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鮮血的味道沖進鼻翼。

走廊上安安靜靜,腳底下踩着的是幹淨的地面。

嚣張的血滴從面具上緩緩流下,沃瑟低啞着聲音,“我們可真是有緣。”

他的動作迅猛,身上傳來的殺戮味道席卷到李奏星面前,和他舉動一樣具有強迫感。

李奏星的表情很不好看,他沒動,規規矩矩的靠着門,任由沃瑟用“壁咚”的姿勢限制他的空間。

“你跟蹤我們?”他問。

“嗯?”沃瑟笑出了聲,“說話要講究證據啊。”

李奏星手靠近門把,把隊友的門鎖上,對于沃瑟他就沒有好臉色,假笑都很敷衍,“您說是什麽就是什麽,您強,就是無理取鬧您都有道理。”

他仗着自己這張帥臉,對疑似是Gay的沃瑟可謂是試探得很大膽。

沃瑟,“你對我的意見很大。”

李奏星,“不應該嗎?”

對他的直接沃瑟笑了。

不過在血腥味越來越重的走廊上,這笑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危險感。

他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麽,只是遙遠的地方傳來一聲接着一聲的驚呼,這打斷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沃瑟側過頭去聽遠處的聲音,面具染上無情和冷漠,他收回了抵在李奏星耳側的手,“待在這別動。”

“如果你不想要晚上害怕得睡不着覺,”沃瑟,“那就乖乖的聽我的話。”

似友善的提醒,又像是警告,扔完這句話,他很快不見了蹤影。

草他媽的。

李奏星冷笑,往隊友門前扔下一道精神力,跟着他往血液最濃重的地方走去。

搞笑呢吧,誰他媽知道你自己是什麽目的。

整個飛船上,最危險的人是你吧。

從走廊一路走出,幹淨的只有靠近他們被關的位置,拐過一條彎,入目的是滿牆血腥。

喪失生命的星盜被無情放置在地上,地板已經被染成紅色,死去的星盜表情驚愕,蒼白的手捂住自己的脖頸。

李奏星面無表情蹲下身,撥開星盜捂住脖子的手,一道鋒利的傷口割得皮肉綻開,猩紅的血液從脖子往外噴灑,出手就不給人活命的機會。

他默默站起,雙眸凝視着道路前方。

黑乎乎的走道猶如野獸的口,蠢蠢欲動吞噬一切。

沃瑟從不是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人。

自第一面起,他帶給李奏星的危險感和血腥感從來沒有減少過。

可是很神奇,除了第一次見面時的防備,這次見面時,李奏星卻沒有從沃瑟身上感覺到惡意。

——這真是一個傻逼的感覺。

李奏星伸出手,銀色的精神力凝成長刀的模樣,極具氣勢地閃着噼裏啪啦的光,在昏暗的燈光下映出他冷淡的半張側臉。

一步一步朝着前方走,速度越來越快,精神力越來越嚣張。

但是現在,沃瑟是飛船上最大的威脅。

不管他對他們有沒有惡意,李奏星對他的防備已經提到極點。

飛船大廳中。

粗重的喘息聲被壓制,喪命感逼迫每個人用盡全力。

可是用盡全力,也擋不住沃瑟戲貓一樣的攻擊。

“媽的……”

撐着牆靠在角落的阿爾弗表情猙獰,他的身上已經被利刃隔出數十道傷口,修複液正在緩慢發生作用,“沃瑟那個瘋子!”

他們确定沒得罪過消失足足一個月的瘋狗沃瑟,誰他媽知道他又發了什麽瘋!

