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空
正午的陽光将她晃醒,羊洋睜開眼睛,看着周遭陌生的環境,先是迷糊了一會兒,接着是劇烈的頭疼,她捂着腦袋趴在床上半天,方才想起身在何處——
God,第二次開房了!
國正則呢?
不會做了吧?
真是個糊塗大王啊自己,房都開了,愛愛做沒做,自己都不知道,她低頭檢查了一下光溜溜的自己,應該沒有吧?
但是——似乎也不是很确定呢……
畢竟做愛什麽滋味,自己好像已經不記得了。
太失敗了啊,二十九了找不到男朋友,被媽媽罵沒有男人要也就算了,好不容易看中個男人想來個一夜情什麽的也這麽費勁,我到底是有多倒黴?抱着腦袋哀嘆了半天,她欲哭無淚地下床,到浴室匆匆洗漱,垂頭喪氣地下樓結賬。
她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态也不适合去實驗室,打車直接回了青年公寓,進門踢掉高跟鞋,将手機充上電,換上幹淨衣物,手機開機之後,她看了未接來電和未讀短信,不出意外,除了左強發了一條短信問自己到沒到家之外,剩下的果然都是國正則的,一直問自己人在哪裏,發了很多條,最後一條發在後半夜,顯然他在酒店等了很久。
真是見了鬼了,為什麽會沒有碰到他呢?
等到後半夜啊?這麽有精神搞一夜情,這個男人果然是個情場上的浪子啊,唉,這個段位的男人沒有成家,沒有死會,還自由放蕩地混跡情場,也算是上帝對自己這樣女人的MERCY了,羊洋一邊惡作劇地想,一邊看見手機屏幕亮了,國正則打來了電話,他顯然取消了來電秀,屏幕上他們倆人的親吻照消失了,羊洋心中一動,接聽了電話,沒等他說話,自己先笑着說道:“你昨晚去哪裏了?”
“你開機了?”他的聲音很低沉,而且明顯不太高興。
“恩,手機昨晚沒電了啊。”
“真沒電了嗎?”
“是沒電了啊,你不信我哦?”羊洋問。
“我不信。”他答。
羊洋聽着他不高興的聲音,生氣了嗎?應該不至于,不過是一夜情罷了,沒等到就沒等到,頂多就是有些失望吧?有什麽值得生氣的?我那樣渴望他的肉體,沒有摟到,一個人在陌生的酒店房間睡了一個晚上,我也就是有些失望罷了,對情場老手國老師而言,估計連失望這點兒感覺都沒有吧?
“不信就算了哦,手機沒電我也不想的啊。”
“你現在在哪裏?”他問。
羊洋聽着他的聲音,握着手機的手驀地有些緊張,有些警覺地問道:“你問這個幹嘛?”
“我去找你,你現在還在酒店嗎?”他問,聲音也有些緊張,似乎很期待她的回答。
“沒有,我出來了,早就——出來了。”羊洋回答道,感到自己有些語無倫次,也克制不住自己聲音裏的緊張,天哪,為什麽自己要緊張啊?
難道是被話筒那邊他的聲音傳染的?
“出來在哪裏?”他緊追不舍地問道。
“你幹嘛要一直問啊?”羊洋不解地問,為了壓制自己的緊張,聲音裏帶了嬌嗔,撒嬌地說道:“我不想告訴你。”
“為什麽?”他問,似乎因為她的撒嬌,心情甚好,說話的聲音裏陰沉沉的感覺輕了一些。
“就是不想,覺得你有些壞,我好怕。”她一邊說着,一邊感到自己的臉可恥地紅了,一只羊你在幹什麽啊?這個口氣跟他說話,是有多饑渴啊?難道不抱到國老師那可口的肉體,你就要一直用這個口吻勾搭他嗎?
一只羊,清醒,馬上清醒!
“真的怕我嗎?”他問。
“是啊,真的怕,我——”無數個撒嬌的詞語在她嘴邊,她的臉紅了,呼吸也不勻淨,想到自己對着國正則,竟然能變得這麽嗲聲嗲氣,似乎一個風流放蕩的女人藏在她中規中矩的軀殼裏,而面對國正則那張讓人神魂颠倒的臉,這放蕩的女人嚎叫着想要沖破軀殼,撲向國正則的懷抱,跟他赤裸裸地來一場水深火熱的糾纏——
瘋了,趁着自己神智還清醒的時候,趕緊把電話那邊的狼驅散……
“——國老師,我不想搞這種一夜情了,我還是不适合,我們就在這裏說拜拜吧,你不要再用我的照片做來電秀,我也不會再去見你了,祝你——祝你一切順利哦。”她說到這裏,也不等國正則發聲,将手機挂斷,然後手腳麻利地将他的號碼拉黑。
好了,一切都結束了,昨天早上因為屁股君莫名其妙背了黑鍋開始的這場鬧劇,總算告一段落,啊,老天爺對自己還算不錯啊,竟然這麽折騰,也沒有跟男人發生随便的性關系,以一貫的經驗來看,這樣随便的性關系還是會對自己的生活造成不良影響,所以啊,厚德載物的老天爺伸出上帝之手,将一切扼殺于無形!
