生開口，打破尴尬。噠噠噠跑到齊星熠面前，“難不成你嘴裏那個女朋友就是許歸程的姐姐？”
喬曦一直記得齊星熠有個難忘多年的前女友，因她拒絕不少圈子裏名媛的示愛。
她目光在許未晚三人來回打量, 目光八卦。
齊星熠對見到未來小舅子, 本就心慌，沒想遇見自家表妹。
他擡手，賞了喬曦一個爆栗子：“就你聰明。”
“略~”
喬曦朝他做鬼臉, 去到許未晚身邊：“二嫂，我好像見過——”
許歸程寒聲打斷她：“就在這裏說話嗎？”
喬曦被打斷話，有點不開心抿唇。
“上樓吧。”許未晚溫聲開口，目光不着痕跡從跟在許歸程身後上樓的喬曦掃過，眼神了然。
她邁開長腿，踏上階梯上樓。
齊星熠跟在她身後，和她耳語：“曦曦和我提過她在實習的律所有個喜歡的男生，沒想到居然是我小舅子。”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她聽着他的話，無奈笑聲。
他總是歪道理一大堆，臉皮比城牆還厚。
許家在五樓，只走不到兩分鐘，一行人就走到許家門前。
許歸程和喬曦在前，掏出鑰匙開門，門一打開，身子嬌小的喬曦，就直接跑了進去。
本在廚房忙碌的阿依古麗聽見開門聲，立刻從廚房出來，沒想到在客廳看見個陌生的小姑娘。
阿依古麗和許未晚眉眼很像，但她五官異域風更重一點，雖年逾四十有餘，但歲月還是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太多痕跡。
阿依古麗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又看眼走進來的三人，疑惑出聲：“歸程，阿依慕，這兩位是你們朋友？”
許未晚姐弟倆正要說話，齊星熠兄妹就搶先開口：
“阿姨好，我是許歸程的女朋友喬曦，你叫我曦曦就好。”
“阿姨好，我是齊星熠，晚晚的男朋友。”
許未晚姐弟倆：“......”
阿依古麗愣了一瞬，立刻笑顏如花，一邊拉着喬曦手仔細打量，又看眼齊星熠，笑得開心。
“好好，你們先...”
許歸程清冷嗓音截斷母親的話：“媽，我沒有女朋友，我姐——”
他素來鮮有表情的臉，出現一絲愠意：“也沒有男朋友。”
“這...”阿依古麗目光在許未晚四人之間來回掃視，嘴角抿緊，臉上表情不見一點剛才愉悅：“許歸程，怎麽回事？”
女兒不能撒氣，只能對兒子出氣。
許歸程唇欲動，要解釋。
許未晚按住他，走到阿依古麗身邊，攬住她肩，撒嬌道：“媽，你別聽歸程亂說，你知道的，他從來都是個嘴笨，不會說話的性格。”
女兒的撒嬌讓阿依古麗很受用，她瞪一眼許歸程：“不會說話，就別說話。”
許歸程抿緊唇，嗯一聲，沒有接話。
眼見氣氛沉默，喬曦性子活躍，歡快開口：“阿姨，我來幫你做菜打下手。”
“哪用你來。”阿依古麗笑聲，目光落在許歸程臉上，使喚他：“進廚房來，給我打下手。”
許歸程點頭，拿過挂在牆壁上的圍裙圍上，跟在阿依古麗身後走進廚房。
喬曦立刻跟上，進了廚房。
不一會，廚房裏就傳來一陣歡快的說笑聲。
許未晚聽着，嘴角彎了彎，下意識開口：“好久都沒有看見媽媽這麽開心了...”
齊星熠接嘴：“喬曦就是個人來瘋，有她在的地方沒有安靜的。”
許未晚偏頭看向他，男人輪廓分明的臉龐被頭頂的暖色燈光勾勒得分明，他看着她，眼底盛滿柔情。
她忽然覺得緣分這東西很奇妙，前幾天她還因為誤會齊星熠和喬曦的關系，亂吃醋。
才過去不久，喬曦都有可能會成為她的弟妹。
“在想什麽？”他走到她身邊，握住她纖細的手指。
她仰起頭看着他，桃花眼裏蘊着笑意：“沒什麽...”
他低笑聲，握緊她的手，沒說話。
許未晚目光從緊閉的三間卧室門掠過，在自己房間門停下，突然升起一種想帶齊星熠去她卧室的想法。
她問他：“要不要去我房間？”
齊星熠挑眉：“還是白天，你就想來限制級的？”
“......”
