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平靜的晚飯

樓群林立，閣屋廳廳，入眼滿目精致。不得不說，雖然宋江那人不怎麽樣，可相國府卻是十足的華美。

跨進擺設晚飯的大廳，葉靈若不自禁的睜大眼。面前圓形大桌足足占據了大廳的一半，而上面各種知道的不知道的菜擺了一大半，眼看就要擺到桌邊，卻還是有丫環不斷的端菜上來。

葉靈若收了收面上的表情，緩步跨進。她是終于知道人與人這間有多大的區別，她來到這裏餓了一天只吃了碗白米粥，而人家只是一頓晚飯便可如此豐盛。

跟在她身後的綠緣微微一愣，吞了吞口水，緊跟上葉靈若。

“你來這邊坐。”宋江指了個離他最遠的地方，眼也不擡地對着葉靈若道。葉靈若倒不急的落座，目光掃向圍坐在桌邊的衆人。

宋江的身邊緊緊坐着兩個女子，一個妩媚至極，一個淡雅寧靜。妩媚的是陳姨娘，那寧靜的應該就是雲姨娘。

在雲姨娘身邊坐了個女子，穿着淡黃的錦雲紗，長長的秀絲挽成一個雲煙鬓，其面目婉麗，不同于宋靈然的嬌豔，而自有一種溫婉之美。應該是今早被召入宮的宋靈宛。

可能是因為早上的事，宋靈然還在禁閉期，所以不在其中。

“你還幹愣在那幹嗎？”原來是宋江看她遲遲不坐下，擡頭看着她沒反應心裏越加氣惱，他怎麽會有這麽笨的女兒。

葉靈若淡淡一笑，“竟然你那麽不情願看到我，我也不想給自己找氣受，你直接說吧。太後對你說了什麽，說完我就走。”“你，”宋江胡子氣得發顫，怒道，“這就是你對你爹說話的口氣。”“爹？”葉靈若冷冷一笑，“你配嗎？”“好好，你個不孝女，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宋江被葉靈若氣得直接從座位上站起，陳姨娘面上露出陰狠的笑。

葉靈若依舊直直站着，她并不怕，要是他敢打死她，她還能活到現在。

要是她想的不錯，在娘親死後太後一定對他說過，如果她在府裏死了，那他的相國也就坐到頭了。

“老爺，”雲姨娘一把拉住宋江，回頭望着葉靈若，對葉靈若她印象不深，只記得她小時候有次在府中迷路，正巧遇上她。

那時她笑得開心地望着她，甜甜的說，“姐姐你好漂亮啊，和我娘親一樣的漂亮。”她心底一軟，抱起她親自帶她回了小木屋。

那次以後，她就沒看見這個孩子了，想不到記憶中可愛的孩子已經長這麽大了。回頭，“老爺，她還只是個孩子，要是做錯什麽你多教育幾句就行了，怎麽能動不動就打呢。”“哼，”宋江一屁股坐下，他本就沒打算打，頂多就是吓唬一下她，想不到沒吓住她。

如果沒有雲宛拉住他，給他一個臺階下，他現在指不定為了面子打了葉靈若。那樣明天太後面前就不好說，可能還要影響到他以後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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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靈若奇怪地望向雲姨娘，爾後看向綠緣。綠緣悄悄搖了搖頭，她進府時小姐已經十歲，自是不知道小時候小姐和雲姨娘的那一段。

陳姨娘目光兇狠地瞪向雲姨娘，又是她，總是壞她好事，要不是有老爺寵着她讓她不能太光明正大的動她，她早就收拾了她。那還會讓她在眼皮底下活得好好的。

宋江努力地忍下怒火，看着葉靈若盡量語氣平和的說道，“你先坐下，來人，給四小姐拿副碗筷來。”葉靈若眼睛不由一擰，現在吩咐下人拿碗筷而不是早擺好的，其意思不就是表明她來就是蹭吃的，而他這是在施舍。

以為對她說話語氣軟幾分她就會乖乖聽話，真是想的太美了。要不是有他這樣的爹，原主會死得那麽悲慘，也就是有他這樣沒擔當的人，原主才會活得那麽窩囊。

她不可能會饒恕他，決不可能。

不過，碗筷之事倒是她錯怪了宋江，這晚宴是由陳姨娘一手操辦的，是她故意少拿了副碗筷，為的就是看葉靈若的笑話。

宋江本就讨厭葉靈若，所以明知道她這樣做也沒說什麽。

葉靈若三次沒聽他的話，宋江面上已挂不住，剛要發怒，宋靈宛已上前拉住葉靈若的手，葉靈若本想掙開，她卻在她耳邊悄悄說了句話。

“你現在就算再恨他又能怎樣，沒有能力一切恨都是虛無。”葉靈若怔怔地看着她，就這樣被她拉到她旁邊坐下。

一個丫環拿來她的碗筷，宋靈宛親自替她擺好。爾後笑着對宋江道，“爹，四妹妹好久沒和我們一起吃飯，這是在拘謹呢。”宋江面上神色一緩，笑着看着宋靈宛，“宛兒是越發懂事了，好好。”