還是正正經經地找個男朋友,确定關系之後,盡快撲倒他才是正道,啊,近期的目标裏,除了抓緊實驗進度,還要加上找個可口的男朋友這件事。
看上他,愛上他,跟他成個小家,以後這輩子都對他好,讓自己和他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兩個人吧。
——還是這樣的夢想适合自己,一只狼什麽的,終究不适合一只羊,他的歸宿在母狼群裏,呵呵。
她穿了簡便的衣服,去實驗室了,一整個下午都貓在實驗室做實驗,下午五點的時候,接到了媽媽的電話,提醒她晚上的相親。
對了,今天晚上就有個相親啊?
雖然根據以往的經驗,相親場合出現的男人,極少有她可以稱得上可口的,通常都是歪瓜裂棗,五大三粗,鼻毛粉刺酒糟鼻等等不一而足,今天晚上估計也不例外,但是聽剛才電話裏老媽的口氣,今晚自己要是敢不去,估計這母女關系又要斷絕一次,她讓李成渡接手實驗,匆匆跑回青年公寓,換了身出門的裙子,匆匆趕去赴約了。
到了飯店才想起自己忘記化妝了,鑽進洗手間對着鏡子仔細地捯饬了一下,一邊看着鏡子中的自己,一邊琢磨着自己長得真不醜,真不醜,笑起來小兔子牙還很可愛,那些看不上自己的男人,不是Gay就是眼神不好,這次如果相到一個好男人,就此拿下,哼哼,讓他想跑也跑不了!
她笑着進了包廂,看見了老媽和介紹人萍姨,挨着萍姨坐着的應該就是今天的相親男了,第一眼看上去很斯文,兩個人目光相對,羊洋看着他,對他笑了一下,看見他臉紅了,她于是露出了小小的兔子牙,目不轉睛地看着他,眼睛将他臉上的紅暈看在眼裏,心裏十分開心。
相親結束,她先回家,過了一會兒老媽電話打過來,劈頭蓋臉地對她說道:“你這孩子,今天幹嘛那麽笑嘻嘻的看人家男的?你是不是成心跟我搗亂?”
“沒有哦,媽媽,我今天很不錯啊,你不覺得嗎?”
“不錯什麽,我問了你萍姨他覺得你怎麽樣,人家說要考慮考慮,你說說你,沒事兒瞪着眼睛看人家男的,我知道你的心眼兒,跟我耍呢對吧?我告訴你,這個男的家庭條件特別好,父母全都是高知,他本身也是海歸,在軟件園那邊兒工作,家庭和工作都特別體面,不是你萍姨出面,人家根本就不會來相親,你搞黃了看我怎麽收拾你!”
羊洋委屈得說不出來話,上次相親說我進去一張死人臉,這次我不是死人臉了,又說我沖人家男人笑嘻嘻,到底要我怎麽樣嘛?
不想斷絕母女關系,只能忍着吧,挂了電話,她抱着腦袋郁悶,倒黴,什麽都倒黴,再這樣倒黴下去,我會不會內分泌失調得了單身綜合征?
好想脫單,好想談戀愛,好想不再孤單一個人……
手機嘟嘟地響了幾下,她歪在床上,解鎖手機,看見Q Q上有人發過來兩條消息,署名是一只狼——
哦,還有Q Q呢,這裏忘了拉黑他了。
她沒看消息,也沒什麽可看的,估計又是約炮,好男人找不到,壞男人真是滿大街都是,她徑直将他拉黑,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強打起精神,去實驗室忙到半夜,直到身體極度乏累,多少忘了心裏的空虛,才回到宿舍。
第二天一大早,她起床趕早班車,去新校區給學生上課。
這次沒有前天早上那樣的誤會,無風無浪地提前十分鐘到了基教的教室,站在講臺前,翻開講義做上課前的準備,耳中聽見教室裏叽叽喳喳竊竊私語的聲音,她擡起頭,看見出勤率比平時高了一些,心中正在奇怪,就聽坐在第一排的一個女生對她說道:“老師,您就是那個水電國老師的女朋友啊?”
羊洋一愣,忙否定道:“不是啊。”
這女生跟旁邊的女生說了句我就說不是吧,旁邊的女生看着羊洋,小聲嘟哝了一句明明就是,跟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樣。
羊洋搖頭道:“不是的,你們認錯人了。”
“老師不承認,是害羞嗎?”先前說話的女生十分好奇地問道。
“不是就不是,我害什麽羞?我連國老師是誰都不知道,怎麽可能是他女朋友啊?”羊洋義正言辭地宣誓道。話音剛落,她身後的教室門響,似乎有人敲了敲,敲什麽敲啊,這學生沒看見還沒上課嗎?直接走進來就是了啊?
前排的女生齊刷刷地看向門口,發出哇的驚嘆聲,羊洋奇怪地看着她們,心中猛地一哆嗦,扭過頭,只見穿着雪白襯衫的國正則出現在門口,雙手抱胸,烏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正盯着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