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報。”
親衛回話,均王朱由鎮自然是提起精神,問道:“何事?”
“回禀王爺,重光殿被大火燒了,屬下等去遲,妖妃張氏已死。”親衛這話一回,均王朱由鎮皺眉了,罵道:“本王不是交待,一定要抓住妖妃嗎?”
“算了,本王知了。”旁邊的長史崔行景拱手,似乎要提了谏言時,均王朱由鎮對親衛揮揮手,讓其退下了。
“長史,可有話講?”
“王爺,妖妃死了,當屬好事。禍國殃民之輩,豈能容其茍活?”崔行景站了士大夫的立場,對貞定帝朱由純的寵妃張綠珠,自然是沒好臉色的。
聽得長史崔行景的話,均王朱由鎮握緊了一下拳頭,随即松開。他臉上卻是不帶半點聲色的回道:“非是本王在意,而是妖妃媚惑人心。那晉藩的歸德節度使,是其裙下之臣。本王是想用妖妃攏絡人心,了李仕元的心頭之好。”
一聽均王朱由鎮這麽一說,崔行景換臉色了,嘆息道:“可惜了,如果能結交上歸德節度使,對王爺的大事當有大助力。”
“是啊,本王亦是嘆息。”均王朱由鎮有些遺憾的說道。
便是二人說話時,又有親衛回話了。
“報。”
“講。”均王朱由鎮幹淨利落的回道。
“回禀王爺,歸德節度使上呈,東京城的城門全部關閉,全城戒嚴。”
“本王知了,退下吧。”均王朱由鎮說此話時,臉色并不是太美好。待親衛退下後,他望着長史崔行景,說道:“本王擔心,請神容易,送神難。”
歸德節度使代表了晉藩,這都進了東京城,還是把持了城門。想讓這位離開,沒大出血前,均王朱由鎮都不敢生了半點奢望。
“王爺,眼下您當行之事,是召集了文武百官,登基定鼎。一旦君臣名份定了,再是消藩?再是安撫?都是再議不遲。”長史崔行景的意思說白了,就是希望均王朱由鎮趕緊掌住了君臣大義的旗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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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容不得半點馬虎。
“一切拜托長史,本王當行先帝遺志,立大梁浩蕩乾坤。”
“臣,遵旨。”
見均王朱由鎮同意了,長史崔行景自然不擔擱了功夫,準備行新帝登基的大事。
皇宮裏,景泰殿還在燃燒着。而東京城裏,已經是兵丁上門,行勒索錢財之事。
李氏邸宅內,歸德節度使李仕元聽得了回複的消息。在書房之中是思考片刻後,道:“咱們的暗衛,兵分兩路。一路趕緊給晉藩回禀實情;另一路通知大軍那邊,想法子劫殺淮南節度使。”
為何劫殺淮南節度使?
這得從東京城的搶奪/權利說起了。
說白了,從大梁天子朱由純手中搶下東京城,又是再次戒嚴全城的人,是歸德節度使李仕元。這位節度使大人要防備的,就是同樣在城外紮營的淮南節度使。
一朝謹慎過頭,慢了半步。
東京城是遙遠在望了,淮南節度使楊立雲不是傻子,一面是啃不動的東京城,一面是步步緊逼的晉藩大軍。淮南節度使本人又是收到了老巢出事的消息,這時候,自然是準備動身,返回老巢鎮壓叛亂了。
要不然,一頭是在東京城沒讨個好,另一頭再是丢掉老窩,淮南節度使的光輝前程,就注定得泡湯了。
淮南節度使楊立雲想返回淮南老窩。這一路,往回走,也不是一趟容易事。畢竟,晉藩可不是軟杮子,不是淮南節度使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買賣地。
這不,東京往南兩百裏的四滁關,淮南節度使就遭遇了大軍的攔截。
兩軍對持,一個急着回家,一個急着殺敵,注定沒得商量,手下功夫見真章。
“破中路,兩翼穩住。”
晉藩的大軍中,坐鎮之人是晉藩的世子殿下李亞子,他是騎馬遙指了淮南軍的大本營,說道:“此回,當擒殺楊立雲,報父一箭之仇。”
想當年,世子殿下李亞子的親爹,晉王就是被大梁的前任天子和淮南節度使聯手坑了一把。如果不是手下的兒郎拼命,差一點就交待在了中原,再沒可能回了晉藩的老巢休養生息。
