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不該有的真心
柳依諾從內室步出，一身束身衣袍，幹脆利落，也将一身玲珑身段襯個徹底，墨珏晔擡起頭來，眼中閃過一抹驚豔。
“走吧。”
回過神來的墨珏晔，對上柳依諾毫無波瀾的眼眸，立時道。
兩人一同上了馬車，出了柳府，來了長公主府。
聞訊而來的墨清如含笑打量兩人，柳依諾不知所措，她本是沒打算與墨珏晔有個什麽長久的，現在在墨清如面前若是與墨珏晔走的太過近了，只怕墨清如日後會誤會。
“你今天不是要去參加士子們的聚會？怎麽還在府上？”仿似知道柳依諾所想，墨珏晔開始出聲趕人。
墨清如輕哼一聲，轉身離開，柳依諾看着墨珏晔，兩人對上眼眸，柳依諾率先錯開，轉身離開。
這男人好像不知道什麽叫做眼色，她越是嫌棄，他反倒越是起勁。
要是換了旁人有這樣一個賜婚對象，只怕要連賜婚的皇帝一起罵了，可偏生這人，還甘之如饴了。
一片竹林，翠青裏一道紅色身影一道玄色身影，時而動作。
初次習武，柳依諾雖學過舞蹈，身體較為靈活，但難免有動作不到位的時候，墨珏晔便會上前調整。
起初柳依諾還有說避諱，但見墨珏晔确實不曾有二心，只一心一意指點的時候，便也就将什麽男女授受不親的規矩抛之腦後。
墨珏晔靠近，一股子冷香包裹柳依諾，柳依諾聞所未聞，只專心做着別家貴女看來極為毀形象的姿勢。
“小姐，要用些糕點嗎？”
一旁與人侯着的翠竹收到墨珏晔隐晦眼神，立時出身詢問道。
柳依諾蹙眉，“怎的來長公主府習武還帶了糕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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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翠竹支支吾吾，但柳依諾眼前，墨珏晔又是瞪着她的模樣，她又不敢說墨珏晔指使。
“墨清如平日總是去參加宴會，不在府中，長公主府一素沒有備着糕點的習慣，你早上又沒吃上多少，她也是有心了。”墨珏晔适時補道，翠竹松了口氣，遞了糕點上來。
柳依諾深深瞧了墨珏晔一眼，翠竹哪裏會知道長公主府備不備糕點……
這樣想着，到底還是去翠竹那裏吃了兩塊。
用完糕點，柳依諾一回頭，只見墨珏晔一襲玄衣立于竹林之中，頭上黑發傾撒于身後，身姿挺拔，此刻不知在想什麽，雙手交叉于身前，看着一處竹林怔怔出神。
“不好了！不好了！”一聲驚呼傳來，柳依諾與墨珏晔兩人迅速望去，是長公主府的女管家，墨清如的貼身丫鬟之一。
人快速走近，喘着粗氣道：“士子宴上來了瘋子，正在撒潑胡鬧，長公主派人回府讓人進宮請禦醫去呢！”
“請禦醫？”
墨珏晔蹙眉問道，皺起的眉宇間夾雜着一絲擔憂。
“是，奴婢就是怕是長公主出事，聽回府禀報的人說，那個瘋子還在鬧，所以特地來請七皇子殿下前去看看。”丫鬟急忙道。
墨珏晔立時邁開腳步，剛走了沒兩步，又頓住，轉身跟着柳依諾叮囑道：“我去去就回，你先練着之前的動作。”
“我和你一起去吧。”柳依諾開口，“去宮中請禦醫還要從皇上那邊禀告一聲，再去禦醫院接人，我若是跟着你從長公主府趕去，定然比禦醫快些。”
墨珏晔定定看着柳依諾，沉吟片刻，“不行，那瘋子情形未明……”
“你不是在？”柳依諾反口相問。
墨珏晔聞言，眉宇一松，嘴角露出一抹淺淺笑意，輕聲應道：“恩。”
是啊，有他在，怕什麽？難道他還會允許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傷害她？
兩人趕到的時候，那士子宴周圍已是圍上了重重兵将。
士子宴，每年殿試士子功名有成，也就是皇帝下旨冊封官職的第二日，士子們慣會舉辦一回。
也就是說，裏頭現在不乏有些身有官職，前途無量的人物，更何況還有尊貴無比的長公主在，如今居然混進一個瘋子，還傷了人，只怕此事無法善了。
柳依諾和墨珏晔兩人趕到之時，一個披頭散發，衣衫褴褛，形狀瘋癫的人被兵将押下，卻阻止不了那人依舊神神叨叨念着，“死！死！都死！”
見此情形，墨珏晔将柳依諾往旁一攬，擋住那瘋子，往裏走去。
“微臣見過三皇子殿下，三皇子殿下萬福金安！”
意識到墨珏晔來了的在場衆人，立時高聲行禮。