普西傷得比他還重,右臂已經被切斷,他滿臉是汗,基因重組的痛苦讓他很難保持理智,罩起的精神力明明暗暗,“老大,我們、會被他發現。”

沃瑟,星際裏唯一一個單獨一人就能和其他星盜團相抗衡的人。

阿爾弗只在三年前和他見過一面。

那會他們的飛船在沃瑟的地盤劫掠了途徑的商用飛船,在當晚,沃瑟就降臨在他們的飛船上。

“你太大膽了,阿爾弗。”

帶着面具的男人說了這麽一句。

這句話造成的後果讓一群星盜幾天幾夜不敢閉眼,因為夢裏的場景比地獄還要恐懼令人戰栗。

時間好不容易帶走沃瑟帶來的恐懼,可現在,沃瑟又出現了。

出現得毫無道理,噩夢般再次登上了紅骷髅的飛船。

所有研制出來的機械在他面前猶如笑話,這個男人好像變得比以往更強,強到連機器都檢測不出他的精神力波動。

普西咬牙,再吞下一粒白色顆粒,他的脖子連同臉龐青筋畢露,牙縫間洩露出痛苦的嗚咽,斷掉的手臂生長速度再度加快,“老大。”

下了決定,普西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逃。”

棄船逃,用小型飛行器逃。

阿爾弗狠狠閉上眼,再睜開時已經一片狠意,他快步往飛行器處跑去,厲聲命令,“設置飛船自爆程序,在我們逃走後啓動。”

他寧願炸掉飛船,也不願意把這麽大的資源拱手讓人。

最好連同沃瑟一起炸掉。

他露出惡意的笑,臉上的刀疤扭曲。

等阿爾弗和普西消失在盡頭後,李奏星從側面走了出來。

該死的!

炸飛船?

這麽大的飛船,炸後要殃及多遠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現在要把隊友喊醒,然後飛速離開。

然而一轉身,他就直面一張帶着面具的臉。

沃瑟仍然帶着手套,此時此刻,他的手套上已經不可避免被濺上一些鮮血。

他從暗處走了出來,悠閑的姿态如同在自己後花園,“你跑出來了。”

李奏星突然淡定了。

沃瑟還在這裏,那就說明他們炸不了。

“喂,”他想起了自己的猜測和之前說的試探,突然咧出一個笑,“我感覺你對我很特殊。”

沃瑟看着他,不說話。

“我數三聲,你沒說話那就是默認了,”李奏星,“3——1。”

他直接省去了一個2。

沃瑟被逗笑了,笑聲含着沙粒在空氣中跳躍。

李奏星臉上的笑容是他标志的笑,看着就讓人心情愉悅,他走進沃瑟,保持一個陌生人的距離,企圖出賣男色來換取信息,“你跟着我們想幹什麽?”

沃瑟卻道:“人要來了。”

“什麽人?”

“你們的人。”

他後退幾步深入黑暗,“小朋友,想要知道我的目的,不如多說些讓我心情愉悅的好話。”

這個簡單。

但李奏星不想滿足他。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沃瑟,緩緩後退,然後轉身往控制中心疾步走去。

沃瑟停在黑暗裏,直到沒人之後才哼笑一聲。

……惡劣?

那麽,為了不辜負這個評價。

他只好惡劣給他看了。

控制室中。

李奏星一進去,就看到阿爾弗和普西僵硬地躺在地上,走進後發現他們還活着,呼吸緊促,面帶恐懼和怒火,除了眼裏的瞳孔之外渾身不能動彈。

之前威武的兩人現在可真是狼狽,一身汗漬打濕了衣服,阿爾弗雙目透着火,亂發粘在他的臉上。

李奏星沒來得及搭理他們,顯示器中有飛船接近,飛船上是承陽軍校的标志,沃瑟沒騙人,可是他面對複雜的控制室什麽也做不了,只能回去找技術人員。

……

馬南怎麽也想不到!

兩個小時前才和命途多舛多跑了兩個星球的夢之隊進行完通話,确保了他們安全,知道他們快要回程。

兩個小時之後他就接到了保衛隊隊長的通訊,在通訊前還一再确認了自己沒有任何遺漏的安全隐患。

然後就萎了。

誰能想到呢,兩個小時,就兩個小時的時間,那群兔崽子怎麽就、又、到了星盜手中了呢!

