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情到歇時有還無
封嫣熟稔的走在校園，三月底，四月初，這個夏天，似乎熱的更早一些。
四月芳菲歇。
身旁是行色匆匆的一中學子，多是高三生。
一中的學生，要麽家世好，要麽成績好。
二者皆無，進一中無異于登天。
高考一點點臨近，寒門苦讀生自是埋頭苦讀。世家子有的自暴自棄，縱情玩樂，有的收起狂縱，安心在教室學習，臨時抱佛腳，未嘗不可。
再過兩個月，陸離就要從這所學校離開了。
封嫣悵惘。
也許，一別，再少見面了。
正想着，嘉若突然出現。
“想什麽呢？”
“你管這麽多幹嘛？”封嫣臉微紅。心裏感嘆：哎呀，今年天真的好熱啊。
“難道想本公子了，只是羞于說出口？”嘉若調笑。
封嫣瞪了他一眼。
“果然，我就說我神機妙算吧，哦，不，應該是心有靈犀O(∩_∩)O哈！”
封嫣怒：“我真想撕爛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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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嫣，女人發怒不好哦，會加速皮膚老化的，待人要心平氣和哦，否則會變野蠻哦，變野蠻會沒人要哦。”嘉若痛心疾首，循循善誘。
封嫣咬牙：“僞娘！”
——僞娘
——僞娘
這是林初陽送他的稱呼。
也是于錦送他的稱呼。
現在，她只是把它說出來，而已。
嘉若臉色變了又變，笑了：“阿嫣真是學壞了。”
光陰飛逝，如浮光掠影。
轉眼間，已到六月。
驕陽似火，漫天日光。
陸離高考結束。
林初陽也通過藝考。
他們解放了。
封嫣想。可自己還有一年。
一幫好友，相聚在酒吧。反正高考結束，他們已經是大人了，再也不用受束縛了。
封嫣、于錦、嘉若，也去了。
席上，男生們痛快喝酒。
女生們聊天敘舊。
有人提議：“咱玩游戲吧？”
立刻有人同意：“什麽游戲？”
“就來個俗套的，真心話大冒險吧。”
“你怎麽看陸離？”有人征求陸離意見。
陸離微醺：“嗯。”
有人拿勺子放在盤子裏，轉動，停在誰那誰選擇。
第一次，指到了一女生。
那女生選擇真心話。
有人發問：“這三年你喜歡過那個男生？”
那女生笑：“當然是我男朋友了。”
發問的男生大驚：“什麽！！到底是誰這麽迅速，連班花都追到手了。”
女生笑笑，捅了捅身旁的男生。
有人起哄：“不行，這麽秘密就搶占了班花的芳心，罰酒一杯！”
男生實誠，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衆人笑。
第二次，衆望所歸，指向了陸離。
有人笑：“呵呵，真是老天有眼，班花班草一個都不放過。”
“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真心話吧。”
“敢不敢向你喜歡的女生表白？”
“敢。”
敢！
陸離說完這句話，封嫣無措，他要向他喜歡的女生表白嗎？
衆人還在期待陸離的下一步表現，可見他遲遲沒有動作，不由急了：“怎麽還不行動？”
陸離辯解：“你們只問了我敢不敢，我回答了。”
衆人==切
游戲繼續，又指向了一女生。
那女生果斷選擇了大冒險，勇氣可嘉！
衆人開了包間門，女生走出包房。
一青澀的男服務員端着酒走過。
女生叫住他：“我懷孕了。”
服務員端着酒的手抖了。
弱弱的問：“不是我的吧？？”
女生楚楚可憐：“孩兒他爹，你不能抛棄我們啊！！！”
有路人鄙夷男服務員。感嘆世風日下。
女生潇灑回到包房，留男服務員在空氣中淩亂……
一衆看官：……
下一個，指向嘉若。
嘉若笑得一臉燦爛：“大冒險。”
衆人壞笑，剛才被陸離逃過一劫，至于嘉若……
“找一位在場的女孩，吻她~~~~”說話的人也不懷好意。
嘉若依舊眉眼彎彎。
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在封嫣額前一啄。
衆人呼……
封嫣迅速紅了臉，餘光瞥向陸離。
他一直挂着淡笑。
雖然氣惱嘉若，可對陸離的表情更失望。
