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奇娜口中講述的事實,已經和伊梵已知的劇情完全南轅北轍。
在這個世界裏,季克沒被摧毀,其他諸國與季克的關系一直保持着融洽,也并沒有排擠季克。季克追殺他們只是為了奪回神器,殺掉神器繼承者。
“百年過去後,神器已經成為了季克權力和榮耀的象征。他們不容許有人帶走它,更不容許大陸出現除了季克皇室以外,第二個能掌控神器的人。如果他們知道你就是神器繼承人,要麽會立刻殺掉你,要麽會把你帶回去終身囚禁。”
奇娜這麽對她說的時候,她們正因為不能使用魔法坐騎,只能在森林裏靠雙腳行走。
弱小的神器繼承者聽到這句話,立刻吓得寒毛豎起。
“而我們的使命,就是保護你的存在。”
伊梵立刻又被順毛,感激涕零的點點頭,沒錯,她真的很弱雞,很需要保護啊!
路上因為有星辰騎士給伊梵的鞋子,伊梵走路走的異常輕松。
這雙鞋子似乎不是普通之物,每次伊梵踩到地面,都有股反作用力讓她走的更快更輕盈。雖然是在道路崎岖不平的森林裏,但伊梵卻感覺如履平地,每走一步都像在漂浮,讓她感覺又新奇又新鮮。
後來奇娜才告訴她,那是“巴洛之翼”,冒險者們千金難求的稀有裝備,拿到市場上估價大概值十萬晶幣。
他們大概都以為連續跑好幾個小時根本不算什麽事,所以,只是給了伊梵一雙好走的鞋而已。
毫不知情的伊梵一直走了幾個小時候後,開始感到有點蛋疼了。
她們餓的時候吃的是一種叫“塔團”的丸子,有點像兵糧丸,但既能生津解渴,又能飽腹充饑,所以只要一粒就能補充解決進食。可除了飯點那麽點可憐的休息時間外,其餘時間,她們都用在了趕路上。
伊梵作為一個好吃懶做的現代人,從來沒經歷過這麽大的運動量。別說是走個兩個小時了,就是在學校跑個八百米都能讓她上氣不接下氣,腳上的這雙巴洛之翼,根本無濟于事。
然而一旁的奇娜做着比她更多更累的事,就這麽個看起來二十多的嬌弱女性,戒備四周、辨認道具指路、保護伊梵……一氣呵成毫不費勁,看得伊梵又是慚愧,又是羨慕。
同樣都是妹子,人家吃的和她一樣多,做的活還比她多得多,這人和人怎麽差距就這麽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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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伊梵越是慫,哪怕雙腿已經開始打擺子,她也忍着沒吭聲。
這大概也和伊梵從小受到的教育有關系,她從小就知道不能給人添麻煩,要讓她開口央求人簡直比登天還難。看着她長大的父母和一起長大的朋友只要看到她的表情,就能知道她想說什麽,但伊梵知道這個世界再也沒有第二個人,會像她的家人朋友那樣熟悉她。
奇娜也不過是接觸了半天不到的人,一路上急着趕到約好的地方和星辰騎士彙合,她根本沒發現伊梵的臉色越來越蒼白。
再次吃了個塔團,在随便一顆大樹底下坐着休息了一會兒,伊梵再站起來的時候,只覺得骨頭縫都疼了,太陽穴突突直抽跳。
奇娜已經跑去前面開路,見到伊梵落在後面,還朝她揮了揮手。
不……不就走一段路麽,現在就撐不住太矯情了……
伊梵咬了咬牙,硬扛着又跟了上去。
她們在一個地勢開闊的樹林間停下,天色已經有些暗了。
當他們決定在這裏夜宿的時候,伊梵只感覺自己的兩條腿直發抖,但她硬是咬着牙一聲沒吭。
等到他們用魔道具支起了一個帳篷,讓她進去休息,她登時如蒙大赦,掀起門簾後就毫無形象的趴在地上。
當她躺在地上的那一刻,痛楚和酸痛的感覺立刻回潮,全身的力氣好像都被抽幹,肌肉和骨頭像被碾壓了一般抽痛,她卻累得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彈。
伊梵長這麽大,從來沒吃過這樣的苦。她是家裏的獨生女,父母從小就把她當掌上明珠一樣寵,舍不得她受一點委屈,一直都是嬌生慣養、十指不沾陽春水,今天這樣一番高強度的長途跋涉,她都不知道自己是靠着怎樣一種意志力挺過來的。
大概……是不想死的信念,和想活着回去的渴望。
伊梵忽然感覺腳底有些刺痛,她掙紮着撐起身,把鞋子脫下一看,原來腳底和腳後跟都被磨出了水泡,這些水泡又在跋涉中被磨破,現在一脫鞋,幾乎是鑽心的疼。
如果她爸媽看到她現在的腳,一定會心疼的不行吧。
爸爸一定會絮絮叨叨的邊給她求情,邊把好幾種藥都拿來恨不得全上一遍,媽媽肯定會邊點着她腦門兇巴巴的斥罵她瞎折騰,邊小心翼翼的吹着傷口給她上藥……
但是現在。
伊梵茫然的環顧四周,陌生的帳篷,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還有孤身一人的她。
她和她的親人彼此隔着一個世界的距離,無法跨越。也不知道原來世界她爸媽發現她消失了,會是什麽反應。
這麽一想,伊梵捧着生疼的腳,心裏愈發酸楚地難過。
這時,帳篷外忽然響起一個女聲,“殿下,我可以進來嗎?”
