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100章

帝都內外結界密布, 尚晖跟在衆人之後緩緩降落，單手拎着惡魔串串，在衛隊的列隊歡迎之下，緩步走進了直通宮城的帝都的北門。

作為大貴族的兒子, 原主來過帝都好幾次, 尚晖穿來後還是第一次踏上帝都的土地。

之前受封公爵, 皇帝都沒有專門召見他——聖階不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 即使你是帝國皇帝。

而是各大勢力上門拜訪并道賀，皇室甚至派了兩位王子過去，一位是皇帝屬意的繼承人, 五王子；另一位就是商人約翰他爸, 前一代的王子德容侯爵了。

這一次跟着皇帝來到宮中的議事大廳, 尚晖再一次見到了這兩位“老熟人”。

皇帝和五王子給尚晖的感覺都不錯, 于是他把串串往地上一丢, “惡魔之皮算作之前的回禮, 剩下的還我。”

話音剛落, 冰錐便融化成水。尚晖捏了個響指, 地上的那灘水跡便無聲蒸發了個幹淨。

主位面上智慧生靈的聖階，對應惡魔到那邊的等級, 是惡魔大領主。而惡魔大領主的皮是打造盾牌和铠甲可遇不可求的稀有材料之一。

收了份回禮, 皇帝心裏也挺高興。

趁着人還沒到齊, 五王子又得了父親的默許, 便上前，雙手攥緊惡魔大領主那比身子更長的尾巴用力一掄……就把約莫半噸重的惡魔領主掄上了議事大廳中間的長桌。

“萬分感謝。”五王子擦了擦手，笑着問, “剩下的……您是要帶回去繼續做花肥？”

尚晖順着皇帝的指引，坐下了, “對。”

戳死這只惡魔大領主，他只讓小系統吸走相當于二十萬經驗值的能量：這是惡魔将來大舉入侵的證據之一，要展示給許多聖階看。

尚晖并沒有等多久，不超過十五分鐘，帝都的所有聖階以及超級大勢力的主事人濟濟一堂。

尚晖看到欲言又止，一臉複雜的便宜爹紅葉公爵，笑着傳聲道，“會後再聊。”

紅葉公爵點了點頭，攥住胸口的挂墜，在心裏默念愛人的名字：這是我們的兒子！我們不用為他擔心了。

至于魚貫而入的大佬們看見長桌上那只惡魔大領主，個個臉色都不太好看——這也不是需要掩飾心情的時候。

等大家悉數落座，手邊的小桌上擺好幾樣茶點，皇帝正式發話，第一句就是提醒，“百年前結束的惡魔入侵，是到了中後期才陸續有惡魔大領主參戰。”

這是專門說給尚晖聽的。

在場的幾個超級大勢力，都有序傳承了超過萬年。翻過許多典籍，到現在都沒有找到符合尚晖性格和實力的聖階。

不過沒能确定身份也沒什麽大不了，因為這個世界專門有陣營偵測這個魔法。陣營并不能遮掩，尚晖這樣讓人“一眼自明”的中立偏善良的守序聖階，說是完全信任倒不至于，但大家比較放心總是真的：西紅葉公爵肯定不會跑去跟惡魔混。

皇帝和這些大勢力的主事們一樣，猜測尚晖是個老古董重生，所以就體貼地盡量多帶一點之前的細節。

尚晖對皇帝點了點頭：表示這份心意他收到了。

然後他給衆人展示了一張魔法留影，就是他在黑暗森林中心看到的法陣，“惡魔符文水平不低啊。”

此言一出，法師工會的老大以及智慧之神的大主教一個面現尴尬之色，另一個則一臉哀痛。

這個世界主位面不僅僅資源豐富，生靈衆多，各種元素之力比較平衡，法則也相當完善——說到這裏，就明白惡魔為什麽始終對主位面“念念不忘”了，同時主位面的位面晶壁算是同級世界裏比較堅固的了。

之前，惡魔想要入侵，必須尋找準惡魔位面與主位面交界且兩邊晶壁都稍微薄弱的地方，通過主位面上信仰惡魔的生靈大肆獻祭，才能弄出一個暫時容許通過的空間裂縫。

這次就是個信惡魔的二五仔在黑暗森林這個衆所周知的晶壁薄弱之處，依樣畫葫蘆，布置了法陣，再消耗了足量的魔石，惡魔大領主說來就來……

尚晖負責任地跟在場所有人說：“我沒有感受到任何血腥之氣。”說白了這個召來惡魔大領主的法陣都不需要獻祭，他故意問，“惡魔以前不是不善于煉金和符文？”專門用來培養貴族繼承人的教材可就是這麽說的。