她愈發覺得他不要臉，使勁甩開他的手，邁步走向自己卧室。
快到門前時，她轉頭看着還站在原地，眼底捎着促狹笑意的男人，問：“要不要進來？”
“當然來——”
許未晚揚了揚嘴角，扭動門把，推門而進。
她擡手開燈，原本昏暗的房間，瞬間亮起。
齊星熠看清房間的裝潢：
充滿歲月痕跡的書桌，一張單人床，米色百葉窗，白色牆壁上張貼着她從小到大所獲榮譽，床頭櫃上擺放着的一家四口的合照。
合照上的許未晚不過只有六七歲的模樣，已初見現在美人的影子，她穿着一身紅黑相間的維族衣服，站在父母身邊，手牽着還是個奶娃娃的許歸程，臉上笑容幸福。
“有什麽好看的。”
許未晚有點乏，拉過一邊書桌的椅子坐在，看着齊星熠盯着自己小時候的照片出神，忍不住失笑。
齊星熠先将門關上，又轉身上前攬住許未晚的纖腰，鼻尖嗅見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叫他心神向往。
沉默一會，他問：“你從小到大就生活在這裏？”
“沒有。”她搖頭，擡手将他在自己肩窩作亂的臉推開，“歸程出生那年，我爸單位重分家屬房，才搬來的。”
提起早逝的父親，許未晚眼睑垂下，眼睫在白皙臉龐落下一片陰影，燈光之下，她的表情落寞，身上籠罩着淡淡憂傷。
齊星熠敏銳感覺到，長臂收緊，俯身吻住她唇角：“晚姐姐，我一直都在。”
他的嗓音拂過她耳畔，兩人氣息交融，緩了不少她內心的愁緒。
“齊星熠，你有時候真的很讓人無奈。”她偏頭，掌心撫上他的臉龐，看着他眼底清晰刻着自己的倒影，她勾唇淡嘲道：“齊星熠，你對我這麽好，你讓你那些女朋友們怎麽辦？”
“沒有其他人，”他用臉蹭過她的掌心，眼神認真：“只有你。”
她凝視他幾十秒，眼皮垂下，眼底快速閃過一絲嘲意。
人總是貪心的，明知道他們不會有未來，她還是忍不住想要幻想。
“齊星熠，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她睜眼看着他，紅唇揚起明豔笑容：“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所以，我不信你。”
她靠在他懷裏，低低笑出聲，天生嬌媚的聲線，此時更加撩人心弦。
他唇角勾起，俯身靠近她耳畔，聲音含笑：“那你要怎樣才願意相信我？”
“不信。”她玩着他修長手指，嘴角帶笑，說什麽都不相信他說的話。
“那只能——”
他薄唇擦過她臉頰，略帶涼意的吻正要穩穩落在她紅唇上，卧室的門被人推開：
“姐？！”
許歸程看着兩人姿态，目光瞬間變冷，不善看着齊星熠：“你離我姐遠點！”
好事被打斷，就算是未來小舅子，齊星熠臉色也帶着一絲不耐：“有這麽和姐夫說話的嗎？”
許歸程咬牙，眼底火光冒起：“誰說你是我姐夫？”
“誰應，誰是我小舅子。”
齊星熠偏偏還挑釁開口，朝着許歸程丢去一個得意眼神。
許歸程雙拳握緊，向來寡淡臉龐爬上怒意：“齊星熠——！”
眼見兩人之間劍拔弩張，連着卧室天花板上的吊燈都收到波及，燈身狠狠搖晃兩下。
許未晚立刻從齊星熠懷裏離開，打破尴尬：“行了，別吵了。”
“姐，你幫他？”
許歸程平靜無波的桃花眼看向她，被許未晚看出一絲委屈。
她咳嗽聲，避開弟弟委屈眼神，出聲：“出去吃飯吧，今天你生日，別生氣。”
“好。”許歸程應下，上前一步，插在許未晚和齊星熠中間：“姐，您先走。”
許未晚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無奈笑一聲，“行。”
她正要轉身，卻看見齊星熠略帶委屈的目光。
許未晚看見，只覺頭疼。
她徑直轉身，往客廳走。
等許未晚離開房間，齊星熠抄兜上前，伸手拍許歸程肩：“小舅子，和姐夫一起出去吃飯。”
許歸程深看他一眼，淡嘲道：“齊星熠，你要還是個人，就離我姐遠一點。”
齊星熠嘴角痞笑微微僵硬，他抿了抿唇，正色道：“我會保護好她。”
“保護好？”許歸程壓低聲冷笑，“我姐過得那三年鬼日子，你在哪？”
齊星熠指尖微蜷，看着許歸程與她同出一轍的桃花眼，眉眼垂下，燈光朦胧裏叫許歸程看不清他臉上表情。
許歸程呼出濁氣，看着他：“你有那麽多女朋友，就別來招惹我姐，你——”
他微頓，最後出聲：“不配！”
“我...”他正要說話，門外喬曦貓着腰，探進半個身子：
“阿姨讓我來叫你們去吃飯，二哥，許歸程，你們在說什麽？”
喬曦眨眼，她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許歸程淡聲：“沒什麽。”
他轉身直接走出去，喬曦看看他，再看看齊星熠，眼神茫然。
齊星熠扯扯唇角，恢複慣常散漫表情，上前一拍她腦袋：“看什麽看，吃飯去。”
“哦。”
飯桌上，因為有喬曦在，一頓飯算是愉快結束。
吃完飯，因為晚上還有《甜蜜的心動》錄制，許未晚和齊星熠就離開許家，回到了心動小屋。
黑色路虎停在四合小院外的小巷口，許未晚解開安全帶，要推門下車，被齊星熠按住手。
“等等。”
她疑惑轉頭看着他，“怎麽了？”
齊星熠唇線抿成直線，喉結滾動，看着昏暗燈光下女人潋滟桃花眼，到嘴邊的話，居然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許未晚以為他要和她一起進小屋，因為近日相處下來的溫情，她也難得軟聲開口：“想和我一起進去？被鏡頭拍下怎麽辦？”
“不是。”他想起許歸程那句不配，眼底光芒一點點暗淡。
他在她最艱難的三年裏，對她漠視相待。
現在...
車內安靜一瞬，只有彼此交融的呼吸聲。
她望他半晌，彎唇一笑，眼神促狹：“你不會是想在我面前告我弟弟的狀嗎？”
“不可以嗎？”
他抱住她的纖腰，埋首在她肩窩，感受她在懷的真實感，才不覺恐慌。
她有點失笑：“齊星熠，你倆加起來都快五十歲了，能別像個小孩一樣嗎？”
“不行——”他擡眸，拉着她衣袖撒嬌：“晚姐姐，小舅子好像不喜歡我。”
“很正常。”她淡淡開口，扯離衣袖，“別鬧了，我累了。”
許未晚推開車門下車，耳畔傳來男人低沉嗓音。
只是他說的話，讓她差點踩滑，摔倒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