而那一回,堪堪撿回一條命的晉王,領大軍進中原時,是五萬人。回去時,就剩下五個人了。可以想像一二,當年被盟友聯手,差點殺掉的狼狽樣子了。
“晉軍,萬勝。”
策馬而馳,晉王世子殿下李亞子,是領着手下的鐵騎,直奔中路沖去。一路開山劈峰之勢,那是銳不可擋啊。
北地,多騎兵。不像淮南之地,缺了養馬場,那是步軍為主。
騎兵,在冷兵器戰争時期,那是具有了先天的優勢。當然,養一位騎士,以及他的戰馬,這費用嘛,可以養五個步兵,綽綽有餘。
“轟隆”的聲音響起,那是萬馬奔騰,大地顫抖的振動。
“萬勝。”晉軍勢氣高昂。
“立槍,擋住。”淮南的長/槍兵,自然是抵長/槍于地上,準備借助了陣勢,把騎兵的沖擊性進行降低,一邊防禦,一邊再行分割,進行絞殺。
“萬勝。”沖鋒之勢,精銳打造的鐵騎,并不是長/槍兵能夠擋住的。那斷裂的長/槍,還有被奔騰而過的戰馬,踩碎了的步軍,注定了成為鐵騎洪流下的犧牲品。
凄慘的叫聲,戰馬的昂鳴,一切的一切都被殺戮掩蓋了。
“斬殺楊立雲。”晉藩世子殿下李亞子領頭直擊,他的目标是敵人的頭領。
淮南中軍處,淮南節度使楊立雲很氣憤,可再是氣憤,也改變不了戰局。缺少了戰馬,騎兵數量較少的淮南軍,在先天之上,就是弱了晉軍幾籌。
“藩主,撤退吧。”
身邊的親信之人,勸解了話。
淮南節度使楊立雲豈甘心?他平下了憤怒,反而是鎮定自若的說道:“騎馬上陣,百戰餘生。本藩寧死不退。”往哪兒退?
淮南本地的守将,正在絞殺二五仔錢憀。老巢不安穩,大軍如果丢在了中原,淮南節度使李立雲回去了,又拿什麽去收拾人心?
“亂世之時,何人為尊?無他,掌兵者。”
丢了手下的大軍,楊立雲就注定了,退無可退啊。
“殺。”
喊殺之聲,在楊立雲有了覺悟之時,已經到來了。
鐵騎殺至,淮南大軍敗勢已出。手中無餘兵,集了軍中騎銳的楊立雲,指着領兵馬沖殺的晉藩世子李亞子,說道:“殺了他,殺了領頭之人。本藩要逆轉局勢。”
“諾。”
楊立雲身邊的親信,大聲回話。
兩軍中陣相搏,騎軍對沖。李亞子馬勢不減,先沖到了楊立雲的身邊。二人親衛相護,兵器交接的戰鬥聲,是陣陣金戈鳴響。
“殺。”
“殺。”
李亞子手中的長/槍,與楊立雲手中的直刀,交錯而過。奔馳的駿馬,同樣是交錯而過。
二人俱是沖入了相殺的兩軍之中。
這一戰,直是殺得昏天暗地。
等着戰争結束時,四滁關的大地上,血色染了層層。天邊的雲霞之上,都像是染上了血一樣的紅。
死去的人,重傷的人,有晉軍的,有淮南軍的。
李亞子得意,他提着楊立雲瞪大了眼睛的頭顱,哈哈大笑,道:“父王,兒子給您報仇了。”
“裝起來,我要帶回晉藩,這是我的戰利品。”大笑結束後,李亞子随手将這頭顱交給了親衛。
“開進東京城,那是咱們的戰利品。”
揮鞭指着東京城,晉藩的世子殿下李亞子是渾身透出了一種氣勢,一種雄視天下,手掌乾坤的磅礴。
貞定四年,八月初一,巳時過,剛至午時。
這一天,均王清君側,貞定帝燃了景泰殿,順帶燒了自個兒。而此時,天下人還不知道皇帝沒了。
東京城郊的小鎮上,杜四喜在忙着生孩子,自然更不會知道大梁朝變天了。
“四喜,來,跟嬸子的話吸氣,吐氣。加把勁,孩子已經見着頭了。”林嬸子在打發了趙洪全後,就是在榻邊上繼續鼓勵了杜四喜的士氣。
“……”對于林嬸子說什麽,杜四喜沒精神氣回話了。她的下半身很痛,整個人也很痛。她在努力着,想讓肚子裏的孩子趕緊出生,好降臨了人世間。
北方,東京城以北百餘裏的景山之巅。
一僧一道正觀着東京城的氣運。
“蛟龍死,其血玄黃。看來,世間尚無真主,注定是要生靈塗炭啊。”道士撫着長須,有些悲天憐人的說道。
“居士之言,當合天數。”和尚指着北方的天空,又道:“自大唐而去,天下已無真龍。蛟蛇四起,共争社稷。今,帝星暗晦也……”
“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卻不知百姓遭殃,尚苦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