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平子他舅之八
金刀王家在當地頗有些名望,家底也說得過去,原主的爹王元霸武功公正的說只能說是江湖三流,并無太多出挑之處,但卻是個貨真價實的老狐貍。
為了《辟邪劍譜》,女兒女婿一家一夕滅門,只剩了個外孫,王家卻能全身而退……足見這老爺子沉穩謹慎。
由此判斷,當年不生不養不聞不問的私生子得了驚人機緣,習得至高神功,出山便有威壓武林之勢……王元霸這次找上門固然心裏存在當一當太上皇的心思,但是上來就擺起親爹的譜,獅子大開口,要權要勢要功法要資源,也是不太可能的。
這老爺子始終挺理智:他不慈在先,面對天下第一的兒子,于情于理都沒這個底氣。
至于那兩個草包兒子,老爺子自認他活着總還壓得住,但咽氣之後可就難說了。
尚晖估計老爺子無非是讓他這個便宜兒子順手看顧一下,能不能還有意外之喜,老爺子心裏想的是随緣。
于是王家父子三個一起踏進敞亮又溫暖的廳堂,一擡頭就見尚晖坐在主位上,東方不敗和林平之一左一右地作陪。
王元霸見多識廣,自然比較淡定,先客客氣氣地對在場諸人拱手。
而他的兩個兒子原本想露面就“舞一舞”,站穩道德制高點,再讓這個不知從哪裏蹦出來的弟弟對他們予取予求;他們那個外甥就更簡單了,父母雙亡,又離了華山派,還不得由着他們這兩個舅舅拿捏?
可“事到臨頭”,現實完全跟他們想象得不一樣。
不用他們那個弟弟如何,只被東方不敗目光一掃,哥倆後背上不可抑制地起了一層白毛汗……被不知哪兒來的陰風一吹,兩個人齊齊打了個寒顫……就腿軟人慫上了。
兒子們想得有多美,王元霸一清二楚,一路冷眼看過兩個兒子的反應……他的底線又調低了一點。
尚晖對林平之和東方不敗耐心那是任務要求,對付眼下這幾個“不占便宜王八蛋”的原主親人根本懶得費心,“也投靠朝廷了?”他看的是東方不敗。
東方不敗痛快地“嗯”了一聲,更繪聲繪色地描述,“餘滄海掀翻林家以後還想一不做二不休,把王家也收拾了……”他媚眼如絲,偏偏堂堂正正地跟王元霸對了個眼色,“先不說餘滄海打不打得過王老兄,只說當地有了營裏的兄弟得到消息就找上餘滄海,給他瞧了瞧令牌,餘滄海就屁滾尿流地跑了。”說完,又故意對林平之道,“這裏面的事兒你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林平之現在已能相當平和地回話,“餘滄海不像我那個好師父岳不群,他奪取我家《辟邪劍譜》不全是為了他自己。”更為了背後大靠山左冷禪嘛。
“所以,”尚晖一發聲,就輕易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你想怎麽待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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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的目光落在自己臉上,林平之想了想便道,“既然外公職責所在,那該如何便如何。”
王元霸一聽這話就知道完了。
王家相當于朝廷安插在江湖的探子,王元霸這些年也當得起盡職盡責四個字,不過朝廷給王家資源回報也不含糊就是。
王元霸自覺壽數将盡,兩個兒子渾渾噩噩又急功近利,朝廷看不上,他才舍了臉趕來黑木崖為兒孫謀個後路,哪裏想得到這條後路竟斷在了外孫這裏?
他老了,卻還不至于老糊塗:外孫記仇了!
尚晖笑道:“恩怨分明就很好。當時選擇了明哲保身,那就不要再肖想獎勵。”
王元霸太陽穴都在蹦着疼。而他兩個兒子面色蒼白,雙目迷離,在尚晖的定向威壓之下就差當場尿褲子了……
尚晖見此還勸了一句,“兒孫自有兒孫福,不必強求。”說到這裏,又笑道,“瞧了我家這麽久笑話,差不多該現身了吧。”
此時連林平之都能面色不變,東方不敗更是一直面帶笑容,王元霸嘆息一聲便默默讓開位置,讓一個黑衣中年太監從大門進來最後站在他原本待的位置——也就是直接能和尚晖面對面的位置。
尚晖點了點頭,“不試一試你們不服氣,也罷。”
三屍腦神丹跟逍遙派天上童姥的獨門暗器生死符不同,它像不像為培養密諜卧底或是死士而專門研發出來的東西?
同時,連《葵花寶典》都當至寶的日月神教,像是能有這種研發底蘊和能力的超級宗門嗎?