然後他就聽智慧之神的大主教向他解釋，“百年前，在抗擊惡魔入侵的前線，來自法師工會和智慧之神神殿的兩位大符文師一個投靠了惡魔，一個被殺。”

那位出自智慧之神神殿的大符文師正是眼前大主教的好友。

尚晖只能道了聲，“節哀。”丢技術比丢錢肉疼太多了，而且當年丢技術的絕對不止這兩家。

之後一衆大佬們迅速達成了一致：眼前這只惡魔大領主應是類似智者的角色，達到聖階但戰鬥力不太強的那種。

而真實情況是……他們猜反了。因為小系統抽走了若幹能量充當經驗值，導致這些人判斷錯誤。

躺着的這個惡魔大領主是孔武有力但腦子很不好使的那一類，不然在智力足夠高的前提下感知也會比較驚人，準會在見到尚晖的第一眼就試圖求饒或者立即逃跑。

反正尚晖不打算解釋。

大佬們商量過後，一致決定先在帝國境內幾個已知的晶壁薄弱之處加強巡邏，再追加法陣輔助，而用于制造傳送陣的材料也要限量出售，同時今天的會議內容也會抄送給其他帝國與大型勢力。

散會後，尚晖跟着便宜爸紅葉公爵離開宮城，前往內城中的公爵府邸。

夜晚的帝都依舊熱鬧，只是能經常往來于內城的人們都能認得出兩人，就有意避着他倆走。

父子倆獨占一段長路，并肩走在石板路上，誰都沒有說話。紅葉公爵對原主的疼愛也都是表現在行動而非言語上。

原本只能在他羽翼之下過活的兒子如今能反過來庇護他，紅葉公爵失落有，但更多的還是欣慰。

他醞釀了半天，才說，“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完全沒有追問兒子想起了什麽樣的記憶。

尚晖答道：“我知道。”按照原主的語氣加了一句，“老頭，你也不要逞強。”

紅葉公爵哈哈大笑。

父子倆馬上要到家，忽然一個瘦弱又蒼白，還衣衫褴褛的少年從他們對面的牆底下……失魂落魄地走過。

自始至終少年都隐藏在陰影裏，老資歷的天空騎士紅葉公爵更是沒有發現這個少年的蹤跡。

在內城裏住得都是貴族，有正式騎士和戰士為主的城衛軍日夜巡邏，能混進內城足見這少年的能耐了。

尚晖這麽一細瞧，樂了：這是男主啊！稍微根據聖階特有的血緣感應，男主果然是他外甥。

他二話不說，一個法師之手把少年攥在了半透明的大手裏，少年拼命掙紮，卻在對上尚晖明顯溫柔的笑容時安靜了下來。

少年讓法師之手放了下來，他就仰臉望着尚晖，“你認識我嗎？”

他已然有了預感，心怦怦跳不說手裏也出了汗。

尚晖笑着摸摸少年的腦袋，“我是你舅舅。嗯，你有好幾個舅舅，”他看了看身邊秒速想通同時面帶慈愛之色的紅葉公爵，“你可以問問你外公。不過我是你最厲害的舅舅。”

少年雙眼一亮，“啊？”

尚晖道：“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先跟我生活一段時間。”

正是這眼睛一亮，讓紅葉公爵發現了端倪：那眼底一閃而逝的暗紅色光芒，公爵臉色驟然發青。

惡魔之子！人和惡魔生下的孩子才會有這樣的眼睛！

尚晖擡手拍了拍便宜父親的肩膀，傳音道，“回家再解釋。老頭，我知道你看得出這是大姐的孩子。”