原來……
自己在他心目中，不過朋友。
僅此，而已。
原來……
真的是自己奢望。
封嫣黯然。
嘉若由得意轉向懊惱。她排斥？？？
笙歌散盡。
曲終人散。
縱是曾賓朋滿座，曲水流觞，亦擋不住歲月的流逝。何況年少輕狂。
“他們都走了，校園裏少了行色匆匆的人，還真是不适應吶。”于錦站在天臺上感嘆。
封嫣遠眺，目光深邃，似碧潭：“是啊，物是人非總關情。”
“小姐姐，明年我一定要去H大，追陸離。”于錦深情款款。
封嫣抽痛。
陸離……
“好啊，我的于錦還真是癡心一片呢。”封嫣臉色蒼白，唇失血色。
于錦羞赧：“我以前從來不知道原來我可以這麽執着的喜歡一個人，不因為他的背景，只因為他就是他。媽常說，我就是三分鐘熱度，做任何事情，過了一定時間就會失去興趣，可是對陸離，我死心塌地。”
封嫣震驚，原以為，于錦對陸離，不過小女生情結，陸離救過她，她把感激當做喜歡，可現在聽她說，又是另一番韻味。
陸離……
于錦……
——她喜歡的人。
——她愛護的人。
摸不透陸離的心，斷不了于錦的情。
那便斷了自己的情吧。
——陸離，我喜歡過你。
——曾經。
封嫣自認為不是聖母瑪利亞，做不到大愛無疆，做不到把自己的愛拱手讓人。
主要是，陸離的心，她看不清，摸不着，猜不透。
那少年，感情太深沉，太壓抑，太不顯山露水。
她素來不喜玩——猜猜猜游戲。
在封嫣打算放棄對陸離的感情時，陸離約了封嫣。
“封嫣，我等你一年好不好？”
少年沉靜，微笑，期待。
——我等你一年好不好？
——等你一年
——好不好？
封嫣愕然。
望着少年。
心波蕩漾。
“陸離，你……”
“我等你到高考結束，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封嫣心花怒放，陸離他說……
女生溫順，點頭。
相視而笑，仿佛他們是一對老朋友，重遇，相知，相戀。盡在不言中。
曾經以為，你我相隔天涯。
如今才知道，不過咫尺。
一句我等你，勝卻一切甜言蜜語，濃情蜜意。
彼時的少年，依然年少如花，淡笑如菊，透着靈氣，一如清冷的月光，遺世而獨立。
彼時的少女，依然青春靓麗，素面朝天，語笑嫣然，一如柳絮，漂浮不定卻真實可感。
後來，即便失散在人海，天各一方，依然記得當初的純真與美好。
高二的最後一天，伴随着燥熱，伴随着灰陰的天，結束了。
封嫣在于家安心理得住了一個學期，不是沒有懷疑，不是沒有訝異，于家竟然留她一個吃軟飯的留了這麽久。
好吧，雖然她是有很認真的幫嘉若補習，但，想想這一切，有太多太多的疑團，太多太多的不合理。
那個神秘人，很少出現，即便出現也不跟她解釋什麽，比如為什麽讓她接近嘉若，比如又為什麽讓她直接入住于家。
而奇怪，于家并不排斥她。
難道真的只是因為她可以幫嘉若補習功課嗎？
第一次，封嫣開始思考這些謎團。
在知道陸離的心思後。
假期來了，她已沒有再在于家的必要，可于家，依然禮遇她，表現完美的不可挑剔。
“嘉若，已經假期了。”封嫣委婉的提出。
“是啊，本少爺已經打算好去哪玩了呢，正考慮着要不要帶你這跟班去。”嘉若玩世不恭。
封嫣正色：“我不能在你家待了，假期結束，你就不需要補習了。”
嘉若聞言吃驚：“你要走？這不是好好的嗎？我家家大業大，多你一人不多。”
習慣了封嫣陪伴，嘉若收起玩世不恭，正經起來。
封嫣想過自己的以後，離開于家，孑然一身，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會很孤獨，不安。可這些，她總有一天要面對。離開了母親，來到于家，她的悲傷，銳減。
可，這不能算作她賴在于家的理由。
“嘉若，就算離開，在學習上有什麽不懂，你依舊可以來找我，雖然我沒有陸離、于錦的聰明，可也總比你強吧O(∩_∩)O哈！”
“你這丫頭！！！本少聰明伶俐，只不過你沒看到罷了。”
“好了好了，誰不知道于家公子聰明絕頂，武功蓋世，神機妙算啊，你若生在古代，絕對會名揚天下，只可惜，生不逢時！！！”
嘉若笑了，封嫣也笑了。
“真的決定要走嗎？”
“嗯，決定了。”
“好吧。”嘉若苦惱“那你可沒辦法天天近距離看到本少的俊臉了啊。”
于家給了封嫣一筆豐厚的錢。封嫣頗不好意思，畢竟，自己出力有限。
