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3章
要刷好感度, 不,崇敬度,尚晖也是堂堂正正,沖着那位要跟他比劃比劃的主将胸口就是一拳。
這麽一拳讓對方直接閉氣暈厥, 但是需要點技巧的。這一點在場“老江湖”全都看在眼裏, 明白在心裏:軍師一看就是沒少動手打架的行家。
卻說衆人繼續七手八腳地把主将弄回大帳, 老熟人副将, 也就是曾經的黑衣衛隊長,還有那位老成的副将齊齊回頭,來找尚晖說說話。
從大帳出來到軍師營帳的這一小段路, 老熟人給老将簡單科普了一下尚晖的戰績, “字裏行間”滿滿的都是崇拜。
自己這同僚乃是王府精銳之中的精銳黑衣衛出身, 老将半點不懷疑對方的眼界, 同時他深知自家王爺的脾氣秉性, 單純的繡花枕頭不可能讓王爺寶貝那麽久。
此時聽了同僚的介紹, 他把軍師的能耐在心裏又提了一個大檔次。
兩個人還沒走進軍師的營帳, 炭火烤肉的香氣已然一個勁兒地往鼻子裏鑽。進門一瞧, 軍師果然坐在碩大的炭盆前,在烤肉架上“自力更生”, 一邊烤一邊吃。
尚晖對着他倆輕輕敲了敲盛着蘸料的碗邊兒, “來不來?”
二人果斷道:“來!”
行營之中不得飲酒, 只得以濃茶搭燒烤了。“茶”正酣, “筷”不停,這都不耽誤他們商量正事兒。
老王爺在的時候,那塊地界向來安生, 老王爺一去,頭一個跳出來折騰……說是背後沒人挑撥沒人襄助沒人許以重禮, 根本就說不通。
尚晖就很直白,“原來咱們王府偏居一隅,北方的老人家們看不上;如今一統東南,立即成了眼中釘肉中刺。當然,那些老人家們争鬥不休,又不耽誤他們偶爾聯手來對付咱們。這次咱們得殺雞儆猴,來個狠的。”
跟兩位副将達成一致後,第二天在大帳裏拜見主将。
主将吃了個小虧,但面對尚晖時态度明顯沒以前那麽生硬了:他看到軍師昨天揮拳用的那只手拳峰處有兩小塊淤青,再想起他胸口中拳那處青紫,他平衡了多了。
于是他便不像兩位副将擔心的那樣,非要跟軍師唱反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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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晖望着這兩位副将,尤其是老熟人,心說你怎麽也小人之心了一把?他昨晚特地提點,只是為了打消那位老将“和稀泥”的打算。
其實行伍出身之人,不論是小兵還是大将,都相對單純:你有足夠的本事,我就服你!
話說四大巨頭定下基調,這次平亂可謂快準狠,尚晖沒有事先士卒……這有搶人戰功的嫌疑,而是帶着自己的手下前去抄家:趁着當地世家大多反應不及,能當石錘的書信以及名單,還有當事人,讓他收獲頗豐。
即使這次平亂非常順利,尚晖回到海城郡的時候,已經是小半年之後了。
他打着老婆孩子到王府探望二姐的時候,二姐的小兒子居然都認得他……他一邊哄着小外甥一邊道,“長得好真是占便宜。”
一家人寒暄過後,就得跟做點正事,尚晖和姐夫男主到書房閉門商議去了。
他收獲了人證物證,不是讓男主就事論事的,而是給他堂堂正正出兵北上的借口。
