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時初直到現在才明白,真正生氣的冀東霖是什麽樣子。

之前的每一次的暴怒,也只不過是做做樣子,而他認認真真兇起來,那是會出大事兒的。

就連簡茗茗也禁不住尖叫,這人下手未免太重了些吧?

雖然他臉上的表情仍舊是十分平靜的,甚至帶着些笑意。

鄒明揚身子蜷縮在一起,只顧着嗷嗷大叫,神氣勁兒完全沒了,就連還手的能力都沒有,被動的挨打。

時初在一旁看着,身子有些抖。

這樣的冀東霖,好像有些陌生……

雖然之前她就知道他很不好惹,但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感覺強烈。

“這樣不行啊,你快找個人來阻止他吧!”簡茗茗沖過來抓着她的手。

時初慌亂的點頭:“我想一想啊,應該找,找于航!”

猛的反應過來,趕忙去兜裏找手機。

一回頭,外頭停了輛車,于航已經快步走了進來,眉頭皺着,顯得十分着急,完全沒有了平時那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看見時初和簡茗茗了,他就先把兩人推着往出走:“先去門外等着吧,裏面可能有點兒……不适合觀看。”

他并不着急過去拉架,估計也知道,這時候拉也沒用。

時初還想再說什麽,咖啡店的大門就被從裏面關住了,能從外面看到裏面的那扇玻璃牆前面也被堵上了大大的廣告牌。

嚴嚴實實的,壓根兒不知道裏面的情況。

時初急得直跺腳,這下可怎麽辦?

推門也推不開,被鎖死了,又等了一會兒,又開過幾輛車來,陳朝明他們也趕了過來,敲敲門進去了。

時初也想往裏擠,硬是被推了出來……

簡茗茗旁邊拉了她一下:“你也別急,我看你男朋友也是個明白人。”

時初沒說話,眼睛緊盯着咖啡店門口。

十分鐘後,在她的盼望中,那門終于開了,當先走出一個人,正是被打的鄒明揚,他臉上青了一塊,腳步跌跌撞撞的,看着挺狼狽,卻又好像沒什麽大事兒。

她終于松了口氣,眼睛有點兒濕。

天知道,她剛剛有多麽後悔,那會兒為什麽要叫冀東霖來!大不了多報幾次警好了,萬一他把人打壞了,那後果會有多麽嚴重。

一直以來,她都是安安分分的生活,對于打架這種事情本身就沒怎麽接觸過,內心也非常抵觸。

唯一看過的,也是之前跟冀東霖在一起時,他出手打過幾次人,但也是比較克制的,她一攔就攔住了。

但這次,她是被真真切切吓到了。

于航陳朝明他們魚貫而出後,門口出現一個懶洋洋的身影,冀東霖已經恢複了往常的樣子,手插在褲兜裏,漫不經心的沖她笑了一下。

臉龐被陽光分割出一條分明的界限,一半如天使般閃亮,另一半卻躲藏在陰影裏。

“過來。”他的一只手扶了下腰,忽然出聲叫道。

不知怎麽的,時初卻後退了一步,沒有過去。

他的臉驀地沉了下來,不再理她,面無表情往前走去,另一半陽光也從他的臉上滑落。

眼見着一幹人等都坐進了車子裏面,各自離去了,時初還楞楞的站在原地。

簡茗茗看出了些不對勁,湊過來奇怪的問她:“你剛才到底怎麽了?”

時初轉頭看了她一眼,眼神茫然的搖頭:“我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咖啡店裏的樣子雖然淩亂,但大多數都是因為地上摔碎了很多杯子之類的東西導致的,裝潢并沒有被破壞,所以收拾起來并不難。

索性已經遲到了,時初就打電話給公司請了一天假,留下來幫着打掃。

把地掃幹淨,又用拖把仔仔細細的拖幹淨,總算那些黏糊糊的糖漿都去除了,走起路來也不再黏腳。

桌子和椅子都扶起來,擺好,擦幹淨,整個店就又恢複了原本整潔的面貌。

時初去後面查看了一下杯子的數量,發現少了大半,就有些發愁:“你這個店暫時不能開了吧?得趕快買杯子。”

簡茗茗倒是不怎麽在意:“大不了歇業幾天呗,正好我想休息休息。”

時初見她還算樂觀,就放心下來:“你算一算損失吧,我賠給你,畢竟這個事情也有我的責任,那個騷擾你的人是因為我這邊的關系才過來的。”

簡茗茗便連連擺手,豪爽的拍了她的肩膀一下:“說什麽呢?我都跟你說了,這些杯子是我砸的,為了趕那個人出去,為啥讓你賠啊,莫名其妙。”

她說着說着,思路已經轉到了別的事情上面,欲言又止的看着時初:“話說,我覺得你男朋友是個很厲害的人,把那男的打了那麽久,那人卻還能自己走着出來,這說明什麽?”