封嫣回到了租的房子，那房子，封景逸交了三年的租金。
一個人，打掃。
一個人，吃飯。
一個人，睡覺。
從此，只有她一人。
房間裏，依稀，留着母親的味道。
半年，比起在母親身邊的十幾年，不算長，可，仿佛經歷了一世，仿佛得到了重生。
母親，你以前總說阿嫣不夠獨立，現在，你若在天上看着我，你一定會欣慰，阿嫣，獨立生活，不再依靠別人。
H市，夜空也許不明亮，但，夜晚一定燈火輝煌。
霓虹交錯，成就斑斓夜晚。
“陸離，如果時光能夠靜止該多好，那樣，我們就永遠像這樣，不離不棄了。”
陸離拉了封嫣的手，倆人穿行在H市的街道。
“就算時光不靜止，我們仍然能幸福的。傻瓜。”陸離輕聲說。
怕攪了這靜谧，溫馨。
“真是不敢相信，在學校叱咤風雲的人物——我喜歡的男孩，這樣安靜的牽着我走一段路，這幸福，是我從來不敢想象的。”
封嫣滿足。
有你，便足夠。
再不管外界風言風語，只要有你。
陸離駐足。深情凝望。
“封嫣，你要相信自己，更要相信我。”
“我信你。”良久，封嫣答。
信你，也信自己。
只是她沒想到，這信任，枉給！
神秘人出現過一次，質問封嫣，為什麽要離開于家。
封嫣說明緣由。本以為，神秘人會生氣，誰知，那人只是嘆氣，并囑托她照顧好自己。
封嫣心上的枷鎖終于解開了。不用再去刻意接近嘉若。哪怕神秘人并沒有讓她做什麽不利于假若的事情。但是，每次看到嘉若，她都良心不安。愧對那少年。
于錦邀封嫣到家裏玩，封嫣想到瑾黛，婉拒。
“小姐姐，我也要出去旅游了，這期間就沒辦法陪你玩了，今天呢，我就把自己包給你了。”
“(^o^)/~你這小丫頭，我若不願意呢？”封嫣笑。
“哎呀，我不管了，小姐姐，就是陪你玩。”
于錦孩子氣，耍賴皮。
“好啦。真拿你沒辦法。”寵溺，感動。
那一天，封嫣和于錦游遍H市的每一個景區，盡管，烈日炙烤大地，她們依舊盡興。
踏遍青山人未老，這邊風景獨好。
于錦，感謝你的善解人意。
可，親情和愛情不是一回事。
即便你是我親愛的妹妹，我也不可能把陸離讓給你。
請你，知道這件事後，不要生我的氣。
但，造化弄人，沒人知道曾經有一份感情，還未公諸于世。
便，被扼殺在搖籃裏。
那是封嫣的初戀。
陸離消失了！！！！
封嫣無論怎麽找都沒找到他。
聯系了于錦、嘉若，彼時，他們都在外旅游，不清楚內因。
最後又找了林初陽。
林初陽冷然：“陸離出國了。”
封嫣愣。茫然。
怎麽會這樣？？？他怎麽會不辭而別？
林初陽不耐煩：“封嫣，你別裝了行嗎？”
“我沒裝啊，到底怎麽回事？”封嫣急了，林初陽說這話什麽意思？
林初陽哼了聲：“陸離就不該喜歡你。”
“林初陽，你到底什麽意思，什麽叫陸離不該喜歡我，還有他為什麽出國？為什麽不辭而別？”
林初陽丢了她一個白眼：“枉費陸離對你一片真心，說實話，封嫣，你真的就沒關注過陸離的背景麽？哼，我是真的不相信。”
“我喜歡他，不是喜歡他的背景。”
林初陽氣絕：“不要老拿言情小說中的一套說辭來敷衍我。真把自己當辛杜瑞拉啦。”
“林初陽，你今天到底怎麽回事？陸離為什麽走？”
封嫣心裏急。
林初陽眼圈紅了。
不再說話。
倆人不歡而散。
封嫣一邊納悶一邊回味林初陽的話，他什麽意思？難道他以為自己貪慕陸離的家世？
他才是言情小說看多了吧。
喜歡陸離，日久生情吧。
初見，驚豔。他的氣質絕佳，數男生中的翹楚。
後來，再遇。他出身世家，卻不驕縱，冷然卻不傲然。
可陸離又為什麽突然出國？
如此匆忙。
背景！！！封嫣如夢驚醒。
剛才林初陽一直在強調陸離的背景！
跑到報亭，要了份最新的報紙。
标題赫然是：陸碧波下馬，H市風雲驟變。
陸碧波可不就是陸離的父親！H市的代市長！
原來……是這樣。
封嫣內心挫敗。
那陸離出國也是情非得已？
自己這幾天回了鄉下，祭拜奶奶，是以不知道H市的風雲變幻。
臨走前只告訴陸離，她有事，要走幾天，只是沒想到，僅僅幾天，就發生了這樣大的事。
陸離，他該是怎樣的感受……
樹倒猢狲散，一瞬間，光環被抽走，父親锒铛入獄，他還好嗎？
封嫣想問那清冷少年：你好嗎？
對不起，我不在。
沒能陪你到最後。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