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世子剛才心情瞧着就……比較一般, 從太妃書房出來世子明顯心事重重。
世子夫人跟丈夫稱得上是摯友,此時趕緊把孩子們推過去,不僅包括她的女兒也包括女主的女兒還有張姨娘生的兒子。
讓兩女一兒“包圍”,男主硬擠也得擠出個笑容來。三個孩子挨個兒抱過, 男主心頭的那坨陰雲似乎也稍微散開了點兒, 他就對世子夫人道, “咱們回屋說話。”
女主自知在殿下眼裏還不太值得信任, 跟長得越來越像世子的女兒笑着揮手,便帶着丫頭主動告退。
雖然有些許小小不如意,但怎麽算都比她上一世處境要好上許多, 絕大多數人和事也都在她的掌握或者預料之內。所以女主現在心情相當不錯。
上輩子她就知道殿下無心, 不過大人物有幾個“有心”的?什麽一生一世一雙人這種白日夢上輩子她都不會做, 這輩子的要求還更加務實:她想要的盛寵不過是待她比待別人更好些。
目前而言, 她的地位僅次于世子夫人, 剩下的目标她更要徐徐圖之。
卻說女主走了, 男主夫婦聽太妃的丫頭前來傳話讓他們早點回去商量, 和孩子們道別後一起回房閉門說話。
心腹們都到院子裏守着, 這會兒連個麻雀都飛不過來。
世子夫人給丈夫親手倒了杯茶,才問, “怎麽回事?”又試探着問, “太妃忍不下王妃了?”
男主眯了眯眼, 望着他見過的女子中閃亮程度僅次于祖母的妻子, “她想害我就算了,還想一不做二不休,連父王都對付了。祖母既然知道了, 哪裏還肯讓她恣意妄為?”
世子夫人嘆了口氣,“我就知道!王妃娘家給咱們王府做了這麽多年錢袋子, 哪能沒有上進之心?王妃敢這麽着,想必娘家那邊聯絡到一二掌兵的大将了。”
還真不是……是祖母把王妃心裏的惡念放大了。當然,王妃若真一直地位穩固,他妻子所說的都是遲早的事兒。
他們父子穩穩拿住兵權,才能在這種時候偏居一隅但穩如泰山,同時有意讓王府封地隔壁兩個産量大省都安定太平。
見丈夫若有所思,世子夫人又道,“雖然百姓驚魂未定,皇帝就已然回到宮中……”看起來好像那小股異族騎兵破門只是個意外,她輕聲道,“我覺得這就是開端。”
男主應道:“誰說不是。咱們王府早有準備,等得就是那個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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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夫人道:“就這個時候讓父王知道他後院起火,只怕一刻也忍不下去。”
他話都沒說完,妻子連主意都出完了。這就是他十分敬重妻子的理由,哪怕妻子的愛意并不在他身上。
男主擡眼看住他的妻子。
世子夫人迎着丈夫的視線,從容道,“老許,殿下可還記得?就是王爺身邊的老人,幾年前領着跟隔壁兩省的幾位總兵副總兵聯絡差事的那位。前陣子他和他兒子都收了幾房姨娘。那幾個姨娘出身繞拉繞去,都是王妃娘家的管事買下的。”頓了頓更直接解釋道,“他們從那種地方買了小丫頭,仔細調養幾年再把人送出去……這好買賣是我娘家嫂子的一位遠房表哥經手的。”
安王府這些年越發野心勃勃,動作不少,安王封地隔壁兩省駐守的總兵和副總兵焉能一無所知?而這些人一直沒怎麽上報,或者上報了卻沒了下文,純是因為大多數人暗自聯了手,也都被喂飽了。
又因為皇帝實在不能給這些人什麽信心,大家拿足了好處更想着給自己留條後路了。
卻說男主聽了妻子這番話差點把口裏的茶都噴出來。
世子夫人遞了帕子過去,“您就是忒正直了。我原先跟您一樣,覺得這樣的買賣不體面,可經手這些買賣的中人論各路小道消息比咱們加在一起知道得都多呢。再說這些小道消息未必無用。”
男主擦了擦嘴,“這事兒你憋了多久了?”
世子夫人想了想,“半個月?”
男主又端了茶杯,把剩下的半杯茶一飲而盡,“我得想想怎麽告這個狀。”他父王信王妃要害他這個兒子,但不信王妃瘋起來連丈夫都想一鍋端了。
世子夫人含笑道:“殿下慢走。”
她心裏狂笑不已:可算讓我找到機會了!誰說我無欲無求了?能錘爛王妃那張臉,什麽我都能做!
然而想到這裏,她自然思念起早夭的兒子。太妃看過她的兒子,即使王妃沒有“順便給人行個方便”,她知道她的兒子一樣難活到十歲,但她就是恨意難消。
男主回到書房,先從妻子打發來的丫頭那兒拿到王妃娘家“心太大”證據,之後又聽說妻子在他走後先笑後哭,一直笑中帶淚,男主的心情就更低落了一點。
那也是他的嫡長子!
