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清苒
來到陌生的環境，每個人都會有不安吧，周蓮蓮也有，只不過被皇城的威武和豪華給掩蓋住了，加上自己又有了大大的屋子，大大的床，可是，被段沛衍那句嚴厲地放開給吓住了，所有的不安，像是被人松開了缰繩一樣，向着內心奔湧而至。
她在那一瞬間是真的想要回家，被人罵做傻子，替大哥大嫂幹活，這些委屈跟段沛衍的低吼比起來，都顯得不值一提了。
也許她潛意識裏還是知道的，來到了這個地方，尤其是這處大宅院裏，段沛衍好像是掌控她的唯一力量，離開了段沛衍，她好像什麽也做不了。
住的是段沛衍的，吃的是段沛衍的，行動也需要段沛衍來安排，就連小胖哥小瘦哥，也全是段沛衍的。
“哥哥。”周蓮蓮輕聲呼喚道。
“你送我回家吧，好不好，好哥哥。”周蓮蓮站在段沛衍的床邊，垂下頭，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段沛衍轉過身，“我說你什麽了，你就要回家！回家！嚷嚷個不停。”
此時此刻的段沛衍好像說話又沒有那麽沖了，周蓮蓮有些疑惑，也有些猶豫，到底應不應該提回家的事情了，她還沒吃好吃的呢，哥哥還要給她做新衣裳。
“你剛才在外面太兇了，我害怕。”周蓮蓮确實害怕，沒撒謊。
在下人面前架子擺久了，剛才那個時候，段沛衍真的很生氣，以至于忘了手邊的是傻子周蓮蓮，而不是正常人周蓮蓮。他的每個含糊的語氣，每個動作，都可能讓對方産生曲解，他的火氣，也有可能到了她的心中演變為雙倍的。
“那你說，我不讓你把狗帶到書房，你還非要帶進去，是不是你做錯了？”段沛衍語氣還是生冷，但是卻沒有那麽高昂的火氣，周蓮蓮對這種語氣就熟悉多了，也自在多了，她乖乖站在那裏，“是我錯了。”
“我只是讓你把頭從我手上拿開，天氣太熱了，你就嚷嚷着要回家是不是你錯了？”話剛說出口，段沛衍也納了悶了，為什麽他會找理由解釋說天太熱了。
“是我錯了。”周蓮蓮絞着內衣的邊角。
“你給我一百多兩銀子，賠得起嗎？”段沛衍問。
“賠不起。”周蓮蓮又要哭了，那她該怎麽辦啊。
“還記得做錯事了要怎麽做麽。”段沛衍生咳了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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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周蓮蓮想了想，她慢慢走近彎下腰，扶住段沛衍的臉，在臉頰親了一口。
段沛衍将周蓮蓮撈進懷裏，“下次再不聽話，你就自己跑回老家去。”
“恩，下次不把圓圓牽進去了，我也不知道它會咬東西。”周蓮蓮躺在段沛衍床上，真的比自己的要涼快太多了，她的音調也不再帶着哭腔，慢慢平靜下來。
段沛衍的大手在周蓮蓮的腰間扣着，這時才察覺出異樣，只感覺到薄薄的一層，根本就只是睡覺時穿的衣服嘛。“你穿着這衣服就跑出來了？”
“恩，怎麽了？”周蓮蓮擡頭想看段沛衍表情，可太黑了，就算點着蠟燭也看不清，她在段沛衍的下巴上蹭一蹭。
“以後出你的屋子見別人，就要穿戴的規規矩矩。”看來真的要好好教教她作為一位姑娘應該注意的了。
“我着急嘛。”周蓮蓮想頂嘴，又吞了回去，“知道啦。”
段沛衍挺想讓周蓮蓮睡在他床上的，可想了想，還是讓周蓮蓮回去了。
