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君上

【心意明, 洞府煉】

什麽是喜歡?

景安似乎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 他在思考的一直是他對謝七的感情究竟是什麽?

當那不知名的占有欲時不時湧上心頭, 當翻騰的情緒幾乎将他的理智淹沒, 他也在考慮過要不要遠離謝七遏制這樣讓人無措的感情……

但當白栩和曲菡傾那對令人哀恸的伴侶卻讓他似乎找到了那莫名情緒的來源。

而來到落星派後,兩人的默契,醉酒後的呢喃, 一板一眼的撒嬌……讓他一點兒都不願意去想和謝七拉開距離的事情。

他扣緊了謝七的後腦, 做夢也好,現實也罷,就讓他放肆一回。

至于謝木佑真正惦記的那個人……

景安想, 就讓他卑鄙一次,反正他是心魔,不是什麽好人。

***

謝木佑以前看過話本,他知道親吻時應該閉上眼睛, 可此刻他卻連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唯恐一眨眼發現眼前的是一場夢。

他的嘴角忍不住勾了起來,如果夢境可以這麽美好, 他願意時不時做一做夢。

當然不能一直睡下去,一直做夢現實中的景安還在等着他……

“我是不是在夢?”謝木佑吃吃地笑着,輕咬着景安的下唇。

“不是夢。”景安睜開眼睛, 用手掌撫了撫他毛茸茸的後腦勺,“頭發長了。”

“那就留起來。”謝木佑以前是不願意被別人當成異類, 但事實上他更習慣長發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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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安拇指扳着他的下颌, 再次吻了上去, 低聲道:“我陪你一起。”

好。

謝木佑沒有機會把這句話說出來,再一次墜入了景安編織的吻中。

他只來得急抽空憤憤不平地想,為什麽都是第五次親吻,憑什麽對方就已經這麽娴熟了。

但是很快他連想都不能想了,有道意識鑽進了他的腦海中,驅走了他的雜念——“還有空走神?”

謝七以為死死摟住自己的那人是在氣自己的不專心,卻不知道動作越來越生猛的景安是被“第五次”氣得心中醋海生波。

他也不知道懷中的謝七識海中蹦出來的所謂的第五次親吻,第一次是跟他,第二次是跟他,第三次是跟他,第四次第五次也還是跟他。

一個纏綿悱恻的吻完畢,謝木佑依依不舍地離開。

景安看見他緋紅的耳根以為他在不好意思,誰知道謝七抿了抿唇,捧着他的臉又是吧唧一口:“你是我的人了,做夢也是要算數的。”

做夢嗎……景安一瞬間分不清他們還在不在夢境之中,只要謝七清醒後不後悔,他恨不得簽一份十生十世的合同。

就算是謝七後悔了,就是天入地他也得讓謝七履約。

“簽合同吧。”

謝木佑一愣,突然笑了,捂着嘴鳳眸中滿滿當當的都是笑意:“你怎麽還是老樣子?”

“老樣子?”景安挑了挑眉。

“我們有契約的。”風吹着樹葉沙沙作響,吹得花兒迎風招展,吹得謝木佑的眼尾都起了皺。

景安看着他的笑紋頓時心情也好了:“那回去你給我看。”

謝木佑的“好”還未出口,便被“……花落了”取而代之。

景安意識到一定是他身後發生了什麽不同尋常的事情,轉身的瞬間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

謝木佑眼睜睜地看着景安再一次消失在他的眼前,這一次不再是悔恨,而是一種毀天滅地的憤恨。

他手持鐵鑄劍,而他空空如也的背包中,還存在着兩只生物,他們渾身的毛都炸了開來,他們感受到了危險的降臨。

整個空間都在搖搖欲墜,他們所處的空間內天上的雲朵似乎都要掉了下來。

是謝七出事了?

花錦拱起背,四爪抓地。

也許大肥鳥不知道他們在哪裏,但是花錦知道,這是謝七的空間領域,和謝七相連能随他的心意變動。

但是現在這個空間卻在崩塌的邊緣……

花錦煩操地磨了磨爪子,按照他對謝七的了解,這些年下來還能刺激他的就只有跟景安相關。但是他分明沒有感覺到景安出事……

究竟發生了什麽?

謝木佑雙目湧上了赤紅,他的劍氣直逼樹幹,但是出乎意料的事發生了。

不同于之前那顆忘塵樹的好欺負,這棵樹彎了一條樹枝輕松地擋住了他的攻擊。

“你只能做到這樣?”這是來自大樹的嘲諷。

謝木佑眯起了鳳眸,整個眼睛都被染紅了。是啊,是他天真了,他怎麽總是這麽天真?

早知道洞府非凡物,卻還要拉着景安去冒險,就算是跟景安有千絲萬縷的聯系又能怎麽樣?

他已經束手無措了一次,絕對不會束手無措第二次的。

謝木佑的左手凝出了一團金光,他改用左手持劍,用力的劈向了樹幹。

又是一聲悠悠的嘆息,這次卻讓謝七眼中的血紅褪去一點。

“你是……”

“不認得我了?”那個聲音輕笑着,“可我認得你,傻小子。”

“不可能。”謝木佑勉強喚回了神智,冷冷地吐出了三個字。

“有什麽不可能的?”