馬南心情複雜地提出請求,“請允許我與您一同前去救援。”

承陽軍校從來不會放任任何一個學生的安危,馬南倒是要看看這次到底是怎麽回事,還有那該死的星盜組織,帶有承陽軍校标志的飛行器竟然也敢攔截,慶幸他們沒傷害他們承陽的學生吧,不然承陽軍校一定會追究到底,發動所有的力量也要徹底殲滅紅骷髅星盜團。

校方的保衛隊沒耽誤時間,快速出了飛船,出來托邦星後就啓動空間遷躍,巨大的一艘裝備完全的飛船轉瞬到了紅骷髅身旁。

保衛隊隊長,“向他們發送對話請求。”

如果可以,他們希望能用壓迫和勸說的方式和平解決,因為他們的學生還在星盜們的手中,而星盜向來名聲狼藉,沒有道德也沒有底線。

但誰知道,他們剛發送了請求,紅骷髅星盜團的艙門竟然對準他們打開了!

保衛隊隊長難得皺起了眉頭,他向屬下示意,“繼續請求。”

随後走到窗前,凝視着大開的艙門。

馬南站在他的身邊,神情凝重,“這不對勁。”

哪裏有敵人還沒打上門,自家就敞開大門迎接的道理?

“是不對勁,”保衛隊隊長快步走到操作臺,“聯系和我們保持通訊的學生。”

“你說的是淩年?”馬南表情淡淡,實則暗藏炫耀。

“他很不錯,”保衛隊隊長實話實話,“如果他對軍隊沒有興趣,承陽完全可以将他留在校內。”

馬南笑了,“那麽你就要失望了。”

保衛隊隊長遺憾,“他心屬軍隊?”

“他和他的隊友們都是具有冒險因子的冒險家,是天生不願意享受平淡生活的勇士,”馬南拍拍他的肩,“你真應該好好了解這一屆的夢之隊。”

下屬聯通了淩年的信號,對話的卻是李奏星,“進來吧,老師。”

他說:“那是我們為你們開的艙門。”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保衛隊隊長和馬南一起愣住了。

李奏星沒得到回複,再重複了一遍,“請進來吧,不用擔心。”

他的語氣自然,确實不是被星盜強迫的樣子,和淩年聯系的下屬也彙報道:“可以進,隊長,沒有危險。”

保衛隊隊長的驚訝誰都能看得出來,如果不是現在,那麽其他人會對他此刻少有的外露情緒而感到分外稀奇,可是現在所有的人都對現在的情況感到匪夷所思甚至好奇萬分,保衛隊隊長的反應就不值得驚訝了。

隊長轉身面對馬南,面色嚴肅,認可了馬南的話,“你說得對,我是應該去深刻了解一下夢之隊。”

馬南掩去驚訝,裝成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可眼角的皺紋彌漫的笑意遮也遮不下來。

校方的救援隊乘坐飛行器進了飛船,下來之後急速往控制室走去。

李奏星一行人正站在控制中心等他們,希南将阿爾弗和普西搬到了角落,他們現在還沒回過神來,幹活的時候都是滿臉懵逼,感覺自己在做夢。

“沒事吧?”救援的人腳步匆匆,上下注視了他們一圈,“這些該死的星盜,有沒有傷害你們?”

“我們很好,”他們很不好意思,都心虛地不敢和馬南對視,“沒有掉一根頭發。”

保衛隊隊長站在馬南身後,松了口氣,身後的屬下驚呼一聲,指着角落道:“那兩位是?!”

他轉頭一看,震驚地念出了紅骷髅星盜團長的名字,“阿爾弗!”

他猛地扭頭看向五個少年,目光灼灼。

“你們幹了什麽?”

馬南激動道:“你們幹掉了整個星盜船的人?”

還生捉了阿爾弗和他的搭檔普西!

這他媽是他們學校的新生做的!

馬南現在簡直就想抱着他們轉圈圈!

