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0)

十二月份的北京下起了初雪,薄薄的挂在屋檐上,猶如女人擦了粉的臉,白的有些刺眼,在報社做插圖認識了許多新夥伴,編輯耗子、文員娴雅、還有報社的老板程先生,他具體叫什麽我們都不知道,喊習慣了都喊他程先生,正宗的上海摳門男人,娴雅是負責我報刊插圖的文員,南藝畢業的,人文文弱弱的像個古代深閨裏的小家碧玉,耗子沒事就拿我開涮;林美我就奇怪了,你有個開寶馬的男朋友還來我們這種小氣吧啦的報社受這奴役苦幹嘛啊?

我常常是不以為然,也懶得解釋,我能說楊光只是我的心理醫生嘛?我能告訴他們我有抑郁症嘛?我把白天過的安然無恙,到了晚上我卻是個要吃安眠藥才能入夢的抑郁症患者嘛?在倘大的北京城裏我需要一份工作來養活自己,不至于被餓死、不至于被冬天的寒風凍死,由于我版面插圖畫的好,外接了好多老顧客的活,程先生看我是一塊能給他賺大錢的璞玉,為了怕我被別的報社挖牆腳,直接給我提了一個美術總監的頭銜,工資自然是随之上漲的,楊光聽了沒好氣的;這樣只會讓你的煙瘾和酒瘾變本加厲,生活拮據你把煙戒了,現在手頭工資寬裕了,你只會舊瘾犯上,楊光不愧是我的心理醫生,對我了如指掌,最初戒煙的時候我用薄荷糖來緩解,手頭拮據讓我斷了,如今手頭豐裕起來了,自然是變本加厲的抽,有天我靠在報社轉角的花園邊抽煙看到對面玻璃門反射的自己時,頭發短的跟刺猬頭似的,耳朵上一邊三個耳洞,穿着一件黑色羊毛衫,皮膚暗黃沒有光澤,原本紅紅的嘴唇如今毫無血色,手指叼着星火之光的香煙,把手指放在陽光下,白嫩的手指泛黃的跟秋天枯黃的樹葉似的,我啞然失笑,他只不是離開了這幾年,而我林美卻仿佛一夜容顏散盡,一夜白頭了,‘早知浮生若夢,不如一夜白頭’,這樣倒來的痛快些!

我還是住在當初跟藍方炫耀的四合院,北京現在實行拆遷改革,我住的的地方也是被拆範圍內的,房東說最多會讓我住到年後搬走,我給房東說我加雙倍的房租,我不能搬走,我要在這裏等宏秀回來,楊光說我瘋了,能回來早就回來了,林美你不僅心理有病,你丫的腦袋也有病,都這些年過去了,你每天都發一封e-mail給他,他回過你嗎?楊光拿鏡子給我;林美你看看你自己現在這副鬼樣子,這些年,為了一個連再見都吝啬跟你說的人你都把自己折磨成什麽樣了?林美,你丫的直接抹脖子自殺得了,省的為一個不要你的男人死去活來的、、、、、我被楊光激怒了;我願意,就算被你說對了,是我活該,你是我什麽人啊?幹嘛要來教訓我、幹嘛對我這麽好、幹嘛這些年一直繞在我身旁,楊光,像我這種自作自受無可救藥的女人,值得你對我這麽好嗎?你醒醒吧?就算你對我再好也沒用,我林美向來不知感動是什麽東西!

楊光一雙從來都是溫和的眼睛冷冷的盯着我,我硬是忍住淚水冷漠如初、言語如冰道;別在一個不知回報、不知感恩、不知冷暖的女人身上浪費時間了,因為,她不配!

重重的甩門聲響徹了冬夜,我拿起毛毯裹緊自己,窗外飄起了大雪,玻璃窗上的寒氣在逼迫着自己不能流淚、不能流淚、、、一眨眼卻模糊了視線,各位看官看到這你們或許會覺得我林美是一個沒心沒肺的女人,這些年我喜歡身邊有個叫楊光的溫暖男人存在,但我知道愛和喜歡有很大的區別,喜歡只是一種感覺,愛是自私的占有,是想要他的全部,我對楊光是前者,只是喜歡,對宏秀卻是後者,想要他的一切,可是人生往往不如意就在此,愛的人雖不在身邊卻足以牽動心扉,不愛的人就在身旁卻視若空氣,彼時出現、此時離開,望穿人海,這些年,從頭到尾,一個人流年人間。

我從抽屜裏掏出一盒煙,點上火在深冬的窗前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我想麻醉自己的知覺,至少讓我腦海不那麽清晰,有時候我真想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受過一場刺激然後記憶全無,做個記不得曾經的失意者,或許這種逃避的方法能減少我內心的痛苦,寒冬的夜晚凝視着窗外的初雪我的記憶如海水般奔騰而來,沖刷着我的腦海和我深藏在心底的秘密,這樣磨人的夜我唯有躲避在煙霧裏迷失自我。一圈圈煙霧圈出的都是我與宏秀的過往。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寫出了人間愛情愛與被愛之間往往是矛盾的,或許這就是人性的弱點,她愛他、他卻又愛她,在愛情裏周旋是最累的,比起繁瑣的工作、複雜的人際關系、相對比愛情真是大巫見小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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