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遲來的成全
柳依諾話音剛落，翠竹就趕忙上前趕人，李氏與柳無豔也不敢多說什麽，灰溜溜的離開。
才出了院子，柳無豔就壓抑不住心中的火氣，道：“娘，您現在已經是正室夫人了，何必這麽怕她呢？”
李氏滿臉無奈的看着女兒，耐心解釋道：“我雖然是正室了，但老爺心裏十分看重那個賤人，我的地位如今還沒有穩，若是惹得老爺不高興，我還是會回到從前。”
柳無豔不高興的撇撇嘴：“娘，那我的婚事怎麽辦？您和爹爹提了嗎？”
柳無豔明年也就及笄了，何況她已經與衛離灏有了夫妻之實，此次衛離灏也算是救駕有功，官位一定會往上提的。
“此事不能着急，那賤人心儀衛公子，若是讓她知道不大鬧才怪？”
李氏小聲的勸着柳無豔，柳無豔卻對她的勸說置若罔聞。
柳依諾這幾日在房中安心養傷，無暇理會李氏與柳無豔，她派依雲去打探墨珏晔的傷勢，每次依雲都說還好，但柳依諾能看出她有事情瞞着自己。
“究竟出了什麽事情？是不是墨珏晔傷勢惡化了？”柳依諾再一次看出依雲在搪塞自己，開口問道。
依雲眼中含着淚花，如實說道：“小姐，七皇子的傷勢還沒好，昨夜還發起了高燒。”
“你怎麽不早說？快去準備馬車，我要進宮。”
許是情緒太過激動，柳依諾已經包紮好的傷口竟然裂開，痛的她眼前一黑。
依雲知道她的脾氣，就算是刀山火海也阻止不了她，只好吩咐管家去準備馬車，又拿了些金瘡藥同她一起，在車上幫她處理傷口。
大戰過後，皇宮裏似乎都彌漫着一陣強烈的血腥味兒。七皇子因為傷重，一直在宮裏養傷，皇帝派了太醫貼身守着。
柳依諾趕到的時候就看到門口裏裏外外的圍着人，她心中一緊，問道：“臨川，墨珏晔怎麽樣了？怎麽這麽多人呢？”
臨川看了依雲一眼，随後搖頭嘆息：“太醫說七皇子心思郁結，才導致傷口惡化，柳小姐你來的正好，快進去勸勸吧，現在就只有您能夠勸勸他了。”
臨川說話的功夫就要帶着柳依諾進門，卻不想剛走到門口，竟然被小夏子攔住：“對不住了柳大小姐，七皇子說了，他不想見您，讓您回去。”
柳依諾雙眉緊促，簡直不敢相信他說的話：“你說什麽？他不想見我？你确定沒有傳錯？”
從前只有墨珏晔厚臉皮的跟在她身後，怎麽會有不想見她的時候呢？
“七皇子的的确确是這麽說的。”小夏子面露難色，這兩位他都惹不起，但現在七皇子重傷未愈，脾氣還十分暴躁，一個不小心，他還真怕自己小命不保。
柳依諾忍着肩膀處的劇痛，咬着牙說道：“他不想見我，我就在這裏等着他，等到他見我為止。”
她雖然有賭氣的成分，但更多的是擔心墨珏晔傷情惡化，她在這裏守着他，她也能放心一些。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柳依諾還一動不動的等在門口。現在雖然已經是三月份，但到了晚上，還是冷的刺骨，何況柳依諾身上還有如此重的傷呢？
“小姐，您快回去吧，七皇子也就是和您賭氣呢，說不定明天就好了。”依雲看柳依諾凍得牙齒都打顫，心裏心疼極了。
柳依諾不聽任何人的勸說，她就真的在門口等了整整一晚上。
她不知道，她在外面受凍的時候，墨珏晔也是燒了整整一夜，不論臨川趴在他的耳邊說什麽，他能聽到但都沒有力氣回答。
翌日，天空剛剛露出魚肚白，，墨珏晔撐着疲倦的身子一步步挪到柳依諾面前。
他臉上還挂着病容，雙眼下一層厚厚的淤青，就連嘴唇都沒有什麽血色。
“你來這裏做什麽？不是告訴你回去了嗎？”
墨珏晔的眼神中寫滿了憤怒，他還清晰的記得那日，她為了救衛離灏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要不是那個刺客的劍偏了幾分，現在她就已經去見閻王了。
柳依諾渾身冰冷，聲音都在顫抖：“我來看看你，你為什麽不肯見我？”
“見你？我墨珏晔為何要見衛夫人？你不是想解除婚約嗎？我可以成全你啊。”
縱然是千辛萬苦求來的又能怎麽樣？她的心裏沒有自己，這門婚事就算不上良配。墨珏晔半睡半醒間考慮了許久，他今天才說出這番話。
