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你有沒有一點喜歡我? (1)

吃過飯,曾一骞說道,“別去上班了,回學校吧。”

坐上車,何處才發現自己是真的有些沒力氣了,一半是因為在警察局的高度緊張,又哭了半天,消耗體力太大,另一半則是因為吃得太飽撐得她有些困。

于是何處便再不說話,任由他駕車開往學校的

方向。到了學校,因為有付迪飛的提前疏通,不用擔心被記過。

“我送你進去吧。”因為何處的堅持,曾一骞只能把車停在校外。

何處跳下車,搖頭拒絕:“你快走吧,我不要你送,這是的我學校,回宿舍的路我還能不認識。”這話說的很直接,很任性。

曾一骞不說話,拿出手機拔了葛荀的電話,不過五分鐘,葛荀便從宿舍那邊沖了過來,後頭還跟着個徐靜靜,鬼鬼祟祟的,看着曾一骞與何處的眼神三八到了極點。

何處無力的擺了擺手,拉着葛荀回了宿舍。

曾一骞看着她離去,半晌,卻微笑起來。真是小孩子,剛才為了找工作,突然對他那麽熱情,差點讓他受寵若驚。現在卻敷衍客套的話一句都不願意多說。

而他,似乎也已經習慣了何處對他的不客氣。一個多月沒見,竟有些想念。

何處快要踏進宿舍大門時,卻聽見曾一骞在後面低低開口:“何處。”

何處回頭看着他,他竟然無聲的跟了過來,不過實在太黑,只能看見一個不甚清晰的側面剪影。

他低沉柔和的聲音響在夜幕裏,“今晚把你吓壞了,什麽事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覺,事情我會處理。”

何處愣住,半晌說了聲:“哦。”

他低低道:“進去吧。”

何處邊走邊思索,覺得除去字面意思不提,曾一骞的聲音裏好像隐藏了什麽不可知的情緒,那情緒太壓抑,她實在剖析不出來,也不想費心思去剖析。

她與曾一骞,是兩個世界的人。

倒是葛荀說曾一骞幫了她這麽一個大忙,怎麽着也得表示一下感謝才對。

何處不是不懂得人情世故,只是對方是曾一骞,總多了些防備,本着能少接觸就盡量不接觸的原則,的确是欠了他不少人情。

他對她的好是有企圖的。

可是沒辦法,誰讓她幾次有困難,無人支援的時候,是他解救了她。何處表面沒心沒肺,其實心裏不踏實的很。

她不能回應他什麽,哪能平白無故的享受他的恩惠。

何處思來想去一晚。一大早起來摸索着電話,思想不斷做着鬥争,這個電話是打還是不打。正想着,電話鈴鈴的響起來,吓了她一跳。

連忙拾起話筒,就聽到曾一骞的聲音傳來。“喂,何處在嗎?”

何處舒了一口氣,真好,不用再選擇了。

“曾先生,您找我有事嗎?”何處盡量口氣平穩的說道。

電話那頭的曾一骞默了一下,接着口氣平和的說道,“沒什麽,就是想問問你有沒有事。”

他這麽一說,反倒弄得何處有點不好意思。搞的好像她多不領情一樣。于是何處柔和的說,“謝謝您的關心,我什麽事都沒有。其實昨天還得多謝您,要不是您,我可能就麻煩了。”語氣誠懇,态度真誠。

曾一骞又默了一下,即而說道,“那要謝我,就請我吃飯吧。”

這次輪到何處默了。

內心嘀咕,這個曾一骞不知道她窮得叮當響嗎?說道,“我怕我請您吃的東西,入不了您的嘴。”

曾一骞回答得幹脆,“我不挑食,你請我吃什麽,就吃什麽。”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再說不請,就真的不好了。

何處猶豫了一下,便說:“行。之前我生病您把我送到醫院還幫我墊付的藥費。昨天又幫我這麽大個忙,請您吃飯也是應該的。”

意思再明白不過。他的好,她都記着呢。

曾一骞暗笑,問,“什麽時候過去接你?”