葉靈若一怔後，瞬間恢複了正常。

宋靈宛說得對，看來是她表現的太過急切，急切地想要報複宋江，急切地想要欺負原主的人都不得好報，卻沒有考慮自己是否有這個能力。

不說她才剛剛來到這裏，就是以她現在的情況，無親無故，沒有什麽可依靠。雖然太後可以，但她并未見過她，能不能做靠山還是個未知數。

現在的她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她又有何能力去報複。

宋靈宛見她已經想明白，面上一笑。其實恨宋江的人又何止她一個，但她從小就知道，恨一個人需要能力。

“老爺，四小姐那院裏死了人，四小姐是不是…，”陳姨娘看着葉靈若，笑得那叫一個燦爛。她就是要故意提起這事，就是要讓葉靈若與宋江之間的矛盾更加深化。

果然宋江一聽她的話，立時一怒，看向葉靈若氣惱道，“請你來一趟都要死個人，你給我說說倒底是怎麽回事？”葉靈若早就猜到陳姨娘那人沒安好心，肯定沒對宋江講實情。她剛要反駁時，宋靈宛悄悄握住了她的手。

☆、13

用眼色暗暗示意她不可煩躁，葉靈若定了定心。看向宋江時，平靜說道，“父親想知道的話，陳姨娘可以給父親解答，女兒怕自己說的父親不會相信。”“你，陳秋雲你來說。”宋江看向陳姨娘，陳姨娘一愣，想不到沒害到葉靈若反而将火燒到了自己的頭上。

葉靈若當然知道宋靈宛眼裏的意思，可她一時還忍不住，她向來是自傲的，不容許誰侵犯她的自尊，更不會容許自己先向別人低頭。

不過她知道在這裏她要放下她的自傲，放下她的自尊，只為能夠活下去，活下去找機會替原主報了仇，然後活得更好。

她歉然地看向宋靈宛，她的好心讓她辜負了。宋靈宛暗暗握緊她的手然後緩緩松開，對着她的眼睛示意道，至少你開始叫他父親了，我相信你會慢慢學會隐忍不發的。

“老爺，其實那事不怪若兒。”陳姨娘開口就是這麽一句，可誰不知道她話裏的意思，說不怪其實就是都怪。

宋江眉頭一擰，陳姨娘暗暗一樂，發怒好，最好打葉靈若幾巴掌讓她消消氣。可宋江眉頭卻是一擰而後看了葉靈若一眼，就又松開了。可能是因為那聲父親，讓他心裏微微有些愧疚。

陳姨娘不可相信地看着宋江，就這樣。宋江回頭，正對上她的目光，眼睛不由一沉。“我讓你說事情的經過，你說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麽。”陳姨娘心底不甘，面上勉強擠出一笑道。“我這還不是怕你怪若兒嗎？”

宋江臉一沉，“你放心，今天之事我不會怪她。”葉靈若不可置信地擡頭看他，這是怎麽回事，剛才他不是還大聲質疑。

雲宛有些不相信地看了宋江一眼，臉上卻是放松一笑。宋靈宛沖着葉靈若開心一笑。

最驚訝地就是陳姨娘，眼睛不願相信地大睜着，右手一松，拿着的筷子直接掉了地上，在安靜的屋裏發出一聲不和諧的響聲。宋江面上如墨般黑沉。

跟在陳姨娘身後的宋媽媽忙彎腰撿起那雙筷子，對着陳姨娘關切道，“姨娘你就算替四小姐高興也不能這般失了禮呀。”陳姨娘這時也反應過來，順着她的話，對着宋江連忙說道，“老爺，是婢妾高興過頭了丢了體面，你罰我吧。”

宋江聽她怎麽一說，不疑有它，還關切地望着她道，“是不是這幾天累壞了，身子虛弱連手都沒有力氣。”陳姨娘挑釁地望了眼雲姨娘，面上卻是故作虛弱道，“謝老爺關心。”因為這一出，宋江也沒在問下去，反正只是個陪房丫環，死了就死了。

一群人靜靜地吃着飯，葉靈若神思有些恍然。她決想不到，她竟然能在面對着讨厭的人時還能吃得下飯去。看來她的忍耐力又見長了不少。

這頓飯沒人吃得開心，都是象征的過了個場罷。等到宋江放下碗時，這頓飯也就吃完了。

宋江倚在椅上，沒開口，她們也就不能走。要不是受了宋靈宛的暗示，葉靈若其實是想問了事就走的，可現在看來她還要主動問一次。

剛想開口，宋江已經說話了，“你明天戌時進宮一趟，太後指名要見你。”只這一句便閉了口，葉靈若還想問太後對他說了什麽時，宋江已經從座位上站起走了出去。陳姨娘狠狠瞪了眼葉靈若，起身跟上宋江。

