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不愛你懂了嗎
花園外，蓮花屋檐的涼亭裏。
溫庭鈞垂着眸子盯着石桌上的花紋一言不發。
他不知道現在該說什麽，多說多錯，不如不說，瞥了一眼對面而坐的小宴鳴風，默默的伸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小宴鳴風挑了挑眉，明明那麽差的環境下出來的孩子，竟然還有這份從容面對他的心，果然最初唯唯諾諾的樣子是裝出來的！
一不小心就暴露馬甲，露出自己原本模樣的溫庭鈞心事重重還沒發現自己一開始想要僞裝成溫庭鈞最讨厭模樣的馬甲掉了……
打量着溫庭鈞，小宴鳴風眼裏露出了滿意的笑意，但，還是這樣的他，最讓他看起來舒心。
只是，這遮住了大半張臉的發，怎麽看怎麽不舒服。
“熱嗎？”小宴鳴風突然冒出的一句話，讓溫庭鈞一愣，這是什麽意思？
揣測着小宴鳴風的話裏是否有什麽暗意，好像就是一句普普通通問他熱不熱。
遲疑地回答道：“有點熱。”
小宴鳴風點了點頭，“那明天去把頭發剪短了。”
“尤其是額頭前的頭發，剪短了，要麽梳旁邊，要麽全梳到後面，別擋着自己的臉。”
“啊？！”溫庭鈞有些懵，沒有跟得上小宴鳴風跳脫的思維。
“有件事，我想必須讓你知道。”小宴鳴風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嚴肅的讓溫庭鈞也瞬間收斂起臉上多餘的神色：“你說吧。”
卻沒想到他自己一本正經的模樣如今配上他這張蒼白瘦弱的模樣，一點氣勢也沒有，反而有點像小孩子努力僞裝成大人的模樣，可愛的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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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宴鳴風腦子裏突然閃過；有點萌，三個字...
“還記得我在車上說過的話嗎？”
溫庭鈞臉色變了變，他當然記得。
……
封閉的車上“你知道我不是他吧。”小宴鳴風的話讓他整個人的靈魂吓得差點驚飛出去。
整顆心髒都吓得差點停止跳動，以為他發現了真相。
卻沒想到他自己拐了個彎，想到了其他地方上去。
“你見到的宴鳴風算是我的另一個人格。”宴鳴風繼續說道。
“他平時很少出現，如果他對你做了什麽，說出了什麽，承諾了什麽，從現在開始，都不作數。”
溫庭鈞剛開始還有些驚訝他為什麽那麽說，瞬間想明白了，原來小宴鳴風誤會了什麽，他以為八年後的宴鳴風是他的另一重人格。
而不是想到了未來。
提到嗓子眼的心又輕飄飄的落了下來。
……
眼睛看着眼前和他一樣還很年輕，什麽都不知道小宴鳴風，溫庭鈞開口直切主題：“那，提這件事，你究竟想說什麽。”
“你很聰明，是個聰明人。”小宴鳴風突然笑了起來。
這笑容很好看，好看的晃花了溫庭鈞的眼，讓一旁的宴鳴風有些醋意橫生，心裏感覺有些發毛，總感覺小宴鳴風的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
“那我就直言了。”小宴鳴風手摩挲着茶杯杯沿。
接下來說出的話讓宴鳴風的臉直接黑成了黑炭。
“我有雙重人格病症，既然你現在已經知道了，我也說了，你是個聰明人，”小宴鳴風聲音停頓了一下，“我也說過他平時很少出現，就算他真的跟你有過一段情，如果他對你做了什麽，說出了什麽，承諾了什麽，從現在開始，都不作數。”
“我有看“迷醉”包間裏的視頻，很抱歉，還擅自調查了一些有關你的事。”停頓了一下語句，他有些尴尬的繼續說：“但我看得出來，是我那另一個人格死纏爛打的你。”一想起包廂裏“自己”死死抱着人，不撒手，眼角通紅，要流淚的樣子，小宴鳴風感覺自己男人的臉面都要被自己不争氣的人格丢盡了...