何處連忙說,“不用接,不用接,今天下午我在學校南門等你。”又約了下時間,挂了電話。

S大南門有幾家餐廳,何處和蕭逸經常到那裏吃飯,菜做的不錯,服務也很好。以她的消費水平,她也只請的起這裏。

找出錢包,結果只從裏面翻出40塊5毛錢。何處傻了眼,一咬牙,英勇就義。

曾一骞,這次真的別怪她。

到了吃飯的點,曾一骞早早就到S大門口等着了。

何處卻躊躇了良久才趕來。

她本是等着葛荀,多個人也避免尴尬,萬一錢不夠,她還能給支援一下。結果一大早那丫就和徐靜靜不知道跑哪去了。電話也打不通。

沿着小吃街轉了一圈,何處沒辦法只好領着曾一骞進了一家極小的牛肉湯店。

曾一骞将他那輛耀眼的邁巴赫停在一堆東倒西歪的自行車旁,顯得很淡定。

何處想,他要麽皺眉走人,要麽冷笑走人,要麽大罵走人,反正就是逃不出走人的結果,她也能省一頓飯錢。要知道這些錢她是準備用到發工資的。

但實在很出乎何處的意料,曾一骞連點驚訝的表情都沒有。下車之後順理成章的就往裏走,就好像開着邁巴赫來吃大餅牛肉湯是全中國人民都會幹的事一樣。不過時代在改變,國家領導人都親自到包子鋪吃包子了,曾一骞喝完牛肉湯也是人之常情。

反觀牛肉湯店的老板沒有那麽淡定了,站在門口望望那輛灼人眼球的邁巴赫,又望望正朝裏走的那位衣冠楚楚的成功人士,愣了好半天才終于相信此人确是來喝牛肉湯的。

難道自己做的牛肉湯已經這麽出名了嗎?趕緊上來殷勤招呼。

整個小店說話聲十分嘈雜,來這裏吃飯的大多都是附近工地的民工,和窮學生。曾一骞特意揀了個最角落的位置。

何處确實沒想到曾一骞能吃得這麽淡定。連油晃晃的板凳都沒擦一下,就委身讓他的高級西裝坐了上去。

既然他都如此淡定,何處當然就更沒必要不淡定了。何處點了五塊大餅。然後禮節性的把全是油垢的菜單遞到曾一骞面前,不忘補上一句,“最多還能點一斤牛肉,再點其他的我錢就不夠了,您看着來吧,別客氣。”

曾一骞看着菜單笑了一下,本想說随便,你點什麽我吃什麽。轉念一想,卻移過身體,認真的看起菜單來。

何處一看他這架勢就是一陣心虛。連忙把頭湊過去,就怕他把目光盯在貴的菜上。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估計這曾大少爺壓根就理解不了,這“錢不夠”所代表的具體意思。

倆人貼的極近,曾一骞可以聞到何處身上淡淡檸檬的清香,她大概剛洗過澡,味道很好聞,在這油膩膩的屋子裏顯得特別清新。

他很想将頭埋在她身上聞個夠。

何處哪知道他此刻龌龊的心思,雖然來的時候,她又從櫃子裏摳饬出十幾個鋼蹦。但是真的不夠這爺消費的。

最終,曾一骞點了兩碗十塊錢的牛雜湯,又點了一個小菜,連牛肉的錢都給她省了。

這回老板更不淡定了,搞那麽大陣勢結果就進來喝碗牛雜湯,連點牛肉都沒點。似乎覺得他倆浪費了他太多的希望,冷冰冰的收了菜單走了。

“真沒想到,您還吃得慣大餅!”何處說道。

“說‘你’成麽?”曾一骞笑着說,“老您啊您的,你還真把我當成你叔叔了?我雖然比你大了那麽幾歲,但也算一輩人啊,別老讓我覺得是你長輩似的。”

