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平子他舅之十
弘治帝想到就做，稍微用力，就……順順當當地一口氣坐起了身子。
因為出乎預料的順利，弘治帝自己被自己吓了一下。
卧病在場有了些日子，別說起身就是靠着引枕都難，如今視野提升讓他頓覺陌生，他來不及細細回味，遲來的天旋地轉讓他認清自己依舊病得不輕。
不過頭暈歸頭暈，他還是迫切地想要出個恭，然後洗手喝水傳早膳。
皇帝什麽時候身邊都不差守着的人——進了棺材也有專人守靈，總之這群人眼睜睜地看着兩三個時辰之前還奄奄一息的陛下居然能像身子康健那會兒一樣利索起床，一時之間都沒了言語。
數息過後，這些人才好似齊齊反應過來，紛紛上前問候并伺候他們的陛下。
弘治帝衣服換了一半，得到消息的張皇後和太子朱厚照便小跑着趕了過來。張皇後頭上的步搖晃得都快斷了，她本人更是喘息不定，進門一瞧她也愣住了。
此時弘治帝穩穩站在地上，單手扶着床柱也只為方便內侍和宮女幫他梳洗更衣……
卻說昨夜弘治帝服下金色的澱粉丸子，沒過半個時辰就能讓所有人意識到：陛下似是從鬼門關裏又……被那位高人拉回來了。
對于某些生育了太子或是繼任之君的皇後嫔妃來說，丈夫就要去世內心可不止是痛苦，更多的也許是解脫甚至不乏欣喜之情：當皇後怎麽會比做太後爽？
顯然，張皇後絕對不屬于這種情況。
弘治帝與張皇後是少年夫妻，相伴半生，自從得知丈夫不好了，說張皇後哀痛欲絕并不誇張。
實際上，在尚晖給弘治帝打了股靈氣喂了粒藥丸，張皇後便是一副搖搖欲墜随時都要厥過去的模樣。
尚晖當時就讓張皇後找太醫要碗安神湯喝一喝，睡一覺醒來就能見到大好的丈夫。他展露過神威，說話當然算數。
張皇後不用皇叔勸說，就不再堅持一定守在丈夫身邊，而是回到了隔壁的院子安歇。
今早她睡得迷迷糊糊之際，讓心腹宮女以一句“陛下大好了”喚醒，匆匆收拾一番，再叫上兒子，趕到丈夫面前，拉住丈夫的手……就哭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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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點都不想當寡婦，這一哭引得她更是心緒翻湧：擔驚受怕加神思不屬，她忍不住要好生宣洩一回。
弘治帝越看越心疼，有氣無力地安撫起皇後，“莫怕，我這不是好好的……往後也好好的……”
這會兒尚晖已經帶着便宜外甥回到了黑木崖上的住處。
“樓下”皇家山莊裏的動靜怎麽瞞得過他的神識？于是不情不願地聽了張皇後足足嚎哭抽泣了小半個時辰……真要屏蔽了，萬一皇帝出點什麽意外，他來不及施救，之前不就白做工了？
對于弘治帝這種體弱且壽數未盡的情況，也就是腦子還處在巅峰期，但其他器官已經出現衰竭，他娘早就告訴過他應對方法：就是無腦輸靈氣，一股不夠就再來一股，原理就是讓靈氣先停留在任督二脈，溫養且護住心肺，之後再順着經脈流動滋養其他髒腑。
皇帝病入膏肓，尚晖也擔心昨晚那點靈氣不夠用，才時刻留意着山莊內的動态。
然而沒一會兒，張皇後就哭得他腦殼疼，至于皇帝腦不腦殼疼他不知道，他就能聽見皇帝在張皇後抽噎的間歇，肚子清脆地咕了一聲，随後一切都歸于靜寂，哪怕只是片刻。
林平之發覺今天舅舅心情不錯，對他和風細雨就不說了，更是主動指點了東方不敗好幾個招式以及內功上的問題。
于是舅舅帶着他下山再為皇帝診治，東方不敗一路送到山莊門外——雖然他覺得實在沒這個必要。
尚晖當着東方不敗的面兒直接點醒林平之，“弟子服其勞。”
林平之恍然，看了看滿臉笑意的東方不敗，“想拜您為師？”
尚晖笑道：“願不願意給他當大師兄？”也不等便宜外甥回答，他便自行踏進山莊大門。
林平之與東方不敗對視一眼，便快步跟上了他舅舅。
望着林平之的背影，東方不敗輕哼一聲，“真是夠會投胎的。”
卻說尚晖見到皇帝，打了招呼便為弘治帝診脈：補了一絲靈氣，又裝模作樣地給了皇帝半粒金丹。
只用半粒……起碼是由危轉安！
這也和他自己的感受，他的太醫以及皇叔的判斷完全一致。弘治帝毫不猶豫地服下，心情極佳，還笑眯眯地品評了一下神效金丹的味道，“好甜。”
澱粉摻糖做的，能不甜？
尚晖随意地掃了眼皇帝手邊小幾上的數本折子——幾乎都和赈災有關，他自然得有所表示，“方子買嗎？”雖然效果跟靈氣直傳不能比，卻也能做到五六分相似了。
弘治帝最開始都沒反應過來，然後他深吸了口氣，簡直喜形于色，“怎麽賣？”
尚晖道：“陛下跟您皇叔商量商量，列個單子來。不過我有言在先，方子在，藥材湊齊了，那金丹都不易得。”
這個世界的朱元璋得到了明教的部分傳承和家底，因此現在皇家在武學方面的珍藏相當能看。
皇帝對救他一命，且大方慷慨到樂意授人以漁的世外高人非常欽佩也非常願意回報豐厚。
于是賓主相談甚歡，尚晖趕在皇帝當真疲憊之前主動告辭。
回到黑木崖，林平之剛給舅舅倒了杯茶，正想找舅舅答疑，東方不敗又不請自來地找上門來……
東方不敗開門見山，“方證沖虛還有左冷禪他們不識相，不如我下山幫您過去請，怎麽樣？”
尚晖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你這是經我指點，偶有所得，于是靜極思動，想找人比試比試？”
東方不敗并不隐瞞，“順便還有些瑣事要我親自處置……怎麽樣？您許我去嗎？”
尚晖端茶喝了一口，“帶上我外甥，快去快回。你這點家當我幫你看着就是。”
東方不敗興奮地沖上前來，抓住尚晖的手，更輕輕搖了搖，“您太好啦！”
林平之一直都聽他舅舅的：舅舅讓下山就下嘛，總是舅舅有他的用意。
東方不敗自然是故意的：這等身體接觸已經足夠頂級高手判斷出對方的內功進境。該誇得誇，涼水該澆就得澆。尚晖道：“你還是打不過那位老王爺。”
東方不敗挺光棍兒，“我現在的目标又不是他。”
給尚晖打過“報告”，他收拾了一下便帶着若幹心腹下山去了。一行人剛剛出了皇家別莊的範圍，就被任我行帶人截住了……
東方不敗和任我行面對面還沒互甩垃圾話，令狐沖先站了出來，面色複雜地問向林平之，“師妹托我問一聲，你還好嗎？”
“我從沒這麽好過。”回答過昔日大師兄的問話，林平之看向令狐沖身邊的魔教“聖姑”任盈盈，“你不尴尬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