雲姨娘笑着望向葉靈若，同時看向自己的女兒說道，“你那院子怕是住不得人了，今晚就先和宛兒擠擠，明天我找老爺替你重新找個院子。”說完向自己身後的葉媽媽招了招手，由她扶着離開。

葉靈若有些發愣，宋靈宛在她面前揮了揮手，嘻笑道，“怎麽，傻了。”葉靈若回神，故意瞪了她一眼，嘟着嘴道，“我那麽聰明的人，你怎麽能說我傻呢。”說完自己先是一愣，有多久，有多久她沒撒過嬌了，多久呢，好像是一歲過後就沒有過了吧。

宋靈宛見她目裏不自然流露出的悲傷，忙将她一拉，“走了，我帶你去看看你我的房間，到時候可不能嫌它小哦。”“好，聽你的，我一定會嫌她小的。”葉靈若捂着嘴，笑道。“你啊，走吧。”宋靈宛有些無奈。

“等一下，你能不能，”“什麽，”宋靈宛不解地看向葉靈若，葉靈若面上一紅，看了身後綠緣一眼，快速說道，“想請你給綠緣端些吃的。”綠緣擡頭望着葉靈若，眼睛裏滿滿的感動，小姐對她太好了，她以後一定要好好回報小姐。

宋靈宛看了一眼葉靈若身後的綠緣，了然笑道，“沒問題。”對着身邊的丫環道，“葉紅，等下綠緣住你房間，你再替她端些吃得回來。”“是，小姐。”葉紅點頭應道。

等到了宋靈宛房間，躺在宋靈宛的大床上時葉靈若反而睡不着了，難道自己就是沒有享受的命。

宋靈宛仰望着房頂，輕輕說，“你睡了沒，”“沒。”葉靈若低低嘆了口氣，惋惜道，“白天睡太多了，早知道晚上有大床睡我就不睡那麽久了。”“你啊，”宋靈宛被她話一逗忍不住點了點她的頭。

“啊啊啊，”樹上立馬傳來一聲低喊，身子一動，龍墨冥就要從樹上躍進屋去，身後的青虎一看不對勁，連忙拉住了他。“王爺，那是女的。”

也不知王爺是怎麽了，向來不近女色的他，今天早上回來後就對相國的四小姐表現得很是熱情，不僅打探她的生活方式，還關心她的喜好，如最愛吃的食物。

他忍不住腹诽一句，王爺，這相國四小姐每天吃得就是青菜白粥，她最愛吃得他怎麽查的到啊！

還有王爺，就算你知道她喜歡吃的東西，難道你還要親手做嗎？一想到自家王爺拿着鍋在廚房的樣子，他的後背就一連冒冷汗。

“王爺，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他們可是從宮中回來，連飯都沒吃就來了丞相府，因為王爺要見四小姐，說是告訴她一個天大的喜訊。

結果沒在那小木屋找到她，便一直打探到這了。

“王爺。”青虎見龍墨冥沒反應，又拉了拉他。龍墨冥正望着躺在床上的葉靈若，連眼都舍不得轉，低怒道，“給我放手。”青虎再次無奈地提醒道，“王爺那是女的。”“我知道，就因為她是女的我才沒直接斬了她，我只是将她們兩個分開一些。”她們兩個靠那麽近，他很不爽。

看自家王爺一點要走的意思也沒有，青虎不禁望天長嘆，唉，他們倒底還要喂蚊子到多久啊！

似是感受到龍墨冥的怨念，宋靈宛覺得身子一冷。看向葉靈若道，“你有沒有覺得突然冷了好多。”葉靈若點點頭，“好像有。”“那我們靠近點，”“恩。”

樹上某人立馬不淡定了。身子還沒動，青虎連忙更加用力拉住他。他一定要拉住他，可不能讓王爺做出什麽傻事啊。“放手，我們回去。”“什麽？”青虎狐疑地松開手，龍墨冥甩了甩手袖，從樹上悄無聲息地躍了遠去。

黑暗的空中傳來他們的對話，青虎懷疑道，“王爺你不計較了。”龍墨冥認真道，“好男人不與小女子計較。”

只是他們的身後，宋靈宛已被點了穴。

龍墨冥心裏滿意一笑，看你還怎麽動手動腳，明的不行咱有暗的。

－－－－－－題外話－－－－－－

貌似龍墨冥總是從樹上出現，唉，看來下次要安排他另一種方法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