按虛歲,曾一骞比何處大了十歲。他一直覺得自己少有所成,少年有為。可是在何處面前,總讓他有一種自己已經很老了的感覺。

“那行,真沒想到‘你’也吃得慣大餅!”何處特意把“你”字咬得很重,表示同意她與他是同一輩人。曾一骞笑。接下來卻像個長輩一樣盤問起何處的家底。

其實何處家的情況,曾一骞也早已查了個大概。她父親的刑事案件在卷宗上都有備案,查起來很簡單。

曾一骞問得很有技巧,即不碰觸何處的底線,也大致了解了何處還與哪些親人走得近。他也好從中下個手。

何處彷佛是在接受領導親切會見的貧困孤兒。但後知後覺清醒過來,她雖然貧困,但不是孤兒。

這餐飯的主要目地是用來致謝的。何處想盡量的把這餐飯,風平浪靜的進行完。但也沒必要他問什麽,她就要答什麽。

于是在禮貌性的回答的基本問題之後,何處便選擇沉默。曾一骞見何處不怎麽熱衷于他的問題,便說,“我記得他們叫你小名,安安。挺好聽的。我也可以這麽叫你嗎?”

何處喝了一口牛肉湯,想都不想的就拒絕,“您還是叫我何處好了。”曾一骞微微一笑,說,“好吧。何處兒也不錯。”然後低頭啃了一口大餅。

曾一骞說的是正宗的北京兒化音,卻讓人覺得那兩個字從他舌尖劃過,帶着一絲情的味道。

何處聽了,臉卻不可抑制的紅起來。

他是故意的吧?

何處紅着臉,盯着他,想從他臉上找出點猥瑣的表情來。卻只看到他專心致志的啃大餅,不由心裏感嘆,原來這男人啃大餅也能啃得如此優雅。

曾一骞又禮貌性的問了何處有什麽愛好,得知她喜歡攝影和書法繪畫。

其實,昨天晚上一起吃飯的時候,曾一骞就對何處的興趣愛好揣摸了一二。于是便問她寫書法時運筆方面的技巧,并談出自己的看法。

何處有些吃驚,“大叔,你深藏不露呀!”真想不到,她還以為曾一骞就一銅臭商人、花花公子,沒想到還是有點藝術細胞的。

曾一骞自動把她那聲“大叔”忽略掉,笑着回答道,“小時候也被奶奶逼着學過,只是後來荒廢了。不過,我有一個姐姐,她是學藝術的,現在也搞藝術。有時間介紹你們認識。”

何處應承的點點頭,壓根就沒往心去。別說曾一骞的姐姐與她八杆子打不着的人,就是曾一骞,她以後能不見就不見了。

一頓飯,曾一骞都是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何處也表現得溫柔有禮,一改往日他們的唇槍舌戰,算是賓主盡歡吧。

曾一骞中途還回車裏拿一瓶北京二鍋頭,白瓶、貢酒。給自己和何處都倒上。何處也沒拒絕。

這頓大餅牛肉湯就在還算平和的氣氛中圓滿結束了。

曾一骞吃了四塊大餅,胃口相當好。何處對自己的安排甚是滿意。想着一頓牛肉湯也能還上人情債,還真是挺劃算。

出來時,何處臉都紅了,燈光打在臉上,當真是豔壓桃李,嘴唇紅豔欲滴,加上眼神迷蒙,像隔了層輕煙濕霧,分外惹人憐愛。

曾一骞心癢難耐,盯着她的唇,想起上次的親吻,甜美沉醉,真有大庭廣衆之下吻上去的沖動,想想何處的脾氣只得硬生生壓下來。

追了她這麽久,何處的性格脾氣也大致了解個差不多。那丫頭決對是個說翻臉就翻臉的主,陰晴不定。

現在兩人關系好不容易弄了個緩和,可不能因小失大。

可是美人在前,不能碰又不能摸,實在不甘心,只好就近占點小便宜。曾一骞扶着她的肩膀問:“怎麽?喝多了?還行吧?”