所以從他大肆給教衆摳屍蟲那一刻起,他就預料到會等來真正的朝廷中人,眼光準說了算的那種。
卻說來人已是皇族供奉之中排名第二的大高手,可見皇室對他有多重視。
東方不敗閑聊時提起過,排名第一的是位老王爺,得坐鎮京城,須臾不得離。
尚晖左臂依舊沒恢複,不過這幾天沒少在摳屍蟲之餘“偷師”諸多教衆,很是有些心得——因為有那麽幾位教中高層在加入日月神教之前得到過挺有意思的傳承。
他為了秀一秀心得,于是找東方不敗借了柄寶劍。
那位大內高手見狀,還眯了眯眼:他可是知道這位收拾東方教主也不過用了一拳頭。
這一場比試自然是點到為止,而且旁觀者只有林平之和東方不敗兩個。
片刻後尚晖他們重回待客的廳堂,坐等了有一會兒的王元霸都難耐激動的心情站起了身來:東方不敗和他外孫明顯興奮至極,而他兒子面色依舊,至于走在最後的那位黑衣高手……藏在袖子裏的雙手都在微微顫抖,但他面上的笑容卻比剛才真誠了許多。
這結果不言自明。
尚晖當然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麽平靜:來人實力穩穩壓過東方不敗,因此他為了取勝,左臂傷上加傷,差不多半廢了,右臂則只是皮肉傷基本無礙。
即便如此,他最近這段時日都要盡量避免認真動手了。
卻說大內高手試探過尚晖實力,又和東方不敗閉門說了會兒話,第二天清早便離開黑木崖回京城複命去了。
前腳剛把人送走,東方不敗便興沖沖地跑來找尚晖……進門後他也不出聲打攪,只靜等林平之演練完一套劍招,才意猶未盡地問,“我能每天都來瞧瞧?若是我沒猜錯,這是您特為外甥弄出的整套招式?”
林平之收劍,額頭見汗卻一點不饒人,“羨慕嗎?想偷師要先問我舅舅!”
他倒是沒少從教衆包括東方不敗這個教主身上偷師,只不過這些人一無所知罷了。
要以商證道,總得保持一顆起碼的公心。尚晖便無奈笑道,“借我的威風,你如今都聽調不聽宣了……這都不夠付你房錢的?”
東方不敗以及日月神教一直都和朝廷有往來,但東方不敗乃至于任我行可真不是什麽朝廷中人。
東方不敗仔細察言觀色一番,篤定前輩全無不快,他才得意道,“難得狐假虎威一回,竟這般過瘾。”
其實光這一句就夠“怨念深重”了……他嘆了口氣,又繼續道,“剛走那位之前可沒少給我出難題,這一回只讓我招待好您,旁的竟什麽都沒說。”
“哪裏是什麽都沒說?”尚晖笑道,“還不是回去找他主子商量去了。”
現在是弘治帝當政,奸宦李廣剛自盡沒幾年,而弘治帝卻也沒幾年好活了。
說起皇帝東方不敗語氣又和緩了幾分,這是他對一位明君仁君應有尊重和敬意的體現,“為了天子,我就沒少吩咐下去,自處收羅東西……搜尋固本培元緩解病痛的功法更比靈丹妙藥要緊。”
卻說弘治帝剛登基的時候,很是把他老子晚年崇信的那群僧人道士以及江湖真人散人收拾了一通:殺的殺,關的關,趕的趕……不用想都知道不管是僧人、道士還是江湖散人,都不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于是幾番牽連之下,江湖若幹門派都元氣大傷,其中不乏名門大派,哪怕少林和武當都不得不夾着尾巴做人。
如今弘治帝不過三十出頭,因為身體原因又得寄希望于佛道以及江湖高人……這可不是什麽“真香”:早年處置的那堆人幾乎都是騙子或者野心家的幫兇,而現在弘治帝有點疾病亂投醫的意思,但這位皇帝依舊不欠缺基本的判斷力。
東方不敗又由衷道:“前輩若真能醫治皇帝,哪怕讓皇帝情形略好些,也請前輩出手。”別看他習得《葵花寶典》就陷入自閉模式,他卻也不缺一顆公心,“皇帝對武林再寬容些,再過一二十年,五岳劍派并派,總不至于再讓左冷禪和岳不群這樣的人物拔得頭籌。”
閉門造車可怎麽提升境界?東方不敗本身是很樂意“以武會友”共同進步的,他剛才說得就是真心話。
就不說北宋時期,只比一比元末明初,也就是張無忌大放光彩的那個時候,現在的江湖,哪怕争奪天下第一,不僅在尚晖看來,東方不敗都覺得那是菜雞互啄。
于是尚晖就表示:你說得在理。等方證沖虛以及任我行左冷禪令狐沖等紛紛來黑木崖簽過到,他就去京城看一看皇帝。
當然,這是借口,真實原因是尚晖得在黑木崖用相對充盈的靈氣好好養一養傷,同時再收集一陣子數據……數據總是多多益善。
總之他這一番表示把東方不敗說得美滋滋,他轉過頭又問林平之,“禁軍教頭你願不願意做?”
林平之又是一臉懵逼,“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