東南這片地盤安王府已然消化得差不多,閑着也是閑着嘛。
畢竟根據他的建言,王府的海商船隊以及專屬于王府的海關機構全都弄出來了,而且經營運作良好,見到回頭銀子的男主越發雄心勃勃……
西南整體情況比原本安王封地還差,更易守難攻,男主看不上,于是那下一步只能一路向北了。
當然一開始反應不好太激烈,不好讓依舊人腦子打成狗腦子的那幫藩鎮大佬感受到致命威脅,不得不聯手對付他。
那就把挑唆慫恿趁着老安王去世作亂的那幾家先收拾了,直接吞掉他們的地盤……
聽了男主的打算,尚晖覺得這樣比較合适,因為那幾家其實也是後面大人物推出來的出頭鳥。
又是将近半年過去,安王府衛勢如破竹,先是把地位跟江陵差不多的地盤順利拿下,下一步就是占了半個“荊州”,然後男主就暫時止步于此了。
原本占據荊州的藩鎮心也很大,跟北面南面都曾經刀兵相見,互有勝負。他自以為讓南北兩邊都見識了他的實力,好歹能安生一陣子,起碼夠他仿照安王府的做派,悶頭發育,哪裏想到挑唆作亂的幾家人跑到了他這裏,安王府更查出他和那幾家人早就“暗通款曲”……
轉眼間地盤少了一半,他不得不派人北上找那個茍延殘喘的朝廷哭訴。
他這一通哭訴加許諾,果然成功借到了兵,之後這一萬多精銳要麽倒在了安王府衛的鐵蹄之下,要麽就頭也不回地腳底抹油……
這位曾經不可一世,肖想過那個寶座的藩鎮最終也成了安王府的階下囚。
到了這個時候,男主終于可以真正意義上地逐鹿中原了。同時到了這個地步,藩鎮們和權臣們也終于聯手,開始認真對付起他來了。
可惜醒悟得有點晚,而且因為采納了幾乎尚晖所有建言,男主靠商稅就賺得盆滿缽滿,發兵饷用得全都是自己的銀子和糧食,而不來源于其他世家,所以他也是受世家影響和幹涉最少的一位。
男主不受控制,安王目前地盤內的世家們尤其是頂級和一流世家都非常擔憂,他們試探過幾次,全都得到了雷霆般的迎頭痛擊。男主再跟尚晖商量過後,來了回釜底抽薪:舉人進士名下依舊有免稅的土地,但是全都有了限額。
這一招算是釜底抽薪了,氣得多少自诩風流氣度的世家子口吐芬芳。尚晖就住在距離安王府三條街的大宅子裏,這陣子天氣很好風和日麗,他就愛步行回家。
這天剛從王府出來,才過了一個路口,就遇上了一幫子刺客。
王府黑衣衛立即出動,同時管事快步找王爺報告。
男主聽說黑衣衛已經趕過去了,就提點心腹帶點老手:幫着收屍。畢竟不管是小舅子兼妹夫,還是他的黑衣衛都習慣了管殺不管埋。
二姐在後宅正折騰兒子們逗自己開心,聽到消息也趕忙跑到前面,丈夫辦公的地方來:知道弟弟有幫手,上百人來襲都未必對付得了,但她還是想要再看一看弟弟的英姿。
多年前跟着弟弟離宮,弟弟單手持劍,沖殺在前……每每回憶依舊心動不已,她就對丈夫直白道,“沒看夠。”
明哥兒一如戰神附體男主也記憶猶新,于是他幹脆道,“同去!”
這夫妻倆趕到地方時,一邊倒的“戰事”已近尾聲。別說他們夫婦,附近住着的達官顯貴得到消息,也都立即出門來,站在路邊瞧熱鬧。
過了一會兒,看王府的人手有條不紊地收拾起殘局,尚晖才對姐姐姐夫道,“活動了一下,真餓啊。”再看看周圍熱情的吃瓜群衆,他嘆了口氣,“何苦呢。害我在王府門前唱大戲,還把自家坑慘了。”
天子眼皮子底下動武,會是什麽下場,還用說嗎?