剛才兩人喝的那瓶北京二鍋頭有52度。口感濃郁,喝的時候不覺得什麽,過後決對有勁。

外面剛下過小雨,初秋的夜晚帶些涼意。

曾一骞從車裏拿了條圍巾出來,故意慢騰騰的給何處圍上去。

何處頭昏乎乎的,出來乍被風一吹,打了個冷顫,也沒拒絕。

圍巾是新的,他低頭用牙将香奈兒的标鑒咬了下來,還拉低她外套的拉鏈,仗着身高優勢,可以看見她性感的鎖骨,真是冰肌玉骨。

冰涼的手指無意中滑過,感覺到她顫了一下,柔膩溫暖,觸感分外強烈。

何處卻在此刻蹲下去拉靴子的拉鏈,站起時,将圍巾随手一纏,包的嚴嚴實實,說,“時間不早了,曾總,你先回去吧。”連呼出的氣都帶有濃郁的酒香。

曾一骞喉嚨一緊,強壓下沖動,說:“我先送你回學校,車就停這兒。”

何處當然不想讓他送,說不用這麽麻煩,還得走回來呢。曾一骞堅持,一直将她送到宿舍樓下。

何處沒辦法,只得抄條小路,沿着小樹林的路走來,何處看着一對對交頭接頸的鴛鴦,心裏多少有點尴尬。

曾一骞卻想,真是天賜良機。故意停在樹下的暗影裏道別,何處說了句再見就要跑。

哪料曾一骞一個使力,反手摟住她腰,在她額頭輕輕親了一下。他當然想吻唇,可是還不敢太放肆。不等何處推開他,先放了手。

何處被曾一骞占便宜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比起之前在他公寓裏的狂瘋暴雨,現在的這個吻頂多算個輕風細雨。

再加上,此情此景,又是這種氛圍,何處也不好大聲怒罵。只當是被蟲子親了,快步跑進樓道,連忙伸手擦額頭,做了個嫌惡的表情。她剛才感覺到曾一骞的舌尖了,濕濕軟軟的,感覺有點怪。

曾一骞卻飄飄然了,一路晃回去,比偷腥的貓還得意。心裏計劃着,怎麽樣才能真正得到何處呢,到時候一定不放過她。

何處自從進了一趟警察局後,受此驚吓,老老實實窩在學校寫論文。再也不敢亂找工作了。

這期間,因為論文的事情,何處又見了幾次付迪飛。剛開始,何處很不好意思,估計付教授對自己的印象已經差透了。

看他待她一如既往。該嚴肅的時候嚴肅,該溫和的時候溫和,一顆心也就放下了。

何處對付迪飛一直心存感激。第一次見面,那慌亂的場景,他作為曾一骞的朋友,很有禮數的待她,沒有将她當成不良女子,還把她送回了學校,歸還了手機。最主要的是他相信她。

第二次見面,那晚寒冷的身體和冰涼的眼淚,不算得什麽。但是他車中彌漫的沉默的溫暖在那一刻彌足珍貴,不是一聲“謝謝”就能替代的。

第三次見面,他又給她介紹一份工作,還以S大教授的身份到警局替她作擔保,感激之情不言而欲。

這個周末,何處照常到金融系辦整理文件,做做記錄。一個電話打來,開始只是覺得有些耳熟,也沒往心上放,答了他一句:“對不起,付教授現在有課,方便的話請你留言。”

那人輕笑了一下,低聲說道:“曾一骞,你就說曾二找他。”

何處的心,仿佛突然地被什麽撞擊了一下,電話那頭的尾音仿似夾雜着灼熱的呼吸撲面而至。讓她想起那晚臨別的那個吻。

靜默了一會,電話那邊的人,問,“你叫什麽?”