他們安王府在之前将近百年的時間裏,一直是幾位皇帝手中最快的刀。他們一心為皇帝辦差,明面上搏得了當時皇帝的信任,同時又和宗室不停聯姻,于是安王府得以一直保全,且始終是實權異姓王。
他家依據皇命,除掉了若幹世家勳貴以及關外部族,相應的報複自然也要安王府來承受。加上幾任帝王秉承着“用安王但也防着安王”的原則,對那些人的報複睜一眼閉一眼,或者幹脆提供方便……王妃為了自身利益更下意識地“跟了幾次風”,于是安王府一直人丁不旺。
幸好當今皇帝能力不行,自從他的嫡長子去世後來自皇室的手段都跟着“聊勝于無”,再加上他把孩子們都送到了祖母身邊,這幾年裏總算沒再減員。
男主靠在貴妃榻上思量甚久,不得不承認自己依舊繃緊着弦,他老子只怕也不差什麽。因此找到機會,他老子絕不會繼續忠君,随時都要預備反了。
既然要做大事,王府就更不能斷了財路。
想到這裏,男主難免郁卒:這次他就算告狀了,他父王至多就是警告,然後把王妃關起來,再從王妃娘家弄了側妃過來。
要是治标又治本,必得來個財神爺,父王一準能舍了王妃以及王妃她娘家。男主揉着太陽穴默默感嘆:要是明哥兒會做生意就好了。
話說尚晖還在趕路,沒關注留在安王府的道标,也就不知道男主曾經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
從宮裏出來,二姐徹底輕松了下來,看着弟弟親自教女兒識字,她則含着笑給弟弟繡個新荷包,因為心情實在不錯,偶爾還是哼一哼家鄉的小調。
二姐人美歌聲也美,她心之所至哼唱起來,尚晖還要了琴來給她伴奏。而小公主就捧着自己肉乎乎的小臉,盯着母親和舅舅,都不帶錯下眼珠的。
而安王心腹以及手下,還有那五十個黑衣衛面對這樣視覺和聽覺的雙重享受,越發篤定:不怪世子另眼相看,擱我……都得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了啊。
于是等這對姐弟收了聲停了琴,這幫人就略微飄忽着各自回房給主子寫信去了。
尚晖目送這幫人遠去,便對原主道,“我是真服了。”
大佬答應他見過家人了卻心願,就送他到能修煉的世界投胎去,于是這陣子學到了許多修仙常識的原主就說,“相處越久就越偏向您,這不是順理成章嗎?”
原主的魅力能獨霸天下,他不僅因為皮囊自帶魅力就頗高,他魂魄的基礎魅力數值也是一般人的好幾倍。
尚晖穿過來,即使他因為禿頭禿尾巴,魅力大減,也足夠讓以他為裏子的“褚徵明”魅力登上一個新新臺階。
這世界意志也不知道怎麽想的,魅力偏向不僅一如既往還有愈演愈烈之勢。
原主聽了尚晖的疑惑,也覺得難以置信,“您為什麽想不通?您都知道我們這兒的老天爺特別愛看臉了,它覺得您特別好看,于是就在盡可能給您行方便啊。”
尚晖聞言便心悅誠服道:“你說得對。”
之前那麽多任務世界,世界意志再友善也就是睜一眼閉一眼而已,頭一次遇上主動配合行方便的世界意志,他難免有點不适應。
又過了約莫一個月,尚晖他們平平安安地返回了常水縣,安王的心腹和黑衣衛們笑眯眯地收了褚家的謝禮,便都告辭回去複命。
而二姐帶着小公主一一見過家人,抱頭痛哭過一陣,尚晖還沒來得及把見過家人的原主送走,皇帝的一套騷操作先給他逗笑了。
此時皇帝已經返回宮中,有前來秦王的邊軍拱衛,底氣足了好多。
他在群臣的支持下果斷下旨廢後,再把廢後的娘家哥哥,也就是那位禁軍副統領,削爵去官丢進了錦衣衛大牢。
又過了一天,再下旨封後,傳說死于宮亂的賢妃追封為皇後,而小公主則追封為長公主。
二姐人在家中坐,後位就從天下扣在了她頭上。
二姐也有大心髒,簡直哭笑不得,“見了皇帝,”她指了指眉心,“就知道他這裏不太好使。人傻又靠不住,偏生趕上這樣的時候,也是難為他了。”
二姐這話說出來,在場家人愣是誰都不覺得哪裏不妥。
尚晖笑着點頭,順便給家人們,尤其是大伯仔細講講當時是什麽情況,“暫且不說那群異族騎兵怎麽騙過守門的将軍進得城來,只說他們攏共不過三千人,都是騎兵但不都是精銳。當時光宮裏就有禁軍十萬,縱然算上大多都是吃空饷的,起碼也有兩萬左右的可戰之兵,這還不算大內侍衛;出了北門,更駐守有十萬精兵……所以皇帝怎麽就傻乎乎地逃了呢?”
二姐笑盈盈地問:“那三千來人,又有多少倒在你劍下?有沒有一半?”
尚晖道:“二姐忒高看我。”
二姐瞄了眼自己的女兒,小公主便嘀咕道,“黑衣服的帥哥哥說了,舅舅至少砍了一千呢……還……還毫發無損……”她看了眼母親,“是不是這樣說?”說完她就殷殷切切望向尚晖,“舅舅抱。”
尚晖只得把這個小黏人精抱起來,還順手颠了颠,“就想舅舅誇你吧?”
小公主抿嘴笑了,“嗯!舅舅好看,就喜歡舅舅誇。”
我們也一樣呀!全家也都跟着笑了。
卻說一家人正其樂融融,聽了黑衣衛詳述過這段“驚心動魄可以吹牛吹上一輩子”經歷的男主連夜從海城郡趕到了常水縣,此時距離他家也就剩一個路口了。
尚晖扭頭對已然出嫁此時也趕了回來的三姐道:“咱家來了貴客,有勞三姐準備準備。”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依舊有二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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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男主的人設是真正的氣度恢弘,唯才是舉,哪怕他做了皇帝依舊能為大才賢才而折節下交。
他不太重視女主,是因為女主美但是不夠亮,真心愛二姐是因為二姐又美又亮。
另外,二姐挺會賺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