“我也能看得出來，你想離開他，”作為主人格，我也向你坦白一件事，我有愛的人，他叫肖白。”小宴鳴風看着溫庭鈞說道。
随後語氣變了，有些高高在上的模樣，帶了些警告意味：“你沒見過他，但我可以告訴你，我很愛他，即使我的另一個人格，再怎麽喜歡你，其實他可能只是把你當成了他。”
“忘記告訴你了，你長得很像他。”小宴鳴風随後又覺得溫庭鈞這樣的男孩完全不知情什麽都不知道，他這樣對他的态度，的确不好，而且一開始他就失了風度踹了他，甚至貶低了他，于是口吻瞬間歉意地說。
“我不會喜歡上你的，你也不要愛上我。”
“另一重人格喜歡你也是建立在我這個主人格喜歡肖白，他把你當成肖白了吧。”
“你要是被他感動，喜歡上他就等于愛上我，你可不要愛上我，沒有結果，我不會愛上你。”不要愛上我這句話他說了兩遍。
我不會愛上你這句話更紮心……
一句又一句話像刀子插在溫庭鈞本就傷痕累累的心上，他的想法被驗證了，果然啊，前世的宴鳴風對他那麽好就是看在他長得像那個肖白的男人面子上。
正主回來了，他當然就不被需要了。
左手不由自主的捂着胸口，右手死死扣着桌沿，有些痛苦的皺緊了眉頭，嘴角卻露出了無奈，苦澀，釋然的笑意。
果然他就不能對宴鳴風有一絲心軟，在迷醉，宴鳴風出現的一瞬間抱住他，一字一句看起來威脅的話，威逼他留在他身邊的話，讓他害怕的同時又是心生了一絲希望，他是喜歡他的，原來都是錯覺……
宴鳴風臉色焦急地看着聽完小宴鳴風話語的溫庭鈞一臉痛苦承受不住的樣子，心疼的恨不得弄死他。
他八年前情商智商原來這麽低的嗎？
“鈞鈞，你要相信我，我其實這時并沒有那麽喜歡肖白，更多的只是不甘心他離開。”嘴裏急切地解釋着。
然而溫庭鈞卻聽不到這些，就算聽到了，也估計不會再相信宴鳴風嘴裏說出的話了。
宴鳴風心裏暗暗想着，下次再回到身體裏，有些話一定要說清楚。
別人嘴裏，他所謂的包養了很多人，實際上真的是單純的蓋被窩，暖床，純聊天，睡覺。
而他也在想清楚，他最初只是很喜歡肖白還沒到愛他的程度，他只是不甘心自己手上的人跑掉了，錯把這種不甘心當成了愛。
我真正愛過的人其實只有你一個啊，鈞鈞，眼神深情的看着溫庭鈞，宴鳴風此時的眼裏盡是溫柔。
看着溫庭鈞看起來很痛苦的模樣，小宴鳴風有些驚訝，瞬間起身到他的身旁，語氣擔憂的問：“你沒事吧。”
“沒事，”直起腰，溫庭鈞臉色不太好看，但眼睛很亮，很有精神，“不用擔心，謝謝。”
“嗯。”重新做回位置上的小宴鳴風突然打了個噴嚏，是誰在背後罵他？
清了清嗓子，他看着溫庭鈞說：“作為我另一個人格對你糾纏的補償，我可以給你一套在長安路的別墅。”
長安路是在繁華的京城最大的一條街上，那裏的土地寸土寸金，一套長安路的房子，足夠此時一無所有的溫庭鈞賣掉後，開一家小店無憂無慮的生活這輩子。
溫庭鈞低下了頭，有些沉默不語。
小宴鳴風看着聽了他的話，低頭不再說話的人，他眼睛裏閃過嘲諷，這是貪得無厭？果然比不得他喜歡書畫的肖白。
看來他看錯人了，這個溫庭鈞也不是什麽好的。
“只要你接受，就當買斷了你跟我那雙重人格之間的一切關系。”
“不用有任何的心理負擔，要是，是嫌房子少，我可以在另外給你一百萬。”