其實在此之前男主和尚晖就有默契,刺客能找到機會也是男主故意讓手下放水的結果。
男主又有了堂而皇之向世家下手的機會。大寧亡了,根本原因和其他封建王朝也沒什麽差別:愈演愈烈的土地兼并和階級固化,導致朝廷根本收不上多少稅銀,從而常年兵饷不足,這如何讓将士用命?要知道以尚晖的眼光看來,如今的異族也不怎麽強悍。
再次收拾清理世家,男主進一步北上的進程稍微被拖慢了一點。
打打停停,等到男主拿下整個北方的時候,他剛好“英年”四十五。這個時候稱帝的條件已經成熟,尚晖帶頭上表請男主登基。
男主稱帝,二姐封後,尚晖直接入閣……礙于年紀太輕,他做了次輔;首輔則是出身最早投靠安王的二流世家,男主前後幾次清理世家,他都很清醒一直沒攙和的老狐貍。
王朝建立,百廢待興。
經過十多年的藩鎮割據争鬥不休,再加上關外異族時不時犯邊劫掠,北方人口只有末帝在位時三分之二不到,有那麽點人少地多的意思。
尚晖就趕緊給男主出主意:讓他多屯點土地,提供牲畜種子到時候以出産繳稅,總之就是給百姓提供方便,讓百姓心甘情願地給皇家做佃戶。
而且自己的土地,種什麽皇帝可以說了算。尚晖在早朝上,當着文武百官的面兒遞上了自己大計劃的……導論。
現在他的目标還是農業,先讓百姓休養生息吃喝不愁,等人口有了一定程度增長,就該推廣一點基礎教育,大力開辦皇家工坊,往工業化金光大道上狂奔。
農業比較好搞,蒙璋彙總的《種田指南》外加尚晖研發的肥料一推廣,第三年北方租皇田的百姓就幾乎家家都有餘糧了——富裕到了什麽地步呢,他們全拿糧食去釀酒了……來料加工的酒坊滿負荷運作,訂單能排到第二年。
要不是開酒坊需要許多文書,而且官府嚴格限制私有酒坊的數量,酒坊都能跟合資藥房一樣,遍地開花。
到了男主登基第三年,西南平定,來自泰西之地的多位使節也來京朝見——短短幾年,盛世太平,百姓安居樂業,天下鹹服,自然而然就到了“萬國來朝”這一步了。
這個時候已經出嫁的二姐大女兒在和來自泰西的夫人小姐們往來多次之後,迷上了泰西風格的繪畫。
她拉着家人們好好畫像,繼父生母弟弟不用說,舅舅和舅母也都算上,讓宮廷畫師畫上一幅,再讓泰西畫師也畫上一幅,兩幅畫擺在一起……都挂在宮中。
她的絕妙主意讓她繼父心念一動:于是尚晖那幅本該是宮廷畫師完成的畫像,大部分是由男主完成的……而調制色彩磨墨則由二姐親自負責。
男主夫婦明顯是要給尚晖個驚喜。
然而大多數時候都開着神識的尚晖面對兩幅風格不同的畫像,驚是沒有的,但喜不用裝都有,“陛下和娘娘聯手了?”他指着那幅本地風格的畫像問,“陛下功力不減當年。”另一幅就是非常紮實的西式肖像畫了。
男主字畫雙絕,大約比不了另一個時空的宋徽宗,但真實水平都夠他用字畫謀生甚至出名了。當然,說起技巧純熟,男主比不了宮廷畫師,但抓神韻以及投入情感絕對在畫師們之上。
從宮裏出來,回到家裏,尚晖把這事兒當樂子說給蒙璋。
蒙璋從尚晖特地給她開啓的“直播”看到兩幅畫像全貌,大誇特誇,“這麽寫實!你依舊帥裂蒼穹。”
身為一只公鲲鵬,他也和大多數男人一樣,誇他帥或者誇他“厲害”,他至少不會不開心。而蒙璋在尚晖心裏地位特殊,什麽彩虹屁都不會拍到馬腿上,見大魔王嘴角微挑,她繼續道,“要配享太廟了。”
配享太廟不算還得陪葬皇陵呢,男主這點騷操作不用想都猜得到。
實際上原主的壽數不長,尚晖也不想有意為原主延壽,原首輔致仕,他接任當了十年首輔,把預定的大項目都做好大框架,就果斷病亡了——時年四十九歲。
倒是男主因為不曾在戰場上受過重傷,又有他祖母和他祖母的好朋友前任國師悉心調養,身子骨相當硬朗。
脫離原主,尚晖飄在半空,看着男主和二姐守着屍首嚎啕大哭。
而在宮中的女主得知他的死訊居然也長嘆了一聲,給他上了柱香——這輩子沒生兒子,女主再沒那麽多雄心壯志,又被完全不以她意志為轉移的現實磨掉了不少棱角,從男主登基後她就徹底安分下來。