立于原地的柳依諾頓時格外突兀，一道炙熱目光襲上柳依諾的背脊，柳依諾轉身望去，神情微怔。
“阿諾！我記得你會醫術的對吧？快來給衛大人瞧瞧！”
那處，墨清如高聲驚呼，絲毫沒有察覺到身旁受傷之人和柳依諾之間的暗潮洶湧。
“這是怎的了？”
柳依諾走近，瞧着衛郎胳膊上被掀起衣袖露出的猙獰傷口，還有那地上遺留的帶着血跡的匕首，心中已然有了計較，然而還是忍不住的開口關切問道。
衛離灏不語，墨清如急切道：“方才那瘋子突然沖進來意圖傷人，直直朝着本宮襲來，一時之間無人反應，還是衛大人沖上去與那個瘋子搏鬥，拼命奪下了匕首，不過也讓那刺客劃了一刀。”
墨清如說的太過危險，柳依諾自懷中掏出金瘡藥的手一顫，金瘡藥落下，眼見就要落地碎開，一只修長大掌接住，遞到柳依諾面前，是墨珏晔。
接過金瘡藥，柳依諾正要為衛郎處理傷口，四下有人竊竊私語，衛離灏避開臂膀，帶着幾分寒意的聲音道：“男女授受不親，您身為未來的七皇子妃，更該注意。”
“未來的七皇子妃？！相府中的那位大小姐？啧，這周身的氣度真真是極好看。”
有人低聲議論，有人直接大聲道。
“柳小姐，您身為未來的七皇子妃，莫要為了一個卑賤之人壞了名聲！”
“就是就是，一介八品芝麻官，哪裏值得未來的七皇子妃動手救治？！”
柳依諾蹙眉，衛離灏卻又道：“諸位說的極是，還請柳小姐無須多費心思。”
“放肆！爾等日後最起碼也是一方父母官，如今竟視同僚性命如草級，成何體統！”墨珏晔高聲怒斥。
柳依諾側目，見墨珏晔一雙漆黑眼眸定定看着她，又高聲道：“扶這位衛大人去內室診治。”
衛離灏被扶進內室，柳依諾瞧着墨珏晔，壓低聲音道：“多謝。”
說完，柳依諾跟着一起入了內室，墨珏晔看着柳依諾離開的背影，雙手緊緊攥起，聽着周身衆人讨好的說他明事理的話，嗤之以鼻。
若是可以，他恨不得把衛離灏親自打一頓才好！
可如今，卻不得不送兩人單獨相見……但誰讓那是她的所想呢？
而如今的柳依諾确實是想同衛郎單獨聊聊的，見周圍衆人退下，柳依諾立時開口道：“阿灏！你聽我解釋。”
“解釋你成為七皇子妃不是你的算計，只是七皇子恰好相中了你，皇上又賜婚下來，你不能辯駁，是嗎？”低垂着頭的衛離灏慢斯條理的說道，嘲諷意味不言而喻。
柳依諾心中刺痛，抓住衛離灏的手，快聲道：“那日進宮是太子設計，恰好為墨珏晔所救，鬧的滿宮皆知，這才鬧到如今這樣的情形……你相信我，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不過我對你的心意沒有變過，等到時機成熟，我便會徹底離開，到時你我一起，管他高門大戶，還是尋常夫妻，都不分離！”
“時機成熟？什麽樣的時機才是成熟的？呵！他是高高在上的七皇子，而我算什麽？堂堂相府千金，又怎麽會真的傾心于我這個小人物？宰相大人自然是更加滿意七皇子做乘龍快婿了。怪我自己，竟然....”衛離灏反唇相譏，擡起的一雙眼裏冰冷非常。
柳依諾不由心中一顫，只見得衛離灏将她的手一把揮開，方才被墨珏晔接住的金瘡藥到底掉在地上，碎成數塊。
墨珏晔推門而入，見屋內情形，頓住腳步。
“阿灏！”柳依諾淚流滿面。
衛離灏滿臉痛苦，盯着柳依諾笑得譏諷，冷聲道：“滾！”
柳依諾要去碰衛離灏，還未靠近便被衛離灏一把揮開，又是一聲冷喝，“滾！”
赤紅着一雙眸子的衛郎看的柳依諾心驚膽戰，前世今生她也就見過一回。
“阿灏你別激動，我走，我走。”
看着衛郎身上迸裂的傷口，柳依諾含淚退出屋子，墨珏晔一個冷眼掃過衛離灏，轉身跟上柳依諾的步子。
良久過後，一人走進屋子，瞧着滿屋狼藉，詫異道：“你當真發火了？對柳依諾動心思了？”
衛離灏不語，那人繼續道：“也是，說是相爺為你說話，但你一介榜眼，竟是只有八品，一個天子腳下的八品官，啧啧，這其中若是沒有貓膩，誰信。”
“以前是我鬼迷了心竅，對柳依諾竟當真生了幾分心思，日後絕不會再有。”此刻衛離灏在柳依諾面前從未有過的，冷厲着一雙眉眼，自自己衣擺處撕下一條布，将自己受傷手臂緊緊包起。
“話是這樣說，但柳依諾那裏你還是要抓緊的，千萬不可讓墨珏晔與柳依諾兩人在一起了。”那人細細叮囑。
衛離灏側目，若有所思，“相府勢力如此重要？”
“相府重要，柳依諾更重要，不過你是什麽好處都撈不到，好好聽我的，日後少不了你的好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