第二天段沛衍醒來的時候，周蓮蓮已經不見了，原來求着小胖出門去了，估摸着還是面對着書房的殘局太過羞愧了，段沛衍只好讓小柔過來喂飯，這頓飯吃的怎麽都叫一個別扭。
“主子，書房的畫怎麽辦？”小柔小聲問着。
“扔了吧。”段沛衍嘆了口氣，他昨天還想着，讓周蓮蓮站在畫的旁邊，聽着他的訓斥，然後不停地列舉出自己的十大罪狀，那種場景一定爽極了，可昨晚被周蓮蓮一鬧騰，他的火都撒在了自己身上。
“大哥，你怎麽不跟我們一起吃飯啊。”清脆的聲音從門外響起，很快門便打開了，一個穿着一身嫩粉裙裝的姑娘走了進來。
“清苒啊。”段沛衍笑笑，“等我眼睛好了，就跟你們一起吃。”
其實段沛衍經過這些天的沉澱，倒是接受這個現實了，他現在在自己屋子吃飯，純粹是覺得跟傻子呆在一起更輕松更高興，誰知道傻子一大早就抛下他跑出去玩了。
“來，讓我喂大哥吧。”段清苒拿過小柔手中的筷子和勺子，夾了一筷子清炒野菜，往段沛衍嘴裏送。
“我飽了，不吃了。”段沛衍擺擺手。
段清苒被閃了臉面，眸中有一絲不悅，轉瞬即逝，“大哥，早上我見小鄭領着一個姑娘出去了，不像咱們府上的丫鬟，是誰啊。”
“我從縣裏帶過來的一個丫鬟而已，伺候的挺好。”段沛衍輕描淡寫掃過去，“你最近怎麽樣昨個兒聽娘說楚家的老二前一陣子提親來了？”
段沛衍溫柔笑着，“我家妹妹亭亭玉立，也确是到了該嫁出去的年齡了。”
“大哥淨會打趣我，大哥你眼睛現在好點了沒？”段清苒撇開話題，小心翼翼地問。
“眼睛啊，還是老樣子，你這總是不想嫁人，可把娘愁壞了，昨天娘拉着我好一陣子問那楚家老二呢。”
“那個楚公子。。。慢不說他的長相，每日都是打打殺殺的，妹妹聽了就頭痛。”段清苒目不轉睛地盯着段沛衍，從眉峰到眼睛，從眼睛到鼻子，這麽英俊的人，她能日日守在身邊，已是足夠了吧。
“楚家老二這幾年随我在軍營，雖未跟在我手下，我也算了解，人憨厚不說，身形魁梧，濃眉大眼的也精神，娘說的也是實話，你嫁給他，将來他斷不會給你委屈受的。”
“大哥莫不是覺得我這個妹妹惹你煩了，才一直說着讓我嫁出去的話。”段清苒聲音本就低柔，這下更是楚楚可憐。
“哪有的事。”段沛衍輕笑。
“大哥，過年的時候，你那副明月松間被爹好一番誇獎，我不服，練了好幾個月，可爹還說沒你的好。”段清苒故意提起段沛衍這兩年挺感興趣的作畫一事，果然，段沛衍臉上浮現出溫柔的笑容。
“賣了。”
“賣了？”段清苒不相信，“大哥莫不是又戲耍我把。。”
倆人說了一陣，也沒了話，段清苒只得讓段沛衍休息，說是改日再來看他。
段清苒出門剛巧遇上從院子外過來的小柔，她喊住小柔。
小柔恭敬地行了禮，“小姐。”
“大哥那副明月松間可還在？賣掉了？”段清苒也知道，段沛衍這兩年，一直都在跟她劃清距離，其實越是這樣，她越不會難過。
這說明，段沛衍終于不把她當妹妹看了。
“也算賣掉了把。”小柔神色有些失常，或許是想起了昨晚的事。
“什麽叫也算？”段清苒有些疑惑。
“就是昨日跟着主子過來的那個蓮蓮姐，她昨個兒把狗領到書房睡了，結果狗把那些字畫全給咬了。”
段清苒想起段沛衍方才對她說，只是個丫鬟而已。
好一句只是個丫鬟而已，縱使段沛衍過去有過那幾個女人，她又能怎麽樣，這次，竟然連她也不願說句實話了。
她回了屋子後，第一次如此心神不定。
談話間，好像緩緩五年并未改變什麽，可人生又怎會只如初見。
作者有話要說： 周蓮蓮：總有一天，我也要天天睡玉床，哼哼噠，為了夢想而努力。
段沛衍：現在也可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