“你管不着!”何處第一反應答。

他對她的語氣置之罔聞,輕輕的笑出聲,調戲般的說,“哦——,你真像我認識的一個女孩。”

何處不理會他的搭讪,繃着嗓子說,“如果您與付教授相熟,可以拔打他的手機。我們也忙,就不耽誤您寶貴時間了。”話音剛落,也不顧對方在那邊說了什麽,馬上把電話放下。

她不待見他,那是意料中事。

曾一骞猜想那邊的她一定像只炸了毛的小貓般盯着電話兀自發着狠,心情頓時大好起來。順手按了付迪飛的手機號,那頭亂糟糟的,像是才下課。“動作還挺快的,你小子,夠義氣啊。拜托你的事這麽快幫兄弟辦好了。人情我記着。”

付迪飛笑了笑,說:“我可沒興趣當媒婆,給你扯紅線,我幫這個忙不只是為了你,只是看她一個女孩子在外求學還到處打工挺辛苦的,學校應該照顧下。”

曾一骞笑說,“啥時候弄了個光環罩頭頂了?在我面前裝耶稣?”

付迪飛笑罵他一聲,然後道:“曾二,何處是好女孩,我看你還是別打她主意了,撤了吧。”

曾一骞笑,“玩笑!她要不正點,我用得着費這麽大的周折嗎?再說,我曾一骞的詞庫裏還沒有‘撤退’兩字。”

付迪飛皺了皺眉頭,他當然知道好友的脾性,越得不到的越想得到,這是全天下男人的劣根性,在曾一骞身上尤甚。

曾一骞打着找付迪飛的晃子,放低了身段每周六周日給何處電話,瞎七搭八、沒話找話的套近乎。可何處一句“忙”,瞬間就扣掉他一半的話音。

這是辦公電話又不能不接,面對曾一骞接二連三打來的電話,何處就假裝旁人,捏着鼻子裝模作樣的說,“找何處啊?她不在。”

曾一骞拿着電話哭笑不得,當他弱智還是白癡呢?

何處不管,話說完就摞了電話。

她這兩天學習忙得頭不擡眼不睜。連天上人間也暫時不去了。

這會子正看郵箱,付教授給了很多針對論文的修改意見,本科畢業論文已經修了五遍了,但沒辦法,付迪飛是她将來研究生的導師,何處不敢敷衍。再加上蕭逸又給開了一列書單,何處覺得自己再這麽學下去,都要成仙了。

何處從金隔辦出來,慢悠悠地往圖書館走去。手裏還拿着一書包等着還的書。路上碰到徐靜靜,說付教授兩點半找她約稿。

何處一直沒買新手機,又不可能天天在宿舍裏,老師有什麽事找她一直靠同舍人傳達。

在圖書館耽擱的時間有些長,何處又跟愚公移山似的,拎着一書包的書。為了節省時間,抄着小路走往導師辦公室走。

可能今天不宜出行,不知從哪蹿出一只流浪貓,何處差點一腳踩上,打了個趔趄,摔了一跤,書撒了一地,衣服也髒兮兮的。本已經錯過了與付迪飛約的時間,回宿舍換衣服是不可能了。

來到付迪飛的辦公室,何處敲了敲門。

“進來。”

何處推開辦公室的門,居然看到葛荀也在裏面。何處這才記起,不知什麽原因,葛荀也劃成了付迪飛的學生。為此葛荀還抱怨的好幾天。

自從深接觸付迪飛,何處才知道他對學生是相當嚴厲的。起碼不像表面看起來那樣和善。

付迪飛看了何處一眼,推了推眼鏡,“你先在旁邊等一下。”然後就繼續和葛荀說話。

與其說是說話,不如說是教訓,只聽付迪飛對葛荀說道,“你的論文是看過結構水準最差的一個,完全是拼湊。你這樣肯定不合格,我是不會讓你這樣的論文參加答辯。你放棄這次答辯吧,好好準備下,明年再來。”

