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節
蔣東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竟然無言以對。
或許,一切都是天意,一切早已命中注定。
“如果……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我可以離開冰城…………”李钊艱難地說出口,他想也許是因為他才讓蔣東心裏這麽不痛快的。
“不需要。你我都心知肚明,李蒙的心裏到底裝着誰。我的愛,他根本就不稀罕。”
“你什麽意思?你是不想跟蒙蒙好了嗎?”
蔣東平視着李钊的雙眼,腦袋一片空白,自己到底哪點不如他?他想不清楚。
“……是。”良久,他才緩慢地吐出答案。
“蔣東——”李钊雙目浮赤,拳骨攥得咔咔直響。
“那是你的寶……”
他想,哪怕是從骨子裏就開始腐爛的李蒙也還會是李钊心裏的寶。
他對他始終如一。而他卻已經開始嫌棄李蒙了。
李钊揍了蔣東後離開了公司,沒有任何交接,私自離開,對于後果他不在乎,事後蔣東也沒有追究。
李蒙經常的不着家,每次回來就直接回房全程與他零交流。
李钊看在眼裏很是心疼,他以為李蒙在一個人舔舐情傷,畢竟與蔣東也在一起四五年了,就算在怎樣也肯定是有感情的。
轉眼就到了年底,李蒙不知道從哪天開始突然變得十分暴躁,他顯得坐立不安,像一只困獸,成宿成宿的不睡覺,光着腳丫子在窗前來回踱步。
客廳裏煙霧缭繞一地的煙頭,那陣子李蒙的煙瘾特別大,別說說話,就是李钊稍微一靠近他他就會歇斯底裏的爆發,讓他滾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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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久,李钊也就成了習慣,與李蒙住在一個屋檐下卻沒有一句話說,倆個人活像個啞巴。
李钊按部就班的每日做着家務、買菜做飯,伺候着李蒙。
某天李蒙早晨起床上廁所,撒完尿後洗手,冷不丁地一擡頭,一眼就看到了擠好牙膏的牙刷搭在他的牙缸上。
不知怎地就紅了眼圈,這麽多年,李钊對他始終如一。
眼淚像散了串的珠子稀裏嘩啦一股腦地淌下來砸在水池裏。
李蒙看着鏡子裏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忽然覺得很髒。
他打開花灑瘋了一樣沖刷着自己的身體,一遍遍狠狠的搓洗,可無論他怎樣刷洗,也永遠都洗不幹淨了…………
不能說的秘密10
李蒙拿鋼絲球狠刷自己的皮膚,一條條血淋淋的紅痕遍布他的身體,他有些魔怔了,一遍遍的刷洗,可就是刷不幹淨…………
他回了卧室,也不開燈,披着一條床單像個鐘樓怪人,立在窗前眺望遠方的燈火闌珊。
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不知道他看見了什麽又想起了什麽,眼淚流了一夜。
第二天他又走了,這次一走走了一個星期。
一周後他回來,整個人又變了。穿着白襯衫、牛仔褲、網球鞋,理了頭發,看上去像剛剛步入校園的青澀大學生,陽光、健氣、明媚。
李钊開門回來一眼就看到他,不禁一愣。
“你回來了……”倆個人異口同聲。
“我幫你……”李蒙笑,一把接過李钊手裏的超市袋子,還順手給李钊拿了拖鞋。
李钊蹙着眉頭跟進去,他覺得李蒙不對勁,太不對勁了,一定發生了什麽是他不知道的事情。
“蒙蒙,你今天怎麽…………”
話沒說完,李蒙就打斷了他:“哥,我錯了,以前都是我不對。你能原諒我麽?”
“說什麽傻話,只要你能開心我就高興了。”
“我開心,我很開心。我有你這麽好個哥哥覺得自己特幸運……”
“蒙蒙,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了什麽事……?”
“沒。真沒有,人都有年少輕狂、血氣方剛的時候,度過了也就成長了。我自己醒悟過來,覺得之前太傻了,還好哥你沒有放棄我……”
“真的?”