大約這輩子她唯一還在意難平的就是:二姐自始至終都沒把她看在眼裏過……上輩子明明還當她是勁敵呢。
卻說蒙璋都當了便宜祖母,等大魔王脫離原主,她也召集兒孫仔細囑咐了一通,随後便坦然地撒手人寰:兒孫們又不傻,得了囑咐便都有了心理準備。
于是尚晖和蒙璋飄在半空,看着男主為了谥號而和群臣大吵一架:文正沒懸念,但是随後的诏書和谥碑上面的溢美之詞,讓尚晖都覺得有點羞恥。
再男主看過他的遺表,堅定繼續推行他們一起議定的計劃和舉措,而兩個外甥因為常年受他們老爹老娘以及他這個便宜舅舅影響,對他們老子和舅舅的執政理念以及由此制定的天下大計相當認可。
不用擔心他和男主的心血一世而終的尚晖沒啥遺憾了,跟顏控晚期的世界意志道了個別——即使尚晖和男主已經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然而他的農業轉工業大計實施執行得如此順利,肯定有世界意志偏心的緣故。
世界意志“嘤嘤嘤”地表示不舍,尚晖趕緊承諾有空回來看它,還閑聊了一會兒,才帶着蒙璋走了。
經歷了幾個世界後,尚晖馱着蒙璋來到了這個世界附近。
他倆都想見見老朋友,于是轉道找了過來,跟久違的世界意志打了招呼:距離他倆離開,這個世界已經過去了将近六百年。
世界意志依舊“嘤嘤嘤”,不過它的意思能準确傳達給尚晖和蒙璋:它想讓兩個人故地重游一番。
兩個人穿進這個世界,還故意幻化為之前在這個世界的模樣。
剛剛站在地面上,兩個人就明白世界意志為什麽誠意邀請了:男主的陵墓前些年終于被挖到了。此時依托他帝陵的博物館剛剛建成,尚晖和蒙璋現在可以進去好好參觀。
男主作為一代大帝,陵墓是開山而建,規模和面積都甚是了得。
尚晖只看了眼平面圖,就笑了,“這是有多舍不得我?埋我都不另挖個坑,非得放在他旁邊的小屋裏。”
蒙璋亦笑,“連帶着我也陪葬皇陵了哈。”
展覽館裏人很多——現在提起男主,論地位差不多是秦始皇和唐太宗的綜合體,他的帝陵感興趣的人數不勝數。
尚晖和蒙璋便故意壓低了存在感,順着開辟出來的走廊慢慢往帝陵裏面走。
兩人面帶微笑,手牽着手,終于來到男主和二姐的棺椁前——男主的原配,曾經的世子夫人享有一個單獨的墓穴。
尚晖忽然心血來潮,默默推算了一下,發覺男主和二姐就轉生在這個世界。他轉頭看過去,正好看到挂着流傳至今一溜兒畫像的牆邊站着一對兒十分眼熟的青年男女。
在小姑娘們盡量壓低聲音卻依舊難掩興奮的叽叽喳喳中——在感慨“褚徵明不愧是天下男神,盛世的奠基者工業的啓蒙者居然這麽好看,明明可以靠臉打天下,偏偏天才如此,還一夫一妻,有機會穿越一定要搞他”以及“說不定他就是穿越的”聲音之中,尚晖和蒙璋對同樣心有所感的那對男女微微一笑。
那對男女都遲疑了一下,又對視一眼,再轉頭看過去,發現對他們微笑的兩個人已然消失不見。
男子低聲道:“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好生面善。”
女子也有同感,擡頭對上眼前高懸的畫像,整個人便被釘在了原地。
男子循着女朋友的視線看過去,也呆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二更,肯定超過十二點,相好的們明天上午來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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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現男主到最後也沒有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