葛荀的臉已經成紫紅色。羞憤交加,真恨不得挖個洞鑽進去。

本來葛荀的論文在前任導師那裏就要定稿,卻突然轉到付迪飛這裏,成了他的門下生,被他屢屢刁難不說,卻沒想到會這樣恐吓她。

何處也被他這麽嚴重的批評吓懵了。她的論文前前後後修改了五次之多,覺得付迪飛已對她相當苛刻,沒想到與葛荀比起來,對她還算是相當仁慈的。

再看葛荀那張紅得快要滴血的臉,何處真怕她下一秒就暴發了,都能聽見她把拳頭捏得咯吱作響。

明白人一眼就能看出兩人之間有私人恩怨。何處覺得這種情況,自己還是不要在這為好。等了幾分鐘,何處對付迪飛說,“付教授,要不我明天再來?”

付迪飛看了眼何處,又對葛荀說道,“你在這等着,一會我再跟你詳細說說,我先跟何處說幾句。”他說這話時已少了之前的嚴厲,多了些無奈。

然後他把何處叫過去。“何處。”

何處連忙點頭,走過去。

付迪飛把何處的論文抽出來,然後就盯着論文不說話,好幾分鐘辦公室一片靜寂,何處緊張得要死。

終于,付大教授開口了。“我負責的學生裏,你是初稿交得最晚的一個。”

“是,老師,我……”何處的初稿交得太晚,還修了五次,說起來實在慚愧。不過她沒糾結多久,聽到了付大教授天籁般聲音,“還不錯,定稿吧。”

何處如得到大赦般松了一口氣,“謝謝付老師。”看到葛荀低着頭,雙手絞着衣服,忍不住替她開口求情,“付老師,也許荀子二稿會不錯,論文都是修出來的。”

“二稿?她都十稿了!就她這不虛心修改的态度修一百遍也白搭。”

“這次,荀子一定會修好的……”

何處還想替葛荀求情,葛荀已沖口而出,“何兒,你別請求了!付教授,我明年答辯好了。”

付迪飛也有些火了,推推眼鏡。說道,“你看看,說你兩句就鬧情緒了。就這樣能寫出什麽要好論文?脾氣比誰都大的狠。”轉頭對何處說,“你先回去吧,定稿後再通知你。”

何處猶豫了一下,對葛荀投了個愛莫能助的眼神,拉拉她的手,才走出去。

關門時依稀聽到付迪飛說,“算了。我已經根據你的題材寫了一篇,發到你郵箱裏去,你可以直接使用……”

……

果然有奸情。

何處不是個愛探究八卦的人,沒多做停留,從辦公樓出來,往宿舍走。

走到半路,覺得應該去買個新手機了,論文這一關過了,可考研和找工作她得兩手抓。又轉頭朝學校外的電子商城走去。

馬路邊上走了一會兒,一輛車“吱”地停在何處前方。何處瞅了瞅,往前又走了幾步,就看見曾一骞從車裏走出來。

他走到何處身邊,無比自然地接過她肩上的書包,皺着眉問她,“你的手機怎麽老打不通。”

當然打不通,她的手機還不知道躺在哪個二手交易市場呢。何處問道:“曾總你找我幹嘛?”

他不理何處語氣不善的話茬,看了眼她的書包,“小姑娘的也不背個好一點的書包。”

何處的書包剛才着急從圖書館出來,包的拉鏈被她拉壞了。滿滿一書包書在豁着口的書包裏靜靜地躺着,她也沒法把書包扔掉了事。

不過,比起她每次遇見他的狼狽勁兒,何處想這種形象落差也只能算小兒科。恹恹的說了句,“是啊,窮得響叮當啊。”

因為上次的警察局事件,倆人吃了一頓飯,關系算是緩和了。這幾天曾一骞又經常打電話到金融辦,沒話找話的聊天。

雖說何處內心對曾一骞還不是很待見,其碼能有問有答了。只不過答得語氣并不善。

“你天天打工賺得錢呢?”