點頭,笑着回了一個嗯。
李蒙又變回了以前那個乖乖的李蒙,純良無害,他哥的小白兔。
李钊通過人交了五萬塊錢,然後整個冬季在冰雪大世界的門口賣帽子手套圍巾,這可不是誰都能進去賣的。
一個雪季刨除成本少說能賺個七八萬,十幾塊錢的帽子一百二一個,南方過來的游客準保全軍覆沒,誰都受不了冰城這鬼天氣,進來一個買一個,價都不帶講的。
真是冷。透心涼的冷。風雪像刀片一樣呼呼往你臉上招呼,在怎麽全副武裝李钊還是凍壞了雙手跟臉蛋。
李蒙偶爾也會跟着李钊來,即使他不從開場一直陪到晚上十點,他也會在七八點鐘的時候過來一趟給他哥送飯送熱水。
小年那天李蒙包的餃子,端着熱乎乎的飯盒給李钊送來。
除夕那天他們自己給自己休息一天,去超市買年貨,擠在門口貼福字,放鞭炮,看晚會,坐在一起回憶小時候在孤兒院裏的那些趣事。
後來想到了孫莎莎跟王邵麗倆位養母心情低落,又在一陣春節晚會裏的歡歌笑語中緩過勁來。
半夜煮餃子吃餃子,哥倆争搶着餃子餡裏的鋼镚兒看誰運氣好。
李钊給了李蒙一個大紅包,看着眼睛笑成了一彎月牙的李蒙,李钊的心都酥了。
好蒙蒙,哥哥養你一輩子。
除了性,哥哥什麽都給你。
李蒙自從變好之後再也沒有勾引過他,而且與他保持正常距離,像別人家的兄弟那般自然相處,仿佛他們之間真的只是普通的親兄弟,除此之外,一點不該有的念想都沒有。
難得的兄友弟恭。
直到有一天,所有的平靜都被一場突如其來的偶遇打破了。
那天李钊陪着李蒙上街買衣服,李蒙突然說他想吃麥當勞的甜筒,李钊去買,等拿着倆個甜筒回來的時候有個女人正薅着李蒙的衣領叫罵。
罵得很難聽,無非就是罵李蒙不要臉跟她老公搞同性戀玩雞奸。
“你快松開他!”驚叫的是女人的老公。
“怎麽?我打你姘頭你心疼了?啊?”女人不依不饒,她老公越勸她還越來勁兒。
那男人急了,不管不顧地喊出讓所有人都心驚膽戰的事實來:“他他媽的染上艾滋病了——”
“啊——你說什麽……”
女人驚叫着甩開了手,在看向李蒙時好像看見了什麽食人猛獸。
李蒙從頭到尾站在那裏沒有動,直到李钊來到他的身邊,他才緩慢地扭過頭,問他:“甜筒呢?”他笑,像春日綻放的一朵雪蓮花,冰清玉潔。
“走,跟哥一塊去買去……”所有人都避李蒙如蛇蠍,只有李钊願意牽起他的手不離不棄。
他們沒有去買甜筒,而是在李蒙的堅持下回了家。
一開始,誰都沒有提那茬兒,晚飯吃的也是靜悄悄,後來晚上九點的時候,李钊推開李蒙卧房的門進去問了他:“今天,那個男的……說的都是真的嗎?”
李蒙垂着頭坐在床邊輕輕的點頭,他已經哭得流汗了眼淚。
“別怕,哥永遠陪着你蒙蒙……”李钊第一次主動地擁住李蒙,并且捏起他的下巴企圖吻上他的唇。
也是第一次,李蒙推開了李钊。他笑着,可那笑卻是苦澀的。
他終于盼來了這個吻,然而卻晚了這麽久。
“……我髒。”
李钊哭了。李蒙的話像把刀子硬生生的戳進了他的心窩子。
“不髒,不髒,我的蒙蒙永遠都不髒…………”
“哥——”李蒙喊了一聲哥,撲進他懷裏,剩下的什麽都沒在說,就那麽趴在他懷裏哭了一宿。
在他這次回來之前他其實就想永遠消失的。
但他碰上了蔣東。蔣東跟他說了一個秘密。
李蒙聽了之後一個人坐在江邊哭了一夜,他心裏所有的不甘與不解和痛恨在那一刻全都消失了。
是他自己不争氣自甘堕落,賴不得任何人。
他活該!他罪有應得,他在也不配他哥了…………
李钊跟他還是不同的。
吃過了最後一頓飯,李蒙央求着李钊帶他去江邊放風筝。
他在前面跑,李钊在他身後追,風筝飛得那麽高,最後化成了一個小圓點。
李蒙切斷了手中的線,放風筝自由。
他坐在江邊的臺階上,脫掉了腳上的鞋子把腳泡在江水裏,與李钊肩并着肩靠坐在一起。
他伸手擺弄着他們的鞋,取笑他哥的腳怎麽那麽大,無所顧忌地握着手,像一對兒戀人在夕陽下眺望江水的彼岸。
他們一塊暢想着未來,計劃着十一月份去東京看櫻花,李蒙說得眉開眼笑,李钊認認真真的聽。
吧唧,李蒙一口親在了李钊的臉頰上,聲音小小地說:“哥,我想吃彩虹棉花糖,你去給我買。”
李钊欣然同意,臨走時李蒙還着扭頭沖他招手,堅持一定要彩虹棉花糖,如果不是彩虹的他買回來他也不吃的。