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消失的小宴

“我知道了,你不想收,就扔掉吧,我只是想告訴你,玉佩到了我這裏從來沒給過任何人,你是第一個從祖母那裏拿到玉佩的人。”

男人的語氣依舊那麽熟悉又好聽。

好聽到溫庭鈞淚從緊閉的眼睛裏流了出來,他知道他這是又在做夢了。

總在不斷重複着,自那一晚和宴鳴風分開後的場景。

“而我們,天生注定是一對兒。”這樣臉皮厚,自顧自的說着話的男人是他從來沒見過。

可他這話說得太晚了,晚到在他心裏起了一絲波瀾,卻很快恢複平靜。

如果是在他車禍前,他跟他說出這樣的話,他也許,不,不是也許,是一定,一定會樂瘋了。

可他知道了真相,他就是個替代品。

因為得不到白月光,退而其次的選擇。

腦子迷迷糊糊地想着,半睡半醒間,不想在看見他,煩得很,滿臉掙紮着從夢境裏掙脫出來。

溫庭鈞終于真開了雙眼,看着天花板發愣,心裏空落落的。

這是重生回來後的第七個月了,宴鳴風真的對他影響太大了,終究是同床共枕那麽多年的愛人。

盯着盯着,突然嘴角露出苦澀的笑意,怎麽可能天生一對兒,哪一對兒像他們這般模樣,他付出了真心去追逐他,而他虛情假意的哄着他。

就像是一個站在臺上唱戲,入了真情,一個在臺下看戲,看的認真,可戲裏的他以為他真的愛他,那麽入戲。

而戲外的他看完戲,立刻就抽身走出離開,徒留他一個人掙紮。

現在他卻突然回頭告訴他,他愛他,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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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叮咚一聲響起,打斷了溫庭鈞的思緒,有信息傳來,是開學前的通知。

懶散的從床上爬起來,有些沒精打采。

手機來電鈴聲又響了起來。

“喂。”嘴裏含着牙刷吐字不清的發出聲音。

“鈞鈞啊,是我,我是林阿姨啊。”女人的聲音裏活躍而朝氣,一點也不像有個二十幾歲兒子的人。

“林,林阿姨。”有些結巴和意外,溫庭鈞趕緊端起水杯漱了口,一大早什麽感傷全跑了。

“林阿姨您有什麽事兒嗎?”

“沒什麽事兒就不能找你玩了?”林芷萱反問道。

“啊?沒有!沒有!”有些慌亂的說,就怕林芷萱誤會了。

“噗,”忍不住笑出聲,林芷萱在電話那頭一臉笑,“你這孩子真實誠,沒看出你林阿姨在跟你開玩笑嗎?”

“真是個老實孩子。”

溫庭鈞頓時臊紅了臉,這個林阿姨太小孩子氣了,還喜歡捉弄人。

“今天有時間嗎?”林芷萱坐在冰激淩店裏盯着甜品菜單,眼睛發着亮,一邊問着。

溫庭鈞點頭,想起林阿姨根本看不見,急忙補充一句“有啊。”

“那擇日不如撞日,我在英武路138號冰激淋甜品屋,你過來,我介紹我兒子給你認識啊,你們年齡差不多大一定有共同語言,玩得來。”

心髒砰砰跳動氣來,溫庭鈞心裏充滿了喜悅,有些結巴,“好,好的,林阿姨,我馬上過去。”

他要見到那兩位至交好友了,上輩子也只有這兩人不帶任何私心惡意真心的對他好,可惜的是他為了宴鳴風終究還是傷了他們為他好的心。

明明他們都說了,不要傻乎乎的一昧的相信宴鳴風說的所有話,有點自己的小主意,可他愣是沒聽進去...

他們知道他死去的消息,一定很難過吧,瞬間心裏又低落起來。

“嘿,這孩子也太性子急了吧?之前沒看出來啊。”林芷萱看着被關斷電話的屏幕有點懵,讓她說出沒說出口的一句:路上要小心,就這五個字不行嗎?