何處瞪了眼曾一骞:“被人非禮,自衛不當,欠了禽獸的債!怎麽?你是來逼債的?”

“我什麽時候逼過你還債?”他好好的一個年輕有為的青年,聽她張口閉口的叫他禽獸,曾一骞自然面色不善,又覺得不好在這事上與她計較,繼續說道,“幹嘛去?”

“要你管?”何處往前走。

“你怎麽就不能好好跟我說話?我又哪招惹你了?”曾一骞拉住她說道。

“招惹大發了!你誘騙!誘奸!強`奸`犯!”

何處說這些話的時候,并沒有帶着很大的深仇大恨。只不過是把曾一骞的罪行羅列了一遍。

曾一骞一臉苦笑:“有哪個強`奸`犯有我這麽慘的。”

何處不理他,一臉便秘的樣子甩開他的手往前走。

“我送你去,過會兒要下雨了。”曾一骞在後面跟着說。

“我淋雨關你屁事!”何處一身輕松,大首闊步往前走,曾一骞竟沒再跟着,而是轉身開了車門。

何處突然覺得不對。她說呢,書包好像還在曾一骞的手裏。這個曾一骞可真奸,何處心中氣得不行。更讓她懊惱的是,書包什麽時候在他手裏的,她都不知道。

難不成自己潛意識裏已經對他沒了防備?

七竅生煙,何處狠狠地踢了前面的電線杆,結果是痛得翹腳直叫。

曾一骞連忙跑過來,拖着她的手,急切地問:“傷到腳了?痛不痛?”

“要不你試試?”何處痛得龇牙咧嘴。

“活該你痛!”曾一骞惡言惡語地說着。何處給他一記白眼球,他當沒看見,卻突然将何處打橫抱起來,朝他的車走去。

何處吓了一跳,掙紮起來:“你幹嘛?放我下來。你這個強`奸`犯,你再不放我下來,我不客氣了。”

曾一骞笑,“你何曾對我客氣過。”

“我可不是你身邊那堆傻不拉幾的姑娘,你一個公主抱就兩眼冒紅心。我跟你說,我數到三,你再不放我下來,我可要叫了。”何處的小心髒跳得突突的,慌張地朝兩邊看附近有沒有熟人。

曾一骞笑了起來:“那聰明的小姑娘能告訴我,我怎樣做才能讓你兩眼冒紅心?我虛心請教。”何處氣極,他已打開車門,把她塞進去,替她咔咔地把安全帶都系好了。

他迅速地鑽進駕駛室,轉頭問何處:“去哪兒?”

何處不說話。

“你要不想去就這麽坐着吧。我有的是時間陪你耗。”

何處投降:“電子商城。”

車飛快地開起來。何處觀察了一下車內的配置,曾一骞又換車了。抛棄了他那輛邁巴赫,換了輛……

剛才在車外,她還以為是輛帕薩特,心想曾一骞是落魄了還是低調了,竟然也開起大衆車。摸了摸座椅的皮質,打量了設計寬敞豪華的內室,遺憾的得出,第一個假設完全不成立。

曾一骞把着方向盤問她:“腳還痛?”

“不勞你關心。”

曾一骞點點頭,預料中的答案,繼續問道:“那吃午飯了沒?”

