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偷
即使師尊在旁邊,羊洋也掩蓋不住自己慌亂的神色了,好在師尊看了,很大度地說道:“你處理一下再進來。”
嘤嘤嘤,老人家發話了,現在不處理也不行了。
羊洋看着師尊被徒弟迎進去了,她撥打國正則的手機,響了好幾聲他才接聽,羊洋心慌慌地先捂着手機又去找了個牆角,貓在裏面低聲問道:“喂,你到底在想什麽啊?”
“怎麽了?”他問道。
“那個來電秀,你能不能換張照片?”
“不能。”
“為什麽啊?”羊洋都要哭了。
“當然——是因為我喜歡這張照片。”
這個口氣,他是在電話那頭笑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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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所有給你打電話的人,你打電話的人,全都能看見這照片啊?”羊洋想到這裏,急得直跺腳。
電話那頭的混蛋竟然真的笑了,然後嗯了一聲說道:“剛才是有學生打電話過來,看見了照片,問了你是誰……”
“你怎麽回答的?”
“我說——”他停在這裏,後面不說了。
“說什麽?”
“對學生說什麽不要緊吧,其實——剛才我媽打電話過來,也看見照片了……”
羊洋吓得啊了一聲,連忙問道:“那你還不快點删了啊,你到底想幹什麽?”
“覺得有這個照片之後,麻煩少多了,啊,暫時還是想留着。”
羊洋真是服了這個男人了,生氣了之後也忘了原本打算要來軟的,現在直接憤然道:“國老師,拍照的時候你可答應我要保密的,絕對不會外傳,可是現在傳得滿世界都知道了,你說話不算數啊?”
“一只羊——”電話裏國正則的聲音突然變得十分嚴肅,還叫她“一只羊”,這讓羊洋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他的昵稱“一只狼”,氣勢頓時矮了,聽見他說道:“這可都是1303惹的禍,如果1303那道門裏出來的不是個大糙老爺們,吓了我一跳,我也不至于手一抖,就把這張照片設為來電秀了。”
這頭可惡的狼——
羊洋心虛地哼哼了兩聲,來硬的顯然不行了,接着用軟的吧,于是柔聲柔氣地對他道:“那你想怎麽樣嘛?”
“晚上八點,準時過來。”他言簡意赅地說道。
可惡,這個男人好壞——
她吞吞吐吐地答應了,答應了之後自覺有了底氣,聲音又硬氣了起來道:“照片你先删了,我每隔一會兒就會呼你,如果被我看見了還是這張照片,我今天晚上可絕對不會去的哦?”
電話那頭的他沉默了好半天,就在羊洋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輕聲說了句:“知道了。”
可惡,這句“知道了”怎麽能說得這麽溫柔啊?羊洋覺得自己的心肝都顫了一下,妖孽,遇到了妖孽,大白天的她窩在牆角裏,下午的陽光照着她的背,身體暖洋洋的仿佛被妖孽附體一般,腳下堅實的水泥地現在像是一團流沙,她站立不住,幾乎要陷進這甜蜜的沙裏……
她在自己發出可恥的聲音之前,猛地挂斷了電話,臉紅心跳,用手摸着臉頰,沖着牆角做了半天的深呼吸,感到自己終于正常了一些之後,剛要轉過身,就聽見身後有人說道:“羊,你在牆角杵着幹嘛?”
羊洋回過頭,好死不死的,怎麽師兄他們都來了?
還都在納悶地看着自己,也不知道在那兒看了多久,聽進去了多少?臉上的神情各式各樣,但無一例外都帶了點兒奇怪——
師尊在國內的材料工程領域,是數一數二的大牛,所以門下弟子衆多,羊洋年紀小,又是目前唯一一個在國內的女弟子,上面一堆師兄,全都是學術圈裏的中堅力量,內中還有幾個年富力強的學生脫離高校,出去創業了,現在這個逗她的就是左強,比羊洋早兩年畢業的家夥,公司開了幾年了,平時在學校裏很少見到他,也不知道他今天怎麽跟着其他幾個師兄都來了?
同門大會啊?
“打電話。”她笑着揮了揮電話說道。
師兄們有幾個笑了一下,知道她二十九了還單身,貓牆角紅着臉打電話這事兒,也不為奇,全都心照不宣地沒說什麽,羊洋自己反倒此地無銀三百兩地匆忙解釋道:“不是什麽人,就是我大學同學。”
沒人說什麽,都似笑非笑地點了點頭,只有年近半百的譚師兄比較老成,不太理會這些八卦,問道:“老師呢?”
