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回到燕市

陶筱的手機從買來第一次開機, 後面用的時候都是随時充電, 幾乎沒關過,完全忘記了還有重啓需要密碼這個騷操作。

沈峭寒那邊估計也是同樣的原因一時疏忽,沒想起跟他互通密碼這回事……

這下傻眼了。

陶筱站在飛機旁邊的空地, 只覺得自己好像被整個世界抛棄了一樣。

就在這時, 他手中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沒有名字,卻是陶筱自己的手機號。

陶筱心頭一松, 剛才的茫然失措頓時消散——還好,接電話不用輸入密碼。

“沈哥!”他接起電話,低低喚了一聲, “我降落了!現在……現在在一個廣場上, 剛從飛機下來,沒有那個走廊……”

沈峭寒聲音依舊平靜,令人心安:“等機場的擺渡車接你到航站樓,不用去行李提取處,直接往出站方向走。”

他剛說到這裏,陶筱就看到不遠處又一輛“公交車”停靠,所有乘客一擁而上, 猜測這應該是就是沈峭寒說的擺渡車, 立刻拖了行李, 跟着大家擠了上去。

沈峭寒繼續說:“……到達大廳這邊有一家招牌很大的‘棒棒雞’。這邊人少,我們在店鋪招牌下面等你。”

“好、好的!”陶筱暗暗記下流程,“我已經上擺渡車了。”

等到抵達航站樓, 陶筱一路跟着同機乘客,找到出站口,他懸着的心才終于放下。

到達大廳裏烏泱泱地擠着很多接機的人,還有一群吵吵鬧鬧的女孩兒,手裏拿着橫幅海報小旗子,堵在接機口外面,向內翹首期盼。陶筱雖然是第一次見這陣仗,卻也能猜到大概是哪個小明星的粉絲團,規模看着不算特別龐大。

陶筱從人群中艱難脫身,一邊往人少的方向走,一邊擡頭尋找沈峭寒說的“棒棒雞”招牌。

紅色的巨大招牌十分顯眼,陶筱很快确定方向,拖着行李箱往那邊走去,緊接着,他看到了那兩道安靜站在紛纭人流中的身影。

烏黑的半長發紮起簡潔的馬尾,黑色襯衫筆挺舒展,肩部略有些不合适,襯得肩膀愈發瘦削,好在小麥色的肌膚活力十足,才沒有顯得羸弱。

陶筱遠遠看到氣質迥異的“自己”,下意識短促地吸了一口氣,視線偏轉,他又看向站在旁邊的另一個男人。

雷諾今天依舊穿着昨天陶筱在酒吧裏看到的那件花襯衫,沒有換,領口卻規規矩矩扣到了第二顆,正側着頭,跟沈峭寒說話。

雷諾怎麽也來了?

陶筱心裏先是驚疑,随後開始七上八下地發慌。

一瞬間,他腦海裏無數個念頭飛快掠過,想到他和沈峭寒詭異的現狀,想到昨晚是他讓雷諾從酒吧後臺帶走沈峭寒,想到雷諾今天沒換衣服,進而想到……這兩人昨天該不會真是住在一起的吧?!

這個念頭剛一起,就立刻被陶筱自己否定了——沈峭寒是正經人,絕對不會因為靈魂換了個殼子就亂來的。

只是,眼下這個情況,也不知道雷諾到底看沒看出來兩人靈魂已經換了的事情……

陶筱腦筋飛快轉動,決定先按照還沒穿幫處理。

他回想了一下沈峭寒的形象氣質,收斂了所有表情,努力擺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氣場,拉着行李箱,昂首挺胸,一派閑适地向不遠處的兩人走去。

在他的平靜外表下,是慌成一團的內心:一會兒該怎麽稱呼雷諾?叫名字,還是叫弟弟?萬一對方再跟他說那叽裏咕嚕的外語怎麽辦?總要求對方用華夏語,會不會穿幫?

然後,他看到雷諾轉過頭來,先是眉梢一挑,繼而微笑着向他打招呼:“嘿!陶筱!”

陶筱:……

見陶筱整個人僵在原地,沈峭寒略一思索,嘴角疑似地勾了勾:“不用緊張,他已經知道我們的事了。”

這話說得,怎麽和咱倆有一腿似的……

陶筱心裏嘀咕了一句,剛才硬撐起來的冷漠氣質瞬間瓦解,恍然又讪讪地點了點頭:“……哦。”

随即,他想到什麽,瞥了雷諾一眼,有點不自在地低聲問沈峭寒:“是因為我嗎?我老讓他說華夏語,才穿幫的?”