難得碰到一個這麽傻這麽乖的孩子,終于有帶孩子當家長的成就感了,居然沒給她展示機會。

自己家那兩個也是,反過來把她當孩子養了,什麽都要叮囑她一遍。

又是不要輕易相信人鬼話,不要在外面随便吃東西,不要這樣,不要那樣………

憋氣!憋屈!她很生氣,所以,“服務員小妹妹,給阿姨我再拿兩杯三色球冰激淋,謝謝。”

“好的,阿,姨。”服務員小姐姐看着和她差不多大一張娃娃臉穿着洛麗塔豪華小裙子的“少女”有些無語,也沒多大啊,幹嘛自稱阿姨,想占她口頭便宜?但還是乖巧的喊出聲,出錢的都是大爺!

……

宴鳴風看着臨窗而坐的兩人,眼神深邃。

“宴少,您不進去嗎?”宴席看着坐車打算去溫先生家,卻偶遇下了公交車的溫庭鈞,便一路跟做賊似得讓宴朗偷偷摸摸跟在人後面。

宴席特別無言,不就是喜歡上這位溫先生了,那就追啊,搞得跟個神經病跟蹤狂一樣總偷偷尾随着着人目送人回家,或去各個地方,就是不去見人。

“不進了。”神色複雜的宴鳴風盯着溫庭鈞和坐在他對面的女人,一時不知道該怎麽面對自己愛的這個男人。

腦子裏還殘留着溫庭鈞那一夜在車子裏,對着小宴鳴的關心,在他再一次試圖伸手擦掉他臉上的淚時,猛的揮手打開他觸碰臉頰的手。

眼裏滿是痛苦掙紮:“宴三,以後,我們能不要見面就不要再見了,除非必要,宴鳴風出現,我再來看你。

“為什麽?!”小宴鳴風很無辜,心情急躁,他才發現自己很喜歡溫庭鈞,想要追求他,明明人就在他身邊,為什麽突然感覺他離他一下子變得遙遠起來!

“為什麽?你還不明白嗎?你和他終究是一個人!我是因為他而死!也是因為未來的你我才回到了現在!”

這句話終于像是一陣風吹散了名為粉飾太平的霧。

身體裏的宴鳴風心猛的像被針紮了一下,疼的蜷縮起來。

小宴鳴風則是瞪大了雙眼,他無力的辯駁:“可那是未來的我,不是現在的我啊。”

“可不都一樣嗎,”溫庭鈞強顏歡笑,“他不愛我,所以任由人害死了,你剛也說了,你也不愛我,如果你還想跟做朋友,我們保持點距離,這對你我來說才是最安全的距離。”

“你知道嗎?其實每次看見你我都會想到宴鳴風,我很難受,他為什麽要糾纏着我。”“溫庭鈞的話裏滿是怨氣,“是覺得害死我一次不夠,還想來第二次嗎?”明知道不該把怒火撒在小宴鳴風的身上,卻還是說了出來,或許是因為他逐漸看出了小宴鳴風對自己的容忍吧。

他真是個壞人呢,傷害一個對自己好的人。

小宴鳴風語塞,明明在面對未來的自己,剛剛還能伶牙俐齒的堵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此時的他對着溫庭鈞卻也一樣說不出話來,心髒疼的仿佛被一根無形的線狠狠的勒緊,掙紮不了。

車裏的氣氛僵硬得很,直到溫庭鈞下了車,他也沒想出話來,怎麽說,說他其實是喜歡上他了,想追求他,可就這麽說出來,恐怕也只會當作戲弄他的玩笑話,只能眼睜睜看着人從他的視線離開。