“在裏面。”
羊洋一邊答,一邊伸手拉開門,讓師兄們進去,最後進去的左強趁着大家都走進去了,停住腳步,笑呵呵地對羊洋道:“哪個同學?”
“關你什麽事。”羊洋白了他一眼。
“你同學我可都認識,說名字,我看看是哪個?”
“可惡啊你,別搗亂。”羊洋哼了一聲說道。
“怎麽叫搗亂呢?你們班的那些家夥,可沒誰過得了我這一關,讓他們趁早收手,敢對我小師妹松手,不看看自己斤兩?小心我擰斷他們的脖子。”
“進去吧你,話這麽多。”羊洋瞪着他說道。
左強笑嘻嘻地進去了,一群師兄,加上實驗室裏原本的李成渡洪雲,将實驗室塞得滿滿的,師尊請幾個跟課題無關的人到旁邊的大教室,然後開始逐項檢查實驗記錄,一邊檢查一邊讨論,足足進行了兩個多小時,末了又将課題組的人拉到旁邊的會議室,輪換發言,等到師尊他老人家終于叫停時,都到了晚飯時間。
左強于是張羅請師尊和師兄師妹們吃飯。
師尊和幾個沒什麽事情的師兄都同意了,羊洋看了看手表,心想現在六點,八點要趕到那個賓館,大概七點半出發就來得及,可是就怕師兄他們喝了酒開始吹牛,那就不是一兩個小時能結束的了,正在猶豫不定去不去吃飯,只見前面走着的譚師兄回過頭來,沖她招了招手,她只好跟上去,笑着小聲說:“我正想着不去了呢。”
“陪陪老人家,師娘最近身體不太好,昨天出發去療養了,他女兒又在北京,不怎麽過來,老師寂寞,身邊就剩我們這些學生了。”譚師兄說道。
羊洋嗯了一聲說:“我說怎麽今天大家都來了呢。”
譚師兄嗯了一聲,難得地對羊洋笑了笑,加快腳步,到前面去陪侍老師去了。
飯局是師尊選的很平價的一個飯店包間,全是同門,席間氣氛十分融洽,老師顯然很高興,難得地開了幾瓶酒,羊洋不敢不喝,幾杯酒下肚,天南海北的這些師兄們就吹上了,一杯又一杯地,喝得羊洋頭有些暈,等到手機響起來,看那個風騷的來電顯示她才想起今晚的約會……
糟了,糟了,現在幾點了?
他會不會大發雷霆把我給吃了啊?
鬼鬼祟祟地背着人,生怕被他們看見那張照片,捂着手機到走廊上接聽了電話,聽見那邊的國正則問道:“你在哪裏?”
羊洋用手捂着酒醉的臉,抱歉地小聲說道:“對不起啊,我——我老師突然說要吃飯,我師兄們全都來了,正同門大會呢,我又喝了點兒酒,現在不能去了——”
“去說肚子疼。”他說。
“什麽?”羊洋以為自己聽錯了。
“進去,說喝多了肚子疼,身體不舒服,家裏來電話,随便找個理由,他們會讓你走的——我等你……”
這一句“我等你”說得十分暧昧,讓羊洋喝了酒的臉更紅了,本來就暈乎乎的腦子也不知道怎麽的,竟然回憶起在賓館時他修長赤裸的身體,啊,最後他甩掉浴巾時,自己是偷了點兒彩頭的,這時候回憶起那個彩頭,就傻呵呵地笑了一會兒,然後輕聲問他道:“是嗎,等我啊——是脫光了等我嗎”
電話那邊兒好一會兒無聲,再說話時,他的聲音有些低沉地答:“你想我穿着等,還是脫了等?”
“當然是——”羊洋整個臉都滾燙了,身體有些不舒服,用手摸着胸口,感到渾身像是在洗桑拿一般地火熱,嗯了一聲低低地道:“這還用問嗎?”
“意思——是想我脫光了等?”
羊洋作死地只知道嘻嘻傻笑。
“那——是先脫襯衫,還是褲子?”
羊洋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栽倒在地,靠在飯店的牆壁上,嘴唇呼出的氣息擦在手機上,僅僅是氣息的回旋,就讓她敏感地想起國正則親吻自己時的情景,忍不住輕輕呻吟了一聲,聽見電話那邊他像是極為懊惱地道:“——你到底出發了沒有?”
她咬着嘴唇,猶豫了一會兒,可是喝了酒腦子并不能猶豫出什麽來,判斷力銳減,她輕聲細語地對電話那邊兒的國正則說道:“你等我,我進去跟老師和師兄們說一聲,然後出去打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