“什麽?”一提起冀東霖,時初的情緒就有些低落,但還是配合着問了一句。

“說明他的打法很講究,雖然讓那人很疼,但全部都是皮肉傷。”簡茗茗捏捏她的臉頰:“所以啊,你就不要生人家的氣了,趕快過去找他吧。”

說着,不由分說的就把她推出店外。

外頭陽光還挺大的,時初被暴曬了幾分鐘,還是往公交站牌的地方走去。

那會兒他靠着門邊兒的時候,用手扶了下腰,估計是被椅子打傷的地方疼了,她心裏便一直在擔心着。

別墅黑色的大門緊閉着,時初按了鈴,過一會兒,老管家出來開門。

“冀東霖在嗎?”她拘束的站在門邊,問了一句。

料想他一定會回家,她就買了些藥過來找人。

“在的,在的。”老管家趕緊迎她進來:“時小姐啊,少爺今天從外面回來之後,心情就不大好的樣子,你一定要開解開解他啊。”

時初點頭,心裏頭更忐忑。

老管家把她送到客廳就轉身走了,時初換了鞋進去,寬大的沙發上,懶洋洋歪着一個人,前頭大屏的電視開着,裏頭穿着古裝的演員正在桌邊吃茶聊天,但卻沒有聲音,啞劇也似的演着。

穿過客廳,前頭就是一個天藍色的泳池,隔斷用的玻璃門敞開着,吹進來一陣又一陣的風。

紗質的飄窗被吹了起來,連帶着沙發上人的衣角也飄飄搖搖,抖動的厲害。

時初在門邊站了一會兒,沒有聽見他說話,只好就繞到前面去。

卻原來,他仰躺着的懷裏抱着一只小奶貓,正用手抓着一個奶瓶給它喂奶。

皮毛是橘色條紋的小家夥睜着一雙黑豆似的眼睛,四只小爪子一起抱在奶瓶子上,小嘴巴努力的吮啊吮,可愛極了。

抱着它的男人漫不經心的拿開奶瓶,它就開始奶聲奶氣的叫了起來,十分不滿的樣子。

修長的大手輕輕撫弄了一下它的小腦袋,他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什麽情緒來:“不行,吃太多你的肚皮會破。”

“這個就是挑食的大毛吧?你為了讓它長得好,人工喂養?”時初咬咬嘴唇,搭話道。

他擡頭看了她一眼,又淡漠的移開視線,繼續撫摸懷裏的小貓。

時初的臉頰發燙,窘迫的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但一想到是自己剛才的做法傷了他的心,需要賠罪,就又硬着頭皮繼續搭話:“它喝完奶了是不是?那我放它回去吧。”

見他捉着肚子上的小奶貓提了起來,就急忙上前接住,把貓放回窩裏,放在它的四個兄弟姐妹中間。

回身時,他已經把奶瓶放在了桌上,繼續歪在沙發上,眼睛盯着電視,但明顯并不怎麽專心。

時初走上去,想繼續和他說話,但又被他冰冷的态度吓到,不知道該怎麽辦。

這樣的無視簡直要比責罵還要讓人難受一萬倍。

終于,他擡起頭來,打量了她一下:“有事兒嗎?”

垂在身側的手握了握,時初點頭說道:“有,你受傷了,我想幫你看一下。”

“沒必要。”他翻了個身,臉朝着裏邊,似乎是不想看她,白色上衣稍微掀上去一點,露出一點紅紅的傷痕。

就是那傷痕,猛的刺痛了時初的眼睛。

心中一瞬間湧起很多情緒,什麽都顧不上了,她幾步走上去,彎腰就要掀開他的上衣:“你真的受傷了?為什麽不去醫院看一下!”

手腕忽然被人抓住,力道很大,握的她生疼。

冀東霖轉過頭來,眼裏的情緒莫名的複雜:“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幫你看傷啊,你快放手。”時初急得都要哭了,使勁兒的掙紮着,想要掙開他的束縛。

他的手卻猛然一松,來不及收力,時初仰面摔在了柔軟的地毯上。

撐着地面想要起來,下一秒,沙發上的人快速的一個翻身,下來壓住了她。

他的身子很沉,似乎是故意不壓制力道,弄得她有些喘不上氣來。

伸出兩根手指,捏住她通紅的臉頰,他壓低了身子,英俊的面龐映在她的眼裏:“你怕我是不是?”

時初抿着嘴,沒有說話,一瞬間,有些明白過來。

是了,那會兒他剛打完架出來的時候,她确實是這樣的想法。

身體的表現只是遵從內心,她只是沒有意識到而已。

那樣的他,是那麽的陌生。

明明對待她的時候,他一直是和顏悅色,甚至有一些孩子氣的呀,為什麽會忽然變的那麽兇?

下一秒,臉上的痛感讓她回歸現實。

又捏了一下她的下巴,讓她小巧的臉頰鼓起來,甚至有些變形,他這才慢條斯理的繼續說道:“是的,你那會兒看到的,才是真實的我。你也應當知道,我并不是什麽好人,我脾氣不好,有仇必報,誰惹了我,我就會加倍的還回去,更別說,他差點兒傷了我的女人。”

時初不在掙紮,定定的看着他。

嘴唇忽然被人咬住,深吻之前,他的話從她的唇邊緩緩流淌出來,字字清晰:“即使怕,也給我受着,因為你是我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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