柳依諾望着他眼神中深深地諷刺，不禁心裏一痛，淚水模糊了眼眸：“我在這裏等了一晚上，你和我說的就是要解除婚約？好啊，你解除婚約，成全我和衛郎，我真是謝謝你了。”
明明心裏難受極了，但嘴巴上仍然不肯認輸，說着能把墨珏晔氣死的話。
墨珏晔聽到這裏，并沒有往日裏的憤怒，反而笑了兩聲：“既然如此，那就解除婚約吧，衛夫人，請回。”他說完就轉身離開，甚至不給柳依諾後悔的機會。
柳依諾看着他的背影，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從臉頰滑落。
“依雲，他說解除婚約是真的嗎？他怎麽能這樣。”
身體已經疲倦到極點，柳依諾雙腿一軟就暈倒在依雲懷裏，依雲只好先将她帶回丞相府。
丞相府。
柳依諾呆呆地看着頭頂的花燈，從皇宮裏回來之後，她一句多餘的話也不肯說。
“諾兒，你別吓唬爹爹啊，你怎麽樣了？”
柳相聽到消息立刻趕了過來，看着女兒如此模樣，他心如刀絞。
柳依諾看見父親，只覺得鼻尖一酸，又哭了起來：“爹爹，墨珏晔不肯見我，他真的不要我了。”
柳相微微一驚，眼前的女兒悲傷到了極點，顯然是真的傷心了，可從前她不只是對衛離灏上心嗎？
“諾兒，你告訴爹爹，你究竟是心儀衛離灏還是七皇子？”柳相放柔了聲音，盡量不要吓到女兒。
柳依諾愣了片刻，随後哭着說道：“我不知道，諾兒不知道。”
柳相長嘆一聲，拿起一旁的帕子幫女兒擦幹眼淚：“依雲都和我說了，你若不是心儀七皇子又何必在門外等他一夜呢？可諾兒你要知道，從前你親近衛公子刻意冷落他，是真的傷了他的心。”
“爹爹，諾兒不知道，心裏究竟喜歡的是誰。”
柳依諾心裏十分痛苦，她當時奮不顧身去救衛離灏的時候，就是想還清他罷了，從這次受傷之後，她對衛離灏再也沒有任何負罪感，相反，還覺得輕松起來。
柳司明正在安慰女兒，就見依雲匆匆進來，道：“老爺，七皇子身邊的小夏子來了。”
“爹爹先去看看。”
柳司明說完就去了前廳，小夏子已經等候多時，看見柳司明過來，連忙起身：“丞相大人。”
“不知公公今日過來可是有什麽話要帶？”
柳司明坐穩之後，吩咐侍女為夏公公上茶，夏公公端起茶盞輕抿了兩口，笑着道：“咱家今日過來是為了七皇子的令，七皇子聽說大小姐病了，命咱家送來許多禮物，這是清單，請大人過目。”
小夏子将清單呈上，宮裏的公公們擡着箱子就進來了，三大箱子的禮物擺在相府前廳中。
“七皇子這是何意？”
柳司明只簡單的看了眼清單，就知道今日送來的東西有多貴重，夏公公苦笑着道：“不瞞相爺說，這些都是皇上賞賜給七皇子的，七皇子即日起就要遠赴邊關。邊關苦寒，柳大小姐恐怕受不得這苦，所以……七皇子想解除婚約，還請相爺答允。”
柳司明不敢相信夏公公的話，七皇子今日送來了幾箱子的禮物，若夏公公不說，他恐怕都要以為，這是七皇子在和他女兒提親。
“夏公公，你是不是弄錯了？”
柳司明的臉色沉了下來，夏公公拿着茶盞的手都在顫抖，連忙道：“相爺，咱家只是個奉命行事的奴才，絕不敢會錯主子的意啊。”
柳司明已經墨珏晔的意思，也不能多加難為夏公公，夏公公與他寒暄幾句就趕回去複命。
天色漸晚，柳依諾坐在房中愣神，她從回來以後，連一口水都不曾喝過，柳司明擔心她餓壞了身子，就親自煮了面給她端來。
“諾兒，你一天都沒吃東西了，快吃些面吧，別餓壞了身子。”
柳依諾看着面前的清湯面實在沒什麽胃口，一張小臉也是蒼白到了極點沒什麽血色：“爹爹，今日墨珏晔派人來，所為何事啊？”
柳司明神色一頓，随後說道：“七皇子派人過來取消婚約。”
拿在手中的筷子落在地上，柳依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淚奪眶而出：“怎麽可能？我說的只是氣話，他怎麽能取消婚約？”
“諾兒，你不是原本就不同意這門婚事嗎？取消了也好。”
柳依諾瘋狂的搖頭：“不行，爹爹不是讓我尊從本心嗎？我與墨珏晔的婚事就是我的本心，我不要什麽衛離灏了，我想做七皇子妃！”
或許只有要失去的時候，柳依諾才明白，原來，幸福就在她的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