“您誤會了,”顧問成看了一眼李奏星,李奏星拼命對他眨眼暗示,他眼裏閃過笑意,故意道,“實際上,我們這五個人,只有奏星知道事情經過,誰讓我們四個都被關起來了呢。”

他意味深長,把他們放在房間裏獨自去冒險的李奏星幹咳了好幾聲。

于是,整個控制中心的人把目光移到了李奏星身上,那熱度好像他是什麽從未發現過的稀奇元素。

但制服了整個飛船的根本不是李奏星,而是蒙面人沃瑟。

那個男人在偌大的飛船上來去自由,在他告訴淩年沃瑟也在這條飛船上之後,淩年就已經開始查看飛船上的所有角落,然而除了滿地屍體,根本就沒有沃瑟的影子。

他懷疑沃瑟已經乘坐飛行器離開。

可是這就是事實,李奏星實話實說,“是沃瑟,他殺了船上的所有星盜,只留下阿爾弗和普西。”

“沃瑟?!”馬南驚呼,随即臉色變得難看。

他顯然知道尤蒙查到的情況,沃瑟已經離開托邦星,可現在,那個狂妄的星盜竟然和他的學生們出現在同一艘星盜船上。

“你又見到了他?”

李奏星眉尾下壓,“嗯,見到了。”

“他對你做了什麽?”顧問成看着很好奇,笑眯眯問道,“奏星,你看上去可不太高興的樣子。”

做得事情可多了。

李奏星,高個子,純爺們。

結果今天他被沃瑟壁咚在了門上,那個男人的手掌撐在他的耳側,靠得很近,聲音穿得更近,如果不是怕太過幼稚,李奏星早就當場給他反壁咚了回去。

不,應該說,沃瑟變得更惡劣了。

李奏星都懷疑他的金手指是不是對沃瑟産生了作用,否則即使他長得再好,對方也不應該表現得這麽誇張。

他眉壓得更下了,“他變得更加惡劣了。”

甚至能明顯感覺到有一些故意的成分。

顧問成也跟着皺起了眉,很擔憂的樣子,李奏星看到他這幅樣子就笑了,“沒事,別擔心,等下次如果還會遇見他,我會有辦法還回去的。”

耍流氓誰不會?

顧問成裝模作樣,“我們應該期待下次再也不見。”

馬南插話,“沒錯,你們放心,學校絕對不會讓沃瑟這麽嚣張。”

他冷哼一聲,身旁的保衛隊隊長補充道:“即使抓不住他,也不會讓承陽再成為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他們看着很有信服力,實際上兩位都很心虛。

這話一聽就是大話,戰鬥力強盛的紅骷髅軍團都能被沃瑟說滅就滅,更別說進入他們學校了,不過還是要安撫學生,免得引起恐慌。

李奏星太善良了,他配合的維護老師們的尊嚴,“如果是這樣,那就太好了。”

“是啊,”顧問成也笑彎了眼,“如果是這樣,那就太好了。”

留下人操作星盜船,他們由保衛隊隊長帶着,往艙門處小型飛行器走去,李奏星他們找到了自己那艘飛行器,馬南連同護衛隊的人一同護送他們登上小型飛行器。

可是在飛行器艙門打開的一瞬,一朵巨大的銀白色的花在空中綻開。

用精神力鑄成的花繁麗爛漫,朵朵花瓣上精神力不斷流動,灑下點點光輝,陡然間釋放在空氣中的這朵花讓衆人為之側目,目露驚訝。

李奏星表情一變。

那多精神力組成的花分散,在底下組成了一道銀白色的字體。

【你是多維尼之花。】

等衆人認清這行字之後,這道精神力徹底消散了。

這麽精準的操作精神力的準頭,惟妙惟肖得模仿了花的整個細節……除了沃瑟,他們想不到其他。

衆人的表情變的微妙。

飛行器的座椅上還有一朵通體透藍的嬌花。

李奏星面無表情地俯身拿起了花,嬌嫩绮麗的花瓣上還有露水點綴。

他在光腦上搜了多維尼之花的注解。

出來的第一句話就是:

“您的真誠讓我着迷。”

李奏星冷笑出聲。

現在他可以确定了,沃瑟是故意的。

顯而易見,這朵花留下來的絕大部分都是沃瑟對他的報複。

報複他對他的不待見。

從而想轉為看他的笑話。

他耍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沃瑟特別直,他只是在報複奏星說的“惡劣”一詞。

說我惡劣?那我就惡劣給你看——就是這種想法hhh

所以接下來沃瑟會幹很多“惡劣”的事(沒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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