紅葉公爵決定先聽聽兒子的判斷。

紅葉公爵看着像是三十多歲，其實他快要一百五十歲了——對于天空騎士來說，他還相當年輕。

而他的第一任妻子姓德容，結婚的時候他還不是紅葉公爵。

他的這位妻子只為他生了一個女兒就香消玉殒。

在原主亞歷山大出生之前，這個大女兒一直是公爵最喜歡的孩子。只是公爵的大女兒剛滿二十歲就……跟人私奔了。

最初的幾年，大女兒時不時就給公爵捎信回去。

公爵其實從來不指望孩子們聯姻為他增添什麽助力，他只是傷心大女兒居然不信任他這個父親，然而知道女兒出走過得卻還挺幸福，他也就不說什麽，睜一眼閉一眼了。

之後随着惡魔入侵越演越烈，公爵再沒閑暇去關注女兒，這個女兒就這麽和他斷了聯系。

如今一百多年過去，再沒有女兒的音訊，公爵早就有了最壞的心理準備。

現在忽然看到女兒的孩子……偏偏……公爵情緒之複雜內心之煎熬，都表現在了臉上。

明顯外孫是一副天真爛漫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公爵就更難受了。

此時叫泰蘭的少年拉住了尚晖的手，就告起狀來，“媽媽讓我去找紅葉公爵！可是找到紅葉公爵領聽說公爵不在，我就來了帝都，可是公爵府邸又不讓我進！他們要趕我走！”還罵我了呢……

說到這裏，泰蘭語氣低落了起來，“媽媽去世前想再見外公一面。”

紅葉公爵聽了這話也有點繃不住。

尚晖只能再揉一揉外甥的腦袋，“你替你媽媽見到了。”

泰蘭嗯了一聲。

尚晖拉着外甥的手踏進公爵府，護衛和管家瞬間面無血色。

泰蘭并不知道舅舅的身份和實力，他只是憑直覺就超級喜歡溫柔又美貌的舅舅，但管家和護衛不是啊！

讓西紅葉公爵不快可比冒犯得罪公爵老爺要嚴重多了。

尚晖見狀就對泰蘭說：“他們對你不敬，你來決定怎麽處罰他們。”

泰蘭愣了一下，就看向他舅舅，“我不知道。”

尚晖笑了笑，“你回頭跟我學。”

而紅葉公爵就站在兒子和外孫的身後，都沒說什麽卻表明了他的态度。

管家和護衛隊長齊齊上前向泰蘭誠心認罪。

單純的泰蘭根本遭不住老油子的全方位彩虹屁，他紅了小臉，努力擺出一副威嚴的模樣，“下……下不為例！”

泰蘭這陣子一直在風餐露宿，對于一個十四歲少年來說，穿越了大半個帝國來成功尋找親人，也是身心俱疲，如今終于能放松下來，他幾乎是一沾枕頭就睡着了。

尚晖則還要和紅葉公爵聊一聊，“泰蘭的父親不是惡魔，而是魔鬼。”

如果讓尚晖評價惡魔最突出的特點，那一定是太特麽能生了，同樣讓他來評價魔鬼，就是太特麽懶了啊！

主世界的大多數生靈都不會分辨惡魔和魔鬼。惡魔是典型的邪惡混亂陣營，而魔鬼則是邪惡守序，只是他們因為實在太懶，絕大多數魔鬼一生都窩在地獄，從而顯得非常低調。

尚晖告訴紅葉公爵，“如果老頭你不信，可以去死神教會或者暗影教會問一問。因為死神和暗影之神的神國挨着地獄，這兩個教會的牧師大約就是主位面上最了解魔鬼的那群人了。”

都說到了這個地步，紅葉公爵還怎麽會懷疑？

他只是嘆息，“連我就要認錯，更別說其他人。惡魔入侵在即，泰蘭……會很艱難。”

紅葉公爵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給自家添麻煩，而是為泰蘭考慮。

尚晖再一次讓他安心，“所以我帶泰蘭回去。”他語氣平靜，“別說聖階，就算是點燃了神火，至高無上的那幾位，也都不是我的對手。”

紅葉公爵瞪大了眼睛：他想起來一位傳說中的人物，就是接連弑神，使得主位面上邪神絕跡的那一位！

此時因為睡得太香從而微微打起呼嚕的泰蘭完全不知道幾牆之隔的風起雲湧，更不知道他就要讓他最喜歡的舅舅帶走，在接下來的好多年裏給舅舅打工，在雜貨店裏當店員。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泰蘭是個游俠，相貌嘛，雌雄莫辯那一款，在養父母禿頭夫婦這裏就是只小奶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