伊梵顧不得疼,趕緊七手八腳的把鞋給套上,然後強忍着渾身的酸痛擺了個正常的姿勢坐着,邊答道:“你進來吧!”
奇娜掀開帳篷走了進來,手上還拿着一疊幹淨的衣物。
“這是給殿下換洗的衣物。”奇娜把衣服放在她身前,簡短的交代:“今天卡洛斯已經把追兵引到了另一個方向,但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發現是陷阱,今晚休息一夜後,明早我們得繼續出發。”
“哦哦,好。”伊梵只想快點結束對話,天知道她現在累得多想沒形象的躺下來!
但奇娜交代完後卻沒有立馬離開,她湊近伊梵,有些疑惑:“殿下是不是有哪裏不太舒服?你的臉色看上去不太好看。”
“沒有。”伊梵條件反射的脫口而出,又有點後悔自己說的太快,于是閉上嘴,緘默不言。
奇娜又看了她一會兒,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那殿下,好好休息。”
奇娜走了之後,帳篷裏又只剩下伊梵一個人。她盯着身前那疊整齊疊好的衣物,開始發呆。
好一會兒,她輕手輕腳的脫下鞋,準備随便拿布包紮一下,以此來應付明天繼續趕路。
腳上的傷吹口氣都是疼的,她還手賤的拿手指戳了戳。伊梵倒吸着涼氣忍着痛,邊小心的掰開腳趾檢查還有沒有其他的傷口。
就在這時,帳篷忽然又被掀開,“殿下……”
伊梵反應不及,愣愣的擡起頭,看着面前去而複返的奇娜。
奇娜一眼就看到了伊梵腳上的傷,伊梵就看見她的笑容消失,臉一下沉了下來。
“殿下你……受傷了?”
她走到伊梵面前,只看了一眼便擰起了眉。
“你的腳怎麽會傷成這樣?磨的這麽嚴重,為什麽不告訴我?”
伊梵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奇娜大步走到伊梵面前坐下,從懷裏掏出幾個瓶瓶罐罐,伸出手輕輕碰了碰伊梵腳背上的水泡。只是輕輕一觸,伊梵就龇牙咧嘴的直抽氣。
奇娜的臉頓時更沉了,她又心疼又生氣的看着她:“殿下你……怎麽能這麽不愛惜自己?把腳給我,我給你上藥。”
伊梵愣愣的看着奇娜。
如果只是她一個人,她可以咬牙忍住所有痛苦,多痛也不會吭一聲。
可這陌生大陸,她那樣溫柔的捧着她的傷口,溫暖的關懷,就好似在一瞬間擊中了她堅硬铠甲下的柔軟,讓她辛苦築起的防備和心牆潰不成軍。
她突然覺得心裏的委屈蔓延到了嗓子眼,鼻子一酸,眼淚忽然大顆大顆滾落下來。
“疼……”
聽見自己帶着哭腔的聲音,委屈的淚水更是止不住。
奇娜本還準備板起臉好好說教她一通,看見她的淚水,立刻手足無措的軟化了聲音:“疼麽?很疼麽?那我輕點給你擦……弄疼你就告訴我,好不好?”
伊梵抽噎着點點頭,身體一抽一抽的,“還要呼呼。”
奇娜有些好笑的應着她,聲音柔軟的像海綿,“好,給你呼呼,別哭了好不好?”
如果奇娜就這麽晾着她,伊梵說不定也就不哭了。可現在有人這麽體貼的關懷她,伊梵這熊孩子頓時哭得更兇了,抽抽噎噎的差點哭的背過氣。
帳篷不怎麽隔音,很快少女的啜泣就透過風聲,分毫不差的傳入在外守夜的星辰耳中。
星辰騎士頓了頓,默不作聲的繼續往篝火裏添木頭。
火光将他的臉映照得晦暗不明。
等奇娜給伊梵上好藥、哄好她再從帳篷裏出來後,星辰已經在帳篷前站了很久。
看到奇娜出來,他立刻轉過頭,望了眼帳篷。
“她太累了,哭到一半就睡着了。”剛出來的奇娜臉上還猶帶笑意。
星辰騎士沉默的望着她。
奇娜好笑的搖了搖頭,似乎有些不可思議,“真不敢相信,她的身體竟然這麽嬌弱,竟然只跑了一天就傷成這樣,哪怕是大陸中的普通人體力都比她強。”
星辰騎士怔了怔。
希萊爾大陸是個魔力充沛的魔法大陸,這裏的大多數居民或多或少都有一階劍師的實力,不吃不喝跑個一天一夜都不在話下。伊梵這樣的體質,在這個世界,大概屬于墊底得不能再墊底的位置。
如果硬要比較的話……希萊爾有一種羽毛鮮豔、但戰鬥力孱弱的獸雞,要是和伊梵打一架,大概是分不出勝負的。
“恐怕她和這裏的人……都不太一樣。”
“今天的行程對她來說太辛苦了,卡洛斯,明天你負責照顧她吧,好好保護她,不要讓她受傷了。”
星辰騎士十分可靠的沉默點點頭。
于是哭到睡着的伊梵,壓根不知道明天會是多刺激的一天……
作者有話要說: 死亡線,是有的。黑化線,也是有的。all全員,也是有的。
如果進入死亡線,注意前期伏筆和提示就能避免死亡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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