“都是你,害得鈞鈞也不想看見我。”小宴鳴風對着宴鳴風低聲說。

“可我不就是你嗎。”宴鳴風苦笑着。

兩人默默無言。

……

躺在床上的小宴鳴想起了溫庭鈞滿臉悲傷的問他可不可以不要見面,那副可憐兮兮又害怕痛苦的模樣,讓小宴鳴風心很疼。

或許是被刺激到了。

誰都不知道,那一夜小宴鳴風發起了高燒。

身體裏的宴鳴風也難受的蜷縮起身體倒在地上,兩人的記憶混淆着,融合着。

一幕又一幕的記憶畫面在閃現着,最後停留在了溫庭鈞緊閉着雙眸,渾身鮮血的模樣上。

“所以未來的他真的死了對嗎?”小宴鳴風的手穿透過臉色慘白,躺在停屍間裏的溫庭鈞,感覺自己快喘不上氣了。

這個愛笑的人就這樣安靜的一動不動的模樣,讓人感到心裏發涼。

宴三和宴鳴風都痛苦的腦子仿佛要炸開了一樣。

迷朦間,宴鳴風似乎聽見了小宴鳴風的聲音,“或許你說的對,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我,好像要消失了。”有些恐慌的語氣。

“我才發現原來我的心變得那麽快,我真的愛上鈞鈞了。”明明最初只是嫉妒,玩笑似得對着宴鳴風喊着溫庭鈞小名的小宴鳴風,此刻滿是痛苦的吶喊。

“憑什麽要消失的是我,不是你,未來八年裏在傷人的也是你,可要消失的卻要是我呢!”

聲音漸漸虛弱。

宴鳴風被高燒影響到了,整個人都感覺像要被火烤化了。

卻還是聽清了小宴鳴風最後一句:“別再傷他的心,這一次,好好愛他吧。”滿是認命的語氣和無以言表的哀傷。

“記住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不要辜負他了。”聲音漸漸消散開。

神志不清,躺在床上的人,忽冷忽熱,身體就像是被火山烤着。

宴鳴風一張俊臉上全是汗滴。

終于在清晨,痛苦的神色慢慢平靜下來。

睜開眼,他這一次感覺到了身體和靈魂的絕對契合,不再有那種随時被人擠走的感覺。

心裏卻有些悲涼感傷,他知道了小宴鳴風已經算是過去式一樣的存在,所有的記憶都回到了他的腦海裏,他的感情也被一并接收,原來現在的他竟比未來的他更早的愛上了鈞鈞。

所有的記憶從遇到溫庭鈞那一刻起,所有的回憶角落裏都有了他的身影。

只要一想到他心裏就會忍不住的有些開心。

即使明知道八年前的他就是他自己,可宴鳴風卻感覺自己真的是個惡人,殺了滿心愛慕着溫庭鈞的“自己”,獨占了身體,滿滿的罪惡感襲上了心頭。

一時竟無法面對溫庭鈞,他知道以溫庭鈞的個性,如果發現是因為他“害死”了宴三,他一定會比他更加的充滿了罪惡感。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溫庭鈞眼裏其實早就把他和宴三分成了兩個人來對待,不然憑什麽會那麽溫和的對待曾經的自己。

愛的人就在眼前可他那麽不想看見他,而此時的他也不敢去見他。

……

看着不知道聊到了什麽,滿臉輕松笑意的人,宴鳴風忽然出聲:“去查查鈞鈞身邊那個女人是什麽人。”

“是。”宴席面無表情,內心吐槽,他越來越覺得宴少像個變态了,天天調查溫先生今天做了什麽明天準備做什麽,或者見了什麽人…

還經常讓宴朗開着車帶着他尾随溫先生,看着人家回家,癡漢…

誰都沒看見有個瘸了腿的男人拿着手機在拍攝着宴鳴風的車和溫庭鈞。

臉上滿是惡意的笑容。

這個雜種自己攀上了高枝,明明可以幫他把債還了,卻躲起來,一腳踹開了他,害他被追債的人打斷了雙腿,送到醫院因為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腿瘸了:“兔崽子,你等着。”喃喃低語的男人看着手機裏拍的一堆照片露出了滿是惡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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