這幾天何處已被論文整得天昏地暗,通常是肚子餓得受不了才吃的。今天一大早就起來就到金融辦,然後發論文,再去圖書館學習,別說午飯了,連早飯都沒吃。

曾一骞把車拐了個方向,在一家咖啡蛋糕店停下來。下車之前,他說道:“你等下,我給你買點。”

咖啡店在街對面,何處趴在降了半扇的車窗上看他穿過馬路,隔着咖啡店爬了兩支綠蘿的玻璃窗,看着他點餐,隔着馬路離得太遠了,聽不到他的聲音,只看到他英俊側臉上正經的表情,嘴一張一張的與店員說話,掏錢包出來付款。

午後晴好的陽光暖融融的照耀在何處臉上,她眯着眼睛想,其實曾一骞有時候也不是那麽讓人讨厭。

曾一骞拿着一杯熱牛奶和一紙盒糕點走出咖啡店,下意識的看了眼街對面自己的車,就見何處趴在車窗上正看着自己,黑亮的短發,白皙明豔的臉龐,在陽光裏光澤熠熠,這一秒,他突然覺得,坐在車裏的那個女孩應該是他未來的老婆。

進了車,曾一骞把糕點遞給何處,說道:“先墊墊肚子吧,等你辦完事再吃正餐。”

何處對食物一向沒抵抗力,何況兩頓沒吃飯,敵人的午飯也是午飯,于是埋頭吃起來。曾一骞買的蛋糕味道不錯,微甜不膩。

何處忙着吃蛋糕的時候,曾一骞把牛奶送到她嘴邊,“你慢點吃,別嗆着了。你說你是不是好了傷疤忘了痛啊,上次在醫院痛得死去活來,醫生怎麽對你說的?竟然還不按時吃飯。”

何處連喝了幾口,曾一骞把牛奶又收回去,拿出紙巾給她擦了擦嘴。

何處連忙把頭偏到一邊,瞪了眼曾一骞,“你聒噪死了。我如果長記性還能坐在你車裏嗎?”

其實何處真是搞不清楚,眼前的這個男人怎麽一會兒是衣冠禽獸對她意圖不軌的登徒子,一會兒又是溫文而雅對她體貼倍至的佳公子。轉換起來還是這麽的迅速,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人格分裂、雙重人格?

到了電子商城,曾一骞堅持送何處進去,又在何處反複斟酌哪部價格、哪部手機性價比實惠時,曾一骞已經替她買了手機和手機卡。

何處扭頭瞪他:“你不會還有包養我的念頭吧?”

“你五百萬都沒被我包了,區區一部手機能如我所願?”曾一骞斜着眼看着她笑,“你就當我對你的補償吧。”他這一笑起來,英姿更是逼人,惹得賣手機的小姑娘頻頻按錯刷卡機上的數字。

何處抓狂地看了他一眼,冷聲說道,“什麽補償?曾一骞你不會是真的喜歡上我了吧?像你這種金絮其外的公子,想找什麽樣的漂亮女孩找不到啊?”言外之意,你就別纏着我了。

曾一骞愣了愣,自動的屏棄了她話裏糙疵,留取了重點,問她,“那你呢?有沒有一點喜歡我啊。”聲音不大,溫柔至極。

何處突然慌了神,噪雜的賣場裏,這幾個字清晰的進入她的耳膜,敲擊着她的大腦皮層,紊亂了她的心。

她甚至慌亂得結巴起來,“開,開什麽玩笑?我有男朋友。”

何處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當初曾一骞又是送她名貴禮物,又是送支票,她半點都無心動。現在竟因為他一句,“有沒有一點喜歡我”而亂了心思。

曾一骞看了她一會,突然說道:“我聽說女孩子與哪個男人先發生了親蜜的肢體接觸,就很容易把心思轉向誰。”

這句話何處聽了可非同小可。她正為自己的心思而慚愧不已。懷疑自己是不是個水性揚花,見異思遷的女人。

聽到曾一骞這麽說,立刻惱怒成羞,“轉你媽個頭!誰與你親蜜接觸啊!”

他不說還好,一說每個字都直刺何處心髒,他對她的羞辱就這麽被輕描淡寫說出來,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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