“從他的身體裏滾出來!”謝木佑就連聲音都夾雜着剛剛左手凝結的靈力,這一聲逼得大樹狼狽地落下了一大片葉子。

那道聲音似乎也很驚訝,“時間過得這麽久了?還是你吃了什麽速成藥丸?”

“你……你不是景安?”謝木佑突然覺得這個語氣有點耳熟。

“你是說剛剛我卷走的那個人?!”

聽見卷走,謝木佑再次舉劍,那個聲音突然急促起來:“等等等,主人只是讓我守着洞府,不讓外來人闖入。我只不過睡了一覺,這不醒來就又見到你了?”

謝七閉上,不可思議地睜開了眼睛:“……是你?”

“是我啊!是我啊!那我剛剛卷走的人是……”

謝木佑突然松了一口氣,鳳眸由紅轉白,他杵着劍涼涼道:“你的主人。”

“這、這不可能啊……”

“沒有什麽不可能的,你都睡了一千多年了,豬。”

“……”

仿佛能看到那人蹲在地上懊惱害怕的模樣,謝木佑手一攤:“把他還給我。”

“那也是我的主人。”

“呵。”謝木佑冷笑,拎起劍,“我看這樹不錯,我想打個床。”

“……”

“停停停。”一個模糊的身影走出了樹幹,他的聲音和景安有八分像,“千年未見你這個小孩怎麽還是這麽暴躁?”

“對你來說,就是一天沒見。”

人影:“……”一覺睡了千年,真是丢臉。

見謝七還在打樹的主意,人影頓時慌了神:“好吧好吧,不是我不把主人叫出來,是我叫不出來。”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我以為是入侵者,卷進樹心想跟他玩玩,本想要……咳,然後主人現在正在自己吸收這個洞府的能量。”

“他當初沒有煉化洞府?”

“當然沒有。”見謝七的不解,他終于找回了場子,得意洋洋道,“你不知道嗎?這是他想送給你的生辰禮物。”

說完這話,人影就後悔了,再次蹲在地上畫圈圈,這聽起來更像是在給對方找場子。

謝木佑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笑出了淚花。

一些被他刻意遺忘的記憶回爐了,他說這個洞府為什麽他這麽熟悉。

那人問他,如果他有洞府想怎麽布置。

他是這麽說的:“把洞府一分為二,我在裏面,他們在外面。”

那人問:“你不怕有人闖進來?”

——“不怕,我把那些寶貝都擺在外面,好風景留在裏面。而且進來這裏的人只能睡覺,誰都打擾不到我們看風景。”

——“我們?”

——“我和你。”

——“好。”

人影見謝七這樣有些慌了:“你沒事吧?雖然主人現在煉化了洞府,但是他那麽寵你,對吧……”

“誰煉化都一樣,我和他沒什麽區別。”謝木佑冷酷地擦掉眼角的淚,下了一道命令,“不準叫他主人。”

“那叫什麽?!”人影怪叫,他叫了千年的稱呼有什麽問題嗎?!完全不記得幾分鐘以前他還以為自己只睡了一天一夜。

“尊稱。”謝木佑扯了扯嘴角,語氣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

人影頭都大了,吭哧半天:“那叫君上可以吧?”

“可以。”

景安煉化洞府的漫長時間裏,謝木佑就和人影一站一蹲看着平靜的湖面。

“沒想他真的設計出來了。”确實很巧妙,巧妙得他也中了招。

“是啊。”人影打了個哈欠,他覺得自己又困了,“如果不是洞府主人或者主人邀請的客人,哪怕清醒着,走到這座橋瞬間就會被魚拖下水去。”

“可是,我們過來的時候什麽都沒發生。”謝木佑并不是太相信這個睡了千年的瞌睡蟲都話。

“不可能。”人影斬釘截鐵道,他吹了個口哨,突然間他們面前的水波動了,很快謝木佑就看清了一對銅鈴大的眼睛。

人影開口道:“你剛剛為什麽不吃他們?”

謝木佑克制着把他踢下水的沖動,看着水中的龐然大物逐漸浮出真容。

那是一個像鯨魚的大家夥,但是面部很平,一對魚目幾乎長在一個平面上,它說話時,嘴裏突然出了一個極大的泡泡。

“君上說洞府的主人嘴硬心軟,必然會希望萬事留一線生機。如果有人能夠經受住手可摘星辰的考驗從落星洞走出來,又找到這裏,那就證明是有緣人。”

“反之,就是我的食物。”

落星洞……

謝七恍然大悟,是景安衣服上在碎瑪瑙的山洞裏沾染的味道讓他們平安走過了這條石橋。巧合的是他的衣服因為大火已經換了一套,而景安的還在。

當真是緣分。

但是人影關注的卻是另一件事情:“大塊頭,你怎麽喚他為君上……”

湖邊的兩人突然意識到景安已經完成了洞府的煉化,人影起身的瞬間問出了心頭盤桓的疑問。

“為什麽不能叫主人?”

謝木佑看了他一眼,毫不留情道:“因為聽起來像變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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