“不是。”沈峭寒回答得十分簡短,“我告訴他的。”

“哦。”陶筱擡手抓了抓頭發,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接話。就算沈峭寒否認,他還是覺得,他當初在電話裏再三要求一個外國人說華夏語,肯定也是兩人被看穿的原因之一。

“走吧,”沈峭寒随意接過陶筱手中的行李箱,又伸出另一只手,“車鑰匙給我。”

陶筱此刻還處在懵懂未消的狀态,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地從身上摸出車鑰匙遞給沈峭寒,忽然又想起什麽,把手機也一起遞了過去。

“你手機關機之後再開,要輸密碼。”他解釋了一句。

沈峭寒把車鑰匙轉手遞給雷諾,接過手機,卻沒輸密碼,而是将陶筱自己的手機“還”了回去。

“昨天半夜周亞旻給你打了十來個電話,我都沒接。”他語氣舒緩,像是怕吓到了什麽似的,“這件事……我們回去好好商量一下,看怎麽處理最好。”

陶筱垂眸盯着自己手機裏的未接來電提示和微信裏二十幾條未讀信息的标志,無聲嘆了口氣。

麻煩的事情,即使逃避過一段時間,最終還是不得不面對。陶筱現在唯一希望的,就是周亞旻不會因為這件事徹底與他斷絕往來……哪怕被罵,哪怕做不了情人,他也不想連朋友關系都維持不住。

看着陶筱情緒低落、盯着手機發呆的模樣,雷諾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最終卻笑着搖搖頭,保持了沉默。

一路無言,三人乘坐電梯往航站樓的地下車庫行去。

直到登上沈峭寒的車,雷諾坐進駕駛位,陶筱才終于緩過情緒,低聲問沈峭寒:“你為什麽要帶他來接我?”

其實他最想問的是,為什麽要把實情告訴雷諾這個看起來很不靠譜的花花公子,但又覺得那樣管得太寬——別人是堂兄弟,互相之間沒那麽多隐瞞,好像也是理所當然的。

沈峭寒坐在副駕,拉出安全帶系好,平靜回答:“我的車停在這,需要人開回去。”

昨天他是自己開車來機場的,車子自然停在了航站樓。可如今他與陶筱靈魂互換,一個是身體有駕照靈魂不會開車,一個是靈魂會開車身體沒駕照,這車就只能拜托別人開回去了。而司機的最佳人選,當然是雷諾這個知情人。

于是,原本打算讓雷諾的司機來接陶筱,最後改成了司機将他們送來,雷諾開沈峭寒的車,帶兩人回去。

陶筱眨巴了一下眼睛,很快想明白原委,又“哦”了一聲。

雷諾從後視鏡看到陶筱豐富的面部表情,笑着沖沈峭寒說:“真是難以想象,你的冰塊臉上竟然也能露出這種讓人充滿保護欲的神色!”

陶筱聽不懂法語,茫然地看向雷諾,停頓一秒,又望向沈峭寒。

沈峭寒淡漠地瞥了雷諾一眼:“認真開車。”

……

周亞旻随意擦着頭發,從狹窄的衛生間裏出來,又看了一眼手機,見依舊沒有電話和信息進來,狠狠将它丢回床上。

床鋪另一側的被子忽然動了兩下,李言睿掀開被子,露出滿臉惺忪,皺眉看向牆壁上方窄窄的一條窗戶。窗外天光大亮,但依舊沒有多少光線能漏進這處陳舊的半地下出租屋。

“亞旻哥……”他翻了個身,拖着鼻音撒嬌,“我想吃老劉家的馄饨……”

周亞旻心裏正煩躁,沒精神哄他,從床邊桌子抽屜裏翻出半包煙,抽出一根叼進嘴裏,含混道:“餓了就起床,想吃啥出去吃。”

李言睿吸了吸鼻子,捏着嗓子嬌嗔:“腿酸,腰疼,起不來呢,你昨天太過分了……”

周亞旻沒回話,啪地點燃打火機,眯着眼睛吸了一口,煙頭火光驟然明亮,随即被灰白的煙霧缭繞遮掩。

見自己的訴求被無視,李言睿恨恨呼出一口氣,掀開被子猛地坐起來,滿眼委屈地瞪着周亞旻。

“我想吃海鮮你不帶我去就算了,想吃個馄饨你也不搭理!大半夜也不打個招呼就闖進我家,二話不說就做……行,我配合你,折騰大半宿,早上我想吃點熱乎的,你還這樣……欺負我沒脾氣嗎?”說着說着,話音裏就帶了哭腔。

然而這一次,周亞旻絲毫沒有動容,依舊沉默地靠在牆邊,垂着眼睛抽煙。

李言睿氣得咬牙切齒,擡手抹了把臉,恨聲嘀咕:“要是換了陶筱,你也這麽不搭理他?”

聽到這句話,周亞旻捏着煙的手一頓,眯眼看向床上的人,怎麽看怎麽覺得不順眼,心道自己當初怎麽眼瞎看上這麽個玩意兒。

“你丫拿什麽本事跟陶筱比?”他胸中本就凝結着一股郁氣,忍不住話語帶刺,“陶子跟了我五年,要模樣有模樣,要天分有天分,我拿他當弟弟照顧怎麽了?別把誰都想得和你一樣,就盯着我那點兒錢!你家?這房租我掏的,你好意思說這兒是你家?”

李言睿聞言,氣得笑出了聲:“呵,明眼人誰看不出他對你那點兒心思!他倒不是為你的錢,那你怎麽不跟他睡呢?”

不提這茬還好,一提起來,周亞旻就想到昨晚帶着陶筱離開酒吧的那個外國人。

心裏的火騰地沖上腦門,他只覺得渾身暴躁無可抑制,擡腳就踹在單薄的床尾,把那張面積不大的劣質雙人床踹得“吱”一聲挪了地方。

一句髒話破口而出,周亞旻把沒抽完的半支煙丢到地上踩滅,怒氣沖沖地拿了手機和衣服,摔門出去。

李言睿被吓得哼都沒敢哼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這個渣了嗎?盤,不是,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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