你這是說的什麽鬼話，宴鳴風看着小宴鳴風嘴裏吐出的話，已經快瘋了。
他那麽努力的刷鈞鈞的好感度，為什麽偏偏八年前的他跟個豬一樣扯後腿，給他在背後使絆子！
“謝謝你啊。”溫庭鈞擡起了頭，眼裏露出了笑意，連唇邊的笑都溫柔起來，像春日裏的暖陽，讓人見了就心生好感。
他現在覺得這時的小宴鳴風和從前的那個宴鳴風，未來的宴鳴風還是有些不同的。
有些欣賞他，至少這裏的他，沒有欺騙他，坦言了他不喜歡他，他愛的是肖白。
而不是欺騙他，讓他成了一個人的替身，一替就是八年，直到最後才知道真相。
為此他更覺得曾經的宴鳴風為了肖白而故意欺騙他的感情，引誘他愛慕上他，告白，讓他接受了他的喜歡是多麽無恥。
那些床上的甜言蜜語，說什麽對他一見鐘情的事，也果然都是鬼話，都是騙他的，真的是太惡心了。
宴鳴風不愛他，也果然是真的！
“我接受你那套房子的補償，也答應就當你為自己“雙重人格”做出的事情，買單。”
“然而我還有一個小小的要求，你可以答應我嗎？”
“啊，好。”被溫庭鈞的笑晃了一下眼，小宴鳴風點頭，“你說。”
“既然你已經花錢買斷我，”溫庭鈞眼睛裏神色閃了閃，“花錢買斷了我和你另一個人格的關系。”
“那請你以後看見我，離我遠點，避免他再次出現，我要是看見你，也一定離你五百米遠。”他字溫庭鈞說的很重，小宴鳴風一聽就知道他說的是誰。
小宴鳴風看他答應得如此爽快，心裏漸漸又有些不舒服起來。
即使是他的另一個人格，那也是他的身體，他就那麽沒吸引力，這個溫庭鈞怎麽看起來很慶幸和他再也不會扯上關系的慶幸的模樣？
他有那麽差麽？心裏忽然有些委屈，突如其來的酸澀。
他嘴張開，還沒來得及開口，眼前又有些眼花，頭有些暈，不好！這似乎是那人出現時的模樣！
“你快走！”對着溫庭鈞大喊。
溫庭鈞有些疑惑，這是？
下一秒，他看見捂着額頭，手撐着桌面的小宴鳴風當場換了個人的模樣。
那是未來傷害了他的那個人。
“你還是想走，我說的話你都當耳旁風了。”宴鳴風眼裏烏雲密布。
他又氣又恨，氣氣溫庭鈞要離開他，恨現在的自己不争氣，不能一直呆在身體裏，而現在的自己還在使勁給他拖後腿，要放跑他的人。
“我告訴你，”宴鳴風走到他身邊，伸手将溫庭鈞臉頰旁的碎發，別到耳後，聲音溫柔，“你這輩子都別想離開我，下輩子，下下輩子…也一樣。”
溫庭鈞的身子像受傷的小動物一樣在顫抖着，他聲線不穩的說：“你這樣有意思嗎？”
“你不愛我，卻還不想放過我。”
“我都死過一次了的人了，你還想我在死一次嗎！”
這下子輪到宴鳴風身子僵住了，他一把抱緊了他，回憶起溫庭鈞身體冰冷，眼神緊閉，滿身鮮血，孤單單的一個人躺在了停屍間的模樣。
“不想，我不想再看見你沒有呼吸的樣子。”
寒氣在心底蔓延，“我這次會保護好你的，不會再讓人傷害到你。”
“呵，真好笑，一直在傷害我的不就是你嗎？”溫庭鈞的話語在他懷裏響起，尖銳刺耳。
“我沒有想傷害你，你信我。”宴鳴風低頭，雙手改捧他的臉，眼睛看着他。
可溫庭鈞的眼裏除了不信任，防備，有些害怕的神色，再也不剩什麽了。
曾經滿是依賴愛慕信任的模樣早就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